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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前因后果

    我一直等着沈景说话,但是沈景这个时候就放空了思绪看着我,他出神地盯着我,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反悔了?”我说。

    沈景回过神来看了看我,摇摇头,说:“我在想,从哪里开始告诉你会比较好,我们俩之间似乎没有进行过什么信息交流。”

    “如果不算你那个变态文档的话。”我忍不住去回想那个文档,沈景冲我笑了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敲着脸颊,说:“不如你问我,然后我回答你的问题,事情太多了,我也不想说无用的东西。”

    我想了想,问道:“沈瑜一开始的时候叛出,是为什么?”

    沈景活动着脖子,想了想说:“你刚刚也说了,我爷爷他们被人追杀了,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爷爷就提出了这一点,那段时间他们的工作进行得非常困难,不止是因为对图腾没有思绪,更多的是我爷爷感觉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是异化萨满的崇拜者吗?”我问。

    沈景看着我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觉得大概率是的,我爷爷他们的撤退非常紧急,因为事发突然,而且很诡异。”

    “诡异?”我来了点兴趣,“有多诡异?”

    沈景歪了歪头,做了个张嘴的动作,然后说:“那些人突然出现,然后这样,盯着他们。”

    我愣了一下,说:“你确定是这样的动作?你去过东南亚吗,那里有一批人就是这样,跟鬼一样。”

    沈景疑惑地看着我,说:“没有,但是乔三不是去过吗?”

    我觉得脑子里混乱了一下,我理了一下关系,说:“可是乔三不知道萨满的事情,不是吗?他为什么要去东南亚?”

    沈景搓着下巴,仰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东南亚活动过,你说的东西我都不知道。”

    我回想了一下,神檫说乔三借助他的力量去了东南亚,既然乔三这么清楚地提出要去东南亚,那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也许乔三也不是那么无知。”沈景看着我,“现在换下一个问题吗?”

    我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说:“你说说你刚刚说的那个事情。”

    沈景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上蹲下,从床下拉出一个磁带播放器,他很小心地把播放器放好,然后看了我一眼,按下了开始播放键。

    播放器传来“呲呲”的电流声,然后开始播放磁带。

    “今天是周日,是我们到这里的第一天,这里的东西太奇怪了,非常奇怪,我们都很感兴趣。”磁带里,一个听起来有点兴奋的声音说道,“我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原始的壁画,难以置信,它居然被保存得这么好。”

    “今天是我们进行工作的第三天,我们把壁画原封不动地照着画了下来,但是还是不能理解它的含义,似乎它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而已。”

    “今天是我们工作的第四十三天,在这里的工作变得困难了,似乎墙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这里空气流畅。”

    “第七十八天,卫邬生病了,他的病很奇怪,医生说他的身体很健康,但是他总是说听见有人在说话,叫我们滚,藏巴也说这里很不对劲,但是梁漆说我们的工作不能放弃。”

    “第一百五十六天,这里太奇怪了,似乎不只是墙壁里有东西,连地下的东西也按捺不住了,似乎全都要破土而出了。”

    ......

    “第二百一十五天,我们决定退出了,昨天晚上我们受到了袭击,有些人突然出现在了我们这里,他们没有杀我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但是我已经要疯掉了,这些人一天天逼近我们,不如把我杀了。”

    “第三百零二天,我看见他了。”

    磁带这个时候就跳停了,我有点恍惚,觉得胸口很闷。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磁带里应该是沈瑜的声音,不然这个磁带不会到沈景这里来,磁带似乎是被剪了拼接起来的,或者说有人重新录了一盘拼接了的磁带。

    沈瑜的声音一开始的时候很兴奋,他对他们所面对的工作非常感兴趣,而且可以听出来他觉得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就变了,变得没有生气,郁郁寡欢,甚至绝望。

    我想起那张照片,说:“沈瑜去过滇寨吗?”

    沈景似乎听磁带听得出神了,他有点呆滞地看着我,说:“也许去过,除了这盘磁带,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他一句话也没有提过。”

    我迟疑了一下,把录音暂停了,打开了相册。

    那张照片在我走之前照了一张在手机了,虽然照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是我总觉得还是应该留点什么东西下来,来证明我听过神檫说的故事。

    我把手机递给沈景,沈景接过去看了看,看见照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后他就沉默了,把手机还给我,说:“那个时候他笑得还很开心。”

    “你说的发现,就是这个磁带?”

    “不仅仅是。”沈景恢复正常的神态看着我,“我去了长白山,虽然我找不到任何地点坐标,但是我找到了当地的老乡,这花了我很多时间,我知道要在长白山里穿梭,肯定需要当地向导,所以我让人带着我爷爷的照片去长白山转了几年。”

    “知道了什么?”

    沈景想了想,说:“我看到了他们说的那副壁画,我自己也在进行研究,但是确实看不懂,而且似乎没有任何的文字说明。”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磁带播放器,说:“所以当初的那只队伍,所有人都想放弃,只有神檫不想放弃?”

    “神檫?”沈景看着我,“是谁,梁漆的另一个名字吗?”

