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到新世界24
我在床上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窗台上塑料瓶子里的小强，脑子里面仍不停的去揣测着有关于小强的各种可能性，因为缺少佐证，大多属于空穴来风。好在这些胡思乱想最后被妈妈起床的声音打断了，我害怕妈妈发现瓶子里的小强，于是赶紧起身将窗台上的瓶子取下来，在自己的房间里寻找了一下，居然发现我这空旷而整洁的房间里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地方来将小强藏起来。听到我房间里的响动，妈妈原本挪向厨房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朝我边这走来。
我们家其实是没有细分厨房、餐厅和客厅的所在的，因为它们三种功能统一都集中在那二十几平米的房间内，没有隔断，往高级的角度讲，属于是开放式厨房，非要将三者区分开来，主要是取决于家具摆放的位置。由于这个房间连接着入户门，所以我觉得更应该称之为门厅。卫生间在我的卧室这一侧，门厅将我和父母的卧室分隔开来，因为门厅不大，所以两个卧室间隔也就四米左右。
几米远的距离，妈妈即使是以正常的速度行走，也很快就来到了我的房门前。因为夏天天气闷热，需要通风，所以我们睡觉的时候房门都是不关的，但是来到我的房门前，妈妈还是先警示性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我在妈妈进来前，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特别合适的地方来藏那个装着小强的塑料瓶子了，就随手塞到了枕头下面，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用身子挡着枕头，一脸平静微笑的迎接着妈妈。
“你醒啦？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妈妈向我的身后撇了一眼。
“就是睡不着，所以就醒了。”我微笑着回答着妈妈的问话。
“起来了就别赖床了，去洗漱一下吧，我去做饭，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今天好好准备准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啊？明天就考试了？你怎么昨天没和我说呢？”
“昨天孔老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下班回来就想跟你讲，结果回来的时候被你打岔，把这事儿给忘了，就忘记说了，反正现在说也不晚呐不是。这两天妈一顿给你多准备一个鸡蛋，我相信我儿子肯定不差的，只要我不拖你后腿，考试的事你肯定行。”
“拖我后腿？拖什么后腿？”对于妈妈的话，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本想着月末了，你爸能把生活费打回来，手里还有点钱，就从网上给你买了几套题，合计着我不会这些，教不了你，就给你买点题，谁知道明天都要开始考了，买的题也没有送来。你爸他们农场这个月，效益不好，工资又没开出来，也就没钱打回来了。我本来还想着你爸的钱打回来以后买点肉啥的给你营养营养，结果现在，只能是一顿多给你一个鸡蛋了。不过你吃好就行，不用担心妈，妈单位伙食挺好的，主要是管饱，反正，这些事也就只是跟你嘟囔嘟囔，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是妈过日子没规划好，是妈不好。”妈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蓦然，妈妈抬起眼，强颜着微笑对我说：“妈去做饭去了，上班要是迟到的话，这个月的全勤奖可就没了。”说完，妈妈捋了一下头发，又笑着看了我一眼，便退出我的房间，做饭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床上的枕头，已经被压得比较平坦的枕头下面因为塞着一个塑料瓶子，圆滚滚的鼓了起来。太显眼了，继续藏在这里显然不合适，好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我下了床，学着妈妈的样子把我床上的小被单叠了起来，只是最后一次对折的时候留了一个长襟和一个短襟，然后把瓶子藏到了短襟后面，这样虽然也有点高低差，但是我再把枕头往上面一摞，就几乎看不出来了，我又用长襟耷拉下来的角掖住了短襟后面因为藏着瓶子留出的空隙，这样一来，就比较完美了。藏好了小强，我才自得意满的走出自己的房间。
“你搁屋里忙活什么呢？”妈妈一边切着土豆一边问道。
“哦，我自己学着把床收拾了一下。”
“真的吗？”妈妈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我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叠得还真挺好的。”妈妈对我的伪装给予了表扬，然后就继续她的一早晨的忙碌了。
我很喜欢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很简单，不需要时刻提防。虽然她嘴上说的表扬和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甚至是有些怀疑我偷偷摸摸的在鼓捣着什么，但是她还是认为，像我这样大的孩子，需要些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应该每件事都刨根问底，应该尊重我的隐私。
