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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秘境

    露露是最后一个到的。

    休息一番,四人结伴进了大森林,找到了秘境入口。很好找,一束光冲破云层悄然而立,那光束处,就是秘境入口。

    只是,进去后,几人便眉头紧锁了。

    因为四人并没有被随机传送,像是进了一道门一样,进来之前什么样,之后也是什么样。

    那就只有一种说法,有灵秘境。

    就是说,这秘境有主。

    有主的秘境和无主的秘境不同,无主的秘境只要找到阵眼,就是秘境根源,便可以自由出入,秘境里进入的所有人也可以全部出来。可有主的秘境,找到阵眼也不行,必须满足阵眼的条件才行。

    秘境的存在,不用考究,在修真界几乎不是秘密。

    拿法系修士来讲,第一阶开丹田,第二阶铸灵台,第三阶成丹,第四阶磨金丹,第五阶金丹幻灵,也有叫元婴期的。第六阶就是准神阶,金丹幻灵借用修士本身的空间法力,开始着手金丹幻界,就是从金丹内部勾画一个世界。幻灵凝聚成型便成了灵玉。

    准神阶修士身死道消,灵玉便随着修士的魂魄灰飞烟灭。

    但,总有例外。

    有些准神阶修士会修两种属性,并且两种属性都修到了圆满,就是双灵玉。这种修士身死道消之际,其中一个灵玉会消失,另一个灵玉被抹杀灵智,落入金丹世界,并且把金丹世界留存下来。

    金丹世界,便是秘境。

    多灵玉,妖神月阳是代表人物,四灵玉。

    赵离吸收了菩提的记忆,就怀疑了一件事,妖神月阳若是真如修真界的传闻一样四灵玉,那么,妖神月阳有可能没死,又或者她其实是五灵玉。

    因为,陨落之际必须有一个灵玉跟随魂魄消失,而赵离身边的金紫蓝青一个没少。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有主秘境和无主秘境的区别就是,那个被抹杀灵智的幻玉,经过时间的磋磨,重新开启了灵智。

    秘境的留存是需要能量的,没有了修士自身的滋养,只能从外部寻找能量,而其他修道之人,便成了能量来源,这和魔兽、妖兽攻击修士的缘由相同。

    修士的丹田,修饰的法宝灵气,留在秘境中被秘境慢慢吸收,用以维持秘境存在的能量。而那些高品质的东西,比如灵器或者高阶丹药,秘境吸收不了,就成了吸引下一波修士的饵料。

    如此往复循环。

    所以,只有能量维持稍显不足的秘境才会展现人前,对于秘境来说就是一次能量补充。

    对于小鱼儿几人来说,这个秘境的等级并不高。因为这个秘境幻化并不完全,灰色的天空,黑色的各种形状、各种大小的石头,和石头缝里的一些白沙,就没了。

    没有树木,没有河流,没有太阳月亮,没有风。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

    没有人能在这种世界里长期留存,因为没有食物,没有水。

    辟谷丹是闭关时维持最低生命能量用的,人在清醒时尽量不动保持能量,也就是维持半个月而已。对于修士来说,大脑清醒才是整个身体最能耗费能量的,闭关其实是一种深度睡眠,能量消耗非常非常低。

    清醒的时候使用辟谷丹,最多三次,三次之后身体状态会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这种秘境,谁敢深度睡眠,怕死得慢了?

    没有方向的走了半个时辰,千篇一律的景色,终于在一座小丘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是一处营地。

    几百座各色的帐篷,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围成了一个圆,圆的中心是一片空地。

    整个营地内静悄悄的,没有人高谈阔论,也没有人影走动。

    小鱼儿四人立刻隐藏起来,趴在小丘上盯着营地。

    每隔大概半个时辰,就会有个帐篷里出来一个人,拿着鞭子对圆中心空地上的一个身影鞭挞。打的人没有骂骂咧咧,挨打的人除了扭动几下证明还活着,也没有求饶喊叫。

    打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就回了帐篷,整个营地再次进入静悄悄的状态。

    很诡异。

    小鱼儿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带着她们转身就走了。

    走了不知多久,觉得够远了,小鱼儿坐在地上,随手拿起了一块黑色石头,用力捏碎,什么也没发现。

    安允儿想了一下,道:“你觉得这秘境的宝物,应该在石头里?”

