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见阚猛人
1月24日，放假的第一天，终于可以歇歇了。
接到江正民的电话，江奕才发现自己挺久没有听到这一对的声音了。
“小奕，你怎么就把二哥给忘了？”王美琳还是延续了农村妇女的优良传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你们在申城的小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啊？江正民今年就没赚到几个钱，吃饭都有愧。”王美琳就喜欢抓个人踩踩。
“国库券卖给阚志东不是赚了钱吗？”老远地就听到江正民的不忿。
“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去年换回来的吗？你去年就算过一次赚了多少，今年还要算一次？”
这倒是，去年已经盘点进来了。江正民哑火了。
王美琳还是没满足：“股市那边也不行，本都快亏光了。”这话说的，江奕都不好接。
“也没亏多少。”江正民继续无力地反驳了一下。
“还不多，你买的那些股票就没见到一个冒红的，一个个绿油油的，倒是绿化能手了。你咋不承包一片沙漠去？”
王美琳的打击太有力，江正民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我记得好像就是百十万吧？”江奕只是让江正民试试水，他知道去年没有大的机遇，所以也没上心。
“一百万那是九零年，九一年就没超过一百万过。江奕，要我说还是得你来指导他，他就不是那块料。”
“哈哈哈，二嫂，去年就是神仙也赚不到钱。”两个股市一个一个的竞争着严管，让那些喜欢投机的游资没了发挥的余地。
“要不然还是别炒了吧，费心费力还落不着好。”王美琳还是想靠着江奕。
1991年多好啊，随随便便就是上亿进账。可是去年，只是零星地有一些外汇券兑换生意，量还不大。
“阚志东那边联系得怎么样？”
“小奕，”江正民终于等到王美琳抱怨结束，可以说几句话了，“阚总裁昨天跟我说过什么‘认股证’的事情，他们好像遇到困难了，想让我们帮他们买一些···”
江正民的话还没说完，王美琳又开始机关枪一样地接上了：“不就是30块钱一张嘛，还像个老娘们儿一样磨叽。你说那个体育馆排队值得吗？买一张认股证在家里就能买到股票了。我跟他说买1000张，你二哥只让我买100张。”
江奕当初让江正民可以自由支配几千块，看来他执行得很彻底，只是差点儿把认股证给错过了。
“我知道了。卖认股证大概什么时候结束？”遇到王美琳，江奕讲话都要土一大截。
“原来说是明天，现在看来卖得不好，已经延期到下个月1号了。”
“正好妈妈也想去申城过春节，老是待在海南那儿也没意思。我也一起去，你能不能约到阚志东一起聊一下？”这件事儿太大了，时间上也很紧张，江奕自己要去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抢到尾盘。
“太好了，我让你二哥马上就约一下。”王美琳听到婶子要来的消息，感觉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
当天下午，江奕就赶往申城。幸运的是，虽然是春运期间，从北向南却是和农民工返乡是反方向的，所以江奕竟然直接买到了卧铺，算是1992年的夕发朝至了。
25日，刚刚上班。阚志东让办公室统计认股证发售的进展。各处数据一汇集、简单地加总，办公室负责人轻松地走了，留下阚志东发愁了。
“小李，你们那里怎么卖得这么少？昨天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嘛？”阚志东发火了，静安的第二体育馆曾经因为抢购股票发生过拥挤事故，之所以设计认股证也是为了避免类似事故的发生。
“总裁，我们这比19号还好，排了很长的队伍。可是第二天就基本上没人排队了。昨天我们去了几家银行，情况不太顺利。股份制行还好，国有银行就不太配合。”静安的网点负责人也说不出来为什么，长长的队伍怎么消失地这么快？
“可能大家都有从众心理吧，”阚志东叹了口气，“现在财富效应还没有体现出来。你们也不要只盯着银行，其他国有企业也多跑跑，发动一下干部尤其是共产党员。有必要的话跟人行的朋友沟通一下，让他们打个招呼。”
“好。再向您汇报一下，工行那边的朋友跟我说，他们内部测算了一下，认购证当年的收益率大概在6%左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大家不认可这个新生事物，银行的人不好忽悠，人家在金融领域摸爬滚打的时间比证券公司长多了，什么事情都给你算个一清二楚，尤其是申城，更是让你一分钱便宜都占不到。
虹口体育场、徐汇的汇联商厦那边的网点销售情况也差不多。阚志东失去了兴趣，可是500万张认股证的既定目标还是要想办法去完成。180万，距离500万的差距还太大，即使完不成也至少要任务过半吧？