和妈妈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我冷不丁的想到一个问题，然后趁着妈妈还在家，赶紧问道：“妈，明天考试我就得去学校了是吧。”
“对啊。”妈妈将一颗拔好了蛋壳的鸡蛋，放进我的碗里，然后回答道。
“我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妈妈怔了一下，关切的看着我。“这个你也忘记了啊？你的头现在还会像以前那种不舒服吗？”
“啊，我的头现在早就没事了，也不疼了，也不忘事儿了，就是，以前忘记的那些，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都得重新问一下。”
“那你还记得孔老师吗？”
“也没印象了。”
“那些同学也都记不住了吗？”
“嗯。”我有点难为情的不敢再抬着头，去看妈妈的眼睛。
妈妈也察觉到了我的难堪，不再追问那些有可能让我更难堪的问题，而是平复了一些自己的焦急，很郑重的对我说：“要不妈今天请个假，陪你出去走走，去看看你的学校，认识一下老师，省得你明天突然之间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处理不明白的话，就麻烦了。”
“好吧。”我觉得妈妈的这个决定对于我来说非常友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想了想，又感觉有些不妥，就多问了一句，“那你请假的话，全勤奖不就泡汤了吗？”
“泡汤就泡汤了吧，什么都没有我的大儿子重要。”一边说，妈妈一边又给我夹了几块土豆放到我的碗里。
吃完早饭，妈妈就用电话联系她的领导请了假，然后不顾我的拒绝，非要亲手给我洗了脸和头发，接着又翻找出一套干净整洁的T恤和短裤，给我换上，同时将封存在门口鞋架盒子里的我的一双凉鞋取了出来为我穿好，将我的一切收拾停当，妈妈又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她的大儿子。待在家这么久，没有做过什么系统的肢体运动，但是我的脑子重来没有轻易休息过，加上我的饮食很健康，所以身体不光没有发福，还瘦了些，身上的肌肉也减少了，四肢的皮肉摸起来软软的。T恤和短裤垂搭在身上略显宽大，妈妈看了以后有些伤感，察觉到妈妈的情绪变化，我赶紧对妈妈说：“外面天气这么热，这身衣服通风透气，凉快，真好。”
妈妈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把我归置整齐，妈妈也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就领着我出了门。走廊里张老太太的意识体还在那里游荡，见到我和妈妈，又想过来搭讪，被我的电感波动再次推开了。只是这次我把握了分寸，没有伤害到她那已经自然消散得所剩无几的意识，因为她那模糊的身影，显然已经维持不了几天了。
走出阴暗的楼道，来到久违的户外，我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踩了踩坚实的地面，感受着小巷里来去匆匆的风，和那炙热的太阳，我的心仿佛都被融化了，这些我一直向往而恐惧的一切，开始因为我的迈步向前，而包围着我，接受着我了。
新世界，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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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米远的距离，妈妈即使是以正常的速度行走，也很快就来到了我的房门前。因为夏天天气闷热，需要通风，所以我们睡觉的时候房门都是不关的，但是来到我的房门前，妈妈还是先警示性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我在妈妈进来前，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特别合适的地方来藏那个装着小强的塑料瓶子了，就随手塞到了枕头下面，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用身子挡着枕头，一脸平静微笑的迎接着妈妈。
“你醒啦？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妈妈向我的身后撇了一眼。
“就是睡不着，所以就醒了。”我微笑着回答着妈妈的问话。
“起来了就别赖床了，去洗漱一下吧，我去做饭，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今天好好准备准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啊？明天就考试了？你怎么昨天没和我说呢？”
“昨天孔老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下班回来就想跟你讲，结果回来的时候被你打岔，把这事儿给忘了，就忘记说了，反正现在说也不晚呐不是。这两天妈一顿给你多准备一个鸡蛋，我相信我儿子肯定不差的，只要我不拖你后腿，考试的事你肯定行。”
