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角
“同学们好，我们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剧组的剧务。”
一间空教室里，张阳看着门口推推搡搡、嬉笑打闹的学生们，突然感觉自己好累。
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正处在从少年向成人的转变期。他们的身体已经逐渐成熟，但心智嘛……仍带着少年人的稚嫩。
他们最大的敌人是班主任、最不屑一顾的是家长、学校给他们下达的种种禁令、最渴望的，是冲破家庭与学校这座枷锁，雏鹰般向往着名为社会的天空。
原本枯燥且乏味的学府生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掀起了涟漪，少年们乘着浪花，宣泄着自己无处散发的活力。
“想报名的同学拿好简历，来这边拍照片，然后直接去旁边录影。”
张阳拿着纸喇叭，努力维持秩序。
在他身边，是手持一部简易拍立得、化身无情拍照人的陈伟。
站好。
咔嚓。
下一位。
再后面，就是旁边杵着个DV机，临时客串一把摄像师的姜大脑袋。
DV机上红灯闪烁，再加上明显有些严肃的气氛，不禁让孩子们多了一丝紧张。
都是些未经世事的孩子，姜纹自然也不会拿考察专业演员的标准来对待他们。
有这么个玩意，考察下镜头感和上镜后的形象就得了。
只是……
“噗嗤~”
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刚站到姜纹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摄像机，随后便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反正就是笑，一直笑。
根本停不下来。
姜纹差点以为这孩子得笑抽过去，只好让他先在边上缓缓，让下一个先来。
下一个也好不哪儿去，还没问呢，一张脸便憋得通红，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偶尔有几个稍微好点的，也是在问答过程中一个劲儿地看镜头。
得，今儿一天又白玩儿。
看着后面稀稀拉拉的队伍，姜纹忍不住摇了摇头。
回头还是得把重点放在专业的影视培训班里面。
“下一位。”
许非握着刚刚手写的简历走了上来。
先是冲着各位面试人员鞠了个躬，将简历放在桌上后，便后退一步，静静地站在那等对方提问。
就像是原本杂乱、喧嚣的马戏团里突然闯进一只肩扛喀秋莎、腰缠子弹袋的大狗熊一样。
与之前那些试镜者截然不同的画风，让姜纹也忍不住有了片刻的错愕。
“许非是吧，之前没接触过表演？”
面前牌子上写着主面试官、实际却只是负责提问和整理档案的工具人傅佳依旧兢兢业业地走着流程：“我看你简介里说会背伟人诗集？”
“对，没接触过，诗集的话，之前课下的时候有涉猎。”
“来一段。”
许非应了一声，略微调整下状态，便朗诵起来。
声音洪亮有力、掷地铿锵。
‘不赖啊？’
看着全程无视dv机的许非，姜纹决定给对方升点难度。
想到这，姜纹从架子上取下DV机，一如片场拍摄时一样，不断在许非周围推拉着镜头。
到最后，更是直直地挡在许非面前，怼着他的脸切了个大特写。
这种一镜切到底的特写镜头，最考验一个人的定力。
就像是有个人在你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拿手机怼到你的脸上，哪怕是刻意克制着自己的本能不去躲闪，但眼神也会有个闪烁、偏移的过程。
而在片场中，这种本能是不被允许的。
任何一个闪烁与偏移，都会导致观影人的注意力被分散。
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在切特写的时候直推镜头，而不是像姜纹现在一样直接推机位。
可对于苛求细节的姜纹来说，这种方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在切近景的时候机位、演员的位置都是静止的。
否则一个走位或者晃动，人物的脸便会出画。
许非自然是没有动。
他不懂摄影的镜头语言，只知道，此时的摄影便是另一双眼睛，而当他向着自己推进的时候，自然是现在的自己对他有着一定的吸引力。
他最需要做的，便是按照此时的节奏继续保持下去。
一首不算长的诗朗诵过后，工具人傅佳收到了姜纹隐晦比出的通过手势，不由扬起一个解脱的笑容，再看向许非时，脸上也带出了喜爱的真诚。
