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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小雪和血藤

    黑蛇俯首,刘朝轻轻将手放在蛇吻处,彼此间若有若无开始出现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刘朝想让它知道什么,它就能知道什么,而它只能询问。

    “你有名字吗?”

    “尊号血菩萨,主人,你可以叫我小雪,白雪的雪。”

    “不用叫我主人,你和狼牙棒都叫我老板就行,直接叫我刘朝也行,狼牙棒叫它狼牙棒或者大棒子都行,以后听我命令,一起变得更加强大!”

    “嘿嘿,‘狼牙棒’威风点,‘大棒子’猥琐点,但不管叫什么,我都是你前辈,除了刘朝,你第二个尊重的强者应该就是我了,嘻嘻嘻!”

    小雪脸上颇不服气,它的声音粗犷且有男人味:“哼,我和你是平等的,我只听老板的话。”

    “哎呀,挨了我一顿打……”

    “大棒子你少说几句,小雪刚刚加入我们,而且还这么有诚意,不过小雪你这声音,叫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合适?”明明是男声,刘朝觉得这条黑蛇应该是公的,叫这么女性化的名字自然疑惑。

    “不,我就要叫这个名字,我是母的,妖兽的公母判定不能以人族的标准。”似乎猜到了刘朝的想法,小雪解释了一下。

    “说的也是,倒是我太较真了,小雪这名字还真挺好听的,以后就叫小雪吧,血菩萨作为你的尊号,平常倒是不用讲。”

    三人一番商量,打算先去拿走小雪的化龙血菩提,那棵果树就是这次行动的目的。

    “因为上次被那只蝴蝶偷走了果实,我就尝试着把果树种到了别的地方。”

    刘朝提着狼牙棒,坐在了小雪的头上,小雪潜入深潭,深潭下居然藏着一座洞府。在征得小雪的同意后,刘朝决定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冥土宗的追兵应该找不到这里。

    “小雪,虽然我是人族修士,但我也感同身受,这次也不知道你是否会难过……如果这次事情让你十分难受的话,你可以打一下我,咬一下也可以,反正我皮糙肉厚。”

    “没事,技不如人而已,而且认主后我反倒开朗了许多,以前都是一个人修炼,突然多出了两个同伴,也挺开心的。”

    看着伤痕累累的小雪,刘朝默默地走过去,将一些富含治愈之力的药草捏碎涂抹在伤口上,再拿出十几枚疗伤丹药放入小雪口中。

    小雪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完毕后刘朝拍了拍它的犄角:“我会助你化龙,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解除那个控制你的咒法。”

    还能获得自由?小雪疑惑地看着刘朝,这个人族修士似乎很不一样,这也许也是冥冥中让它认主的一个感觉吧!

    洞穴空地中央孤零零的立着一棵小树,树上有鲜红和金黄交织的龙形花纹,由远而近,一股龙息扑面而来,空气中有点点焦灼的感觉。树上还挂着五枚金红相间、灿灿如星的果实,刘朝将其摘下放到寒冰玉盒中保存:“这些果实,对你化龙还有帮助吗?”

    “吃了两个后,再吃第三个就完全没有效果了。”小雪缩小身形,躺在了铺满干燥白草的石床上。

    “我找一下药方,以后说不定能用这种果子练出更高级的灵丹,到时候也许对你的进化有用!”

    “谢谢,我有点困了,想睡一觉。”蛇瞳中倒映着刘朝的背影,小雪打了个哈欠,下巴压着蛇躯,慵懒的闭上了眼睛。

    “你安心睡吧!”