    我点了点头,沈景“啧”了一声,然后突然朝我笑笑,说:“接下来谈谈我们俩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至少不是现在,你既然要找我们合作,你就要说点什么。”

    沈景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说:“你们进去以后外面的一些地方肯定不能放掉,比如滇寨和东南亚,我的人可以帮你们守着,而且你们出来的时候也需要人接应,如果你们在里面出事了,外面我的人也可以进去帮你们。”

    “你想查沈瑜的事情。”我看着沈景,“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保证你不会背刺我。”

    “当然不会。”沈景朝我摆摆手,“乔封,我知道我说的话对你来说也许挺没可信度的,毕竟之前我们的关系那么紧张,我不需要你原谅我做的一些事,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来说,我绝不会容许出一点差错。”

    “为什么?”

    “知道的人在渐渐变少。”沈景坐直看着我,“我不想最后这个事情变成一个永远的谜,我需要知道是什么让我的家族这么短命。”

    “你觉得和这个事情有关?”我偏了偏头,“可是神檫和藏巴都很长寿,至少现在他们还活着。”

    “所以我怀疑他们知道的东西比我爷爷多很多。”沈景重新靠回椅背上,“四个人,偏偏只有我的爷爷短命吗?”

    我呼出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说:“既然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要达成合作也不是不行,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老巴的尸体,是埋在那下面了吗?”我看着沈景。

    沈景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也许那是他最好的坟墓。”

    我突然有点释怀了,一下就觉得鼻子一酸,眼睛开始湿了,我打开了窗户,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我点了支烟,沈景没有阻止我的行为,他站起来出去了,很快我就看见他出现在了楼下,他在下面抬起头朝我挥了挥手,指了指边上的一家饭店。

    我弹了下烟灰,朝他点点头,随后他就走进去了。我把烟抽完,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下楼去了。

    我和沈景在小饭馆随便吃了点,我发现沈景的性格确实变好了,他甚至不嫌弃满是油污的桌面,非常怡然自得地跟我吃完饭,还提出要去散散步。

    我已经觉得疲倦了,沈景没有强求,他只是说不要锁门,然后他就自己去散步了。我上了楼脱下衣服躺下,开始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去日喀则。

    沈景回来得很晚,我还没睡着他就回来了,他发出了点动静把我弄清醒了,我侧了个身背对他,他一边低声哼着歌一边脱鞋子上床,然后躺在我边上。

    “你为什么不能订一个双人间?”我问。

    “还没睡?”沈景似乎转了个身,我把被子裹紧了,没有转过去,就听见他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能和你聊这么久,我以为我们说不了几句话就会闹掰。”

    “如果不去想之前的事情的话,我和你还是能好好聊一聊的。”我说。

    沈景笑了几声,低声对我说:“乔封,也许你觉得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是我造成的,但是其实很多事情和我都没有关系,我的家族的运行系统就是这样,有的事情即使我不去下命令,也会有人去做。”

    “别找借口。”我说,“这个时候你再说什么也不能减轻你自己的罪恶。”

    “我不是在找借口。”沈景坐起来了,我轻轻转个身就能看见他的脸,“既然我们要合作,我觉得你就更需要了解我。”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你这是在干什么,相亲吗?我没必要去了解你,因为干完这一票以后我们就会拆伙,然后随便你想怎么整我都行,我随时奉陪。”

    “其实你今天来,我还是很意外的。”沈景重新躺下,“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一直是占主导的,只要我不联系你,你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即使我有和你们合作的意向,说是合作,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更倾向于威胁你去做这件事,是你的主动让这件事变成合作的。”

    “你这段话有重点吗?”我使劲闭了闭眼睛,“如果你只是大半夜想抒情一下,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愿意听的人,反正不会是我。”

    沈景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的人会送你去日喀则,我知道要进去日喀则是最后一个外面的点,然后他们会在日喀则等你出来。”

    “多叫点人吧。”我说,“卫见山他们已经去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的人可能需要进去救助我们。”

    “如果运气不好呢?”沈景问我。

    “那就是进去收尸。”我突然发现我现在已经可以这么平静地面对死亡了,“这可能会有点辛苦,我不太喜欢就地掩埋,所以麻烦把我的尸体带出来,卫见山他们另说,我会让他们写遗书的。”

    沈景顿了一下,不再说话了,我也懒得管他是不是听进去了,闭上眼睛睡觉。

    招待所的隔音很差,隔壁的人一直在大声说话,吵得我后半夜就醒了,但是我还是坚持躺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沈景起来,我们俩一起下楼去退房,刚出招待所就看见外面停了辆车,沈景过去和车上的人打招呼,然后指了我一下。

    我顺利地上了车后座,车上的人带我去了机场,然后我们辗转去了日喀则。

    到日喀则的时候,我见到了卫见山留给我的那个藏族人,他们似乎随时都能定位我们一样,不管我们在那里,只要到了日喀则,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

    我借助翻译软件和他聊了几句,他告诉我卫见山他们刚出发不久,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联系他们让他们在前面等我。

    我同意了,藏族汉子马上就去联系了,沈景的人全都窝在宾馆里,我一个人在下面站着抽烟,觉得手指冻得僵硬。

    地方是熟悉的地方,人也是那些人,但是好像全都变了样了。我扭头看了看宾馆的窗户,窗户那里站着几个人在看着下面,沈景给他们下的命令应该就是蹲守在这里,所以他们不会跟着我进去。

    很快那个汉子就回来了,他朝我招手,我抬起手朝窗户里的人挥了挥手,朝汉子走去,随后我就看见了钟鱼他们,他们都站在前面等我,看见我的时候都朝我招手,我朝他们走去,突然觉得自己走向了另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