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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养牛场里,工人都已回家,只留下看门的大爷在下夜房里自斟自饮。昏黄的灯光下,一盘花生米,一碟牛肉,半瓶劣质白酒,旁边一个磨掉了漆皮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年轻人听不懂的戏曲,还有脚下一只昏昏欲睡的笨狗,这幅画面,给人一种穿越时光回到了四、五十年代的感觉。

    许戈远远的把车停下收进空间,十指交插了几下让手套更贴近皮肤,感到舒服了才迈步向着夜色中的养牛场走去。

    下弦月如一道细细的弯钩挂在天上,静静注视着行走在黑暗中的男人,身边不时有风掠过,卷的地上散落的塑料袋啪啪直响。

    男人昂着头,步履间不见一丝犹豫,就那么直直的向着目标而去,顾盼间,双眼中似有火光闪动。

    前几天贺军说小辉可能是被对方故意撞的时,他心头就有一股火烧了起来,而且越烧越旺,逼着他要做些什么。

    走到养牛场高高的围墙下,许戈默默的从空间里取出铝合金折叠梯,顺着爬上去,在墙头骑稳了,反手把梯子拉起,慢慢挪到围墙里面,放了下去。

    屋中老汉倚着身后的被子,头靠在墙上进入了梦乡,床下打着瞌睡的笨狗忽然睁开双眼站了起来,耷拉的耳朵抖动了几下,好像听到了什么。

    它回头看看熟睡的老人,扭头用前肢扒开房门,走入黑暗中,开始履行它的职责。

    许戈用胶带交叉贴在玻璃上,胶带另一头拧了一下抓在手里,取出一把小锤在玻璃一角轻轻一磕,“哗啦“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显的有些刺耳,他侧身听了听,提住胶带和上面粘着的碎玻璃放到一边,用小锤贴着窗框里边转了一圈,弯腰钻了进去。

    把该收取的东西扔到空间后,正要顺原路退出,一条大狗突然从破碎的窗′户跳了进来,边狂叫着边猛扑了上来,尖利的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许戈本能的抬起手中的斧子向前挥挡,却正好顺着张开的狗嘴顶了进去,狂吠声瞬间变成了低沉的呜咽,许戈另一只手伸出一摸狗头,走你,呜咽声消失,夜色又恢复了安静。

    空间里,一条笨狗正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呆,一道人影出现在它旁边,拿出一根绳子把它拴在树上,又消失不见。

    大狗耸耸鼻子,吗、的,果子闻着好香,就是咬不到。

    处理完笨狗的许戈闪身出现在牛舍里,随着手指拂动,一头头牛凭空消失,牛舍逐渐变得空旷,最后只剩下一片狼籍。

    看看院里再没有值得收取的东西,他心头的那股火气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瞅了一眼还亮着昏黄灯光的下夜房,走到墙边,顺原路退了出去。

    一出大院,许戈就把笨狗从空间里扔了出去,自己的事多的很,那有时间每天去照顾它呢。

    连遭大变的狗子一获自由,嗓子里呜咽一声,连牙都没敢呲就夹着尾巴逃进了夜色中,远离了那个可以操纵它生死的恶魔。

    许戈走回到郊区大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身上外面伪装的衣服和摩托都在半路就扔回空间,牛群没有安置的地方,只能先简单的拴在树上,有空再想办法处置。

    临睡前,男人对着面前的虚无轻轻一笑,喃喃道:等着吧,一切才刚刚开始。

    天色刚有一点发亮,接到报警后派出所的三名警察很快到达了现场,先绕着院里转了一圈,又把大爷叫过来问询了半天,让他在笔录上摁下手印,最后才轮到了咬牙切齿的施永利。

    年长的警察抬手摁了几下太阳穴,让自己强行从眼前不科学的一幕中脱离出来,沉声问道:“施总,厂子里都丢失了什么?”

    “四十六头成牛,十二头小牛,还有办公室的监控设备和,和一条狗。”施永利说到最后自己都莫名的想笑,这他吗的是搂草打兔子啊,那么能耐,你留下下夜大爷干嘛?一块儿弄走得了呗。

    老警察低头在本上不停记录着,等对方说完后又问道:“监控有备份吗?”

    “没有,这款监控没法和手机连接,只能从硬盘上观看。”说到这里,他突然变得狂怒起来,“吗、的臭娘们,非要省这几个破钱,真尼,玛,的!”

    他越骂越上火,又不知道该向谁发泄,身子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后,双手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蹲在了地上。

    老警察带着两名同事出了牛厂,顺着道路走了一段,又返回来绕着围墙仔细观察着,三人不时停下脚步议论着什么。

    最后三人返回了门口,和施永利打了个招呼并告诉他,因涉案金额巨大,所以案件将移交刑警队侦办,先保持现场原状并让他二十四小时开机以备联系,然后就驾车离开了养牛场。

    牛场的损失虽然不小,但还不至于让施永利一蹶不振,养猪厂和洗沙厂的收入很快就能把眼前的损失补回来,而且俗话说破财免灾,自我催眠几次后也勉强能接受这样的后果,他最怕的是那个隐在黑暗处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猛扑出来,狠狠的撕下自己一块血肉,这才是最让他恐惧的。

    天光大亮时,许戈从熟睡中醒来,他穿起衣服,神态自若的回到市里,先去水果店和妻子说笑了一会儿,最后被不耐烦的赶了出来,又开车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先去父母家送了一趟,剩下的送到了岳母家。

    转了一大圈,最后实在无处可去了,才掉头回到了郊区,昨天的事还有些尾巴等着他处理,大院里空无一人,比较方便。

    一夜过去,空间里大变了样,大牛小牛的叫声不绝于耳,闹哄哄的好像处身于牲畜交易市场一样。

    许戈却满面笑容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非但不恼,还颇有点享受的意思。

    在他的印象里,往日的空间太安静了,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又像一幅刻板的山水画,看着美丽却缺了几分灵气。

    牛群们的加入,就像掉入水里的一滴墨汁,把寂静的水面搅得上下涌动起来,色彩鲜明了许多。

    他懒得出去买饲料,挥挥手,每头牛前面多了几个苹果和梨,也不知道牛能不能吃,活下来算缘份,吃死了也无所谓,牛肉火锅了解一下。

    过去的十多年,许戈其实活的极其疲惫。天天一起来就想着去哪挣今天的柴米油盐,辛苦一天回到家,晚上十二点前就没睡着过,好不容易熬的丢个盹儿,梦里不是自己拿着刀捅了人,就是被对方开车撞死,惊醒后一个人在黑暗中坐等天亮。

    很多时候也想过,什么时候情况能好转,那怕去乡下盖几间房,种二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孩子大了一成家,夫妻二人相偎相依到死也算把一生熬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天降小黑球圆了他这个梦想,不止有房有地,还有湖有树,可惜的是一直忙于在外面奔波赚钱,再加上嫌冷清,到现在还没在里面的砖房里住过一晚呢。

    因为昨天出了一口恶气,今天的心情特别舒畅,再看空间四周更是顺眼,看水是水,看牛是牛,再远处湖面如镜,群狼成排,群狼?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