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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尴尬的一次广播

    周日晚自习,二班教室里,所有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学习,林复然正做着生物的练习册,一道关于果蝇眼色基因的计算题。

    “班长,出来一下。”王老师在教室门外忽然轻声喊道。

    “啊!”林复然轻声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后,王老师回了办公室,林复然回来坐下,并没有继续学习,而是拿出了两张信签纸,有些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怎么了?”陈久樊有些疑惑地问道。

    “王老师说明天早上大课间不做广播体操,广播交给我了,让我及时写好稿子。”林复然听起来有些没主意。

    “那你想写些什么?”陈久樊接着问道。

    林复然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抿着嘴唇,笑着眼睛缓缓转过头看向陈久樊。

    陈久樊转头看向她,只见她脸上带着期待和撒娇的表情。

    “好。”陈久樊微笑着拿过了信签纸。

    “嘻~”林复然开心地笑了一下。

    “我给你写稿子,你就要继续好好学习。”陈久樊边写边说道。

    “嗯~”林复然点了头后便接着做生物题,一边做一边看专心写稿子的陈久樊,心里很是温暖。

    到了快放晚自习的时候,陈久樊才写完递给了林复然,林复然一看,两张都写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内容是关于友情的。

    “久樊,谢谢你。”林复然咧着嘴笑着谢道。

    “明天,我陪你去吧。”陈久樊忽然说道。

    “可是,我明天课还没下就要去广播室准备诶。”林复然有些无奈道。

    陈久樊微微一笑。“数学课,我请假也没什么问题的。”

    林复然开心地笑了。“嗯,好~”

    “复然,你要当播音员啊?”回家的路上,莫池鱼有些惊喜。

    林复然点了点头。“嗯,做一次校园广播,久樊帮我写的稿子,我看了一下,写得好好,这下我就不怕被人笑话没文采了。”

    “那明天,我就在教室里收听你的广播喽!”莫池鱼有些期待道。

    “哎呀,不要这么期待嘛,搞得我都紧张了。”林复然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莫池鱼笑了笑说:“没事的,你声音挺好听的啊,肯定能收获不少好评。”

    “希望吧。”林复然微笑着,也突然期待起来。

    回了家,林复然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拿出稿子念了好几遍,把每一句的感情和停顿都拿捏到位,觉得已经很不错后,她才放下了稿子。

    “久樊的字,真的好好看,跟他的人一样,难怪说“字如其人”。”林复然看着稿子的一个个字,不由得感叹。

    她忽然轻笑一声说:“怎么高一的时候我就没能发现呢?我应该在第一次看到久樊答题卡的时候就发现的才对。”

    她脸上渐渐浮现了微笑。

    “幸好,你用才华提前占有了我的喜欢,不然我就被别人拐跑了,错过你这么好的男孩子,那会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遗憾。”

    林复然显然还有些后怕当时邓旭对她的表白,若不是她坚定地选择了那时候还未变成这样耀眼的陈久樊,恐怕现在得每天活在后悔中吧。

    想罢,林复然就换睡衣睡下了。

    “复然!!”

    “复然!!”

    复然妈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起,林复然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天已经很亮了。

    “完了,闹钟怎么没响啊?”林复然瞬间慌张起来。

    她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猛地窜起身,非常迅速地换好了校服,提起书包跑出房间,随便拾掇了一下就赶忙去学校。

    一路狂奔,终于是赶在校门关的前一刻进了学校,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喘着气快步走向启智楼。

    “起晚了吧?”林复然刚一坐下,陈久樊就问道。

    林复然喘着气点了点头。

    陈久樊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放在林复然桌上。“过一会儿再喝。”语气甚是关心。

    林复然很是开心,点了点头。

    “我已经跟何老师请好假了,第二节课,我跟你一起去。”陈久樊边看书边说道。

    “好~”林复然开心地笑着道。

    第一节课很快就下了,课间,莫池鱼和李故渊都在给林复然打气。

    “复然,加油,我跟故渊都在这里听你的广播。”莫池鱼微笑着道。

    “可别给久樊招来情敌啊!”李故渊调侃地笑着说道。

    “瞎说什么呢?”陈久樊和林复然异口同声道。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莫池鱼和李故渊也笑了。

