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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偏执

    “你清楚的,小姐,利特安人才不会饿死。”

    贝拉不再和波特争执,防止他影响自己的心情。

    马克提议直接回去,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贝拉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舟车劳顿的马克,她于心不忍。

    “在这里休息些日子吧,这些天我逼你逼得太紧了。”

    “奇迹堡没什么好待的,我知道你也想回去。再说了,这里很危险。”

    “危险?这里也有法律,他们还有骑士,为什么还会危险呢?”

    “因为这里的法律不是我们的法律,这里的骑士也不是我们的安伏隆。”

    贝拉微微点头,然后抱住了马克,马克也抱紧了她。

    他们二人找到了奎尔,奎尔自然不愿意驮着他们回去,但还是给了他们两匹来自兰德西的老马。贝拉说自己根本不会骑马,但奎尔表示这两匹马都十分的聪明,只要在上面坐好,它自己会回到兰德西的。

    马儿并不是很高大,他们二人很轻松地就骑了上去,将买的干粮之类的放在身后,趁着天上还有太阳,他们就准备出城了。奎尔没什么好嘱托的,但临走前,他还是好心地告诉马克,“你们只可露营,不要到镇子里过夜。”

    “为什么?”

    “那个方向的野外很安全,没有野兽和强盗出没,但你怎么知道从哪里开始是葛伦,又从哪里开始才是兰德西呢?”

    “谢谢!”马克喊道,说完便催马向东方前进。

    马克和贝拉在马背上度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他们欣赏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自然风光,也直接地面对了从未重视过的风雨。深夜时他们蜷缩在篝火旁,吃着用纸包裹的熏肉,再用收集到的新鲜杂草投入火堆中驱蚊。早晨则就着雾气,在小锅里煮上些热腾腾的黄油干蘑汤,再将逐渐干硬脱水的面包放进去炖煮。

    他们一路互相扶持,已经开始记不清楚对方以外的事情了。在一个清晨,马克终于向贝拉坦白了自己的内心,贝拉则是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她看向了马克,然后微微点头。

    “但是,”贝拉抢在马克高兴前开口,“为什么要在这里呢?”

    “因为我想我们可能以后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了,这值得用一生铭记。”

    “可你知道你会担着什么样的责任吗?”

    “要是想让我说完的话,恐怕咱们一辈子也回不去了。”

    “要是真的能这样就好了,就你和我,就在这里。”

    马克开始担忧了起来,“亲爱的,我不明白,怎么了?”

    “我有种预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直觉,可现在的一切让我想起了我妈妈。我以前认为他们是因为我才维持在一起的,但我错了,我才是附属物。”贝拉的眼神恍惚了起来,“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呢?”

    “贝拉,不要说这样的话……”

    不祥的预感升腾了起来。

    “不,你得听我说。”贝拉摇了摇头,“那我换个说法,如果你被人害死了,你猜我会做什么呢?”

    马克不敢回话,他惊恐地看着贝拉,贝拉的眼睛里则开始闪烁出泪光。

    “我的偏执是遗传她的,波特的话串联起了我的所有记忆——亲爱的,我母亲以前可能做了同样的事,而且更疯狂……”

    “波特是个混蛋,卖不出书的骗子罢了,你不要信他。”

    “不,你没注意时间吗,我们在开庭前赶不回去了,而我要是在的话,一定会时刻陪着她……”

    马克紧紧地抱住了她,“别瞎想了,我们这就走,等到了家你会发现什么都没变的。”

    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马克便将所有的行囊包裹全放到了另一匹马上,自己则和贝拉坐在一起。贝拉搂着他的腰,将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不时地发出啜泣声。

    她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颠簸的路途让她没一会儿就会从睡梦中醒来,自己继续睡去,然后周而复始。

    乌姆·海辛终究是母亲,怎么可能需要孩子为自己的丈夫报仇。看到女儿离开了兰德西,她心中最后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她并不清楚马克的为人,但她选择相信她女儿的判断。

    工作中的劣习往往是致命的,这里谈的还不是工人对于自身安全的漠视,而是员工对于工作本身的危害。

    在那个烧煤炭还能产煤炭的黄金岁月里,传送门对于员工拿走些产物的行为并不是十分地介意。毕竟,除了煤炭可以用来取暖外,其他的产物对于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的价值,但这也只是在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出现的前提下。

    乌姆的父亲在产物堆中找到了它,那块来自遥远过去的水晶,承载着无尽的历史和能量,发着美丽而温和的光。他先看见了它,可周围的人没有,私心让他以为这只是块普通的宝石,于是他做了其他人也一样会做的事情,将它塞进了裤兜里。

    他并没有把他卖掉,而是给了自己的女儿。闪亮的宝石吸引了孩子的注意,那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同样也是最危险的东西。但在稍稍长大些之后,她将水晶放进了盒子里,遗忘在了房间的角落。

