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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洛城(2)

    “洛璟峰,你洛家人不缺厨子吧,不好好呆在家里反省,跑来这里跟人抢位子,实在是没有反省的自觉。”一个声音满是戏谑,对另一人道。洛羽一听被戏谑的是洛家人,就围观了去,要看看洛家人在此到低是何种情势。

    “欧阳克南,我洛家如今连外面的饭都不能吃了?”洛璟峰脸色如常。

    “你一个想要谋反的世家,有何颜面在此地用饭?”被叫欧阳克南的人一脸轻蔑与咄咄逼人。

    洛璟峰依旧淡淡道:“且不说谋反之事并无实证,我洛家乃世俗世家,若对朝廷有觊觎之心,自有朝廷处置,轮不到你狐假虎威,随意来置喙!”

    欧阳克南轻飘飘道:“你等着瞧。”说罢拂袖而去。

    原来是这二人在争抢一个雅座,应当是叫洛璟峰的先到了,却被欧阳克南的拿谋反之事来挤兑。

    “这洛家,本来可是咱们洛城第一世家,就因为谋反之事,如今被欺负的连外面用饭都...就这一两年的事儿,世事变幻,过眼烟云呐...”洛羽旁边有人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这欧阳家想要吞并洛家钱庄绸缎庄,也不是一两天的筹谋了,去年得了数十万两的利,还不知足啊......”“洛家的没落是迟早的事啊,毕竟,欧阳家上面有人...”“洛家本来也是上面有人的,可惜...”

    洛羽心道真巧,刚见了洛璟兴,又见他大哥洛璟峰。他已从洛璟兴处知晓,欧阳家本为洛城一个小世家,因为前两年洛家谋反风波,后来居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一个欧阳氏族的子弟是天一宗弟子,且在允事监办差,欧阳家才得了这洛家没落后的利益空档。其他原本势力不小的家族,并不敢相争。

    父母几乎没有跟自己提过洛城洛家的事,本来洛羽是以为他们在慢慢与世俗脱离,但现在看来,应该还有不想让洛家卷入危险的考量。

    洛羽心中隐隐愤怒,虽自己对洛城洛家没什么感情,但那也是自家人。现在看到洛家被如此欺负,他心中难过之余,也想着能为洛家做点什么。他思量再三,觉得刚才那欧阳克南不会善罢甘休,便等了洛璟峰离开之后,跟随其后。

    果然,洛璟峰的马车刚拐进一个胡同,就出来两个地痞模样的人拦路。

    “此路不通,过路须纳一千金。”前面拦路的一个大胡子对着马车道。

    马车夫一看有人拦路,吓的瑟瑟发抖,却听车中人道:“走别的路。”

    话音刚落,马车后又冒出二人道:“此路不通,过路须纳两千金。”其中一人奸笑一声又道:“我觉得,还是一千少些。”

    马车中人掀帘出来,正是洛璟峰。他由下人通报,说二公子又偷偷出门了,便来寻找。寻到半途,他又想到洛家的境况,不免心痛,就来到酒楼中买醉,却碰到了欧阳家长孙欧阳克南。而现在围着自己的这些人,他自然也知道是谁。他面色不改道:“七星帮的么,怎么还是你们几个,如此就过来取吧。”

    几人一听,这洛璟峰如此硬气,也不意外。但几人均想,他一人而已,虽会些武艺,却不是自家几人对手。为首的大胡子大手一挥,前后有两人跃出,围攻过去。

    洛羽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并未出手。因为他见洛璟峰摆了个架势,显然是会武功的,心道若他自能应付,自己还是少露面为好。

    此时大胡子在一旁道:“洛璟峰,你也不看现在洛家是什么情形,还当是两年前洛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么?你这般不知好歹,也不是一两次了,看来去年打你打的还不够狠。”洛羽一听,心道看来这几人是经常找他麻烦的,而这大堂哥洛璟峰,倒也是硬气。

    只见洛璟峰对上二人,辗转腾挪之间竟还游刃有余,并不作答。为首大胡子皱眉道:“这洛璟峰,武功强了不少,不过,还是要吃苦头的。”言罢,又让一人围攻而去。

    被三人围攻,洛璟峰骤然吃紧,不过尚能自保.但三人招招狠毒,恐怕再有十息就要落败。但大胡子显然更加着急,此地乃是闹市边缘,时间一久,必然引来他人知晓。洛家虽势弱,明面上却也还是洛城大族,被人发现了,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不说,还会惹的金主没脸,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大胡子冷哼一声,找准一个洛璟峰的破绽,急速飞身上前,捣出一拳,即将直中洛璟峰后心。但他身在半空,却忽闻身后一物重击而来,忙扯剑回身一挡,之听叮的一声,右臂巨震,剑也脱手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四顾。出手者正是洛羽,他见洛璟峰危难,掷出一石,解了大胡子发出的重击。