“拖我后腿？拖什么后腿？”对于妈妈的话，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本想着月末了，你爸能把生活费打回来，手里还有点钱，就从网上给你买了几套题，合计着我不会这些，教不了你，就给你买点题，谁知道明天都要开始考了，买的题也没有送来。你爸他们农场这个月，效益不好，工资又没开出来，也就没钱打回来了。我本来还想着你爸的钱打回来以后买点肉啥的给你营养营养，结果现在，只能是一顿多给你一个鸡蛋了。不过你吃好就行，不用担心妈，妈单位伙食挺好的，主要是管饱，反正，这些事也就只是跟你嘟囔嘟囔，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是妈过日子没规划好，是妈不好。”妈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蓦然，妈妈抬起眼，强颜着微笑对我说：“妈去做饭去了，上班要是迟到的话，这个月的全勤奖可就没了。”说完，妈妈捋了一下头发，又笑着看了我一眼，便退出我的房间，做饭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床上的枕头，已经被压得比较平坦的枕头下面因为塞着一个塑料瓶子，圆滚滚的鼓了起来。太显眼了，继续藏在这里显然不合适，好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我下了床，学着妈妈的样子把我床上的小被单叠了起来，只是最后一次对折的时候留了一个长襟和一个短襟，然后把瓶子藏到了短襟后面，这样虽然也有点高低差，但是我再把枕头往上面一摞，就几乎看不出来了，我又用长襟耷拉下来的角掖住了短襟后面因为藏着瓶子留出的空隙，这样一来，就比较完美了。藏好了小强，我才自得意满的走出自己的房间。
“你搁屋里忙活什么呢？”妈妈一边切着土豆一边问道。
“哦，我自己学着把床收拾了一下。”
“真的吗？”妈妈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我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叠得还真挺好的。”妈妈对我的伪装给予了表扬，然后就继续她的一早晨的忙碌了。
我很喜欢和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很简单，不需要时刻提防。虽然她嘴上说的表扬和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甚至是有些怀疑我偷偷摸摸的在鼓捣着什么，但是她还是认为，像我这样大的孩子，需要些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应该每件事都刨根问底，应该尊重我的隐私。
和妈妈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我冷不丁的想到一个问题，然后趁着妈妈还在家，赶紧问道：“妈，明天考试我就得去学校了是吧。”
“对啊。”妈妈将一颗拔好了蛋壳的鸡蛋，放进我的碗里，然后回答道。
“我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妈妈怔了一下，关切的看着我。“这个你也忘记了啊？你的头现在还会像以前那种不舒服吗？”
“啊，我的头现在早就没事了，也不疼了，也不忘事儿了，就是，以前忘记的那些，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都得重新问一下。”
“那你还记得孔老师吗？”
“也没印象了。”
“那些同学也都记不住了吗？”
“嗯。”我有点难为情的不敢再抬着头，去看妈妈的眼睛。
妈妈也察觉到了我的难堪，不再追问那些有可能让我更难堪的问题，而是平复了一些自己的焦急，很郑重的对我说：“要不妈今天请个假，陪你出去走走，去看看你的学校，认识一下老师，省得你明天突然之间面对那么多陌生人，处理不明白的话，就麻烦了。”
“好吧。”我觉得妈妈的这个决定对于我来说非常友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想了想，又感觉有些不妥，就多问了一句，“那你请假的话，全勤奖不就泡汤了吗？”
“泡汤就泡汤了吧，什么都没有我的大儿子重要。”一边说，妈妈一边又给我夹了几块土豆放到我的碗里。
吃完早饭，妈妈就用电话联系她的领导请了假，然后不顾我的拒绝，非要亲手给我洗了脸和头发，接着又翻找出一套干净整洁的T恤和短裤，给我换上，同时将封存在门口鞋架盒子里的我的一双凉鞋取了出来为我穿好，将我的一切收拾停当，妈妈又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她的大儿子。待在家这么久，没有做过什么系统的肢体运动，但是我的脑子重来没有轻易休息过，加上我的饮食很健康，所以身体不光没有发福，还瘦了些，身上的肌肉也减少了，四肢的皮肉摸起来软软的。T恤和短裤垂搭在身上略显宽大，妈妈看了以后有些伤感，察觉到妈妈的情绪变化，我赶紧对妈妈说：“外面天气这么热，这身衣服通风透气，凉快，真好。”
妈妈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把我归置整齐，妈妈也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就领着我出了门。走廊里张老太太的意识体还在那里游荡，见到我和妈妈，又想过来搭讪，被我的电感波动再次推开了。只是这次我把握了分寸，没有伤害到她那已经自然消散得所剩无几的意识，因为她那模糊的身影，显然已经维持不了几天了。
走出阴暗的楼道，来到久违的户外，我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踩了踩坚实的地面，感受着小巷里来去匆匆的风，和那炙热的太阳，我的心仿佛都被融化了，这些我一直向往而恐惧的一切，开始因为我的迈步向前，而包围着我，接受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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