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烽烟起
直到宣布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满身鲜血的千劫被抬进地牢中。地牢中的夜色来得早，地牢十八层，每层一百间，每间满员是五十人，共有一千八百间。地牢的最下面一层，身边人称为“地下十八层”，千劫自打入了地牢，就住在这一层。原本五十人一间的地牢里，千劫看不清身旁这六个人的脸。他所在的这间地牢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死在了格斗场，现在总共只有七个人。没有人会关心受伤的人，千劫也不需要他们关心，尽管全身的疼痛难以忍受，他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漫长的夜，漫长的秋夜寒意不绝，即使是在“地下十八层”也能分明感受到。
千劫默默地使用疗愈术疗伤，不敢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格斗场比赛抽签，牢房里的刀疤脸被抽走之后，再没有回来。
第三天，千劫伤癒。格斗场比赛，抽走了牢房里的老戴。他也没有回来。
冬天来了，格斗场开始封闭，厚厚的大雪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了地牢底部。地下十八层千劫所处的那间牢房里，只剩下五个人活着。由于严寒的到来，七杀阁地牢看守运了一批柴草，因而牢房里草窝变得厚实了一些。从地牢外刮下来的一些风盘旋在众人耳边呜呜地响，惊吓得一些雪落下来、几只冰琉璃落下来，都摔碎了。五个人偶然望望外面，都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地下十八层的牢饭极差，他们五个人吃得却极香。饭后，别的牢房里，互相殴打的现象时不时地会出现，千劫所呆的这间牢房里他们五人之间也是。只不过，与以往唯一的不同就是，彼此不再互殴——他们四人开始围殴千劫自己。
千劫被围殴的时光，从深秋的一天延续到年关，从年关延续到春天。一只布谷鸟飞到地下十八层，又被吓跑了。千劫望着牢房外布谷鸟飞走的影子，开心地笑了。
这一笑，又遭到了四个人的围殴。这次围殴，持续了一整夜。也许是习惯了这四个人的殴打，千劫虽然无力去反抗，但这次受的伤并不重。
那四个人动不动就围殴他，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他连一个人也对付不了，更不用说四个人啦。
千劫白天无法疗伤，只能利用那四个人休息的夜晚疗伤，疗愈术被他使用的更加顺手，自身的元气好像也变得充沛多了。
春天来了，寒冷渐渐消散。惊蛰之后的某一天，在国王屠业授意下，大将军屠千城为报亲叔叔屠隆之仇尽起大军五十万离开都城暮雨，一路浩荡北上攻打肃慎国。
肃慎国国王辛亥只有三岁，所以他的母亲素锦自丈夫死后便代替执掌国内政事，领兵打仗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边关告急，素锦便以国王辛亥的名义紧急召集众位文武大臣商讨应对计策。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战，如何战得？降，如何降得？一时间群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国事不决有杨疯子。这是丈夫辛谋临终前叮嘱素锦的话。如今，肃慎国面临屠千城这样的大敌，素锦在朝臣散开之后便带上三岁的小国王辛亥轻车简从秘密地来到疯子草堂。
疯子草堂是杨疯子给自己家宅取的一个名号。其实杨疯子并不是常人眼中的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但是若说他不疯癫吧，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他曾经给先国王辛谋提出一个建议，在肃慎国招募奇异人士豢养凤凰。辛谋倒也不拘一格，居然如此信任这个杨疯子，一道诏书果断下发整个肃慎国。三年后，肃慎国便多了一个凤苑，凤苑有火凤三千，由豢凤氏为辛谋豢养凤凰。豢凤氏本来没有名姓，据说是来自西南翠微大山，也有人说豢凤氏来自乌有之乡，总之没有谁知道他的名姓。辛谋感念他为肃慎国做的贡献，特别赐他“凤”姓，并赐名为“启”。但凤启这个名字并不显，肃慎国国民只知道凤苑有个奇人叫豢凤氏，极少有人知晓杨疯子在这件事中的作用。