    “好了,开玩笑的,加油。”李故渊忽然正经道。

    “好!”林复然颇为自信。

    到了离数学课下课还有二十几分钟时,陈久樊和林复然就准备去广播室,然而,林复然翻遍书包也没找到稿子。

    “没有找到吗?”陈久樊轻声问。

    林复然皱着脸摇了摇头,然后努力回想,才想起自己把稿子放在桌上,没收回书包就睡了,本想着早上再收,结果又起晚了没能记起来。

    “怎么办啊,久樊?”林复然有些着急。

    陈久樊想了一下。“不管了,我们先去再说。”

    林复然在惶恐不安中,跟着陈久樊来到广播室,陈久樊一直在问老师们有没有临时稿子,但大家都没准备,如果上网临时搜来念,那又显得不体面。

    一时间,林复然陷入了自责。

    “对不起,久樊,让你白写这么多字。”林复然皱着脸难过地说。

    “没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把广播做好。”陈久樊很是温柔地说。

    “可是,没稿子。”林复然无奈道。

    陈久樊很是认真地看着她说:“没有稿子,那就临场发挥,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林复然心跳有些快,因为她心里没底,虽然已经看过稿子好几遍,但注意力全放在朗读上,根本没记住内容。

    “复然,你可以的。”陈久樊认真又有些温柔地又说道。

    林复然深呼了口气。“嗯。”她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了临场发挥。

    离广播开始还有五分钟,林复然已经在心里大概措好了辞,她相信自己可以顺利播完。

    “诶?这怎么回事儿?”负责调试的人员忽然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林复然问道。

    “音乐不响了。”那工作人员一边调一边回答道。

    林复然忽然又慌了。“这,怎么会这样啊,不会让我白着话说吧?”

    “能来得及修好吗?”陈久樊有些平静地问道。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完了,这次真要搞砸了。”林复然没了底气。

    这时,陈久樊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走了,林复然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陈久樊要干嘛去,倒是现在自己孤身面对即将到来的广播,显得更加紧张,手不停地相互搓着。

    二班教室里,莫池鱼和李故渊等着最后一分钟下课,看起来都很是期待林复然的广播。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了。

    二班的同学都没有吵或者动,等着广播声音响起,但过了一分钟,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故渊,怎么回事啊?”莫池鱼有些疑惑。

    李故渊猜测说:“可能,还没调试好吧,再等等。”

    又过了一分钟,终于出现了动静。

    “我…我…我是来自高二二班的播音员——林复然。”喇叭里,林复然吞吞吐吐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音乐呢?复然听起来不对劲啊。”莫池鱼疑惑又担心。

    “我们去看看!”李故渊说罢,就跟莫池鱼火速赶去播音室。

    播音室里,林复然独自坐在播音台前,已经尴尬到了极点,没有音乐,没有稿子,甚至没人陪伴,她脑子里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我…我今天要讲的话题是…是友情。”

    每个教室的学生都被这奇怪的播音吸引了,因为真的稀奇,以往听的广播伴随着音乐和标准的普通话,普通又模式化,根本没几个人想听,今天显然不一样。

    二班教室里,每个人都面面相觑。

    “复然这是怎么了?”赵安然有些疑惑。

    “嘶~别出心裁吗?”同桌李青山猜测道。

    “那不至于话都说不利索吧。”赵安然有些担心。

    说罢,赵安然和李青山也急忙赶去播音室,余馨,秦放,祝溪,黄玉……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去。

    “友情…”

    “友情是…”

    林复然坐在麦前,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觉得非常无助。

    莫池鱼和李故渊赶到了广播室,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林复然,只见她皱着脸非常尴尬。而林复然看到莫池鱼和李故渊后,心里也平复了一些,因为有人陪着她了。

    接着赵安然,李青山,余馨……一个接一个的二班同学陆续出现,看着播音室里的林复然,他们都轻点着头,脸上都带着微笑给林复然打气。

    林复然心里此刻感觉到了许多许多温暖,眼泪含在眼里,脸上出现了笑容,她的无助感已经消失不见。

    “嗖~”陈久樊忽然出现,跑进了播音室,他有些喘着气,手里拿着一个吉他。

    林复然看到他出现,知道他是想给自己临时配乐,心里的的温暖和感动涌动得更为强烈,有了更大的勇气。

    陈久樊坐在旁边的另一个麦前,大概调整了一下离麦的距离,随后他把吉他放在腿上做好了弹的姿势,对着林复然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林复然心里对于没稿子的慌张和担忧已经烟消云散,她又看了看外面的同学们,只觉得有好多话想说。