    刘朝走了几步,在洞里最宽广的地方打好地铺,一会休息,一会拿着狼牙棒练习,一会从储物袋里翻找东西查看,这里不是现代的地球,没有手机的他只好通过这些零碎的事情消磨时间。

    “世事难预料啊!本来是猎物,结果成了同伴,以后可不能这么随便。”狼牙棒在小声嘀咕。

    “人多点也好,不然就我们两个,怪无聊的。”

    没有精血,刘朝的第二个蛮神便无法修炼,未来小雪如果能化作青龙,那青龙的精血无疑会让刘朝拥有蛮神宗有史以来最强的变身。蛮神变经过前辈尝试,最多只能拥有两次变化,刘朝也不知道强行修炼第三个蛮神,会不会爆体而亡。

    万事并没有绝对,前人的失败不一定会在他的身上重演,毕竟他体质特殊,兴许可以承受更多。

    筑基中期后,消耗了大量的灵石,几乎将家底耗光的他终于勉强踏入筑基后期。

    此后的两个月时间,刘朝都待在小雪的地盘上,时不时从外边带回不少吃的。小雪爱死这美味的烧烤了,平常对刘朝的手艺赞不绝口,两者的关系也在日常的相处中渐渐牢固。

    在它眼中,刘朝真的不像一个主人,反而更像一位远道而来的挚友。而刘朝心里,也真心将小雪视作可以同生共死的同伴。

    “小雪,你是怎么突破境界的?我感觉自己每次突破境界,都需要吃到某样特殊的东西。”试着问了一下,刘朝不觉得能从小雪口中获得有用的答案。

    “我也不太懂,作为妖兽,吃吃喝喝,灵力够了,肉身强了,实力就上去了,冥冥中一道捆在身上的锁链就会崩断,然后力气就更大。慢慢的,脑海中会浮现一些记忆的碎片,随着平时的捕猎和斗法就能获得某种新的神通,这就是血脉中的传承。对了,如果能和实力远胜自己的对手战斗,只要活下来,就能得到巨大的好处。”用尾巴卷着鲜嫩酥香的兔头塞进嘴里,小雪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说。

    “你有修炼的功法吗?”

    “有,叫做蛇灵大法,这是我血脉中最重要的传承,不过自从龙化后,蛇血中的神龙传承也觉醒了一部分,我知道了更多的东西,功法也变成了龙灵大法。”

    “垃圾,都是一棒子撂倒,这个烧烤也是垃圾,攻击肉身射出的鲜血带着灵魂的战栗才是最可口的美食,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嗷……老板,你刚刚为啥看我的眼中带着凶光,我的歌难道唱的不好听吗?”

    小雪翻了个白眼,刘朝懒得搭理时不时发神经的狼牙棒:“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追兵迟迟不来,也不知道冥土宗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追杀。保险起见,我打算进入蛮荒深处探索一番,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

    “老板你说去我就去,不过我有点害怕,我从小做梦就梦到那里会跑出高如山岳的巨猿,然后把我当辣条吃了!”哆嗦了一下,小雪似乎真的很怕。

    “怕个鸟啊,我狼牙棒,毁天灭地,敲骨吸髓,无坚不摧,一往无前……”

    看着没完没了的二愣子,刘朝心想这奇葩武器难道觉醒了:“有什么计划吗?喜欢敲闷棍的你?”

    “没有,我只是在感叹,哎,你说谁爱敲闷棍的,我敲的还不是你敲的?”

    仔细询问了小雪,刘朝也亲自出去搜索了一番,这边并没有符合他渴求的凶兽,但他还是打算多搜集一些厉害家伙的精血,万一以后小雪未能成功化龙,自己也能有些不错的选择。

    天空上挂着淡淡的红霞,刘朝提着狼牙棒坐着大黑蛇从林间急速穿梭,冥土宗并没有找到这里,看来蛮荒地带的毒虫妖兽和奇诡地形还是挺克制尸兵的。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成妖的血藤,它的藤条四处蔓延,隐秘的散布在四周一公里的地方,上面落着好多动物的残骨,还有不少奄奄一息的小型妖兽。藤条洞穿了它们的身体,像羊肉串一样吊起来。每一根藤条都像血管一样微微起伏,似乎源源不断的为本体输送养料。

    刘朝曾在蛮神宗收藏的典籍中了解过这种植物,它生命力极强,但智力极低,只知道不停地进食,然后分化出种子替身,散布各地,一旦母体受到重创,唯一的灵魂就会找到某个种子替身,重新融合,再次生根发芽。

