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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夜明珠

    两人一路往下滚去,最后掉入了一方池中。

    落水的瞬间,柳绯烟呼吸一窒,肿胀的大脑立马清醒了过来,没扑腾几下就呛了好几口水,直到被崔清祀捞出水面。

    “你竟然不会水?”崔清祀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语气似有些意外,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柳绯烟没有回应,崔清祀不禁担心起来:“你没事吧?”

    不过眨眼间的事,可别就给呛死了。

    趴着的人摇了摇头,坐了起来,她头发湿乱,眼里充血,大口大口喘着气,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差点死掉。”良久,终于吐出几个字。

    “绯烟姑娘对你那位朋友可真是费心费力,等出去后我一定要见见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值得绯烟姑娘如此拼命。”

    崔清祀说着扶起了她,方才滚落石阶时虽然有意护住了头部,但还是避免不了擦伤,柳绯烟感觉身上一阵接着一阵疼。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崔大哥还是不要见了,免得被他算计。”她刚呛了好几口水,现在呼吸有些困难,由崔清祀扶着慢慢往前挪去。

    崔清祀笑了笑,并未在意她的话。

    池子呈六边形,分别对应着六条不同的石阶,刚才两人滚下来的那条现在柳绯烟已经分不清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崔清祀。

    他收了笑,方才走着走着就被人一推,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其实也没过多留意,只能佯装严肃道:“其实,我也不认路,我得到的地图只标注到入口会过一个蛇池,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蛇池?”柳绯烟内心一阵颤栗,后怕地望向那安静的池子,眼里透出没被蛇咬的庆幸。

    “那现在该怎么办?”

    六条路,总不能挨个试一遍吧,就算她不嫌麻烦,可时间也来不及呀。

    “要不这样,我们分开走,你走左边这三条,我走右边那三条。”崔清祀提议道。

    “只能这样了。”柳绯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耸耸肩,同意了他的提议。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路上记得做好标记,一柱香后我们在这里汇合。”崔清祀说完,往右边第一条石阶走去,很快就没了身影。

    柳绯烟看了眼左边的石阶,她其实不是很相信崔清祀,能找到这里的,就说明是知道些什么,但地图上确实只画到通道入口,对于里面什么情况没有过多提及。

    罢了,先把左边三条路走一便再说,或许这些路都是连通的呢,只是出发点不一样罢了。

    第一条走出去二十多步就走不通了,是条死路;第二条踩了陷阱触发机关,差点丧命,袖子都被锋利的牵机线削去了一半,纤瘦但肌肉紧实的玉臂曝光在外,着实刺眼得很。

    第三条走到一半发现没石阶了,柳绯烟看着光滑的甬道,心凉了半截。

    她拿出蛛丝戴好,打算试一试,能不能爬过去。

    她将手放在甬道上,用力一抓,一下子在甬道上划出了几条细小的划痕,根本无法在上面行动自如,这下连号称能够飞檐走壁的蛛丝都派不上用场。

    她有些灰心。

    出了石阶,回到蛇池旁边,崔清祀却一直没有现身。

    果然如她所料,崔清祀其实很可能一早就知道真正的路了。柳绯烟看了眼自己狼狈的模样,又气又想笑,她什么时候开始会对一个陌生人言听计从了呢?

    崔清祀一开始进的右边第一条,柳绯烟眸光一聚,抬脚追了过去。

    一路向上,很快就到了出口。

    前面是一扇门,已经被人用外力打开了。

    地上脚印凌乱,周遭墙壁也有不同程度的划痕,看来崔清祀是和人动过手了。

    柳绯烟不禁有些担心起崔清祀的安危来,不过现场并没有血迹,也没尸体,所以崔清祀现在应该还没死。

    过了石门,在往前走一段路,藏宝阁映入眼帘。

    这应该是最底层,依次往上应该有四层,最后一层出去要么是郑长离卧房,要么是后院禁地。

    夜明珠贵重非凡,郑家定会非常看重,所放之地应该在二三层中。

    不过看四周堆放得整齐有序的竹简,这应该是典籍秘方存放处,那夜明珠只能在第二层了。

    这样想着,她就往第二层跑去。

    如她所想,二层放着的都是金银财宝,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富得流油,看着一室金光闪闪的财宝,有一人高的翡翠如来像,前朝名家竹山遗作送子观音图、踏春嬉水图和帝王出游图,还有一大堆不知道来头的,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睛看得都有些花了。

    这么多的宝贝,随便拿一样出去当掉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唯独不见乌斯藏进贡来的那颗夜明珠。

    她又扫了一眼,还是没找到,抬头一看,发现四周墙壁上也存放着许多财物,有几个还用盒子装着。

    随即足尖一点,轻快地跃上高处拿过木盒,稳稳落回地面,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枚刻有字的印玺。

    就这样接着试了几个,都不是夜明珠。还剩最后一个,不过这个木盒放的位置太高了,悬空吊在墙顶,周围完全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想要拿到东西有些难度。

    她先找找有没有机关,半天没有发现,只能硬取了。

    “就在前面,快点。”

    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说话声,接着一股疾风就朝她袭来。

    她手疾眼快地避开了,就见一个持软剑的人朝自己砍来。

    他的剑区别于陆承书的霸道毁天灭地,剑气所过之处如春风拂面,激不起半点涟漪,却能削铁如泥,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

    几招下来,柳绯烟没避开的地方都出现了细小的划痕,而最令她恐惧的是,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使用内力!