    他的父亲作为第一个发现水晶的人,从未和其他人透露过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习以为常,但大多还是因为私心。可一件事只要有可能发生,就一定会发生,而这次不会再让他凑巧发现了。

    第二块水晶是黑色的,没能发出它应该发出的光芒,于是不知是谁把它当作了煤炭,扔在了一旁的煤堆上。直到第二天,堆积的煤炭被装入了设施之中,而在不久之后,真相与其他人一同消失在了爆炸之中。

    乌姆是受害者的家属,她本应该像所有在事故中失去亲人的人一样度过余生,可命运又在她身上开了一个玩笑。在母亲去世后,她重回了老房,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块水晶。水晶仍发着光芒,就如他父亲带回来的那天一样。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能舍弃记忆活下去呢?做到这一点,只需要从抛弃这块水晶开始,但这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是最珍贵,代价也最大的礼物。

    尽管那个猜想从她再找到水晶时就产生了,但直至今天,当她把水晶重新拿出来的时候,她仍不敢相信这一切。她用刻刀在水晶上划了一道,再用棉签蘸取掉下来的碎屑,缓缓地放到了蜡烛的火焰之上,焮天铄地的火光就在一瞬间出现。尽管那火焰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但她仍感觉什么东西被烧干了,而且再也无法复原。

    接着,她一个人投身到了剩余的工作之中,而让她的良心最难以接受的是,她竟然成功了。这太疯狂了,当她决定要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每个她认识的人都这么说,而当她亲眼见到成果时,她也不禁感叹,这确实太疯狂了。

    那是一头巨兽,外表是通过手术缝合了灰狼与山羊二者的躯体,内在则是融合了服从和无畏的习性,除此之外,它还有着更多能力。它太听话了,也太聪明了,甚至只是一天,它就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工作犬一样,陪伴在她的身边。

    “走吧,孩子,”海辛带着“山狼”离开了她的实验室,“咱们得去算算账。”

    有些人烂透了,可其他的人却是无辜的,但你如今有着一个让一切重新开始的机会。或许我自己会说,为什么不只让有罪之人接受惩罚呢?这是我们本该做的事情,于是我便花费自己的一生去实行,但事实证明,我并不能,我们都不能。他们就像糖和盐混在一起一样,确实不同,但真没办法把它们挑出来。

    我本以为我们离绝对的真理已经足够近了,可我们长久以来还是止步不前。我把希望寄托在时间之上,希望只是因为发展不足才造成如今的结果。我希望我们的痛苦是有意义的,历史正在推进,只不过我们感受不到,我们只需要这样坚持几百代,几千年,真理会到来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终究还是我们要往前走,先不谈论未来被现在密切影响的事,哪怕是现在,我都能感受到恶臭在我们的大地上弥散。众人在兰德西建立时怀揣的梦想早就被遗忘了,它甚至都开始不配出现在学生的教科书中。学生懂得山川河流,琴棋书画,却不被告知自己国家的英雄是谁。学生的父辈比他们好些,学生的子辈要比他们差些,如今的铁证给不了我对未来的希望。

    可毁掉这一切真的有用吗?我不禁问自己。当初的兰德西不也是在废墟上兴起的吗?那时的教育不还是让人念念不忘吗?那时候的学术氛围不正是一片欣欣向荣吗?那是最美好的岁月,可它还是变成了如今的样子,那现在这根本无法挽救的局面,再来一次毁灭,情况岂不是会更糟糕?

    我是说,我们可是在兰德西啊,这美丽的空中花园是多少外邦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地方,他们的生活,除了少数国王与贵族,你们哪个人敢拍着胸脯,不昧良心地说,我们比不上他们?可我们还在承受着折磨,那他们又该怎么活呢?但我们早就不在乎了,不是吗?我们不在乎德尼克,我们不在乎外邦人,接下来呢?我们只在乎自己人了,那我敢说,很快连自己人都会不在其中了,到时候只剩下了“自己”了。

    我讨厌进一步地思考,因为这样我们又要谈到动物,谈到植物。但我想就此打住,因为再这样下去,我就会真的开始思考“人”的存在了——不要和我谈什么精灵,我知道他们的分类——我将会考虑更多的存在和意义,但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用。这倒提醒了我,我们为什么没有哲学家呢?还是说我们的哲学家没有被公认呢?哲学家也像我们一样成了被争夺的名号?

    够了,够了,我想我扯得太远了,说回作为人的话题吧。这样的机会,或是说权力,如今落在了我的手中。我知道,也庆幸,自己会被一同清除,这对我是最大的奖励了。因为我不必重新鼓起信心,落入与过去并无差异的处境,然后再一次地看到事情被所有人一起搞砸。我当然期望自己能活下去,因为这是作为人最为基础的欲望。

    活着多好啊,不是吗?可有些东西就得以死为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