“许非同学，你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大概十分钟以后吧，我们会派人在隔壁教室进行复面。”
“嗯，辛苦各位老师，一会儿再见。”
许非也不失礼貌，亦如上场时一样冲着几位面试人员鞠了个躬，然后便向对方指示的房间走去。
他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一个跟他差不多体型的学生。
见许非进来，那孩子脸上也扬起了笑容，三两步凑到许非面前，自来熟地介绍着：“哥们你好，我是二班的姚逞。”
“你好，一班的许非。”
“我知道，宣传栏上还挂着你写的作文呢，一班的学霸嘛。”
姚逞乐呵呵地揶揄着：“我还帮她们往你课桌里塞过情书呢。”
现在的孩子之间不流行握手，觉得太尬，俩人互报了姓名，便瞬间成为不错的朋友。
感受着对方的善意，许非脸上也笑呵呵的。
同时，也不由仔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单论相貌，姚逞与姜纹之间至少有着五六成相似。
尤其是那双眉眼，跟姜纹像极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校内美女评比到奥数解题方式，再到学校老师的小癖好等等。
可惜还没聊多久，留着一头短发的姜纹便带着傅佳等人从门外转了进来。
“呦，聊着呐。”
打了个招呼，又大概地聊了几句之后，姜纹便从傅佳手里接过那台dv机，开机放在第一排课桌上，对许非两人道：“刚才你俩的表现我看了，都不错，这样，我准备了一个小片段，你俩试试。”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纸笔，一分为二，在上面划拉两下便递到许非两人：“瞅瞅，一会儿按这个自由发挥。”
许非接过纸条，只瞅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这写的是个啥啊？
字数不多，总共超不过十几个，可各有各的风格，却丑的那么一致。
“咳，字不重要啊，看内容。”
也许是看出了许非俩人脸上的嫌弃，姜纹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替俩人讲解着。
“这段说的呢，就是你俩偷穿自己父亲的军装，然后，”
姜纹扫了一眼周围，从桌上抄起一个铅笔盒拍到面前：“这就是勋章盒，你们要做的，就是穿上这身军装，然后学着父亲的样子敬个礼。”
说完，便有些揶揄，又有些期待地看着看着俩人，笑道：“咋说，试试？”
“行，我先来。”
姚逞是个自来熟，见许非还在愣神，便率先站了起来。
“稍等一下。”许非拽了姚逞一把，看向姜纹，问道：“我想问一下，这个片段里，我跟我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哎呦？这小孩儿可以啊。’
姜纹眼前一亮，刚想说话，便又听许非问道：“还有就是，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态度？尊敬？敬畏？还是叛逆……”
“那个……”姜纹忍不住打断道：“咱这个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就自由发挥。”
听到这个回答，许非又皱起了眉头，开始将自己代入场景，在脑海中不断演练着其中的细节。
姚逞是个急性子，趁着脑子里的画面还没忘，便连忙来到讲台上，按照姜纹提出的要求表演着。
摘衣架、换衣服、别上军功章、整理帽子、随后目视前方，仿佛在照镜子似得，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与得意。
“啪啪，”看着姚逞表演完毕，姜纹带着众人鼓起了掌。
他看过两人的简历，依稀记得，姚逞在小学的时候上过广播台举办的少儿表演培训班，也算是大概接触过这个行业。
从表演来看，也算是能完整地展现出所有动作。
勉强够得上一个业余爱好者的水平。
再加上他本身就想拍一个人童年、少年、成年的三个阶段，在确定自己出演成年马小军的前提下，姚逞这与他有着几成相似的面貌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加分项。
接下来就是……
姜纹将眼神瞟向一旁闭目思索的许非。
初试的时候，许非不管是镜头的敏锐度，还是台词与肢体的表达，都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用之前上学时老师常说的那句话就是，这孩子有灵根，一点就透。
