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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江保国落魄

    就在李颜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江保国也在苦苦思考着自己的生存之道。

    一处偏僻的公寓内,江保国正在和江正军商量着什么。

    江正军一边喝着茶一边翘着二郎腿,神情上很是放松一副气人的没心没肺的赶脚:“保国,这个《我爱我家》看起来还挺受罗沙人欢迎的嘛。”

    “也是哈,以前在家里没看到这个电视剧的好,现在才发现还挺有意思的。”江保国随意应承着,内心里却是郁闷得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在状态的?

    江保国知道,电视剧里面出现的饮料,就是兰陵那边生产的,而且估计很快就要卖到这里来了。江奕那小子可鬼了,想卖什么都会直接说,而是先让电视剧和电影说它好。

    只是在江守义最需要用人的时候,江保国依然被冷藏了,让后者丝毫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也是啊,没有离开家,哪儿知道家的好?你说这么多人看着这几个人瞎白话,这是图个什么?”

    “还能图什么?羡慕人家呗。”江保国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要不是身边实在没有个帮手了,哪会这么惯着你?

    江正军终于听出什么了,有点儿同情地看着江保国:“实在不行,我再跟二叔说一下?都是一家人,哪儿有那么大仇恨?”

    “哼,我就是吃不上饭也不去向他认错。凭什么?”

    一句话差点儿把江正军噎着了。

    江奕来的时候,是谁天天眼巴巴地盼着能关注一下自己的?

    遗憾的是,人家待了四五十天硬是没想起你来。

    江保国眼睁睁地看着《我爱我家》里面出现了好几种华国的商品,知道这是为江奕下一步的营销在打前哨战了。可是自己憋在这里一点事情也干不了。

    “你说那个私有券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玩?咱们现在买回来,哪怕半年后没什么收获,再原样买回来这么多,这些券也便宜了很多吧?”

    江保国向来有些小聪明,这次也算是想到了点子上。

    如果按照票面的卢布价格,私有券的确每天都在贬值。

    “咱们的钱哪儿够做这么大广告的?”江正军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否决了。

    “可恶的韩剑波,以前说得好好地,现在真正要用钱的时候,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有钱了什么不能干?还非说什么要有好的项目才有钱!”

    “要不你再跟姓韩的说一下?好歹人家也是金主,说不定就有钱了呢?”江正军也没辙,只能打打感情牌。

    “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些存款吗?”

    这个提议可把江正军吓坏了:“可是使不得,那些是留着吃饭的。”

    “先拿出来用用,你的钱放在那里下个月就毛了。”

    “不行不行,你是个外国人,就算是打了广告,罗沙人又怎么会相信你?”江正军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

    江保国也没办法,钱在人家手里,还真的没什么办法。

    例行公事一般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江保国心存了一丝侥幸,使劲地敲着门。

    “里面没有人,你整这么大声干什么?”邻居出来抗议了。

    江保国知道里面肯定有人,他只是想不明白,那个女生明明那么温婉可人,怎么会这么快狠下心了不再见自己?

    难道真的是江正军说的“只是图自己那俩钱”?

    无奈的他只能离开了。

    他的计划是以女朋友的名义来成立投资基金,应该可以避开身份问题。

    只是,现在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公用电话厅里,人声嘈杂。

    “你到底要不要打电话?”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来。

    “算了,给你了。”江保国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韩剑波这个狗娘养的!

    什么最近给投资者分红、资金暂时比较紧张,肯定是故意在那里打哈哈。

    你是真的没钱了,还是连你也不敢得罪江守义?

    口袋里最后的卢布也很薄了,一个像样的午餐都不够。江保国只能去一个偏僻的小餐馆,坐在窗边的桌子上。

    刚刚吃了几口,就看到窗外有个大胡子在那里瞄着自己。

    “你看什么看?”江保国怒了,冲着打开的窗户外面喊去。

    那个大胡子的东方面孔似乎让他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落魄和流浪的命运,尤其感到不舒服。

    大胡子拼命忍住了吞咽口水的动作,喃喃地离开了。

    江保国又吃了几口,却已经失去了刚开始时的爽利。

    大胡子没有走远,而是在一棵树下停住,似乎只有靠着它才能免于歪倒。

    江保国的位置可以轻易看到大胡子后背的落寞,左边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似乎代表着他对事业的最后希望;已经开线的外套、右手提着的箱子则在诉说着现实的无奈。

    终于,江保国还是停了下来。

    “嗨,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没带够钱。”大胡子的脸上充满了羞赧的神色,一个典型的东方人形象。

    “我知道,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这个午餐,只是不太丰盛。”江保国终于还是发出了邀请。

    这个大胡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依然学不会莫斯科街头光头党的豪横。他宁愿在内心里斥责自己的无能,也不会去抱怨社会和国家。