    陈久樊低头弹起了吉他。

    是张才人的굿바이(Goodbye)。

    吉他声缓缓响起,给人一种温暖安静的感觉,轻轻抚着人的心弦,让人觉得未至夏天,却又已至夏天。

    “노을진창가에앉아……”

    (坐在晚霞落下的窗边……)

    陈久樊开口唱起了歌,听起来温柔而有些慵懒,动听而显得美好,满满的青春美好,夹带着些许遗憾之感,飘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觉得这种感觉迎面而来。

    林复然此时也随着歌声微笑着说起了话,并且不用怎么刻意去思考,就凭着自己此时心里的感受而说。

    “友情,是一份珍贵的礼物,总是悄然而至每个人的身边,让我们感觉到美好,友情是什么?是在我们难受时的帮助,是在我们痛苦时的安慰,是在我们需要时的陪伴。”

    林复然看向外面的同学们。

    “在我们感到无助的时候,友情会给我们勇气,让我们去直面自己难以面对的境况,去战胜难以克服的恐惧,友情,在我们迷茫时,能指引方向,在我们孤独时,能陪在一旁,在我们……”

    林复然带着感动和感慨缓缓说着自己心里的感受,伴着陈久樊渐渐让人觉得升华的吉他声和歌声,让每个人心里都感觉到触动和翻涌。

    高一年级的学生听着,对未来两年多的高中充满了憧憬与向往。高三年级的学生听着,对已过两年多的高中充满了怀念和感慨。而高二的学生听着,夹杂在这几种感觉之间,觉得过往美好,未来可期。

    “朋友之情,是一份礼物,带给人无数安慰和勇气,让人,如琢如磨。”

    林复然轻瞥了一下一旁弹着吉他唱着歌的陈久樊,停顿了七秒钟,轻呼了口气接着说,语气非常认真。

    “怦然心动,是一份宝藏,带给人无数惊喜和感动,让人,如痴如醉。”

    话音落,琴声止。

    陈久樊一动不动,只有嘴角微微上扬,林复然看向他,脸上带着无比明显的憧憬与喜悦。

    莫池鱼在外面看着里面这两人,相视一笑,其余同学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都觉得此刻的场景显得美好。

    这场尴尬的广播,以意料之外的经过收场,不仅是林复然收到了朋友的关心和在意,喜欢之人的陪伴和呵护,每一个听着广播的人也收到了一份本该来自夏天的美好。

    林复然和陈久樊出了播音室。

    “久樊,你哪儿来的吉他啊?”林复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去大礼堂借的。”陈久樊微笑着答道。

    林复然心里觉得非常感动,因为去大礼堂,来回总共要爬七层楼,还要跑过一段不短的路程,陈久樊这样考虑着她的感受,让她感觉无比幸福。

    “我开始觉得,有些低估了你对我的喜欢”。心里这样想道,林复然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变得些许认真。

    “久樊,你再唱一首给我听好不好啊?”去大礼堂还吉他的时候,林复然有些撒娇地说道。

    陈久樊轻笑了一声。“好。”

    刚好走到一个楼梯口,林复然站在走廊的平地上,此时已经上课,所以四处并没有别人,陈久樊坐在第三级阶梯上,两人相互看着彼此几秒钟,都带着笑容。

    陈久樊低头看了一下琴弦,又抬起头接着看林复然,弹起吉他,唱起了路嘉欣的《如果世界只剩一首歌》。

    我们的年纪有一点幸运

    没有蛮荒等我们远行

    欢笑和泪滴不必太在意

    因为明天有更多惊奇

    ……

    如果世界只剩下一首歌

    我愿意是你的声音

    ……

    吉他声和陈久樊的歌声在林复然脑海里绘画出了一幅幅美好的画面,让她觉得此时的世界安静而美好,恬静而舒适,这样的的感觉浓浓地充斥了周围所有的空间,让她再也不想离开。

    她心里想道:

    何其有幸,遇见你?

    三生有幸,不太够。

    等估量好了,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