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桃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李煜甩袖起舞，一袭红装翩翩然化作飞蝶，纷纷飞向江野。
江野从容地走进蝴蝶群中，轻声道：“落遍杨花浑不觉，飞来蝴蝶忽成团。”围绕在他身边飞舞的蝴蝶又纷纷聚在江野的手中，翅膀变作花瓣，片刻之间，一个绣球花在江野的手上诞生。
江野把绣球花挂在弯月的尖尖上：“你的诗道对他有用，但对我无效。”
李煜此时身穿白袍，用手逗着绣球花：“你是来杀我的？我就是他，杀我，他也会死。”
“不，”江野摇头，“我说过，梦该醒了。”
“何谓梦也？”李煜大笑，面前春水泛滥，“世人醉倒在世间，生生死死，悲欢离合，最终皆化作枯骨，无悲无喜。人活一生，何尝不是枯骨做梦？你，也在做梦，做着一个大梦。为何偏偏我李煜做不得？”
“后唐已经亡了五百年了，恨你的人，爱你的人，认识你的人都已经化作灰了。你可曾半步踏出这楼院之中，何必一直挣扎在这梦里？”
“亡国之恨，小子，你懂什么？”李煜抓住江野的手，一股比世子强大百倍，悲伤万分的气进入江野的气脉中。这些气在他的面前展开一幅幅画卷：觐见的臣子，烟雨秀气的江南，金莲台的舞蹈，陪伴李煜的大周小周；随后，又是一幅幅残破的画卷，江山烽火，臣子尸骨，大小周在李煜旁边泪如雨下，看着服下毒药的李煜痛苦扭曲地死去。
“经此一别，已是五百载。”李煜叹气。绣球花在月亮下，隐隐地挂了一层寒霜。
“你以为我一只沉浸在这春花小院的梦里？”李煜挥袖，楼台升起，他慢步上楼，俯瞰春水东去。“每次我看着这个春水，你看到的画面皆在我眼前浮动，残花落水，故国已是不堪回首。”他又挥袖，楼台变作梧桐树，他坐在树枝上：“你只看见这梧桐能锁住秋月，却看不见我也被这梧桐锁住。”
江野站在梧桐树下，落叶萧萧，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他摇头：“你的忧愁，不止于此，这只是第二重梦，穿过这层梦下，才是真正的你。”
“哦？”李煜疑惑，“你这小生说话倒有几分意思，穿过第二层梦，岂不是第三层梦？既然还是梦，又如何要我醒来？”
江野把刀插在岸边，走进春江中，春水却避着他的脚流动，他就这样走向春水深处，直到眼前是一片水壁，漫天残花。
“不只是这些。”江野把手伸进水中，拈出一片花瓣。他想起曾在将军府中，逃开母亲的呼喊，与伙伴消失在门外，再相见时，母亲温暖的怀抱已经冰冷。也许母亲喊他只是为了抱抱他，亲亲他，或者喂他一块糖？这些都不重要，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拥抱江野了。他又摘下一片花，在江阴的那天夜里，许燕归面对着他倒下，鞠儿无声的眼泪，也许没有江野，鞠儿现在已和父亲离开江阴，继续一起生活吧。
花瓣被江野一片一片摘下，往事一件一件浮在他的眼前，太多的遗憾从他的心中流过，留下悲伤的刻痕。
“人生长恨，往事成空。”避开江野的春水顿时如同失去了屏障，水墙轰然倒下，淹没江野，他躺在一片碎月之中，泪流满面。
李煜调动神识，让花瓣将江野托出春江：“你到底想说什么？”
“人生长恨水长东。后主，你的悲伤很大，那是皇帝的悲伤；你的悲伤又很小，那是真正的你，一个多愁善感，国破家亡的诗人。”江野捡起刀，“这是月食，传说中它能劈开月亮。”