    许多宗门曾试图完全灭绝血藤这一物种,但都无一成功。妖血藤招恨的原因很简单,它在生长的过程中会猎杀妖兽并将其分解产生瘴气。这是一种能阻碍人类修士破境的物质,一旦混在灵气中被修士炼化,那就会给修士套上一层无形的枷锁,以后突破会难上加难。更可恨的是,瘴气混在灵气中极难被结丹以下的修士发现。

    不管正道魔道,一旦发现修炼成妖的血藤,都会尽全力完全消灭,保证低阶修士的破境速度。可怜的血藤便只好躲入人迹罕至的蛮荒古林中。血藤感应到刘朝的接近,周围藤条已经纷纷聚拢过来,一条又一条暗红色的“长鞭”黏连着剧毒的粘液和腐臭的尸骨一下就堵死了所有的出路。

    恶臭令人作呕,但血藤本身的气息却不令刘朝厌恶,那瘴气特有的淡淡甜味也在刘朝的口鼻间流转,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几乎没有思考,刘朝便已明白,这种让人退避三舍的东西或许被人误解了。可是眼前有个麻烦,血藤似乎把他当成了敌人。

    是敌人而不是食物,刘朝和小雪绝对可以将眼前这株血藤焚烧成灰,它从本能上便做出全力以赴的战斗姿态。

    刘朝询问小雪:“这玩意你以前有没有打过交道,可以去沟通一下吗?”

    “碰到都是绕着走的,太恶心了,乱糟糟的还到处挂着骨头,这玩意没法沟通。”小雪无奈,张开大嘴准备喷火。

    “不讲卫生的家伙绝对不能当伙伴,老板你就老老实实的把它打成木屑吧!”狼牙棒开始嗷嗷叫。

    屏息凝神,刘朝将狼牙棒变化为一把长刀,他与小雪左右夹击,向血藤的本体冲去。血藤意识到了危险,漫天挥舞藤鞭,无数的鞭影落下,小雪巨大的身躯难以躲避,只能施展神通烈火焚身,浑身冒出炙热的火焰。刘朝这边顺利突进,几秒后便抵达血藤的巨大树干处。

    火焰燃烧,藤条无法在火焰中支撑太久,许多在小雪蛇躯上留下伤痕的藤条都慢慢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刘朝这边则用长剑刺入了血藤躯干和根系的连接处。血藤受到伤害,整体轻微后移令大地震动,这边方圆百米似乎都布满了根茎。

    狼牙棒化成的长剑贪婪的吸取着血藤的木系能量,刘朝在血藤只剩一点力气的时候拔出了长剑。

    血藤的藤条依然挣扎着试图攻击刘朝,但被小雪庞大的身躯轻轻压下,一人一蛇站在一棵失去生气的巨大藤本植物面前,刘朝将手轻轻按在它巨大的躯干上。资料毕竟只是资料,记载中的都是失败也不影响刘朝的成功,如果因为前人都失败而不去尝试,就不会有以后的成功。

    他感觉到了,躯干里有一个微弱的意识,它散发着强烈的不满以及不屈,似乎没有人能让它投降。

    “我……我们当朋友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一起去看外面的山高水长,一起品尝世间美味。世界那么大,我带你去看看。”面对它的愤怒,刘朝却展示了自己的善意,他没有威逼和利诱,只是坦诚的告诉对方,如果愿意,那就一起,不愿意,那就留下。

    这种态度让血藤困惑了,它似乎很早以前就跟人类修士打过交道,这似乎也不是它第一次惨败,但它始终没有屈服,数次的失败它都活了下来,那必然这次也如过去一般。

    可这次的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不,是完全的不一样,他的气息中透露着温暖和一点担心,似乎自己身上的伤让他担忧了,可是明明是这两个家伙合起伙来打伤的它。

    不知道多久远的一天,它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拥有了意识,周围白骨累累,都是一些小动物的尸骸。它最喜欢的就是捕捉充满灵力的妖兽,靠着自己的天赋占据着巨大的林地和沼泽。凭借着那数不清的藤条,它可以慢慢磨死那些比它还要厉害的生物。

    于杀戮之中盛放,它的实力也越来越强,它的心中也突然多出了一些不知名的情感,一种渴望被人了解的感觉。直到它远远感应到一只妖狐带着自己的孩子避过这里,直到一群麋鹿结伴闯入它的地盘,直到一对道侣惨死在它藤条中却紧紧相拥,它明白了它需要的东西,那个东西叫爱。