    来人收了剑,白衣桃花面,长相十分妖孽,斜睨了她一眼,满目不屑,“等你许久了,还以为会是个厉害角色,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白衣软剑桃花面,谈笑风生定生死。

    说的就是名剑谱上排名第七的轻花剑卢玉津。

    二十年前,武林各派联合到域外围剿乌斯教,合力绞杀当时的乌斯教主卢玉津,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没死,还出现在这里。

    “懦弱小贼,不堪一击?”见她不说话,卢玉津似是觉得无趣,竟主动出言挑衅。

    “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了。”柳绯烟说完,手中的断刀应声掉地。

    卢玉津看着地上的断刀,眼神闪过一抹异样,“断生刀,他死后就失传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你是他什么人?”

    “断生乃家师张曲生所传,已是多年前的事,前辈不知道很正常。”柳绯烟回道。

    得知眼前人竟然是张曲生徒弟,卢玉津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消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来,“你说你是他徒弟,那按辈分,你得唤我声师叔。”

    张曲生和卢玉津两人曾一起拜入乌斯教,二人是师兄弟关系,后来张曲生为了拉珍那伽叛出乌斯,还被乌斯众人追杀多年,五年前与在沂水与乌斯三长老交手后下落不明,期间她可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有这位师弟。

    后赶过来的林管家见两人停止了打斗,竟然还扯上了关系,生怕卢玉津一个心软就放过了这个盗贼,急忙说道:“卢大侠,现在可不是认朋友的时候,她可是想要偷盗夜明珠的人啊,快把她抓起来,交给家主处置呀。”

    卢玉津皱了皱眉,似不满管家打断两人谈话,“她刚刚受了我三剑,此刻内力已经无法使用,跑不了,林管家想要拿人就请吧。”

    说完,又看了眼地上的断刀,眼低情绪不明。

    柳绯烟被带到了地牢。

    也就是三层。

    区别于一二层,这里放置着许多刑具,手夹、军鞭、火钳,还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刑刀。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躺在角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崔清祀,心里一阵恶寒。

    才眨眼间功夫而已,他身上到处是鞭痕,衣裳沾满了血渍,俨然成为了一个死人。

    林管家见她面露不适,知道她害怕了,心中洋洋得意,出声劝降:“你只要说出派你来盗取夜明珠之人,就不用像他一样遭受折磨了。”

    柳绯烟虽然心里畏惧,但说出幕后之人她就一定能活命吗,显然不可能。

    以郑家的做事风格,只怕连个全尸都不会留给她。

    “怎么,不愿意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想好在做决定。”林管家出声威逼,认定只要恐吓一番,定能问出自己想要的。

    她摇了摇头,眼里透露出恐惧,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我说了,你们当真放我离开,不会食言?”

    她的声音在发颤,隐隐带着些哭腔。

    “当然,我林某向来信守承诺,只要你交代幕后主谋,我定放你安全离去。”林管家见对方坦诚,也给出了承诺。

    柳绯烟脸上肉眼可见的喜悦,但还是犹豫,她不相信他们,“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说了算,可万一我交代了你突然反悔怎么办,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求一死。”

    林管家脸上一闪而过猾黠,立马拍着胸膛保证道:“你需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我至少得知道自己安全了,才能告诉你幕后之人是谁。”她快速接道。

    “好,来人,带客人到厢房休息。”

    随着林管家一声令下,她就从一个盗贼变成了“客人”,光明正大地住进了郑府厢房。

    直到被带到厢房安置好,她才发现原来觊觎夜明珠的不止她一个,据看押她的家仆所说,竹院十多间厢房里住着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客人”。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后日就是郑母八十大寿,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在藏宝阁见到阁下。”林管家笑里藏刀,吩咐完后带人离开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担心起地牢里的崔清祀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惹怒的林管家,会被折磨成那幅样子。

    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真坐以待毙,那才是对自己不负责。

    夜幕降临时,府里除了竹院是热闹非凡,还有两天就是大寿了,府中已经摆起了夜宴,那些远道而至的客人们聚坐一堂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住院外面有人把守,平常除了送饭的下人在没人靠近,想要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现在府中人多耳杂,正适合行动。

    同为夜明珠觊觎者,竹苑十多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那到大门呢,当她打晕守门的家仆想要行动时,身后的门不约而同的开了。

    院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大家处境一致,目标一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此刻是朋友,也是敌人。

    “看来参与这场游戏的人,不止我们五家。”院子最西边的一个瘦高个开口,语落,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柳绯烟。

    她尴尬地笑笑,看来这几个人被抓有些时日了,所以大家都清楚了各自的来历,对于他们来说,眼下她这个后来者,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各位道友,别来无恙哈,既然大家现在都身陷囹圄,不如我们同心协力,一起逃出去再说怎么样?”她哭笑不得,主动提议道。

    “呵,逃,为什么要逃,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混进这里?”靠东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开口,语气十分不友好。

    “唉,林兄这话严重了,我看这位小姑娘也是一番好心,你别生气。”南边一个文雅书生出声相劝,狭长的丹凤眼透出抹寒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看此人穿着打扮,应该就是文曲榜上排名第一的房清渊房先生。

    此人曾是科举状元,却拒入朝为官,曾在奉天殿上直言“愿为田野一只鹤,不做庙堂笼中鸟。”身负八斗之才,却无心朝堂,一心向往江湖自由,是被陆阁老谬论为当世谢灵运,被先帝亲封文曲公子的旷世奇才,江湖文曲榜也是特意为他开设的。

    他虽然没有武功,却能稳居文曲榜榜首长达十年之久,在江湖上地位十分高。只是就是这样一个名誉双收的人,竟然也会出现在郑府,卷入这场权贵游戏中来。

    “行了,多说无益,我且问你,你上面的人,可是瑞王?”林不悔再次开口,语气依旧不友好。

    柳绯烟摇头,神情诚恳。

    “不是瑞王的人,那就其他五王的人了,放眼天下还敢打这颗夜明珠主意的,除了那些个王爷,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