江野拧身抽刀，纯黑的刀刃与秋月接触，没有碰撞，没有声响，正如这把刀的名字一般，秋月被吞噬了。李煜身下的梧桐迅速衰老倒下，梧桐叶变作梅花无声落下，落梅如雪，李煜坐在一片落梅之中。
“李煜，你有很多事放不下。何必用皇帝的悲伤锁住自己，你的悲伤，不止如此。那个孩子的人生，也不应该锁在你的悲伤之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我曾以为，心中只有国事之悲，便可淡忘那些事，我对不起我的国，只能如此偿还。”李煜抖落身上的梅花，转眼又被梅花淹没，白衣白梅，悲雪悲人。“往事如落梅，拂落又满啊。”
“世子不应该背上你的亡国之恨。”江野说。
“他出生之时，我和他已是一体。你以为是我的诗气占了他的经脉？他没有任何经脉通向心脏。这么多年，他的血气全凭我在维持，若我离去，他的气血就会当场破散。”李煜摇头，“这梧桐锁住了我，却也是他心脏连接经脉的桥梁。”
“但你的气太强大了。长此以往，他的经脉薄弱，必定早夭。”江野正色道。
“没有办法，除了他，没人能容纳我的气。”
“我可以。”江野拔出月食，插进花丛中。“你以为我们在何处？”遍地的虞美人顿时枯萎，春水枯竭退去。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江李二人。
“你的气海，空无一物？”李煜惊叹。
“换个角度，它可以容纳万物。”江野挠挠脑袋，李煜这句话多少有点戳到了他的软肋。
“那你如何进入我的重山残菊之境？”李煜疑惑道，他生前也是不能修行，虽精通诗词但未能踏入诗道，他当然懂得没有想要参悟诗道是如何之难。因此他也感到疑惑，一个没有气的人，如何能进入他的诗道之境。
“额……这也许是我的某种天赋吧？”江野也纳闷，但这毕竟不是坏事。
“你能进入我的诗道之境，就说明有能力容纳我的真气。”李煜道，“既然如此，我便把多余的真气分与你，剩余的气维持世子的经脉通畅即可。”
“不。”江野拒绝。
“这是为何，难道你怕了？”
“世子还是需要你的真气，将来，他总会遇到只能靠自己的那一天。”江野仰头，看着并不存在的天空，“这一天，他需要自己做出抉择。”
“那我多留下一些在他的气海便是，保证他的经脉不会因运气破裂，这样可好？”
“好。”江野也不废话，“尽管来吧。”
“这要靠你自己了。”李煜笑道，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李煜消失了。
江野站桃花树下，落了一声花香，眼前是一片辽阔的长江，长江之上，一个渔夫坐在船首，握着钓竿，放声高歌，歌曰：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江野攀着桃树枝，念动之间，自己已在渔船之上。
“先生饮酒乎，新酿的桃花酒。”渔夫笑道，盯着钓竿的动静，并不回头。
“你这钓竿在流水之中，水动钩移，真的能钓上鱼吗？”江野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嘴花香。
渔夫举起钓竿，江野看见绳子尽头并没有鱼钩，这只是一根木棍栓了一根绳子。渔夫呵呵笑道：“若是有钓钩，我想钓上来什么鱼，就由不得我了。唯有这样，才能体会钓鱼漂泊的乐趣。”
“我懂了。”江野点头。他曾听闻五柳先生有一把眠琴，之所以叫做眠琴，是因为琴上没有琴弦。五柳先生兴致来时，就会弹着这幅没有琴弦的琴高歌。若是琴有弦，五律便可接触，先生心中的音乐便也不再自由了。渔夫的无钩之钓，亦是同理。