    小鱼儿点了点头,“如果千篇一律,那就在千篇一律里。”

    安允儿听后,抽剑劈开一块大石头,石头中有个丹炉,被安允儿劈石头的时候一并劈开了。

    残破的丹炉有些许的氤氲之光,应该是个宝器。

    现在不是了,被劈开之后,它就是废品了。

    阿弥见此,召出铜棍,照着一块大一些的石头敲了下去,石头碎裂,然而并没有东西。

    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不知是十几块,终于砸出个东西来,一方小铜箱子,比手掌大一些。

    警戒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影,四人围在一起,慢慢打开了小铜箱子。

    金光乍泄,一只金色的龟壳就放在小箱子的中间。

    安允儿抬起手指敲了敲龟壳,四只冰蓝色的小短腿从龟壳里伸出来,最后伸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小的龙头。

    神兽?

    龙头睁开眼,看了一圈,在小鱼儿脸上盯了好久,随后闭上眼,缩起了脑袋,随后四个小短腿也收了回去。

    “有相见,即是缘,送你个小玩意儿,莫打扰本座休息。”

    说着,铜箱子啪的一声关起来,眨眼间消失不见。

    只是,在小铜箱子消失的地方,一点金光悬浮。

    阿弥手里的铜棍碎裂,片刻间就成了一片的铜沙,朝着那朵悬浮的金光飞了过去。

    刹那间,金光大放,一根金色的棍子闪烁着各种铭纹缓缓成型,五个字符一闪而过,片刻间光芒散去,与阿弥一模一样的铜棍再次出现在阿弥手里。

    赵离看到这里,捂着额头哭笑不得,那五个字符是秦篆没错,可赵离认识,后世各种电视剧多次出现的一串字符,如意金箍棒!

    得,西游记乱穿,实锤了。

    “它、它不是它了,可、可是它依旧有我的魂印。”阿弥有些语无伦次。

    小鱼儿听懂了。

    现在不是研究棍子的时候,刚刚的金光乍现,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小鱼儿四人并不是技压群雄的高手,所以还是走为上。

    极速逃离了约一个时辰,并没有追兵,小鱼儿松了口气,却瞥见了三个小娃娃,二女一男,七八岁的样子,小脸儿脏兮兮的跪坐在一圈,现在三张小脸齐刷刷的盯着小鱼儿四人。

    小鱼儿自来熟的打招呼,加入他们攀谈起来。

    胖胖的是姐姐,叫虎妞。

    一脸阴鸷的是弟弟,叫白牙。

    最小的妹妹看起来体格有些弱,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叫香香。

    三个娃子属于妖族,黑风口大森林以北,翻过几座山有个叫下川谷的山谷,是一个妖族集聚地,生活着一些小妖。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妖兽也一样。

    能出个神祇的妖兽,全族就成了妖族,可以生而为人形,只不过一代代传下去,体内的血脉距离那个神祇老祖宗越来越远,妖族就会慢慢的退化成妖兽。

    妖族虽是人形,但神祇血脉稀薄之后,也会重新显露一些妖兽的特征,就像是吃了化形草强行化形的那样。但是,妖族被四象大阵认可为人了,所以妖族可以随意出入有四象大阵的州城,不像是妖兽,没有契约会被抹杀。

    也许,契约只是个保证,妖兽进城必须要有保人,那保人自然就是契约之主。

    最后问出来,三个娃子跪坐在一起是因为,想要确定第一个吃石头的。

    饿了,没东西吃。

    随处可见的石头能不能吃,总得试试。

    因为这里除了石头,就剩下满地的白沙,白沙试过了,不能吃,苦的。

    白牙出主意,虎妞决断,有点房谋杜断的意思,香香就是个小屁孩,笑呵呵的盯着他俩吵架。

    “你主意多就能想出来跟驴比转圈?还祭祀,祭祀个屁,把自己转晕了那驴屁事没有。”

    “明明你自己都不懂,说那驴只会后踢脚,祭祀大礼压制下,轻轻松松就吃了它!祭祀是你的主意,不是我说的!”

