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黑请闭眼（十五）
吃过早饭之后陈浩然就去找吴铭的病房了，大概是为了让陈浩然能够与吴铭独处，周小桐并没有跟着陈浩然一起前往吴铭的病房，而是去护摩小队其他人那里收拾餐具了。
陈浩然的病房在二楼，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总是扯到伤口。不过好在吴铭的病房不是特别远，所以虽然费了些力气，陈浩然还是顺利找到了吴铭的病房。
病房的门紧闭着，310的门牌号隐匿在疏浅的阴影中，看上去十分冷清。
要知道，其他病房的房门大都是大敞着，病号们倚在门边聊天，爽朗的笑声可以传遍整个过道。
可是只有这间病房藏在小小的角落，紧闭着，没有一丝声响，就像一个远离人群的过客一般。
陈浩然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着。
他在犹豫。
老实说，他和吴铭有什么交集吗？貌似也没有，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只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吴铭甚至可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他这样上赶着去探望他真的不会被误会吗？被认为是有所图一般。
可是思忖良久，陈浩然还是敲了敲房门。
没有人回应。
也许是还没睡醒。
陈浩然想着。
可是周小桐不是已经探望过吴铭了吗？陈浩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草率了，应该问一下吴铭有没有醒的。
就在陈浩然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开了，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丁灵从里面走了出来，丁灵似乎有些疲惫，姣好的脸苍白着，看上去并没有休息好。
“长官……”陈浩然站直了就想敬礼，可是丁灵摆了摆手，示意他算了。
“你来看吴铭啊。”丁灵疲惫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小桐刚刚和我说了，他刚醒，精神不太好，你和他聊点轻松的。”
陈浩然点了点头，护摩小队上下似乎都挺关心吴铭的，也许是因为他的力量，也许是同情他的过去。
“吴铭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吗？”陈浩然有些疑惑地问道，关于吴铭周小桐没有细说，他也无从得知吴铭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让吴铭变成如今这样了无生机的样子。
丁灵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说：“你只要知道别提战场、兄弟这种东西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知道。”
陈浩然也知道估计从丁灵这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他只好讪然地笑笑，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的摆设和处陈浩然那间别无二致，只是窗台上摆了盆新放的茉莉花，此时正值五月，正是茉莉花开放的时候，窗外的清风吹起白纱似的窗帘，将香气送到陈浩然的鼻尖，清香中白纱在风中一抑一扬，像是漫步美人颈上的白丝巾。
吴铭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坐在那发呆，他似乎在很入神地想着事情，灰暗的眼睛没有焦点，甚至连陈浩然走进病房都没有注意到。
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并不想说话。
陈浩然也不打扰他，他就势坐在病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想来是丁灵来探望他时搬来的。
床头柜上有削好皮的苹果，床边甚至还有一道浅浅的压痕。
也许是丁灵早早地就在这守着了，直到吴铭醒来了才离开，中间因为疲惫趴在床边睡了睡，所以留下了压痕。
陈浩然咧嘴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挺严肃的，但丁灵确实是一个关心下属的长官。
陈浩然随手从桌子上拿了本医学杂志来看，打发这无话可说的时间，反正吴铭想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和他说的，如今吴铭不想说话，他也没必要上去讨嫌。
输液管中的葡萄糖一滴一滴地滴落，窗外的鸟儿唱累了歌，只是偶尔啼叫一声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陈浩然把手中的医学杂志翻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吴铭张了张他那因为滴水未进而干涸的嘴唇：“你一直在监视我。”
陈浩然有些惊讶地抬了抬头，旋即无奈地笑笑，努力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是观察啦，我是警察嘛，所以遇到感兴趣的人就忍不住去观察。”
吴铭扭头看了看陈浩然，说是看其实并不准确，他灰暗的眼睛没有焦点，视线越过陈浩然聚焦在无限远的身后。
但陈浩然还是咧了咧嘴，露出看起来足够阳光的笑来。
这是他擅长的事情，在警校的时候他也是风云人物，大家一直说他是阳光校草，无数小姑娘都拜倒在他阳光的笑容之下。
可是在吴铭面前，陈浩然感觉自己的笑容都喂了狗，再阳光的情绪都被无视了。
吴铭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用一种很冷淡的语气问道：“你不怕我吗？我那个时候很疯狂，很像怪物。”
“不怕，哪怕是那样疯狂的你，不也没有伤害我们吗？”陈浩然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心脏被刺穿了还能活着，你是人也好，是怪物也罢，我只知道你在拼命地保护我们，我不仅不怕你，我甚至想和你做朋友。”
吴铭皱了皱眉，灰暗的眼睛里忽然有一抹暗色流淌，他呆滞地看着输液管，良久，才开口道：“我不需要朋友。”
陈浩然丝毫不意外吴铭会说出这种话，陈浩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吴铭那令他似曾相识的眼睛，希望自己的真诚能够传达过去。
他放松了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尽量轻柔地说：“你需要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
“我说了我不需要！”吴铭忽然暴躁起来，他的眉头紧锁，清秀的眉角扬了起来，他深深地呼吸，语气凶狠，仿佛一只暴怒的奶豹子。
几缕散漫的阳光从窗口散落进来，吴铭背光的身影看上去孤独而单薄。
半晌，他说道：“我的朋友都已经死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吴铭仿佛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他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冷风中一片飘摇的枯叶。
陈浩然叹了一口气：“节哀。”
空气陷入良久的寂静。
聊到这个份上陈浩然应该知趣地离开才对，可是陈浩然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地说道：“其实我也有个朋友，几年前死在了利维坦手里，要听我说说吗？”