“先生坐好，浪要来了。”渔夫提醒。
江野抬头，小山一样的巨浪已近在眼前，渔夫却仍然笑呵呵的，他醉了，脸上的快活惬意愈发浓烈。江野疑惑，江水再宽阔，怎会有如此大的巨浪？
没有酒的酒壶，没有钩的钓竿，像一滴露水滑落，洗去了江野心中的迷雾。他拿着酒壶，走进浪花之中。
“先生好生自在！”渔夫感叹。
江野踩在浪花上的那一刻，脚下雪潮般的浪花变成了坚实的土地，他已在一片青山之中，手中的酒壶，变成了桃枝。心有所思，情有所感，身便处其境。
青山之中，一片琴声悠扬，江野向山顶走去，不一会便看见一座小亭，一副古琴，独不见奏琴之人。
“我就是奏琴的人。”江野心想，把桃枝横放在琴头。
琴声停了，琴弦上开出桃花，春风荏苒。霎时间，遍山间桃花烂漫，江野看见鞠儿站在一片桃树下，笑颜如桃花盛开。
……
……
江野睁开眼睛，船舱外的天色微微有光，山猿却已开始哀啼。世子李煜满脸担忧地看着他，看来是一夜未睡。
“怎么样？”看到江野醒来，李煜急切地问。
“你看看自己的气海。”江野说。
李煜运气，气海虽依然浩荡无垠，但波涛却不如往日激荡，一片祥和，他喜出望外：“你真的做到了？”
“是他做到了。”江野笑道，“你想钓鱼吗？”
……
……
芹风吹着笛子，笛声在山谷间飘荡，穿越重重的晨雾。船首，两个少年拿着随手砍的山竹当做钓竿，等着江鱼上钩。
“你昨晚的那句诗，我很喜欢，有全诗吗？”芹风问江野，虽然心中对他有所嫌隙，但名士求知求诗，不论身份地位。
“你若喜欢，自己补齐便是，何必困在我所作的牢笼里。”江野笑道。
芹风听了，若有所思地盯着江面，随即转身离开了。
“江野，我们这没有钩的鱼竿，什么时候才能钓上鱼啊？”李煜有些无聊了。
“你还没钓上来吗？”江野看着自己空空的竹篓，笑道：“我已经钓上来三条了。”
江野从容地走进蝴蝶群中，轻声道：“落遍杨花浑不觉，飞来蝴蝶忽成团。”围绕在他身边飞舞的蝴蝶又纷纷聚在江野的手中，翅膀变作花瓣，片刻之间，一个绣球花在江野的手上诞生。
江野把绣球花挂在弯月的尖尖上：“你的诗道对他有用，但对我无效。”
李煜此时身穿白袍，用手逗着绣球花：“你是来杀我的？我就是他，杀我，他也会死。”
“不，”江野摇头，“我说过，梦该醒了。”
“何谓梦也？”李煜大笑，面前春水泛滥，“世人醉倒在世间，生生死死，悲欢离合，最终皆化作枯骨，无悲无喜。人活一生，何尝不是枯骨做梦？你，也在做梦，做着一个大梦。为何偏偏我李煜做不得？”
“后唐已经亡了五百年了，恨你的人，爱你的人，认识你的人都已经化作灰了。你可曾半步踏出这楼院之中，何必一直挣扎在这梦里？”
“亡国之恨，小子，你懂什么？”李煜抓住江野的手，一股比世子强大百倍，悲伤万分的气进入江野的气脉中。这些气在他的面前展开一幅幅画卷：觐见的臣子，烟雨秀气的江南，金莲台的舞蹈，陪伴李煜的大周小周；随后，又是一幅幅残破的画卷，江山烽火，臣子尸骨，大小周在李煜旁边泪如雨下，看着服下毒药的李煜痛苦扭曲地死去。
“经此一别，已是五百载。”李煜叹气。绣球花在月亮下，隐隐地挂了一层寒霜。
“你以为我一只沉浸在这春花小院的梦里？”李煜挥袖，楼台升起，他慢步上楼，俯瞰春水东去。“每次我看着这个春水，你看到的画面皆在我眼前浮动，残花落水，故国已是不堪回首。”他又挥袖，楼台变作梧桐树，他坐在树枝上：“你只看见这梧桐能锁住秋月，却看不见我也被这梧桐锁住。”
江野站在梧桐树下，落叶萧萧，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他摇头：“你的忧愁，不止于此，这只是第二重梦，穿过这层梦下，才是真正的你。”
