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酒道姑
穿着红色棉布衣的小姑娘在村口采摘桑葚，她看起来有十岁左右，采摘着那熟透乌黑的果实，还不忘往嘴巴里塞上几口，吧唧着嘴巴，甜甜的，嘴唇上都染了一层桑葚的紫色。
远处的村道上走来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姑。
道姑的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头发有些乱，发髻盘在头顶，但那身道袍却很干净，别着后背上的浮尘随其走路而左右摇摆。她的腰间还带着一个酒葫芦。
还未走近，小姑娘就闻到一股酒气。
她转头去看，见是一位中年道姑，心下顿时想起村正爷爷说的话：小茹，见了出家人，要作揖，出家人广修善缘，你也要多修一些善缘。
于是，她提起装着桑葚的竹篮，走到那道姑面前，恭敬的作了个揖。
道姑微笑的点点头，把背上的浮尘拿在手上，在小茹面前晃了晃，浮尘末端的须让小茹的脸蛋痒痒的。
一边摆着浮尘，道姑一边念道：“浮尘摆一摆，福源滚滚来，浮尘摆两摆，邪祟皆退散。”
这四句话是跃泉山一带道士常说的贯口。有时候，道士上门化缘，也是摆着浮尘，然后重复念着这四句话。
待那道姑收起浮尘后，小茹便从竹篮里捧出一把桑葚伸过去，笑着说道：“请道长吃这果子吧。”
道姑摸了摸小茹的头，便将腰间的一块布袋拿过来，让小茹把桑葚放进去。
这布袋名叫“善缘袋”，凡是得了施舍，道士都会用这善缘袋给装着。
若一天下来化缘诸多，这善缘袋里很是杂乱，有果品，有米饭，有银子铜板，反正都塞在这善缘袋里。有时候，会有心性恶毒的人故意欺负出家人，把一些污秽之物拿来施舍，道士也得收下，让其放进这善缘袋里。
不过，这个道姑一路而来，善缘袋却是十分干净，摊开袋口时，小茹还看见里面已经装了不少整锭的银子，让她都有些眼红。
“小妹妹，相遇即是有缘，”道姑温和的说道：“我修善之人，讲求缘法，小妹妹与我有缘，便请小妹妹带我去你家中吃顿斋饭可好？”
小茹有些难为情，回道：“我家里没人。”
“那你父母呢？”道姑关心道。
小茹面色微沉，有些哀伤的说道：“前些年在打仗，爹爹和哥哥都上战场了，没能回来。阿娘在我出生后，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可怜的娃娃！”道姑叹息，又很同情的摸了摸小茹的额头。忽而，她眼睛转了转，露出一抹慈和的微笑，问道：“小姑娘，你可听说过‘借酒道’？”
听到借酒道三个字，小茹顿时来了兴趣，“村正爷爷说，跃泉山上藏着一座道观，里面住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能驱鬼除妖。村正爷爷还说，那道观里的人，喜欢喝酒，帮人们除掉邪祟之后，不要金银，只要一壶好酒。所以，他们被称作借酒道。”
道姑呵呵一笑，“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贫姑便是借酒道里的人，名叫酒道姑。”
闻言，小茹双眼放彩，满是尊崇，赶紧俯身下拜，接连又是好几个作揖。
酒道姑将小茹扶了起来，问道：“小妹妹，你父兄都是为国献躯，值得尊敬。看你一个人在村中孤苦，可愿意随我而去，带你修习道法。”
小茹甚为惊喜，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被带入了一条诡秘且残忍的不归路……
黑暗的食柜里，木生缓缓清醒。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阿茹的过往。与此前那些梦不同的是，他很清楚的记得这个梦境，并没有因为醒来就遗忘掉梦中的场景。
这只是他的一个正常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在那艳阁外的夹缝中，阿茹便跟他讲过她的身世，刚刚梦见了阿茹的那段故事，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此时他并不关心刚刚的梦，而是此刻的处境。
他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还有些刺痛，想来是着了那出云的道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晕在这食柜里。
没想到与阿莱有着同门关系的出云，竟是这般奸小之徒。
