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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萍州城,西南佳苑街,李府。

    厨房外的小院里支起一个小炭炉,炉上架着药罐,正咕噜噜的冒着涨泡,一股并不好闻的汤药味儿从罐子里弥散出来。

    一个穿着青色文士袍留着长须的清瘦中年人坐在炭炉前的一张小凳上,手里拿着搅棍时不时的在药罐里搅动试探。

    等到罐子里的汤水只剩下三四成的时候就把药罐从炉子上撤了下去。

    边上一个老奴模样的人连忙过来接过药罐。

    “老爷,交给我吧。”

    “不用。”

    中年人拒绝了下人的帮助,自己轻车熟路的将药罐里的汤药过滤之后装在一只药碗里。

    “余下的晚上再熬一次。记住,用文火熬。”

    “好的,老奴晓得了。”

    吩咐完下人,中年人这才端起药碗放在一个托盘上,托着离开了后厨。

    一路穿过后院的月亮门,最后敲门后推开了一间卧房。

    “夫人,药来了。”

    “咳咳咳,不过是伤寒症而已,夫君怎亲自去沾那烟火?上次不是答应说不会了吗?尽说谎!咳咳咳......”

    咳嗽的是一个妇人,年纪也到中年,气色很不好,面色苍白憔悴,但眉宇间却能看得出温婉来。声音也轻柔,看向进来的中年男人时如水一般,更有笑意不掩。

    屋里还有一个丫鬟,此时一言不发的行礼之后就要来接中年男人手里的托盘,结果被挥了挥手屏退了。

    “哈哈哈,夫人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定是夫人记错了。”

    “哼!又来这一套,每次都装傻充愣不认账。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若是晓得堂堂铁面捉刀李世季是这样皮赖的一个人的话,必会惊掉下巴。”

    李世季哈哈笑着自鸣得意,说:“人嘛,说是皮赖也好糊涂也罢,只要自己能看得清楚就行,其余与旁人何干?

    来夫人,喝药。”

    床榻上的妇人摇了摇头,笑着没再数落对方,而是接过递来的药碗,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一碗药过的路上凉了不少,此时正是适口的温度。

    “嗯?你换了方子?”妇人喝了几口药汤后问道。

    “对,换了几味药。你这次不单单是风寒还有体虚和头痛,试试看调整之后会不会好一点。”

    “你呀,都快成医师了。”

    “不说名医,一般医馆里的医师在体虚和常见病这方面可不一定比得上我。”李世季收拾好药碗,坐在床边跟妻子继续逗乐。

    “噗呲!”妇人闻言笑得捂了一下嘴,然后道:“你也就给我拿药而已,别人可不敢吃你的药。”

    正如妇人所说,若是旁人晓得萍州城出了名的铁面捉刀李世季居然还有如此风趣幽默一面,定会惊掉下巴。

    “听说小迅这两天跑家里来了好几趟,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烦你吗?”妇人突然开口提到自己的弟弟张迅,看到丈夫原本笑容满面的脸色一下收敛了几分,心里只是叹气,明白自己猜得不错,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又有麻烦找上门了。

    李世季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点了点头,说:“这次说是在七塘镇那边遇到一个脑子出奇灵活且身家清白的好苗子,想要引荐给我,问我何时有空,要约一场酒。

    我看呀他这是又收了人家好处,想要拉我出去做挡箭牌把人给挡回去。”

    这么多年,李世季对自己那小舅子张迅的秉性早就一清二楚了。这些年来若不是他还在萍州城里能说上几句硬话,张迅都死八回了,单单欠下的那些赌债都够把他卖去当奴隶了。

    即便在安维衙门里有李世季看着,张迅依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差看心情,名声极差。还能坐在班头的位置也是李世季的面子在撑着。

    就这,三天两头总要到家里来打秋风。

    李世季担心扰到自家妻子静养,所以一般情况都会自己处理。给钱,或者应付一下张迅的那些把戏算了。若是过分的要求,他也不会客气,一顿胖揍是少不了张迅的。

    可奈何张迅这狗皮膏药打不走。

    这才是真正的莫得办法。

    妇人闻言果然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却被李世季打断。

    “夫人,这事儿你别管了。张迅虽然混账,但我还管得住他,用不着你操心。你各自好好休养就行。”

    “夫君,你也别惯着小迅,若是为难就不要管他了。不然长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拖累夫君你的。”

    “嗯,我知道分寸的,夫人莫担心。”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说是衙门里的周班头来找。

    “夫君且去忙事情吧,我这身子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咳咳咳......”

    李世季点了点头,刚到前院堂屋就看到一个精壮的汉子等在外面。

    “参见捉刀!”

    “怎么不进去坐?”

    “嘿嘿,属下习惯站着。”

    李世季也不置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堂屋,下人奉上茶水之后全都退了下去。

    “捉刀,张迅最近几日的行踪已经摸清楚了。他确实在四天前去过一趟七塘镇,说是去巡视七塘镇那边的安维情况。但三天后又回来了。推算时间的话他在七塘镇顶多也就待了一个下午不到。”

    “七塘镇的保长是李长贵对吧?他跟张迅关系如何?”

    “关系不错。李长贵每次来萍州城都会摆酒请客,张迅一次都没落下过。”

    李世季点了点头,又问道:“赌场那边呢?问到些什么没有?”

    “回捉刀的话,已经问了。有您的招呼在,那些在官面挂了号的赌坊现在都不接张迅的钱了,见着都不让进的。

    但听说张迅跟几家黑钱坊最近有往来。但输赢还不清楚。”

    “哼!黑钱坊的人下手更黑,更不讲规矩。张迅在别处能输钱,在黑钱坊里只会输得更多。

    看来张迅这次在七塘镇找到了一个捞钱的门路。又想找我当挡箭牌。

    周重,你猜一下,他这次在外面打我旗号对别人许诺的什么?”

    “回捉刀的话,属下觉得最可能,也是最不费脑筋的不外乎两种。其一有人想要通过张迅顺您的关系然后在安维衙门里捞人出去。其二就是想要走您的门路送人进来。”

    李世季哼了一声,说:“最近衙门里暗流涌动,张迅的事情不宜张扬处置。你跑一趟,让张迅消停点。他若不依不饶,你代我应付一下就是。我就不出面了。”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