“哦？”李煜疑惑，“你这小生说话倒有几分意思，穿过第二层梦，岂不是第三层梦？既然还是梦，又如何要我醒来？”
江野把刀插在岸边，走进春江中，春水却避着他的脚流动，他就这样走向春水深处，直到眼前是一片水壁，漫天残花。
“不只是这些。”江野把手伸进水中，拈出一片花瓣。他想起曾在将军府中，逃开母亲的呼喊，与伙伴消失在门外，再相见时，母亲温暖的怀抱已经冰冷。也许母亲喊他只是为了抱抱他，亲亲他，或者喂他一块糖？这些都不重要，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拥抱江野了。他又摘下一片花，在江阴的那天夜里，许燕归面对着他倒下，鞠儿无声的眼泪，也许没有江野，鞠儿现在已和父亲离开江阴，继续一起生活吧。
花瓣被江野一片一片摘下，往事一件一件浮在他的眼前，太多的遗憾从他的心中流过，留下悲伤的刻痕。
“人生长恨，往事成空。”避开江野的春水顿时如同失去了屏障，水墙轰然倒下，淹没江野，他躺在一片碎月之中，泪流满面。
李煜调动神识，让花瓣将江野托出春江：“你到底想说什么？”
“人生长恨水长东。后主，你的悲伤很大，那是皇帝的悲伤；你的悲伤又很小，那是真正的你，一个多愁善感，国破家亡的诗人。”江野捡起刀，“这是月食，传说中它能劈开月亮。”
江野拧身抽刀，纯黑的刀刃与秋月接触，没有碰撞，没有声响，正如这把刀的名字一般，秋月被吞噬了。李煜身下的梧桐迅速衰老倒下，梧桐叶变作梅花无声落下，落梅如雪，李煜坐在一片落梅之中。
“李煜，你有很多事放不下。何必用皇帝的悲伤锁住自己，你的悲伤，不止如此。那个孩子的人生，也不应该锁在你的悲伤之中。”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我曾以为，心中只有国事之悲，便可淡忘那些事，我对不起我的国，只能如此偿还。”李煜抖落身上的梅花，转眼又被梅花淹没，白衣白梅，悲雪悲人。“往事如落梅，拂落又满啊。”
“世子不应该背上你的亡国之恨。”江野说。
“他出生之时，我和他已是一体。你以为是我的诗气占了他的经脉？他没有任何经脉通向心脏。这么多年，他的血气全凭我在维持，若我离去，他的气血就会当场破散。”李煜摇头，“这梧桐锁住了我，却也是他心脏连接经脉的桥梁。”
“但你的气太强大了。长此以往，他的经脉薄弱，必定早夭。”江野正色道。
“没有办法，除了他，没人能容纳我的气。”
“我可以。”江野拔出月食，插进花丛中。“你以为我们在何处？”遍地的虞美人顿时枯萎，春水枯竭退去。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江李二人。
“你的气海，空无一物？”李煜惊叹。
“换个角度，它可以容纳万物。”江野挠挠脑袋，李煜这句话多少有点戳到了他的软肋。
“那你如何进入我的重山残菊之境？”李煜疑惑道，他生前也是不能修行，虽精通诗词但未能踏入诗道，他当然懂得没有想要参悟诗道是如何之难。因此他也感到疑惑，一个没有气的人，如何能进入他的诗道之境。
“额……这也许是我的某种天赋吧？”江野也纳闷，但这毕竟不是坏事。
“你能进入我的诗道之境，就说明有能力容纳我的真气。”李煜道，“既然如此，我便把多余的真气分与你，剩余的气维持世子的经脉通畅即可。”
“不。”江野拒绝。
“这是为何，难道你怕了？”