看来要从体制外想想办法了。江正民，这是阚志东想到的第一个目标。刚想拨打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是江老板？”阚志东晕了，你咋这么知道我想什么？
“阚总裁，昨天就在打电话联系你，听说你去拜访大客户了？”
“对对对，去和几个朋友聊了聊，”阚志东没好意思细说自己昨天去请国企的老朋友帮忙消化认股证了，“一天没在办公室，耽误了江大财神啊。”
“我堂弟，就是江守义叔叔的儿子，正好今天到申城，还有申江国际贸易公司的负责人一起。不知道阚总裁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坐坐？”
“申江国际贸易公司是那个民营大公司吧？”这个公司最近风生水起的，阚总裁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江老板的堂弟不知道现在哪儿贵干呀？”
“他还在读书呢，”江正民说到这里也觉得好像有些造次了，“他对股市还挺有想法的，经常听说阚总裁的大名。”
两个不知情的人能谈到哪儿去？还好阚总裁想在江正民这里继续挖掘潜力、尽快完成认股证的销售指标，所以就答应了。贸易公司的，暂时没什么合作机会；还有一个学校里的学生，顺带着见见也无伤大雅。
差不多一年没见面，江奕有些认不出这个堂兄了。事业是男人的胆，古人诚不欺我，江正民不再是去年春节那个“运动鞋加西装”、腰上别着大哥大的农村暴发户，而是传奇了休闲装，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这大概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第一个人物了。
结果江正民一眼看到江奕就露馅了，大嗓门直接喊了出来：“小奕，这边。”好吧，你还需要点儿时间。
“这台桑塔纳还是二叔预定的，当时想退钱结果卖车的不让。排队半年以后才拿到。”好嘛，江守义顶了雷，好处全给自家侄子了。还好没有请司机，大概是大家都知道江奕这个人不喜欢排场和虚礼吧。
由于中间转车耽误了一些时间，到达申城火车站已经是下午4点多。江奕也没去他们住的地方，直接就跟着江正民去了晚餐的酒店。
阚总裁是最后到的，他最近不用担心堵车。看到江正民以后那个热乎劲儿，让江奕不好意思多看。
江奕乖乖地坐着，听着一帮九十年代的中老年人在那里聊天，也挺好玩的。从外来天气、到宏观政治经济局势，再到中观各个公司，最后是各个小家庭最近发财了和个人发福了之类的。
礼仪之邦就是麻烦啊，虽然没有了孔老夫子那时的三拜九叩、费时的行礼，却要通过口头上混时间来凑个数。
接到江正民的电话，江奕才发现自己挺久没有听到这一对的声音了。
“小奕，你怎么就把二哥给忘了？”王美琳还是延续了农村妇女的优良传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你们在申城的小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啊？江正民今年就没赚到几个钱，吃饭都有愧。”王美琳就喜欢抓个人踩踩。
“国库券卖给阚志东不是赚了钱吗？”老远地就听到江正民的不忿。
“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去年换回来的吗？你去年就算过一次赚了多少，今年还要算一次？”
这倒是，去年已经盘点进来了。江正民哑火了。
王美琳还是没满足：“股市那边也不行，本都快亏光了。”这话说的，江奕都不好接。
“也没亏多少。”江正民继续无力地反驳了一下。
“还不多，你买的那些股票就没见到一个冒红的，一个个绿油油的，倒是绿化能手了。你咋不承包一片沙漠去？”
王美琳的打击太有力，江正民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我记得好像就是百十万吧？”江奕只是让江正民试试水，他知道去年没有大的机遇，所以也没上心。
“一百万那是九零年，九一年就没超过一百万过。江奕，要我说还是得你来指导他，他就不是那块料。”
“哈哈哈，二嫂，去年就是神仙也赚不到钱。”两个股市一个一个的竞争着严管，让那些喜欢投机的游资没了发挥的余地。
“要不然还是别炒了吧，费心费力还落不着好。”王美琳还是想靠着江奕。
1991年多好啊，随随便便就是上亿进账。可是去年，只是零星地有一些外汇券兑换生意，量还不大。
“阚志东那边联系得怎么样？”
“小奕，”江正民终于等到王美琳抱怨结束，可以说几句话了，“阚总裁昨天跟我说过什么‘认股证’的事情，他们好像遇到困难了，想让我们帮他们买一些···”
江正民的话还没说完，王美琳又开始机关枪一样地接上了：“不就是30块钱一张嘛，还像个老娘们儿一样磨叽。你说那个体育馆排队值得吗？买一张认股证在家里就能买到股票了。我跟他说买1000张，你二哥只让我买100张。”
江奕当初让江正民可以自由支配几千块，看来他执行得很彻底，只是差点儿把认股证给错过了。
“我知道了。卖认股证大概什么时候结束？”遇到王美琳，江奕讲话都要土一大截。
“原来说是明天，现在看来卖得不好，已经延期到下个月1号了。”