当然，他也有些自责。因为见到那出云与阿莱在一起，而他对阿莱一直都是信任的，认为阿莱是个善良的人，因此没有丝毫防备。
现下看来，也是该对阿莱改观了。能跟出云这种阴险小人在一起的人，阿莱又怎会是什么好人呢？
眼下得赶紧离开，估计此时外间已是天明，再不走，就会被前来给奴仆发放早食的人给发现了。
从地上爬起来，木生四下摸索着。黑暗中，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他磕磕碰碰的摸到一处隔板，接着又摸到几张柔软的面饼，咬了一下，确认就是面饼，就赶紧脱下外衣，打结成一个布包，将面饼全部装进去，直到装不下了，他才将布包扛在肩上。
随后，他凭着感觉摸到食柜的柜门处，正要推开，却听到外间已有人声。他赶紧跌跌撞撞的躲在柜门旁边的墙壁后面，希望别被发现。
此时，正是那代管食水间的女侍到来的时间。
自从白老太莫名死后，食水间便交于掌管宫规的淑华手里。数月下来，她几乎都是在白焰灯半明半暗，也就是天明之前的时候过来食水间。
她捏着一团白焰，飘入食水间，又把手一扬，手中白焰纷纷落在屋中各处，将屋中照亮。
门外传来一声问候，但声音却有些刺耳。
“淑华姐姐还是这般尽职尽责，”无相殿女侍玲珑在门外说道：“如今仙子闭关，我等女侍各有盘算，这食水间的事务倒是无所谓了，可淑华姐姐还是每日早来，给那些奴仆们发放吃食。”
淑华飘出门去，浮在玲珑身侧，道：“妹妹何故来此？若是饿了，我让奴仆将早膳送入三香阁，妹妹不必亲自前来取食。”
“三香阁里还住着玉朱和若因，我不便与你说话，来这食水间，也不是要吃早膳。”玲珑的嘴角暴露出一丝不满。
“那是为何？”淑华假装疑惑。
玲珑把眼一横，直言道：“我那无相殿中的铜镜，可是被你盗走？”
淑华佯作不知，“妹妹说笑了，无相殿门上有结界，只有你和镜奴才知道进去的方法，我如何能盗走？”
玲珑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番去了蚕宫，应是从火坊中救了一个女奴，那女奴容貌全毁，如今被你收做贴身女婢。若我没猜错，她叫阿菁，正是之前被我罚入蚕宫的镜奴。”
听到这里，淑华也不再狡辩，说道：“妹妹拿了我的心火，我拿着无相殿中的铜镜，也算互有把柄，如此才能好生合谋。”
闻言，玲珑心下虽愤然，但也默认。
她与淑华并非同心，如此这般互有牵制，倒也能接受……
远处的村道上走来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姑。
道姑的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头发有些乱，发髻盘在头顶，但那身道袍却很干净，别着后背上的浮尘随其走路而左右摇摆。她的腰间还带着一个酒葫芦。
还未走近，小姑娘就闻到一股酒气。
她转头去看，见是一位中年道姑，心下顿时想起村正爷爷说的话：小茹，见了出家人，要作揖，出家人广修善缘，你也要多修一些善缘。
于是，她提起装着桑葚的竹篮，走到那道姑面前，恭敬的作了个揖。
道姑微笑的点点头，把背上的浮尘拿在手上，在小茹面前晃了晃，浮尘末端的须让小茹的脸蛋痒痒的。
一边摆着浮尘，道姑一边念道：“浮尘摆一摆，福源滚滚来，浮尘摆两摆，邪祟皆退散。”
这四句话是跃泉山一带道士常说的贯口。有时候，道士上门化缘，也是摆着浮尘，然后重复念着这四句话。
待那道姑收起浮尘后，小茹便从竹篮里捧出一把桑葚伸过去，笑着说道：“请道长吃这果子吧。”
道姑摸了摸小茹的头，便将腰间的一块布袋拿过来，让小茹把桑葚放进去。
这布袋名叫“善缘袋”，凡是得了施舍，道士都会用这善缘袋给装着。
若一天下来化缘诸多，这善缘袋里很是杂乱，有果品，有米饭，有银子铜板，反正都塞在这善缘袋里。有时候，会有心性恶毒的人故意欺负出家人，把一些污秽之物拿来施舍，道士也得收下，让其放进这善缘袋里。
不过，这个道姑一路而来，善缘袋却是十分干净，摊开袋口时，小茹还看见里面已经装了不少整锭的银子，让她都有些眼红。
“小妹妹，相遇即是有缘，”道姑温和的说道：“我修善之人，讲求缘法，小妹妹与我有缘，便请小妹妹带我去你家中吃顿斋饭可好？”
小茹有些难为情，回道：“我家里没人。”
“那你父母呢？”道姑关心道。
小茹面色微沉，有些哀伤的说道：“前些年在打仗，爹爹和哥哥都上战场了，没能回来。阿娘在我出生后，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可怜的娃娃！”道姑叹息，又很同情的摸了摸小茹的额头。忽而，她眼睛转了转，露出一抹慈和的微笑，问道：“小姑娘，你可听说过‘借酒道’？”