“许非同学？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间空教室里，张阳看着门口推推搡搡、嬉笑打闹的学生们，突然感觉自己好累。
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正处在从少年向成人的转变期。他们的身体已经逐渐成熟，但心智嘛……仍带着少年人的稚嫩。
他们最大的敌人是班主任、最不屑一顾的是家长、学校给他们下达的种种禁令、最渴望的，是冲破家庭与学校这座枷锁，雏鹰般向往着名为社会的天空。
原本枯燥且乏味的学府生涯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掀起了涟漪，少年们乘着浪花，宣泄着自己无处散发的活力。
“想报名的同学拿好简历，来这边拍照片，然后直接去旁边录影。”
张阳拿着纸喇叭，努力维持秩序。
在他身边，是手持一部简易拍立得、化身无情拍照人的陈伟。
站好。
咔嚓。
下一位。
再后面，就是旁边杵着个DV机，临时客串一把摄像师的姜大脑袋。
DV机上红灯闪烁，再加上明显有些严肃的气氛，不禁让孩子们多了一丝紧张。
都是些未经世事的孩子，姜纹自然也不会拿考察专业演员的标准来对待他们。
有这么个玩意，考察下镜头感和上镜后的形象就得了。
只是……
“噗嗤~”
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年刚站到姜纹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摄像机，随后便笑出了声。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反正就是笑，一直笑。
根本停不下来。
姜纹差点以为这孩子得笑抽过去，只好让他先在边上缓缓，让下一个先来。
下一个也好不哪儿去，还没问呢，一张脸便憋得通红，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偶尔有几个稍微好点的，也是在问答过程中一个劲儿地看镜头。
得，今儿一天又白玩儿。
看着后面稀稀拉拉的队伍，姜纹忍不住摇了摇头。
回头还是得把重点放在专业的影视培训班里面。
“下一位。”
许非握着刚刚手写的简历走了上来。
先是冲着各位面试人员鞠了个躬，将简历放在桌上后，便后退一步，静静地站在那等对方提问。
就像是原本杂乱、喧嚣的马戏团里突然闯进一只肩扛喀秋莎、腰缠子弹袋的大狗熊一样。
与之前那些试镜者截然不同的画风，让姜纹也忍不住有了片刻的错愕。
“许非是吧，之前没接触过表演？”
面前牌子上写着主面试官、实际却只是负责提问和整理档案的工具人傅佳依旧兢兢业业地走着流程：“我看你简介里说会背伟人诗集？”
“对，没接触过，诗集的话，之前课下的时候有涉猎。”
“来一段。”
许非应了一声，略微调整下状态，便朗诵起来。
声音洪亮有力、掷地铿锵。
‘不赖啊？’
看着全程无视dv机的许非，姜纹决定给对方升点难度。
想到这，姜纹从架子上取下DV机，一如片场拍摄时一样，不断在许非周围推拉着镜头。
到最后，更是直直地挡在许非面前，怼着他的脸切了个大特写。
这种一镜切到底的特写镜头，最考验一个人的定力。
就像是有个人在你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突然拿手机怼到你的脸上，哪怕是刻意克制着自己的本能不去躲闪，但眼神也会有个闪烁、偏移的过程。
而在片场中，这种本能是不被允许的。
任何一个闪烁与偏移，都会导致观影人的注意力被分散。
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在切特写的时候直推镜头，而不是像姜纹现在一样直接推机位。
可对于苛求细节的姜纹来说，这种方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在切近景的时候机位、演员的位置都是静止的。
否则一个走位或者晃动，人物的脸便会出画。
许非自然是没有动。
他不懂摄影的镜头语言，只知道，此时的摄影便是另一双眼睛，而当他向着自己推进的时候，自然是现在的自己对他有着一定的吸引力。
他最需要做的，便是按照此时的节奏继续保持下去。
一首不算长的诗朗诵过后，工具人傅佳收到了姜纹隐晦比出的通过手势，不由扬起一个解脱的笑容，再看向许非时，脸上也带出了喜爱的真诚。
“许非同学，你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大概十分钟以后吧，我们会派人在隔壁教室进行复面。”
