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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烛火女神(三)

    “嘶……”

    安德纳把粘胡子的胶水不小心蹭到了衣服上,他急忙放下瓶子,抓起衣角,双手掌心隔着衣服胡乱搓着。

    “烦得要死。”

    他不打算再想“烛火女神”的事了。搓掉胶水,粘好胡子后,他拿起可以改变瞳色的魔药“性感雾面黑”,一口喝下去,对着镜子等待瞳色的改变。

    望着空空的“性感雾面黑”魔药瓶,他开启了“超感官知觉”。

    只见魔药瓶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的黑色色彩,那色彩愈发暗淡,很快就消失了。

    这说明,魔药被服用后,留在瓶子内的的气息很快就会消散。因此,不知喝干了多久的五瓶红色魔药瓶上,也没有丝毫存留的气息。

    安德纳苦笑一下。

    即便大概猜到结局了,他还是不死心地用特殊能力试了试。

    巴博教授的药又是什么颜色的呢?会不会是每个针对每个阶层的魔药各不相同但又相似呢?可平民与农奴都是普通人,把魔药区分开来的用意是何呢?

    免费的,平底球形的瓶子,喝了会缓解痛疼,怎么看都很像“光坠”,无论是功能还是分发的形式。

    如果“烛火女神的”这个药真的是魔药,那还真的不得了。

    那法师协会的计划将会大得超乎我的想象。

    说好不再想的安德纳依旧止不住又想了一遍,但也只是把谜团重复了一遍。

    他叹了口气,把黑边平光眼镜的镜腿打开,架在鼻梁上。

    这样,伪装就全部完成了,安德纳彻底变成了阿司脱·卡乐夫。

    阿司脱·卡乐夫,一个今年三十三岁的已婚男性,本科与硕士均毕业于纽伦不克大学医学部,目前在某大贵族家中担任家庭教师,负责数学、古爱佩兰托语的授课。

    这些胡编乱造的经历令安德纳自己都想笑。

    “好难看,哎。”他对着镜子里的阿司脱·卡乐夫说。

    画修容时,他着重在颧骨下方狠狠画了几下。

    现在,他就是个脸颊与双眼都重重凹陷的、满脸胡茬的油头男性。

    他觉得自己瞬间从那个学生变成了那个男的。

    若不是为了营造与安德纳没有丝毫关联的氛围,他不会选择打扮成这样。

    不光是年龄感官上大了十多岁,而且那些假胡子总让他认为非常脏,整个人就像个搞学术的邋遢糙汉,狂野中透着些斯文。虽然帝国有一些贵族会蓄胡子,但蓄胡并非是目前流行的行为。

    若是让希格维尔看见这种打扮,安德纳觉得她会联合佐伊把自己五花大绑送进大澡堂,让搓背大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好清洗一遍。

    安德纳向上推推眼镜,缓解鼻梁的疼痛。

    确认整体无误后,他拉开了二楼的窗子,踩着一楼凸出的防水沿稳稳跳了下去。

    打扮成阿司脱·卡乐夫以后,他总是会从二楼的窗户处进出房间。

    “这台子真滑。”

    落地后,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忽然,他想到一个至关重要,关乎他心情的问题。

    诊所的麻醉剂是否还有剩余。

    这问题可比“烛火女神”是否为法师协会的人来得重要得多。

    揉着太阳穴,他连咂几下舌。

    等到了再说吧,烦死了。他想。

    他饿得不行,找了个买食物的摊子准备随便买点什么。

    远远地,他看见前方有一个摊子,还没看清摊子上是什么,他就大声说:“老板一份多少钱?来一份。”

    “好,一张饼一铁币,您要什么口味的酱料?”

    “请问两张多少钱?”

    “也是一铁币。”

    “老板那我要两张,”安德纳再一次感受到帝国离谱的货币体系,“除了辣的都要。”

    “好咧!”

    买完饼,他边吃边转身往全是洗衣房的洗衣服街走去。

    他资助的诊所表面上是一家洗衣房一家可以剪裁衣物的洗衣房。

    从外观看,诊所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洗衣房。

    他每个月给诊所的开支有一部分就是支付给洗衣工的钱。

    他总共租下了四个房间,一楼并排相连的三间和二楼的一间,二楼的那间房与一楼最西边的房间有个内楼梯,四间房连起来就成了个倒下来的L形。

    安德纳曾想过再租下一间,用于让病人留下住院。

    可他的这个提议太过超前,全帝国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拥有住院系统,没有多少平民会接受如此闻所未闻的制度。光是让需要动手术的病人们接受在单独的手术室,而非手术剧院里动手术已是困难重重,更别提住院了。

    最早期,若非是在这家洗衣房诊所诊治疾病无需花钱,没人会敢来这个不公开表演手术的黑诊所。连公开表演都做不到的医生,能是什么好医生?北郊区这么多黑诊所怎么就这个诊所不敢公开表演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连讷拉·安提菲时期的诊所,做手术也是公开表演的。

    当初安德纳提出让病人就在诊所里做手术的提议时,吉杨、露丝克——那时候彼得·洛佩斯还没来——据理力争,认为安德纳的一意孤行定会害了诊所、害了病人。

    不得已之下,安德纳放了狠话——若不这么做,我不光会撤资,还会去医师协会将整个北郊区的黑诊所都举报了——他们才勉强同意。

    不光是手术地点的更换,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安德纳也都是通过放狠话才让吉杨与露丝克认同的。

    说是革新派,在安德纳眼里,如今的革新派也就是个稍微先进点儿的学院派。

    吃完手里的饼,他将包着饼的竹条扔在垃圾堆里,再次检查起脸上的伪装,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让彼得·洛佩斯和露丝克这两个革新派同学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因此他只能小心再小心,尤其在确定会做手术的时候,更是谨慎对待脸上的装饰们。

    幸运的是,比他小一个年级的彼得·洛佩斯与露丝克很少遇见安德纳,更没与安德纳说过几句话。他们根本不能将绿瞳的安德纳与黑瞳的卡乐夫联系在一起。

    并且,普通人无法服用魔药“性感雾面黑”。

    大众眼里的安德纳,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