杨疯子今年七十有九，皓首长髯，身轻体健，颇有仙人风姿。平日里，杨疯子无所事事，莳花弄草、挥毫舞墨倒成了他不可多得的嗜好。杨疯子正在竹简上写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家人推门打断他说太后和国王驾临。
杨疯子叹了口气，搁下笔吩咐道：“杨安，请他们到书房来。”
杨疯子欲向素锦和辛亥二人行礼，被素锦婉拒：“素锦今日冒昧叨扰先生，实在是边关告急，群臣束手苦无退敌良策……”
一身便服的素锦年约三十岁，见了杨疯子简要说明来意。
杨疯子哈哈大笑，似乎早已知晓二人来意：“太后不必忧心，当初老臣献策由红袖招的人截杀屠隆，就已经料到会有今日局面。如今红袖招的人已经完成暗杀屠隆的计划，想必姑蔑国散金台接引仙人的计划又要搁置一段时间啦。”
素锦抱着怀中的小国王辛亥起身一礼：“我们母子二人感激杨先生，整个肃慎国国民也会感念杨先生的恩德。想那姑蔑国屠家一向嗜杀戮，自屠千城掌兵以来四处杀伐，幸亏他那个当丞相的叔叔是个文臣，这才易于得手，只是可惜了整个红袖招……”
“这就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我想当初红袖招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掌招红袖冷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也知道整个红袖招的结局。我们肃慎国毗邻姑蔑国三百里，数百年来彼此战争近千回，之所以肃慎国屹立不倒，并非姑蔑国刀枪不锋利、兵马不强壮，而是因为我肃慎国女子和男子一样能上战场流血牺牲。就拿十年前，我肃慎国与姑蔑国屠千城三战逐鹿城，可谓是流血漂橹，尸骨堆积如山，我军伤亡近十万，姑蔑国伤亡亦与我军相当。后来那屠千城再次纠集五万大军犯我疆土，先王率领五万甲兵与之抗衡，最终和屠千城东墩一战。虽然那一战后先王深受重伤，姑蔑国那屠千城也没讨到半点便宜……”
“先生所言极是！东墩之战，我肃慎国五万甲兵，其中有三万娘子军，当时我也是其中一名士兵！”
“啊！原来太后也参加了东墩之战！这让我杨疯子这样的文弱书生汗颜到生不如死啊！”杨疯子说完话，就“扑通”跪地不起。
素锦怀中的辛亥居然被杨疯子的行为吓哭了，素锦一面安抚他，一面示意杨疯子快快请起。
“素锦当不得先生如此大礼，国家有难，我自当和百姓一样披坚执锐奋勇杀敌！只是如今那屠千城拥兵五十万而来，不日即犯我东墩，如之奈何？还请先生示下！”
杨疯子起身，捻须笑答：“我有三策可用，只要太后能依老臣之言，必让东墩之瓜大如磨盘！”
十年前，东墩之战，一战而伏尸遍地。后来的几年，东墩一地所产的西瓜出奇的大，当地百姓不怎么敢吃，尽皆出售别的地方。
素锦问：“敢问先生是哪三条妙计？”
“其一：大司马司马盾可当防守重任！司马盾用兵老道，善于守御，可以由他統兵三十万驻守逐鹿城！”
“还有呢？”
“……”
素锦回到王城，依照杨疯子的建议，尽行三策。
春天的到来，促使格斗场很快开放。这一次，老洪被抽走，临走时，老洪递给千劫一个字条。
千劫瞧瞧捏在手心，等看守走远了，才打开看，上面记满了长拳的精华。千劫不由地对老洪充满感激，被围殴时，老洪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真叫个疼，希望老洪这次能活着回来。
很可惜，到晚饭的时候，老洪并没有回来。
饭后，那三人继续互望了一下，继续围殴千劫。因为少了一个老洪殴打，千劫面对眼前的三人，勉强能做两下抵抗。打到半夜，那三人各自躺倒在草窝里。
黎明时分，千劫进入梦乡。
那三人醒来，悄悄说话。
“许老头，今天不知道会抽中谁？”
“咋了，虎一刀，这还用问？咱们三个中的一个呗。”老许叹口气道。
“许兄、虎兄，少了老洪之后，咱们三个可有点儿奈何不了这小子啦！”
“放屁！照我虎一刀看，不是奈何不了，是我没有刀。要是我的刀，不被七杀阁主抢走……”
“别瞎说了，咱也不能把这小子弄死吧。”老许轻声说。
“要是今天没抽中咱仨咋办？”
“杜老弟，你是说……”许老头、虎一刀齐声问。
这一问，千劫惊醒了。可他没声张，只静静地听着……