“世子还是需要你的真气，将来，他总会遇到只能靠自己的那一天。”江野仰头，看着并不存在的天空，“这一天，他需要自己做出抉择。”
“那我多留下一些在他的气海便是，保证他的经脉不会因运气破裂，这样可好？”
“好。”江野也不废话，“尽管来吧。”
“这要靠你自己了。”李煜笑道，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李煜消失了。
江野站桃花树下，落了一声花香，眼前是一片辽阔的长江，长江之上，一个渔夫坐在船首，握着钓竿，放声高歌，歌曰：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江野攀着桃树枝，念动之间，自己已在渔船之上。
“先生饮酒乎，新酿的桃花酒。”渔夫笑道，盯着钓竿的动静，并不回头。
“你这钓竿在流水之中，水动钩移，真的能钓上鱼吗？”江野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嘴花香。
渔夫举起钓竿，江野看见绳子尽头并没有鱼钩，这只是一根木棍栓了一根绳子。渔夫呵呵笑道：“若是有钓钩，我想钓上来什么鱼，就由不得我了。唯有这样，才能体会钓鱼漂泊的乐趣。”
“我懂了。”江野点头。他曾听闻五柳先生有一把眠琴，之所以叫做眠琴，是因为琴上没有琴弦。五柳先生兴致来时，就会弹着这幅没有琴弦的琴高歌。若是琴有弦，五律便可接触，先生心中的音乐便也不再自由了。渔夫的无钩之钓，亦是同理。
“先生坐好，浪要来了。”渔夫提醒。
江野抬头，小山一样的巨浪已近在眼前，渔夫却仍然笑呵呵的，他醉了，脸上的快活惬意愈发浓烈。江野疑惑，江水再宽阔，怎会有如此大的巨浪？
没有酒的酒壶，没有钩的钓竿，像一滴露水滑落，洗去了江野心中的迷雾。他拿着酒壶，走进浪花之中。
“先生好生自在！”渔夫感叹。
江野踩在浪花上的那一刻，脚下雪潮般的浪花变成了坚实的土地，他已在一片青山之中，手中的酒壶，变成了桃枝。心有所思，情有所感，身便处其境。
青山之中，一片琴声悠扬，江野向山顶走去，不一会便看见一座小亭，一副古琴，独不见奏琴之人。
“我就是奏琴的人。”江野心想，把桃枝横放在琴头。
琴声停了，琴弦上开出桃花，春风荏苒。霎时间，遍山间桃花烂漫，江野看见鞠儿站在一片桃树下，笑颜如桃花盛开。
……
……
江野睁开眼睛，船舱外的天色微微有光，山猿却已开始哀啼。世子李煜满脸担忧地看着他，看来是一夜未睡。
“怎么样？”看到江野醒来，李煜急切地问。
“你看看自己的气海。”江野说。
李煜运气，气海虽依然浩荡无垠，但波涛却不如往日激荡，一片祥和，他喜出望外：“你真的做到了？”
“是他做到了。”江野笑道，“你想钓鱼吗？”
……
……
芹风吹着笛子，笛声在山谷间飘荡，穿越重重的晨雾。船首，两个少年拿着随手砍的山竹当做钓竿，等着江鱼上钩。
“你昨晚的那句诗，我很喜欢，有全诗吗？”芹风问江野，虽然心中对他有所嫌隙，但名士求知求诗，不论身份地位。
“你若喜欢，自己补齐便是，何必困在我所作的牢笼里。”江野笑道。
芹风听了，若有所思地盯着江面，随即转身离开了。
“江野，我们这没有钩的鱼竿，什么时候才能钓上鱼啊？”李煜有些无聊了。
“你还没钓上来吗？”江野看着自己空空的竹篓，笑道：“我已经钓上来三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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