    又吵起来了,还挺凶,劝不住。

    小鱼儿就问了哪个看起来瘦弱的香香,香香就说了一句话,吾族的祭祀就是围着猎物转圈。

    一阵香味飘过来,争吵声戛然而止,三个小家伙迅速跑去了阿弥煮粥用的三足鼎旁,围着粥鼎流口水。

    粥香吸引过来的不仅仅只有三个小家伙,还有另外三道人影。

    “这里断粮十余天了,你们有粮应该交出来,大家平均分配!”

    来人看起来不足四十岁,短须,一股子上位者气息。身后跟着一个妖娆的女人和一个穿着皮甲的壮汉。

    看起来,女人应该是妻妾之流,壮汉应该是护卫打手。

    “在下小鱼儿,未请教……”小鱼儿先施礼。

    “平阳君。”

    果然是上位者,侯爵啊!

    “久仰久仰!”

    小鱼儿很快与来人攀谈了起来,也知道了秘境的一些事。

    营地中那个被打的就是阵眼幻灵,很虚弱,被抓了之后只允许八人出境,后面的话平阳君没说。

    意思是,进秘境的这些人,只能出去八个。

    小鱼儿明确表示,粮食有,不会交出去,但会卖出去,外面的价格翻一番就行,算是个辛苦钱。水也有,跟粮食一个价。没钱的话可以立个字据,出去后登门拜访。平阳君点点头,说了句倒也公允就不在此事上计较了。

    安允儿笑呵呵的看着小鱼儿与人交涉,并没有插嘴。其实安允儿挺喜欢小鱼儿这种市侩劲儿,接地气,不像是她圈子里的那些,实力行不行先不说,一个个先把自己拿捏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范儿,什么仙子仙君的,多了也就没劲了。

    这次小鱼儿又能发一笔横财了,安允儿知道小鱼儿每次出村都要大肆采买,毕竟已经有两千多张嘴嗷嗷待哺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所以小鱼儿空间指环中,最起码有两千多人的口粮。因为这个时期的安全系数不高,阿弥、小鱼儿和露露出门之后,何时回来无法确定,所以一旦有机会,小鱼儿就会毫不客气的购买口粮。

    不买够口粮,小鱼儿会焦虑。

    正攀谈中,回头一看,乐了。

    虎妞和白牙用一杆长枪穿过粥鼎的两耳,抬着就跑了,香香跟在后面,摔了一跤,很利索的爬起来跟了上去。

    跟随平阳君回到营地,支起帐篷,阿弥和露露开始发卖粮食和水,小鱼儿去了营地中心那个阵眼幻灵那里,蹲下,仔细打量。

    安允儿抱着剑站在小鱼儿身后。

    幻灵是个小孩子的模样,看不出男女,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只是一身脏兮兮的,被一条金色的绳子捆缚着。

    对视,谁也没说话。

    许久之后,小鱼儿回到了帐篷里,喝了点粥,睡了一觉。

    这里没有日夜,无法计算时间。

    第二次小鱼儿蹲在阵眼幻灵面前,开口道:“你要什么,才能把人放了?”

    阵眼幻灵没说话,依旧瞪着双眼盯着小鱼儿。

    小鱼儿叹气,起身走了。

    往后,小鱼儿来了好几次,阵眼幻灵不说话。

    不知是第几次,小鱼儿都不记得了,大概来了三十次左右吧,阵眼幻灵说话了。

    “金丹。”

    嗯?声音很好听呀,应该是个小妹妹。

    小鱼儿思索了一阵儿,道:“金丹修士在外面是可以开宗立派的,真不多。这个秘境进来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一千五百人左右,金丹修士不足百数。你要金丹无非就是靠着金丹内的能量维持这个秘境,四阶丹药的能量跟金丹差不多,我给你找找,看看能不能凑够三十颗,给你了,你把所有人放出去。”

    许久,阵眼幻灵道:“三百颗。”

    “做梦呢吧!你当四阶丹药是炊饼啊?这里所有人手里的四阶丹药加起来能不能凑够三十颗都不好说,我只能说尽量。我还有一大家子的小人儿要养,不想呆在这里,所以我可以试试起头凑丹药。你也看到了,大量的粮食拿了出来,你要等着这里的人饿死估计要好久,他们每天都要折磨你,为何非要两败俱伤呢?”

