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邦国:重生 » 第5章

第5章

    祭司说:“你的那个朋友呢?没来陪你吗。”

    露诺回答:“她就在医院,在照顾她——日子快到了。”

    “哦,我又忘了,”祭司摇头,“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今天,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这没办法啊,大人,我想没有谁能够掌握自己的出身吧,就比如我就很讨厌我的生日,它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为何你会在今天站在这里去参加这个申诉?请你告诉我答案。”

    “哦……”露诺短暂的沉思后,轻声回应“因为我不能忍受,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一个人渣是我的哥哥,我不能容忍我和除血缘外的任何交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暴行皇之地成为他吹嘘的资本。”

    “还有呢?”

    “他……我的时间被他占据太多,我早就应当放下法典了,时间应当由我归回教会的。”

    “对呀,对呀,你对自己实在是太不好了,你不应当这样折磨自己,我说过,亲爱的,我说过,你应当是更优秀的人啊,可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的陷入泥潭呢?”

    “我很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心,可这件事我只能自己去,不然这孩子会一辈子因为有这样的父亲而埋怨我的,我良心过不去的。”

    祭司的眉头扭成了一团,她闭着眼压着声说,“你是以折磨自己为目的来让众人同情你吗?”

    “这里唯一值得同情的就只有他们母子。”

    祭司的眼圈黑极了,那凹在里面的眼珠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出瞳孔与眼白,嘴也紧闭着。她就站在那里,躲在长袍和头巾之中。

    “你还想再搞一个加西吗?”

    “他的命运由他自己……”

    “他的命运如今由你掌握!”她没动嘴,但她说着“你别忘了你是如何走到今天这里的,切尔女士。”

    露诺没再说话,祭司也开了口。

    “你是个聪明孩子,可太钻牛角尖了,这会害了你的。还是说你没有休息好?昨天那些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有多少地,他分多少钱,你也都明明白白的,可就那几张纸,几本书,你怎么就那么较真呢?你到半夜,我们还要陪到半夜,可最后呢?什么也都没查到吧!他那时说了其余的都给你,你就该接着,谁不知道这东西反正最后都是会被协会回收的,可现在谁开心了?我不知道,但我没休息好,可我还要去工作,去再在陪审组的座位上坐上一天,然后备不住又得托到半夜,吃不上晚饭。”

    露诺几次张嘴,却也不知说些什么,正巧法庭的工作人员前来叩门,是在叫祭司大人。

    “我的劝告结束了。总之那夫妻至少要先有孩子,这样你我才能接受接下来的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

    露诺瘫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过了好久才勉强挺直了腰,可胸中还是压着一口气,胀痛充斥了胸口,长长呻吟许久,才仿佛减轻了一些,直到那工作者又来找她。

    “哦,女士,你该出庭了吧,我看他们已经到了挺长时间了——还是昨天的那间。”

    “谢谢,对了,他们都有谁啊?”

    “额,其实就只有法官们和芬恩中队长,但我不理解,你们真的都不带律师的吗?教会竟然都没有指派?”

    “我想没谁会来参加这么一场对自己未来毫无促进意义的审判的。”露诺不失礼貌地向那人微笑,那人也还了回来一个微笑。

    主法官是另一个三级官僚。几个月以来无法由本地处理而积压的案子都要由这几位从城市派下来的官僚们在一周之内处理完毕,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折磨,譬如连续三天都要过来做陪审组的祭司,比如这对刚从一场前所未有又微不足道的遗产分配中度过的兄妹,再比如有着不亚于祭司的眼圈发黑的带着高帽的这位主法官,他现在很不满。

    “女士,你是原告吧?是的话请坐到正确的位置上。”

    “不先生,不仅仅是,我只是不可选择的要担任律师的这个职责,所以我认为我更应当坐在右侧的这个位置而非左侧。”

    “那本应该随你,但你也看到了,这里没有一个原告坐在原告席上,三个之中一个都没有。”

    “好的,对不起。”露诺坦然的入座了原告席,在整理文件时,她瞥见了安洛的那一侧,安洛铁青着脸,衣服倒是光鲜亮丽。

    “说到三个,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原告方为什么要选择三个,然后却只赫然地写了两个名字。”

    “这是我迫于事实的无奈之举,法官大人。”

    “好,那你解释一下——切尔·露诺……”

    “这是我,法官大人,原告兼原告律师,被告芬恩·洛卡的长女,被告的大妹。”

    “那么,波特·丽芙?”

    “芬恩·安洛的妻子,也就是被告——被告的妻子。”

    “谢谢,切尔女士,你再一次提醒了我们早已熟知的事情。那么第三位,这位无名无姓之人。”

    “他的——请允许我现在这么说——他的身份是很明确的,即波特女士的孩子,是第一个。”

    “这我想我也很清楚,再次感谢。可他的——就这么说吧——他的姓名呢?”

    “这便是我昨日争论的原因,孩子的名字。我的母亲给我留下了一封珍贵无比而又拥有所属证明的信,一封只写了孩子名字的信。”

    “那只是一个名字,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祖母为孩子留下的名字呢?”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母亲所写的第一部作品的主角名,这对于她来说,我想这拥有足够的纪念意义,以至于可以作为孩子的名字。”

    “那么昨天的判决结果呢?”