每间牢房参加格斗场比赛经常采用抽签的方式，每层的一百间牢房会抽出一百名囚徒参加本层的格斗场比赛，格斗场比赛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对于牢外自由的人来说，囚徒的生死并不重要，囚徒死了可以从外面再捉一批回来。
地牢内的人往往比较在乎格斗比赛的输赢，因为只有赢了才能活着，赢了才有进入上一层地牢的机会，但是七杀阁地牢只进不出，据说千年间从未有人活着离开七杀阁地牢。
漫长的夜，漫长的秋夜寒意不绝，即使是在“地下十八层”也能分明感受到。
千劫默默地使用疗愈术疗伤，不敢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格斗场比赛抽签，牢房里的刀疤脸被抽走之后，再没有回来。
第三天，千劫伤癒。格斗场比赛，抽走了牢房里的老戴。他也没有回来。
冬天来了，格斗场开始封闭，厚厚的大雪一层又一层地覆盖了地牢底部。地下十八层千劫所处的那间牢房里，只剩下五个人活着。由于严寒的到来，七杀阁地牢看守运了一批柴草，因而牢房里草窝变得厚实了一些。从地牢外刮下来的一些风盘旋在众人耳边呜呜地响，惊吓得一些雪落下来、几只冰琉璃落下来，都摔碎了。五个人偶然望望外面，都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地下十八层的牢饭极差，他们五个人吃得却极香。饭后，别的牢房里，互相殴打的现象时不时地会出现，千劫所呆的这间牢房里他们五人之间也是。只不过，与以往唯一的不同就是，彼此不再互殴——他们四人开始围殴千劫自己。
千劫被围殴的时光，从深秋的一天延续到年关，从年关延续到春天。一只布谷鸟飞到地下十八层，又被吓跑了。千劫望着牢房外布谷鸟飞走的影子，开心地笑了。
这一笑，又遭到了四个人的围殴。这次围殴，持续了一整夜。也许是习惯了这四个人的殴打，千劫虽然无力去反抗，但这次受的伤并不重。
那四个人动不动就围殴他，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他连一个人也对付不了，更不用说四个人啦。
千劫白天无法疗伤，只能利用那四个人休息的夜晚疗伤，疗愈术被他使用的更加顺手，自身的元气好像也变得充沛多了。
春天来了，寒冷渐渐消散。惊蛰之后的某一天，在国王屠业授意下，大将军屠千城为报亲叔叔屠隆之仇尽起大军五十万离开都城暮雨，一路浩荡北上攻打肃慎国。
肃慎国国王辛亥只有三岁，所以他的母亲素锦自丈夫死后便代替执掌国内政事，领兵打仗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边关告急，素锦便以国王辛亥的名义紧急召集众位文武大臣商讨应对计策。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战，如何战得？降，如何降得？一时间群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国事不决有杨疯子。这是丈夫辛谋临终前叮嘱素锦的话。如今，肃慎国面临屠千城这样的大敌，素锦在朝臣散开之后便带上三岁的小国王辛亥轻车简从秘密地来到疯子草堂。
疯子草堂是杨疯子给自己家宅取的一个名号。其实杨疯子并不是常人眼中的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但是若说他不疯癫吧，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他曾经给先国王辛谋提出一个建议，在肃慎国招募奇异人士豢养凤凰。辛谋倒也不拘一格，居然如此信任这个杨疯子，一道诏书果断下发整个肃慎国。三年后，肃慎国便多了一个凤苑，凤苑有火凤三千，由豢凤氏为辛谋豢养凤凰。豢凤氏本来没有名姓，据说是来自西南翠微大山，也有人说豢凤氏来自乌有之乡，总之没有谁知道他的名姓。辛谋感念他为肃慎国做的贡献，特别赐他“凤”姓，并赐名为“启”。但凤启这个名字并不显，肃慎国国民只知道凤苑有个奇人叫豢凤氏，极少有人知晓杨疯子在这件事中的作用。
杨疯子今年七十有九，皓首长髯，身轻体健，颇有仙人风姿。平日里，杨疯子无所事事，莳花弄草、挥毫舞墨倒成了他不可多得的嗜好。杨疯子正在竹简上写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家人推门打断他说太后和国王驾临。
杨疯子叹了口气，搁下笔吩咐道：“杨安，请他们到书房来。”