    “谁人在背后偷袭?!”大胡子怒道,同时又暗自心惊,此番劲道,定是武功绝顶之人发出。同时,乱战中的四人也停下了动作,各自疑惑。洛羽则不答话,再掷出一石,直射那大胡子。大胡子眼见飞石携巨力而来,正要躲避,却只见石头在半空就碎成粉末,烟散而去。洛羽心中一惊,感知到有人飞在半空,正看着眼下的情景。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着花色长衫带环佩的修行者缓缓落地。

    落地后,修行者看着洛羽奇道:“你师出何宗?不知道俗世规矩吗?”

    来人约莫三十岁,大抵已入观息,但具体修为如何却不得而知。洛羽抱礼道:“我来自凌云宗,师兄莫怪,我只是见这几人围攻一人,未免有失公允,一时没忍住才出了手。”

    来人挥了挥手道:“原来是凌云宗的师弟,怪不得我见你掷出的石子融有剑法之意,只是以后不要再掺和俗世之务,若被允事监得知,没有好果子吃。”

    洛羽暗道幸甚,自己只是随口胡诌,却暗合了凌云宗所擅长的法门:金系和剑道法门。他讪讪一笑抱礼道:“是,师弟多谢师兄教诲。”但心里所想的,却是修行者对于俗世的影响哪里是此处显现的,洛家前些年之所以鼎盛,未尝没有因为自己父母的缘故,而当下洛城欧阳家的崛起,应该更是得益于其宗族中有人在天一监允事监做事。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乃至顺理成章的事,他也无法反驳,便对来人道:“那此事...”

    来人对着五人道:“莫要在此地争执了,各自散去吧。”好似他的命令是无可违抗的。洛羽心想,看来九宗弟子中,还是有明事理的。

    大胡子四人拱手一礼,默不作声,暗恨离去。洛璟峰则对洛羽拱手道:“多谢。”也要离去。

    可五人尚未挪动几步,天上又落下一人,对着先前来的修行者道:“那洛家人不知好歹,是个刺头,教训一下也好。”

    洛羽一见新来的一人着金边黑衣,趾高气扬,是允事监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只听允事监的人又道:“听闻贵宗丢失了两块行令牌,师兄还不去寻,这里交给我允事监就好。”言罢,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令牌。

    洛羽听允事监的人如此说,才知先前来人是无相宗的。这花衣男子这时在外巡看,是为了找那偷令牌的人,不觉有些惭愧。那无相宗的修行者听允事监的人如此说,又看他令牌上赫然写着天一宗允事监,就看了看大胡子洛璟峰等人,无奈离去。

    允事监之人看向洛羽,示意他也离开。手中乱步剑一震,洛羽耳中又听到几句秘语,心中安定下来,对着允事监之人,佯装疑惑道:“原来是允事监的师兄,师弟第一次出远门,不认得那位师兄身份,他要找的那令牌在哪儿,我却是知道的。”

    允事监那人一听,来了一点兴趣,道:“哦?你怎么会知道?”

    洛羽慢慢走近他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蛊雕行令牌,顺手扔给他然后道:“因为,那令牌就是我拿的。”言罢随即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这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那人的脸上,差点将他打了个趔趄。

    允事监那人正要接行令牌,又在毫无防备之下,挨了一巴掌,一时间捂着脸楞在当地。得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哪个宗门也不敢这样打允事监的人呐!况且他明明在这个半大小子身上感知到的,只是还未入微的法力波动,他哪能想到他出手如此快准狠?

