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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最惨烈的邺城攻守

    听了曹操的询问,辛毗说:“明公不必问袁青州是真是诈,直看他的形势就可以了。袁青州和袁冀州敢于相打,就是说明他们是不怕别人趁机渔翁得利的,而自认为天下必被自己所得。所以,袁青州这时突然请您相救,其心思自可知也(意思是诈)。袁尚围攻平原却不能拔取,说明他已经力竭。明公若此时北攻邺城,则袁尚势必还救,袁谭则追攻其后,以明公大军神威,必克力竭疲敝之袁尚,犹如秋风横扫落叶(雷锋的日记是从这里摘抄的吧,雷锋也爱读历史啊)。方今冀州连年战伐,甲胄破敝,加以旱灾,饥馑并行,国无仓储,军乏粮草,天灾发于上,人祸激于下,正是天亡冀州之时。上天把袁尚送给明公,如今明公不取,却奔荆州。荆州国丰民乐,内部没有裂痕,明公如何能仓促之间夺得下。且四方之寇,莫过于河北,河北平,则您六军盛而震天下(六军本来是皇上才能有,这里是吹抬曹操)。”

    这话说的,真的真真切切,不是为了袁氏家族考虑,而是专为曹操设计的汉奸版的“隆中对”了。袁谭派这样的人去联曹,也真是没招了。不过,虽然他乱说,最终目的却达到了,袁谭暂时也没算吃亏。

    卖主求荣的辛毗走后,曹操当即命西平大军调转马头,向北,在203年的隆冬十月里过黄河,入黎阳,威胁邺城。袁尚当即解了平原之围,还保邺城。曹操见无机可乘,也就身还许都,准备明年再来。

    位于邺城和平原国之间,有个阳平郡(属冀州),守这个郡的袁尚的两个部将吕旷、吕翔,一个想旷工,一个想投降,趁着这次曹操北来,都投降曹操了。

    袁谭执行了郭图的策略,当着曹操北攻袁尚的时候,对于袁尚的败兵(ifany),我就把他收来,以求未来对抗曹操。所以按照郭图的意思,袁谭给这二吕(吕旷工和吕投降)送去了委任状,让他俩暗中追随自己当将军,未来我跟曹操决战的时候,你俩要帮着我。

    这时候,袁谭已经与曹操讲和,或者说,联盟了。袁谭还搞这样的小动作,曹操很快知道之后,笑道:“我固然知道袁谭有点儿小小的阴谋啊,想让我去跟袁尚火拼,乘我疲敝了,再来给我收尸。呵呵,我胜袁尚败,有何疲敝可乘。”(直接否定了郭图瞎说的策略。)

    部将说:“那吕旷工和吕投降二人,阴受了袁谭的将印,我们该怎么办啊?打他们丫的!”

    曹操说:“不然,我们不能对二袁两面开战。我这就请把我的儿子阿整和他袁谭的闺女阿袁,求为婚姻,以固袁谭之心。”

    于是敲锣打鼓,把迎亲的喜报送来了。袁谭以为曹操尚不知晓自己的小动作,闷在屋里乐,盘算着自己就快揪着头发上天了。

    倘使曹操在数年以后,能够也像对待袁谭这样小心翼翼地结好刘备(把自己的孙女嫁给阿斗),然后联合刘备以攻击孙权,则赤壁之厄败,多半可免啊。可惜曹操介时已是骄傲狂妄,哪还有这种虚心和小心。所以,带兵打仗,或者干别的什么事,一定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自己才能全面周到考虑,否则大气磅礴、骄傲自持,宁是如何强大,也顷刻灰飞烟灭。

    到了次年204年春二月,袁尚、袁谭一对儿冤家又掐起来了:袁尚东出邺城,以审配、苏由守邺,亲自再征平原。

    这就是不对了,方今曹操压境,你再去跟老大相打,不是等着老家屁股着火吗?

    但是在袁尚、审配看来,也许是这样想的,只有主动出击,打垮了袁谭,才避免自己与曹操、袁谭一南一东双向受敌,所以打袁谭,势在必须先行。

    夏天四月,曹操派曹洪守许都,亲自带着张辽、乐进、徐晃、李典、张郃,全明星阵容,以夏侯渊督运豫、兖、徐三州军粮,浩荡杀奔邺城而来,一路破城降将,直扑到邺城以南,五十里外扎营。

    曹操知道,攻城是很难的事情,是兵法所说的“下之下者也”,攻城者比防守的一方的损伤往往要多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云南腾冲战役,歼灭守城日军三千人,而攻城的中国远征军牺牲9168人,这还是在有美军飞机掩护进攻的情况下。曹操还没有飞机呢,风筝用的也少(随着蔡伦的纸开始有风筝),于是说:“我们在邺城里有鼹鼠吗?”