吴铭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输液管，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陈浩然稍微宽了心，此时一道清风吹过，他娓娓道来，声音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陈浩然的病房在二楼，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总是扯到伤口。不过好在吴铭的病房不是特别远，所以虽然费了些力气，陈浩然还是顺利找到了吴铭的病房。
病房的门紧闭着，310的门牌号隐匿在疏浅的阴影中，看上去十分冷清。
要知道，其他病房的房门大都是大敞着，病号们倚在门边聊天，爽朗的笑声可以传遍整个过道。
可是只有这间病房藏在小小的角落，紧闭着，没有一丝声响，就像一个远离人群的过客一般。
陈浩然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着。
他在犹豫。
老实说，他和吴铭有什么交集吗？貌似也没有，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只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吴铭甚至可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他这样上赶着去探望他真的不会被误会吗？被认为是有所图一般。
可是思忖良久，陈浩然还是敲了敲房门。
没有人回应。
也许是还没睡醒。
陈浩然想着。
可是周小桐不是已经探望过吴铭了吗？陈浩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草率了，应该问一下吴铭有没有醒的。
就在陈浩然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开了，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丁灵从里面走了出来，丁灵似乎有些疲惫，姣好的脸苍白着，看上去并没有休息好。
“长官……”陈浩然站直了就想敬礼，可是丁灵摆了摆手，示意他算了。
“你来看吴铭啊。”丁灵疲惫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小桐刚刚和我说了，他刚醒，精神不太好，你和他聊点轻松的。”
陈浩然点了点头，护摩小队上下似乎都挺关心吴铭的，也许是因为他的力量，也许是同情他的过去。
“吴铭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吗？”陈浩然有些疑惑地问道，关于吴铭周小桐没有细说，他也无从得知吴铭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才能让吴铭变成如今这样了无生机的样子。
丁灵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说：“你只要知道别提战场、兄弟这种东西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知道。”
陈浩然也知道估计从丁灵这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他只好讪然地笑笑，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的摆设和处陈浩然那间别无二致，只是窗台上摆了盆新放的茉莉花，此时正值五月，正是茉莉花开放的时候，窗外的清风吹起白纱似的窗帘，将香气送到陈浩然的鼻尖，清香中白纱在风中一抑一扬，像是漫步美人颈上的白丝巾。
吴铭坐在病床上，抱着膝盖坐在那发呆，他似乎在很入神地想着事情，灰暗的眼睛没有焦点，甚至连陈浩然走进病房都没有注意到。
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并不想说话。
陈浩然也不打扰他，他就势坐在病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想来是丁灵来探望他时搬来的。
床头柜上有削好皮的苹果，床边甚至还有一道浅浅的压痕。
也许是丁灵早早地就在这守着了，直到吴铭醒来了才离开，中间因为疲惫趴在床边睡了睡，所以留下了压痕。
陈浩然咧嘴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挺严肃的，但丁灵确实是一个关心下属的长官。
陈浩然随手从桌子上拿了本医学杂志来看，打发这无话可说的时间，反正吴铭想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和他说的，如今吴铭不想说话，他也没必要上去讨嫌。
输液管中的葡萄糖一滴一滴地滴落，窗外的鸟儿唱累了歌，只是偶尔啼叫一声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陈浩然把手中的医学杂志翻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吴铭张了张他那因为滴水未进而干涸的嘴唇：“你一直在监视我。”
陈浩然有些惊讶地抬了抬头，旋即无奈地笑笑，努力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是观察啦，我是警察嘛，所以遇到感兴趣的人就忍不住去观察。”
吴铭扭头看了看陈浩然，说是看其实并不准确，他灰暗的眼睛没有焦点，视线越过陈浩然聚焦在无限远的身后。
但陈浩然还是咧了咧嘴，露出看起来足够阳光的笑来。
这是他擅长的事情，在警校的时候他也是风云人物，大家一直说他是阳光校草，无数小姑娘都拜倒在他阳光的笑容之下。
可是在吴铭面前，陈浩然感觉自己的笑容都喂了狗，再阳光的情绪都被无视了。
吴铭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用一种很冷淡的语气问道：“你不怕我吗？我那个时候很疯狂，很像怪物。”
“不怕，哪怕是那样疯狂的你，不也没有伤害我们吗？”陈浩然认真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心脏被刺穿了还能活着，你是人也好，是怪物也罢，我只知道你在拼命地保护我们，我不仅不怕你，我甚至想和你做朋友。”
吴铭皱了皱眉，灰暗的眼睛里忽然有一抹暗色流淌，他呆滞地看着输液管，良久，才开口道：“我不需要朋友。”
陈浩然丝毫不意外吴铭会说出这种话，陈浩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吴铭那令他似曾相识的眼睛，希望自己的真诚能够传达过去。
他放松了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尽量轻柔地说：“你需要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
“我说了我不需要！”吴铭忽然暴躁起来，他的眉头紧锁，清秀的眉角扬了起来，他深深地呼吸，语气凶狠，仿佛一只暴怒的奶豹子。
几缕散漫的阳光从窗口散落进来，吴铭背光的身影看上去孤独而单薄。
半晌，他说道：“我的朋友都已经死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吴铭仿佛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他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冷风中一片飘摇的枯叶。
陈浩然叹了一口气：“节哀。”
空气陷入良久的寂静。
聊到这个份上陈浩然应该知趣地离开才对，可是陈浩然犹豫了片刻，还是试探地说道：“其实我也有个朋友，几年前死在了利维坦手里，要听我说说吗？”
吴铭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输液管，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陈浩然稍微宽了心，此时一道清风吹过，他娓娓道来，声音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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