    那些日子里,它没有攻击,一种孤独感几乎将它吞噬,是啊,为啥别人都是三五成群,而我始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此生长。

    当尝试着与万灵交朋友时,它感受到的不是厌恶就是恐惧。弱小者惊慌而逃,强大者不由分说直接朝它出手。明白了,没有人会爱我,没有人可以成为朋友,或许像它这样的植物,最终都是独自成长,独自凋零,它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结局。

    然而今天,一个人类朝它张开了怀抱,这是它曾经做过的,它迷惑了,犹豫着要不要接受。

    “它听不懂的,血藤这种妖物,一直都是只知道猎杀,然后长出更多的藤条,占据更大的地盘,汲取更多的鲜血。”开口劝说刘朝,小雪不想在这种低智商的植物上浪费时间。

    “不,我觉得它似乎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它能变小点就好了,我就能带它离开,我这里正好有一个空间不小的灵兽袋,它应该可以呆在里面。”轻抚着受伤的树干,刘朝心想如果血藤不同意,自己会就此离去。

    血藤没有回应,只不过倒地的藤条都慢慢立了起来,在两人上空轻轻舞动,小雪围绕在刘朝身边,一副警惕的模样。

    迟迟没有回应,刘朝并没有失望,所谓伙伴,就是心甘情愿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这株血藤毕竟是植物,灵智欠缺,未能明白刘朝的心意也情有可原。

    “小雪,我们走吧!”拨开漫天舞动的藤条,刘朝微笑着道别。

    狼牙棒嘟囔着怎么不彻底消灭这株血藤,虽然它吸取了对方大量血气,但还有很多木之本源需要时间慢慢吞噬,正好利用小雪的大火消灭对方,毕竟血藤燃烧后残留的木精可是不错的炼器材料。

    苍山白雪,雷雨云天,在蛮荒冷冷暖暖的这般岁月中,它苍辽的寂寞内心首次出现了一股悸动,就像第一次能主动感受风和雨的气息,能感受温柔阳光的爱抚。随着刘朝渐行渐远的脚步,它也开始动了,跟了上去。

    轻柔的藤蔓纷纷聚拢上来,刘朝感受到了变化,转过身来:“你似乎懂了,那就一起来吧!”

    方圆一公里的藤条和根系从周围慢慢聚拢而来,全部收缩着变小,压缩再压缩,慢慢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高约五米。最上面是一个丑陋的树头,五官模糊有一点熟悉,细看有点像刘朝的脸,只不过这个模仿非常拙劣粗糙。

    血藤并没有进入刘朝拿出的灵兽袋里,而是与他并肩走在了一起,一开始歪歪扭扭的。它巨大的树干左手试图搭在刘朝的肩膀上,但是由于身躯太过庞大,动作显得过于猥琐。

    “他喵的,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收了一个倒霉孩子,以后人够了我们一起踢踢足球……”

    直接将狼牙棒捅进松软的泥土下,刘朝轻轻握住了这只来之不易的手,虽然并不温暖,但却格外可靠有力:“欢迎你的加入,这个喋喋不休的武器叫狼牙棒,这条温柔的蛇叫小雪,我叫刘朝,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刘朝将狼牙棒扛在肩膀上,一人一蛇一树迎着晚霞向蛮荒深处走去,三者的身影渐渐拉长,慢慢地交叠在了一起。

    路上狼牙棒一直问血藤叫啥名字,但血藤完全没有理会,只有刘朝开口的时候,血藤会做出一些反应,小雪还是抱着一些成见看待血藤的。毕竟这家伙名声在蛮荒极差,专挑弱小的生灵下手。

    就这样,伙伴又多了一位,前行的路上似乎愈发安全了。

    “马仔又多了一个,看你不吭声,我就叫你武藤兰……”

    刘朝直接一个失手,还在说话的大棒子就掉到了旁边发臭的某种动物粪便上。

    “卧槽(一个超级长的音),刘朝,我跟你没完(再一个超级长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