    还没走的五个人齐刷刷看这这场景,不可置信,嘴张的老大。因为只要是稍微了解修行者的,都知道允事监是个什么地方。天一监搜集宗门行事及其消息,实为天下宗门的执法堂,但不针对俗世,所以名声不显;而允事监是核定、准允修行者行事的,经常行走天下,广为人知。允事监的人,不仅在一般修行者眼中是不可惹的,在俗世中,更如决定命运的判官一般。

    所以,霸道惯了的允事监弟子,他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孩儿打了,怒不可遏道:“你!你敢打我?”他仍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所以没有立即反击。

    “打的就是你!”洛羽打了他一巴掌,心中气闷稍缓。只见那允事监的人怒飞而起,挥剑便砍,竟是气极了也不讲章法了。

    入微后,洛羽却对自己为何入微产生了怀疑。自己并未学过修行法门,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那真元力对自己潜移默化的作用,因为他内视自己时,确实发现了自己经脉宽阔了数倍。并且,在经脉和骨骼等处似乎隐隐有了白色微光,那应该就是他入微时所纳的天地元力。而经过乱步剑灵传他剑法后,他也正要借此机会练习一下。

    允事监之人贴身而攻,但又很快发现,这个小子剑法稀松,但步伐颇为诡异,总是能躲开自己的剑。所以他又分化十数剑,飞剑攻上。

    洛羽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忧,此人为九宗弟子,修行的乃是元力海法门,攻击速度和反应都较那青府宗的布衣修行者快的多。所以他在躲闪时,数次险些被伤。但很快,他就适应了此人的攻击方式,越发游刃有余起来。

    允事监的大部分弟子并非是宗门里最强的,反而是一些修行受阻,无奈只得成为宗门爪牙的人。他们一些人入世后,得以磨砺,更上层楼。但更多人,就如此人一般,入世后以权柄压人,过的却是奢靡享乐的日子。

    允事监此人虽然法术施展极快,但术法生疏又面对着步伐飘逸灵动的洛羽,一时间竟奈何不得。而洛羽,则在与之对战之时,对乱步剑灵传他的剑法领悟愈深。凭借着体内真元力的加持和身法,他甚至觉得自己有机会伤到此人。

    旁边几人早已退远,但看着这边的打斗,更加惊异。那个小子是谁,他虽然不会飞行,但步伐神奇,高来跃去,辗转腾挪中竟然能与允事监的仙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允事监的人见拿他不下,心中一狠,飞上高空,以剑指天。霎时间,天空隐隐有雷声响起。洛羽心下一紧,原来此人是天一宗的,他正在施展天一宗的招牌法术:雷系法术。而类似的雷法,他在龟仙城见过顾云归施展过。

    这种雷法,发动之后,对手几乎无法避开。洛璟峰隐隐担忧洛羽的安危,正焦急间,却见这个小孩从容安然,似有所凭。

    只见天空亮起一道闪电,直朝洛羽而来。而洛羽则早已听了乱步剑灵的传音,准备举剑相迎。但此时只见那道闪电砰的一声,刚发出就消散于无形,让在场之人惊疑不定。那允事监之人见法术失效,不由一愣,却见洛羽拔腿就跑。他气急而追,但在街巷纵横的洛城内,很快就失了洛羽的踪迹。

    少顷,洛羽来到一处雅致的宅子,扣响了无人看守的大门。他耳中听得一声请进,便推门而入。待进了院子,就见一株大槐树下,一个目光锋利的中年人在悠闲的喝茶。洛羽毫不客气的落座,拿起一杯已备好的茶,一饮而尽。正是此人,刚才传音入密,让洛羽来到此地。

    那中年人阴沉一笑,对他一番打量道:“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洛羽砸吧了一下嘴,对这位有着鹰眼的人道:“前辈刚才助我,又叫我来到此地,有何指教?”

    中年人站起来,看着天上明月,缓缓道:“你的轻功,是谁教你的?”

    洛羽心中一惊:“看来前辈也是魅灵族的了,云海玉前辈和您是什么关系?”他已猜到,此人定然也是魅灵族,并且修为甚高,看出了自己的身法。

    中年人不答此问,继续言道:“那天,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的命还真是够硬。”

    洛羽听了,腾的站了起来,复又坐下。

    中年人赞赏一笑:“不要误会,想要将你和那送菜老农灭口的,是允事监。”顿了顿又道:“不过后来我也想要杀了你已绝后患,因为我知道你还没死。不过,幸而没有,不然还真不知道云海玉干什么去了。”

    他言语随意,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洛羽听的模糊,不过也猜测出,此人应该就是自己进入青林山后,昏迷前听到一个叫少言的人所称呼的大人。此人与云钟邈和云海玉的行事迥然不同,按戴面具的所说,应该是敌视人族的派别。

    “原来,那天做出灭口之事的,是前辈您。”洛羽定了定神,心道此人倒是直接,承认了那日对自己的所为,试探道。中年人轻轻点点头,好似那轻松至极一般,又转过头来对洛羽道:“现在,我们倒是可以结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