    增加的一个成人的分量已经被大胡子秋风扫落叶一般消灭了。江保国毫不犹豫地又增加了一份,就像是面对一个即将踏上刑场的囚犯一样,满足着对方的一切要求,最后的要求。

    “我叫穆哈诺夫,可能和你一样,是鞑靼人。”这个时候,大胡子才有了一分说话的欲望,或者是说话的力气。

    “我是···”江保国本来想说自己是华国人,可是现在他连澄清的欲望也失去了,“我是看到你好像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哦,是的,我是单位的会计,现在单位要私有化、换了老板,不需要我们了。我又试着去过好几个单位,都没有找到工作,也只能回老家了。”

    又是一个失败者,还真是让江保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家里在远东?”

    “差不多,靠北边一些。家里情况也不太好,老婆、孩子,但愿那里能好点儿吧。”第二份食物到了,穆哈诺夫又找到了新的作战任务,便也不再多说。

    在生存面前,尊严又算得上什么呢?

    “一起喝点酒吧,我正好今晚也没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袭来,江保国只想快点麻醉今天、早点忘掉一切。

    再悲惨的人,潦倒如斯,也有一个家庭在守候。自己呢?两年的交往竟然只换来背叛。

    喝醉了就不需要再去考虑冷酷的江守义、不守信用的韩剑波,不用再去面对那个愚蠢的江正军。

    “太好了,我已经两天没有喝酒了。”鞑靼人似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待遇,眼睛里都在发着光,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第二天中午,一觉醒来之后,江保国懵懵懂懂地站起身来。

    还没有找到饮料,就被一道阳光刺得眼前一阵迷乱。

    “保国,你可醒了,我滴个乖乖。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江正军一边扶起歪倒的椅子,一面数落着江保国。

    “昨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

    “怎么回来的?我扛进来的呗,像个死猪一样,要不是有人吼了一嗓子,我还不知道你靠在楼下睡着了被?你不知道这里的晚上多冷?”把江保国扛进来像是耗费了他多大力气一样,江正军像个看家婆一样数落了起来。

    “叔,要不然你···”江保国终于想起来一些什么,终于还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没人回应,这才发现江正军捏着鼻子去拿工具清扫了。

    “我滴个天呐,你还是别开口了,真把人熏死了。我先把这些玩意扫出去再说。”

    江正军和江保国两个人越来越走向两个极端。江保国有了女朋友后更加突显自己的男人范,江正军则像是个管家一样逐渐发展了碎碎念。

    果然,数落完了自己,江正纯又开始数落着社会:“整个莫斯科最不缺的就是酒鬼,很多人迟早把自己喝死···昨晚上就有个大胡子的鞑靼人···今天早上愣是冻僵了···没醒过来···”

    “大胡子,鞑靼人。他是不是还提着一个箱子?”江保国一下子就警觉了。

    昨晚上自己不省人事,难道他···?

    不敢想了。

    江正军终于打扫完了,也唠叨完了。站在江保国面前,还有些气没发完的样子。

    “说吧,啥事儿?”

    江正军的模样让江保国一下子开始犹豫自己的决定。

    “没什么,你先歇会儿吧。”

    “行行行,爱咋滴咋滴吧。”老子还不伺候了。

    还真是遇到不顺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自己当初怎么就想不通、没有跟着二爷入籍呢?现在多少事情被挡在这个国籍上?

    那个鞑靼人不就是在远东的一个什么共和国么?要是他还活着,岂不是可以用他的身份?

    看他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可惜了,只见了一面就死了。

    死了,大胡子可惜呀。

    突然,那个家伙的面容浮现了出来。

    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相仿的个头,还有···不像的似乎都被大胡子遮盖了。

    他“腾”地一下子就跳下床,大声喊着:“江正军,那个···那个该死的大胡子···就是那个冻僵了的家伙,他被拉到哪儿去了?”

    这一次,江正军连头也没回,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还能丢哪儿去?火葬场呗。”

    “哪儿能一下子就去那儿的,肯定要先检查一下身份。”

    “这倒是,哦,我想起来了,是被医院的车来拉走的,就是拐角处的医院。你要干什么?可别干啥事,这个人可不是好榜样,要学咱就学**!”江正军貌似有些吓坏了。

    从一睁开眼开始就邪乎邪乎的,江保国你这是要干什么?

    江保国来不及搭理他。他已经跑开了,带着昨晚的宿醉,脚步还有些踉跄。

    他却一点儿也没有延迟奔跑的步伐,拼尽全力向拐角处进发。

    他终于想明白了,新生不只是工作上、事业上的,更重要的是他人看待你的新视角。

    江守义,我要让你看看,我离开了你一样能活得下去。

    而且,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