“嗯，辛苦各位老师，一会儿再见。”
许非也不失礼貌，亦如上场时一样冲着几位面试人员鞠了个躬，然后便向对方指示的房间走去。
他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一个跟他差不多体型的学生。
见许非进来，那孩子脸上也扬起了笑容，三两步凑到许非面前，自来熟地介绍着：“哥们你好，我是二班的姚逞。”
“你好，一班的许非。”
“我知道，宣传栏上还挂着你写的作文呢，一班的学霸嘛。”
姚逞乐呵呵地揶揄着：“我还帮她们往你课桌里塞过情书呢。”
现在的孩子之间不流行握手，觉得太尬，俩人互报了姓名，便瞬间成为不错的朋友。
感受着对方的善意，许非脸上也笑呵呵的。
同时，也不由仔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单论相貌，姚逞与姜纹之间至少有着五六成相似。
尤其是那双眉眼，跟姜纹像极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校内美女评比到奥数解题方式，再到学校老师的小癖好等等。
可惜还没聊多久，留着一头短发的姜纹便带着傅佳等人从门外转了进来。
“呦，聊着呐。”
打了个招呼，又大概地聊了几句之后，姜纹便从傅佳手里接过那台dv机，开机放在第一排课桌上，对许非两人道：“刚才你俩的表现我看了，都不错，这样，我准备了一个小片段，你俩试试。”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纸笔，一分为二，在上面划拉两下便递到许非两人：“瞅瞅，一会儿按这个自由发挥。”
许非接过纸条，只瞅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这写的是个啥啊？
字数不多，总共超不过十几个，可各有各的风格，却丑的那么一致。
“咳，字不重要啊，看内容。”
也许是看出了许非俩人脸上的嫌弃，姜纹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替俩人讲解着。
“这段说的呢，就是你俩偷穿自己父亲的军装，然后，”
姜纹扫了一眼周围，从桌上抄起一个铅笔盒拍到面前：“这就是勋章盒，你们要做的，就是穿上这身军装，然后学着父亲的样子敬个礼。”
说完，便有些揶揄，又有些期待地看着看着俩人，笑道：“咋说，试试？”
“行，我先来。”
姚逞是个自来熟，见许非还在愣神，便率先站了起来。
“稍等一下。”许非拽了姚逞一把，看向姜纹，问道：“我想问一下，这个片段里，我跟我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哎呦？这小孩儿可以啊。’
姜纹眼前一亮，刚想说话，便又听许非问道：“还有就是，我对他是一种什么态度？尊敬？敬畏？还是叛逆……”
“那个……”姜纹忍不住打断道：“咱这个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就自由发挥。”
听到这个回答，许非又皱起了眉头，开始将自己代入场景，在脑海中不断演练着其中的细节。
姚逞是个急性子，趁着脑子里的画面还没忘，便连忙来到讲台上，按照姜纹提出的要求表演着。
摘衣架、换衣服、别上军功章、整理帽子、随后目视前方，仿佛在照镜子似得，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与得意。
“啪啪，”看着姚逞表演完毕，姜纹带着众人鼓起了掌。
他看过两人的简历，依稀记得，姚逞在小学的时候上过广播台举办的少儿表演培训班，也算是大概接触过这个行业。
从表演来看，也算是能完整地展现出所有动作。
勉强够得上一个业余爱好者的水平。
再加上他本身就想拍一个人童年、少年、成年的三个阶段，在确定自己出演成年马小军的前提下，姚逞这与他有着几成相似的面貌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加分项。
接下来就是……
姜纹将眼神瞟向一旁闭目思索的许非。
初试的时候，许非不管是镜头的敏锐度，还是台词与肢体的表达，都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用之前上学时老师常说的那句话就是，这孩子有灵根，一点就透。
“许非同学？准备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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