“正好妈妈也想去申城过春节，老是待在海南那儿也没意思。我也一起去，你能不能约到阚志东一起聊一下？”这件事儿太大了，时间上也很紧张，江奕自己要去一下，不知道还能不能抢到尾盘。
“太好了，我让你二哥马上就约一下。”王美琳听到婶子要来的消息，感觉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
当天下午，江奕就赶往申城。幸运的是，虽然是春运期间，从北向南却是和农民工返乡是反方向的，所以江奕竟然直接买到了卧铺，算是1992年的夕发朝至了。
25日，刚刚上班。阚志东让办公室统计认股证发售的进展。各处数据一汇集、简单地加总，办公室负责人轻松地走了，留下阚志东发愁了。
“小李，你们那里怎么卖得这么少？昨天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嘛？”阚志东发火了，静安的第二体育馆曾经因为抢购股票发生过拥挤事故，之所以设计认股证也是为了避免类似事故的发生。
“总裁，我们这比19号还好，排了很长的队伍。可是第二天就基本上没人排队了。昨天我们去了几家银行，情况不太顺利。股份制行还好，国有银行就不太配合。”静安的网点负责人也说不出来为什么，长长的队伍怎么消失地这么快？
“可能大家都有从众心理吧，”阚志东叹了口气，“现在财富效应还没有体现出来。你们也不要只盯着银行，其他国有企业也多跑跑，发动一下干部尤其是共产党员。有必要的话跟人行的朋友沟通一下，让他们打个招呼。”
“好。再向您汇报一下，工行那边的朋友跟我说，他们内部测算了一下，认购证当年的收益率大概在6%左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出来的。”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大家不认可这个新生事物，银行的人不好忽悠，人家在金融领域摸爬滚打的时间比证券公司长多了，什么事情都给你算个一清二楚，尤其是申城，更是让你一分钱便宜都占不到。
虹口体育场、徐汇的汇联商厦那边的网点销售情况也差不多。阚志东失去了兴趣，可是500万张认股证的既定目标还是要想办法去完成。180万，距离500万的差距还太大，即使完不成也至少要任务过半吧？
看来要从体制外想想办法了。江正民，这是阚志东想到的第一个目标。刚想拨打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是江老板？”阚志东晕了，你咋这么知道我想什么？
“阚总裁，昨天就在打电话联系你，听说你去拜访大客户了？”
“对对对，去和几个朋友聊了聊，”阚志东没好意思细说自己昨天去请国企的老朋友帮忙消化认股证了，“一天没在办公室，耽误了江大财神啊。”
“我堂弟，就是江守义叔叔的儿子，正好今天到申城，还有申江国际贸易公司的负责人一起。不知道阚总裁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坐坐？”
“申江国际贸易公司是那个民营大公司吧？”这个公司最近风生水起的，阚总裁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江老板的堂弟不知道现在哪儿贵干呀？”
“他还在读书呢，”江正民说到这里也觉得好像有些造次了，“他对股市还挺有想法的，经常听说阚总裁的大名。”
两个不知情的人能谈到哪儿去？还好阚总裁想在江正民这里继续挖掘潜力、尽快完成认股证的销售指标，所以就答应了。贸易公司的，暂时没什么合作机会；还有一个学校里的学生，顺带着见见也无伤大雅。
差不多一年没见面，江奕有些认不出这个堂兄了。事业是男人的胆，古人诚不欺我，江正民不再是去年春节那个“运动鞋加西装”、腰上别着大哥大的农村暴发户，而是传奇了休闲装，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这大概是自己培养出来的第一个人物了。
结果江正民一眼看到江奕就露馅了，大嗓门直接喊了出来：“小奕，这边。”好吧，你还需要点儿时间。
“这台桑塔纳还是二叔预定的，当时想退钱结果卖车的不让。排队半年以后才拿到。”好嘛，江守义顶了雷，好处全给自家侄子了。还好没有请司机，大概是大家都知道江奕这个人不喜欢排场和虚礼吧。
由于中间转车耽误了一些时间，到达申城火车站已经是下午4点多。江奕也没去他们住的地方，直接就跟着江正民去了晚餐的酒店。
阚总裁是最后到的，他最近不用担心堵车。看到江正民以后那个热乎劲儿，让江奕不好意思多看。
江奕乖乖地坐着，听着一帮九十年代的中老年人在那里聊天，也挺好玩的。从外来天气、到宏观政治经济局势，再到中观各个公司，最后是各个小家庭最近发财了和个人发福了之类的。
礼仪之邦就是麻烦啊，虽然没有了孔老夫子那时的三拜九叩、费时的行礼，却要通过口头上混时间来凑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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