杨疯子欲向素锦和辛亥二人行礼，被素锦婉拒：“素锦今日冒昧叨扰先生，实在是边关告急，群臣束手苦无退敌良策……”
一身便服的素锦年约三十岁，见了杨疯子简要说明来意。
杨疯子哈哈大笑，似乎早已知晓二人来意：“太后不必忧心，当初老臣献策由红袖招的人截杀屠隆，就已经料到会有今日局面。如今红袖招的人已经完成暗杀屠隆的计划，想必姑蔑国散金台接引仙人的计划又要搁置一段时间啦。”
素锦抱着怀中的小国王辛亥起身一礼：“我们母子二人感激杨先生，整个肃慎国国民也会感念杨先生的恩德。想那姑蔑国屠家一向嗜杀戮，自屠千城掌兵以来四处杀伐，幸亏他那个当丞相的叔叔是个文臣，这才易于得手，只是可惜了整个红袖招……”
“这就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我想当初红袖招当初接下这个任务，掌招红袖冷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也知道整个红袖招的结局。我们肃慎国毗邻姑蔑国三百里，数百年来彼此战争近千回，之所以肃慎国屹立不倒，并非姑蔑国刀枪不锋利、兵马不强壮，而是因为我肃慎国女子和男子一样能上战场流血牺牲。就拿十年前，我肃慎国与姑蔑国屠千城三战逐鹿城，可谓是流血漂橹，尸骨堆积如山，我军伤亡近十万，姑蔑国伤亡亦与我军相当。后来那屠千城再次纠集五万大军犯我疆土，先王率领五万甲兵与之抗衡，最终和屠千城东墩一战。虽然那一战后先王深受重伤，姑蔑国那屠千城也没讨到半点便宜……”
“先生所言极是！东墩之战，我肃慎国五万甲兵，其中有三万娘子军，当时我也是其中一名士兵！”
“啊！原来太后也参加了东墩之战！这让我杨疯子这样的文弱书生汗颜到生不如死啊！”杨疯子说完话，就“扑通”跪地不起。
素锦怀中的辛亥居然被杨疯子的行为吓哭了，素锦一面安抚他，一面示意杨疯子快快请起。
“素锦当不得先生如此大礼，国家有难，我自当和百姓一样披坚执锐奋勇杀敌！只是如今那屠千城拥兵五十万而来，不日即犯我东墩，如之奈何？还请先生示下！”
杨疯子起身，捻须笑答：“我有三策可用，只要太后能依老臣之言，必让东墩之瓜大如磨盘！”
十年前，东墩之战，一战而伏尸遍地。后来的几年，东墩一地所产的西瓜出奇的大，当地百姓不怎么敢吃，尽皆出售别的地方。
素锦问：“敢问先生是哪三条妙计？”
“其一：大司马司马盾可当防守重任！司马盾用兵老道，善于守御，可以由他統兵三十万驻守逐鹿城！”
“还有呢？”
“……”
素锦回到王城，依照杨疯子的建议，尽行三策。
春天的到来，促使格斗场很快开放。这一次，老洪被抽走，临走时，老洪递给千劫一个字条。
千劫瞧瞧捏在手心，等看守走远了，才打开看，上面记满了长拳的精华。千劫不由地对老洪充满感激，被围殴时，老洪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真叫个疼，希望老洪这次能活着回来。
很可惜，到晚饭的时候，老洪并没有回来。
饭后，那三人继续互望了一下，继续围殴千劫。因为少了一个老洪殴打，千劫面对眼前的三人，勉强能做两下抵抗。打到半夜，那三人各自躺倒在草窝里。
黎明时分，千劫进入梦乡。
那三人醒来，悄悄说话。
“许老头，今天不知道会抽中谁？”
“咋了，虎一刀，这还用问？咱们三个中的一个呗。”老许叹口气道。
“许兄、虎兄，少了老洪之后，咱们三个可有点儿奈何不了这小子啦！”
“放屁！照我虎一刀看，不是奈何不了，是我没有刀。要是我的刀，不被七杀阁主抢走……”
“别瞎说了，咱也不能把这小子弄死吧。”老许轻声说。
“要是今天没抽中咱仨咋办？”
“杜老弟，你是说……”许老头、虎一刀齐声问。
这一问，千劫惊醒了。可他没声张，只静静地听着……
每间牢房参加格斗场比赛经常采用抽签的方式，每层的一百间牢房会抽出一百名囚徒参加本层的格斗场比赛，格斗场比赛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对于牢外自由的人来说，囚徒的生死并不重要，囚徒死了可以从外面再捉一批回来。
地牢内的人往往比较在乎格斗比赛的输赢，因为只有赢了才能活着，赢了才有进入上一层地牢的机会，但是七杀阁地牢只进不出，据说千年间从未有人活着离开七杀阁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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