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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是吧,又来?

    伦诺克斯弓着身子,皮肤莫名的蠕动着,颈部的鳞片快速摩擦,并发出不间断的“沙沙”声,手中的草叉一下又一下的向前戳刺,警告姜邈不得靠近。

    “滚出去!”伦诺克斯又大叫了一声。

    姜邈没有动,而是翻了个白眼,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然后依次竖起两根手指:“第一,那破玩意儿捅不死我;第二,出去的路就特么一条,你堵在那,我往哪走?”

    伦诺克斯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尴尬起来,侧身让出道路——尽管他很难有能被称之为脸色的地方,但那满脸乱飞的十几只眼珠子总是骗不了人的。

    然而姜邈才刚一抬脚,一阵熟悉的感觉就再度袭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被混乱且无法辨识的色块填满,紧接着便是一段难以察觉的,微妙的眩晕感,像是有什么无法回忆起的思绪飘入大脑。

    片刻过后,强劲的向岸风在姜邈耳边呼啸,他不得不用手扶着头顶才不至于被风把帽子吹跑。前方林地的树冠剧烈地摇摆着,黑压压的鸟群在半空盘旋,看着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林间穿行似的。

    随风飘来的还有一声声吆喝,前方已经有水手在树林边缘砍伐木材,后方还有更多人乘着小船上岸,顺便把一箱箱物资从船上搬运下来,看样子是打算在岛上逗留几日。

    随后姜邈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去,午后那依旧毒辣的阳光撒在脸上,晒得他面皮滚烫。

    但至少时间终于不再是永恒的正午了。

    这对舰队里的其他人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对姜邈而言就不那么乐观了。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没有在阅读,甚至没有去思考书中的内容,为何会又被拉入书中的这段历史中?另一个让他担忧的地方就是他现实中的身躯,一种难以言明的界限感让他无法确定,自己是意识潜入了这段历史,还是身躯也一并进入。

    要是后者到还好说,但前者……

    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身躯突然僵在那里,然后被受惊吓过度的伦诺克斯一草叉戳死的画面了——尽管自己曾说过不怕这玩意儿,但那也得是建立在有防备的前提下。

    ‘我不会跟某个倒霉蛋一样死在这破玩意儿手底下吧?!’

    “二副,你的脸的好像不太好看,要不要我帮你去叫船医?”司务官询问说,脸上还带着些许揶揄。

    “然后让他们给我脖子以下截肢,或者拿莴苣汁混合碾碎了的蟑螂粉末让我服用?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姜邈毫不留情的吐槽。

    虽然他并不那么细致的了解这段过往,但这个时代的随船医师不能说如雷贯耳吧,也得算是臭名昭著,让他们看一趟病,身上不少点什么零件都对不起他们的赫赫威名。

    “你这是偏见,他们才没工夫把蟑螂晾干碾碎,最多直接煮水让你喝,然后放掉你七八十盎司的血而已。”司务官笑着回应。调侃船上的随船医师已经成了米诺陶号上的保留节目,尤其是医师长虎背熊腰的前提下。

    不过司务官也很快收敛了笑容,盯着远方大幅摇晃的树冠,正色道:“斥候还没回来吗?”

    “反正我没看到。”

    一段短暂的沉默,而后司务官才又开口,说的却像是毫不相干的内容:“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姜邈转头看着司务官的侧脸,很想说一句自己屁也不懂。

    “我们还算幸运,虽然在海上迷航了一段时日,但好在没有偏离航道太远。”司务官说,凝望着林地深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庆幸的意思。

    姜邈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幸运吗?接连数日的异常天象,舰队彻底迷失了方向,紧接着又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雾,以及一座突然出现的,离航路不远的,却从未被人发现的岛屿。我才不信这是运气好,倒像是在特意等我们出现一样。”

    “这也是我的想法,但舰长显然不这么想。”

    “他怎么打算?”

    “舰长打算在岛上逗留几日,勘明地形和资源,然后把它当做献给新王登基的礼物罢了。”司务官说着回过头,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又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舰长是对家族搞丢了殖民地总督一事耿耿于怀,这次也不过是想借着献礼捞捞好处罢了。”

    姜邈沉默的做着一个听客,并且捕捉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对方用的词是“国王”,而非“女王”。

    就他对历史的了解,19世纪完全可以被称为维多利亚的世纪,但司务官却说新登基的人是国王?

    姜邈略一思考,暂时把历史出现重大偏差的可能排除掉,就意味着现在的英国国王应该就是那一串“乔治”中的一位,唯一的问题是现在的乔治国王是几世。

    “那他的愿望应该是要成真了。”姜邈笃定的说。毕竟要建成日后那种如此规模的城镇,规划师、建筑师、工程师必不可少,还要大量的工人和海量的物资,仅凭船上这些大老粗水手可办不到。

    司务官很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但一阵骚乱打断了他的思绪。

    前去勘察地形的龙虾兵回来了,互相搀扶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表现得十分慌乱,像是受到了惊吓。

    “出什么事了?”姜邈飞快的赶上去,边走边问。

    窃窃私语的水手们连忙挤向两边。

    龙虾兵们满脸是血,甚至连前襟都洇满大片血渍。他们身上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大面积溃烂、脱落,又被抓的血肉模糊,眼皮也早已消失不见,一双被鲜血染红的双眼在眼眶内瞪着,好似一副挂着血肉的骷髅!

    不止如此,伴随着龙虾兵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试图发声,都会有血沫和碎肉从鼻腔、口腔里溢出!

    姜邈急忙上去搀扶,可手才刚触碰到对方衣袖,还没用力,便感到对方衣服下似乎有些滑腻,整条袖子也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

    龙虾兵衣服下的血肉也开始分解了,甚至连内脏可能也在发生溶解。

    “船医,快去叫船医!”姜邈的心脏猛地向下一沉,回头大喊,并在不引起关注的前提下止住龙虾兵的出血症状,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随船医师很快便被叫来了,几乎是一路狂奔着,一个肩上扛着一台沾满血污的手术台,另一个则拎着药箱、铁锯和利斧这类的“手术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