    露诺这时停顿了,但她马上接着说,“没有找到那本原稿,先生。”

    “那么可以这样说,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写着普普通通的名字的信,尽管这是你的母亲临终之前所给你留下的唯一的文件,对吧?而她甚至都没有留下署名。”

    露诺点头回应。

    “将话题从名字拉回来吧,你知道现在他的名字会由他的父母所给予——那么姓氏呢?至少这个不会有那么多选择了吧。”

    “是的,按照传统,他的姓氏会很好判别,但这反倒是最难的部分。毕竟孩子还是没有出生的,我们不知道是他或是她。”

    “可你还是把这个孩子写在了原告之上,没有名字的写在了上面。”

    “我想是人赋予了名字意义而非名字赋予了人的意义。”

    法官深吸了一口气,闭眼说,“你请坐吧,我对你的已有疑问已经结束了。那么,芬恩先生,你有什么想提前说的呢?”

    “什么都没有,毕竟我想这件事情根本也就不应当闹到这种地步,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法典也都写得清清楚楚,我们照做便是,可为什么要我来到这浪费所有人的时间呢?不过很庆幸,我们不至于再拉进几个人来做陪审组,不然这浪费的时间就又翻上几倍了!话说回来,我们令人自豪的陪审组呢,今天他们休班吗?”

    “请注意你的言语和你的身份,芬恩中队长,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案件,我也不会允许你在法庭上与任何人发生械斗。法典就是法典,但很不幸,你的案情确实如原告所描述的超出了常规情形太多,这使得我们不得不让逻辑保持平稳和独立。不可否认的是,你们如今就在为法典添砖加瓦,尽管我们一生都可能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一次判决,但这无疑是我们公民对于法典所追求恪守职责的最佳证明时刻,现在,全体人员起立。”

    众人纷纷起立,将握拳的手放置左胸之前,在法官的带领下,诵经般的说道:

    “我宣誓,乔的子嗣在此宣誓,我将捧起法典沉重的铭文,我将坚守精灵生来的骄傲,我将珍视生命无上的尊严,不因出身与处境而扭曲,不因未来与死亡改变,诚然。”

    法槌由清脆地敲下,还剩三天的审判就这样开始了。

    加西下午就看到露诺回来了,但她那样子却是不好形容的,她那明明是一副蔫了的样子,腰板却挺得笔直,看得加西都不禁觉得腰背酸痛,她一时间都忘了露诺以前是否像这样走过路,她以往似乎是驼着背,哈着腰,一直是收敛着的模样,可这次不同了。她挺起了胸,她抬起了头,她自信极了,逢人便说,见人便笑,可她绝对是蔫了,加西她远远地就认出了。可这是怎么——是眼睛,这次她抬起来了头,加西无比清楚地看到那双眼睛,唯有余晖的眼睛。然后一闪,就什么消失不见了。

    推开门,解开脸上系的布面口罩,加西就立在门口看着露诺。露诺早就脱了靴子钻上了床,这些天衣服是很少脱的,她说这是浪费时间。话倒是没错,可这点时间也要节约,让加西也不免担忧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露诺正紧闭着眼,鼻翼一动不动,面色也不是不好的样子,但她还是放心不下,正想手背去试试额头的温度,露诺却突然开了口。

    “今天的工作还好吗?”

    “还好吧——怎么的大忙人儿,都不肯抬眼看我一下了?”加西缩回手说。

    “休息吗,我或许早就该休息一下。”

    “这就对咯,睡一觉总能让人精神百倍——那边怎么样了?”

    露诺也没回答,只是长吸了一口气,“庞路人怎么样啊,没欺负你吧?”

    “你这话说得,我怎得还能让人欺负咯?不过嘛,这种人我也见多了,容常人之不能忍呗,不然能怎么办呢,对吧?”

    “我……”

    “好啦,反正就这几天了,到时我再跟人采药去不就好了,”加西拉过椅子反坐着说,“不过你到底怎么能和他认识的啊?”

    “天,这事我没跟你说吗?”

    “没,你现在好多事都不和我说了。”

    “哎,我,嗨!”露诺摇头道,“还不是那祭司的事!”

    “这怎么又有祭司的事了?”

    “哎,其实就是……”

    露诺故意拉长了声音,加西意会,便马上去锁好了门,回来后加西便半跪在床边,侧耳听着露诺说的悄悄话。露诺的眼睛倒还是紧闭的。

    不过是三两句,加西就乍跳起来,一把将露诺拉了起来,露诺惊慌地看着加西,不知她是怎么了。

    “你帮他们运那玩意了?”

    “什么东西?哎,他们说那只是药。”

    “那东西只是药?那东西就是‘药’!”加西的眉头扭成了一团,“你用了吗?”

    “什么用没用了,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就是去庞路那里去取,然后送到祭司那里去。”

    加西如释重负,可又马上的说,“你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