听到借酒道三个字，小茹顿时来了兴趣，“村正爷爷说，跃泉山上藏着一座道观，里面住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能驱鬼除妖。村正爷爷还说，那道观里的人，喜欢喝酒，帮人们除掉邪祟之后，不要金银，只要一壶好酒。所以，他们被称作借酒道。”
道姑呵呵一笑，“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贫姑便是借酒道里的人，名叫酒道姑。”
闻言，小茹双眼放彩，满是尊崇，赶紧俯身下拜，接连又是好几个作揖。
酒道姑将小茹扶了起来，问道：“小妹妹，你父兄都是为国献躯，值得尊敬。看你一个人在村中孤苦，可愿意随我而去，带你修习道法。”
小茹甚为惊喜，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被带入了一条诡秘且残忍的不归路……
黑暗的食柜里，木生缓缓清醒。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阿茹的过往。与此前那些梦不同的是，他很清楚的记得这个梦境，并没有因为醒来就遗忘掉梦中的场景。
这只是他的一个正常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在那艳阁外的夹缝中，阿茹便跟他讲过她的身世，刚刚梦见了阿茹的那段故事，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此时他并不关心刚刚的梦，而是此刻的处境。
他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还有些刺痛，想来是着了那出云的道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晕在这食柜里。
没想到与阿莱有着同门关系的出云，竟是这般奸小之徒。
当然，他也有些自责。因为见到那出云与阿莱在一起，而他对阿莱一直都是信任的，认为阿莱是个善良的人，因此没有丝毫防备。
现下看来，也是该对阿莱改观了。能跟出云这种阴险小人在一起的人，阿莱又怎会是什么好人呢？
眼下得赶紧离开，估计此时外间已是天明，再不走，就会被前来给奴仆发放早食的人给发现了。
从地上爬起来，木生四下摸索着。黑暗中，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能闻到食物的味道。
他磕磕碰碰的摸到一处隔板，接着又摸到几张柔软的面饼，咬了一下，确认就是面饼，就赶紧脱下外衣，打结成一个布包，将面饼全部装进去，直到装不下了，他才将布包扛在肩上。
随后，他凭着感觉摸到食柜的柜门处，正要推开，却听到外间已有人声。他赶紧跌跌撞撞的躲在柜门旁边的墙壁后面，希望别被发现。
此时，正是那代管食水间的女侍到来的时间。
自从白老太莫名死后，食水间便交于掌管宫规的淑华手里。数月下来，她几乎都是在白焰灯半明半暗，也就是天明之前的时候过来食水间。
她捏着一团白焰，飘入食水间，又把手一扬，手中白焰纷纷落在屋中各处，将屋中照亮。
门外传来一声问候，但声音却有些刺耳。
“淑华姐姐还是这般尽职尽责，”无相殿女侍玲珑在门外说道：“如今仙子闭关，我等女侍各有盘算，这食水间的事务倒是无所谓了，可淑华姐姐还是每日早来，给那些奴仆们发放吃食。”
淑华飘出门去，浮在玲珑身侧，道：“妹妹何故来此？若是饿了，我让奴仆将早膳送入三香阁，妹妹不必亲自前来取食。”
“三香阁里还住着玉朱和若因，我不便与你说话，来这食水间，也不是要吃早膳。”玲珑的嘴角暴露出一丝不满。
“那是为何？”淑华假装疑惑。
玲珑把眼一横，直言道：“我那无相殿中的铜镜，可是被你盗走？”
淑华佯作不知，“妹妹说笑了，无相殿门上有结界，只有你和镜奴才知道进去的方法，我如何能盗走？”
玲珑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番去了蚕宫，应是从火坊中救了一个女奴，那女奴容貌全毁，如今被你收做贴身女婢。若我没猜错，她叫阿菁，正是之前被我罚入蚕宫的镜奴。”
听到这里，淑华也不再狡辩，说道：“妹妹拿了我的心火，我拿着无相殿中的铜镜，也算互有把柄，如此才能好生合谋。”
闻言，玲珑心下虽愤然，但也默认。
她与淑华并非同心，如此这般互有牵制，倒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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