    然后,阵眼幻灵就不再说话了。

    回到帐篷,阿弥和露露也回来了,露露朝着小鱼儿使了个眼色,伸出了两根指头。

    意思是,他们今天敲石头又有收获了,还是两个。

    敲石头这种事儿,必须要悄悄的进行,打枪的不要。

    阿弥来到小鱼儿身前,低声道:“碰见了九姑娘,她也在敲石头,好像是发现了石头中有东西,不过她做的很隐秘。”

    “她发现你们了?”

    阿弥摇摇头道:“没,我们先看到她的,躲开了。”

    小鱼儿揉了揉眉心,道:“先去歇会吧。”

    又过了许久,几次找阵眼幻灵交涉,都是无功而返。

    这一次不同了,她在发呆。

    还是那个架势,小鱼儿蹲在阵眼幻灵的面前,安允儿抱着剑站在小鱼儿的身后。

    没等小鱼儿,开口,阵眼幻灵盯着小鱼儿便开口了。

    “救我!”

    小鱼儿楞了一下,“发生什么了吗?”

    “东方神木……拿走了,秘境……消亡,我,会死。”

    感情不是阵眼幻灵惜字如金,而是她还没完全掌握沟通的语言。

    “我如何救下你?”小鱼儿问道。

    “沉睡,法诀……唤醒。葵、巳、林、庚,离、兑、泽、空,九、艮、忘、蚩,戊、金、人、东。”

    小鱼儿立刻默念了几遍,牢牢记下。

    “你手中……清棺,可迟滞时间,下品……神。宝物不多了,那里有个,连石头……带走,无人处再开,上品神。秘境……小半日……破碎,再会!”

    小鱼儿愣愣的看着阵眼幻灵虚化、消失,双眼跳动,脑子里高速转动,阵眼幻灵最后的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第一个,东方神木应该是维持这方秘境最低能量消耗用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之后,秘境能量平衡被打破,无法维持了。因为这个秘境太穷,已经无法吸引更多修士进入了。

    第二个,清棺,应该是猴姐和露露找到的那个青铜箱子,下品神器,炼化之后保命用倒是不错。

    第三个,阵眼幻灵最后目光的方向,那块大石头里应该是上品神器,她不让即刻打开,应该是宝物出世会有华光大现,惊了外人估计会有一番争夺。

    第四个,阵眼幻灵想活下去,估计会用最后的能量维持沉睡,而阵眼幻灵给的十六诀应该是唤醒法诀。萍水相逢,要不要唤醒她,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要好好地考量一番。

    小鱼儿慢慢朝着那块石头看去,安允儿则慢慢的将抱着的剑挂在了腰带上。

    看到安允儿挂在腰带上的剑,阿弥和露露对视一眼,露露即刻掐动法诀开始遁形,阿弥则是一脸轻松的模样慢慢朝着小鱼儿靠拢过去。

    一道身影掠过,阿弥神情一震,差点就要召出武器,定睛一看,是平阳君到了小鱼儿面前。

    “那阵眼怎么没了?”平阳君质问道。

    小鱼儿只好无奈的解释道:“有人挖走了东方神木,秘境无法维持,小半日就要消亡了。”

    平阳君喃喃道:“东方神木……么?”

    小鱼儿听后心神一动,却又连忙压下,再次点了点头。

    平阳君的战力未知,但小鱼儿的直觉,平阳君可以轻松抹杀自己,只能装作听不懂。

    “秘境能量不足,无法维持了,小半日大家都能出去了。”

    平阳君转身吼了一声,嘴角微微翘起,走开了

    一阵欢呼,大家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帐篷之类的。

    小鱼儿悄悄地摘下红宝石指环,藏于身后扔了出去。

    只不过那指环飞出了两步,就消失不见了。

    “走了猴姐,收拾东西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