    河内太守魏种说:“均座,我一贯负责河北军务,在邺城内建立了地下党组织,我这就放风筝,让他们结合邺城副统帅苏由来降。”

    于是,邺城里面就看见风筝了,是个大老鹰,但是脑袋朝下。地下党对苏由说:“副均座,你看,风筝放反了,是让您开始反呢!”

    苏由立刻叫集自己的部将到自己的寺中(苏由不是和尚,但是东汉当时的官署多叫寺,后来佛教成了国教之后,和尚的庙也叫寺了,但是官府仍然有叫寺的,比如大理寺),说:“今天请各位方丈到寺中来,就是宣布明天早上一起动手,围攻审监军的寺,不得有误,无量~~寿佛!”

    结果,苏由的法号念的太响了,被审配的人从外面听到了,赶紧组织河北兵往苏由的寺里杀。苏由仓促应战,从后门被杀出来,一路往农贸市场跑(城里的主要建筑就是寺、市、里,后者是老百姓住的地方)。老百姓就看两伙当官的互相杀起来了,也不知帮着谁好。苏由农贸市场也没守住,直直败出城门,带着兵冲出去,投奔曹操大营去了。

    曹操一看鼹鼠计划失败,挥令大军前进到邺城城下,堆起土山、挖掘地道,开始给邺城做手术。

    土山高啊,兵士们从土山上架起抛石车,砸得城头的工事七毁八残。曹家军校趁机从下面蜂拥攻城。审配心说这样更好,命令军民一起上手,把城郭内侧被砸毁的破房子都拆了,木石砖块搬上城墙,冒着抛出的飞石往下砸攻城的曹兵。用完了之后,就继续拆民房,往外砸。曹操则命人从城外捡起这些石头,往城里抛。一般一次守城战争,就是把城里的房子都搬到城外去,再从城外又都搬进城里的过程。最后,城里的房子全漏空了,而城外到处是被木石压着的残肢断腿。

    曹操看这样来回搬石头太累,就命令撅子军,从外面开始挖地道。这事需要摸金校尉主持,因为跟挖墓道差不多。撅子军在地底下,东拐西拐地挖着前进,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开口。审配就在城内也修挖了一圈沟堑,每当有盗墓的从地道里挖通过来了,刚一冒头,就被乱毛长槊扎死,然后往地道里放芥子气,地道里的曹军都毒熏死了,很快里面发了臭。当时因为冶炼业和采矿业的发展,把挖矿道的技术用在攻城挖地道上,提升很快。地道里还设置冶铁鼓风炉设备,鼓动皮橐,可以把烟喷到对方巷道去熏死他们。

    审配还主动进攻。他们事先在城墙上,每隔几百步修一个暗门,就是一个墙洞,但是留下五六寸厚不凿穿,到了半夜,精骑突然把暗门推开,突出城外,骚杀曹营。所以这门也叫突门。结果一不小心,突门将冯礼骑着马,冲出去的太远了,踩在曹操设在营外的铁蒺藜上,扑倒在地,一瘸一拐被曹军俘虏,抓到曹操军帐里去了。

    曹操一吓唬,河北的降将们一劝,冯礼决定投降,说:“这个,所有二十五个突门的位置,我的全都知道,这样,我领着明公您的兵,不需多,三百就可以,今夜就突进城去,直奔审配的办公寺,把审正南一举抓在睡觉的床上。”曹操大喜,当即分派三百名全副武装的武林高手,跟着冯礼回去。

    当夜,审配见冯礼未归,当即加强突门的防卫,在突门顶上准备了大石头。就见冯礼带着三百高手,从一个秘密突门里破墙而入,三百个人好像小偷一样,全都钻进城里来了。冯礼说:“报数!”

    大家一五一十地开始报,报到二百九十九了,城上审配就问:“到三百了吗?”

    下面喊:“到了,三百!三百整!”

    审配说:“给我放!”

    大石头就像石头瀑布一样轰下来了,正砸在突门上方的木栅上,一把将木栅砸下,堵住了洞门口,然后,进攻者就舒舒服服地接受其它大石头的洗礼了。这些武林高手被砸得好像掉进热水里的虾。不一会儿,全蹦不动了。

    审配命人下去,把这些肉饼的尸体都搬上城头晾着,城外接应的曹操看了,哇呀乱叫,要求交涉,讨回这些将士bo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