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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村葬

    村落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总人口差不多有40人左右。满地的尸体让郑逸无从下手,很多尸首分离,血肉模糊,不好分辨头颅出自哪具尸首。更有甚者,被竖劈成两半,器官内脏散落一地。

    唉,何其残忍。

    郑逸强忍着不适,将一具具尸体搬进邻近的房屋内,虽然不知是否属于这个房屋,但总比横尸街头要强,而这些房屋,生前是他们的安身之处,死后当作墓冢也是为他们还愿了。至于错放之人,相当于结缘吧,既然同属一村,也不会嫌弃。

    唉,屠村惨案,缘由他猜测应是那只黑獬白虎,这种灵兽用处极大,既可以当作凶兽培养,亦可做善兽培养,近善就善,近恶就恶。而这种幼小的白虎更是容易驯服,想来少年之所以能存活下来,不仅仅是那黑衣女子及时赶到,还因为行凶之人发现小白虎认其为主了,如果贸然杀掉,以后可能会迎来白虎的反噬。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即便是无所不能的修仙世界也是如此。之前被斯坦城的繁盛迷惑住了,盛世之下的黑暗没有看到全面,仅此一次冰山一角就可窥探此黑暗的恐怖庞大。

    凡人依旧是凡人,即使能与修士互动周旋,其充其量不过是古代的商贾与官员的关系。或许钱财能打动官员,但是面对势力滔天的官员往往便是一道令下,人财两空,更无需说平民百姓了,哪怕小小的一奴才都敢对其恶语相加,拳打脚踢。就如同低阶修士遇到普通民众,肆无忌惮。遇到有灵石有势力的便唯唯诺诺,而高阶修士则不会拉下脸面,往往会派下面的人来处理。

    郑逸深吸一口气,他想明白了,即使是不同于小说里描述的修仙世界格局,但无论哪个世界,无论哪个时代,永远都在阐述一个真理——弱肉强食,从古至今便是如此,从未变过。

    这是?

    一具被一剑封喉的尸体落于眼前,郑逸通过其穿着判断出这就是那群穷凶极恶的罪犯之一,哼,一剑封喉,真是便宜他了,郑逸一脚踩爆他的头颅。随即在他身上一阵打摸,从腰间探出一个锦袋。

    储物袋?神识不能外放,打不开,那么这样如何。郑逸双手用力对着口子一撕,随着哗啦一声,储物袋损坏,其内装载的东西四下掉落。

    数百块灵石,和一堆杂七杂八的材料木玉简堆成一小土堆。郑逸统统将灵石装入小物匣,毕竟这是那女子的战利品,不太好暴露自己有须弥之物。

    突然,他发现了一块令牌,似玉非玉,似铁非铁。其上一面刻着李驰二字,另一面则是雪翼二字,想来此人叫李驰,而他的背后的势力就叫“雪翼”,就是不知这个“雪翼”是某个组织,还是某个帮派,或者宗门。“雪翼”是吧,这个仇我替这些村民们报了,就让你雪翼变成血忆吧,血一般的回忆,郑逸眼色逐渐变冷。

    一阵忙碌之后,总算将村民们的尸体搬入屋内,至于安葬,呵呵呵,不急,陪葬之人还未到,这一刻的郑逸宛如恶魔。

    而凶手的尸体也被他收集到一起,总共六具,皆是练气修士,最高七层,最低四层。

    从中搜出了四块雪翼令牌,其余三人,可能行动谨慎,并未携带在身上,也有可能是来于不同势力,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郑逸将他们摆放到村落的最中心,宽阔处,以便来人能一眼看到。

    随即将他们的尸体摆成一个葬字,笔画太多摆不下怎么办?那简单直接斩了四肢。然后将令牌放在下头,形成“葬雪翼”字样。

    半日后,郑逸已完事,回到树下露营地地。刚归来,黑衣女子就扔了一物过来,郑逸用手一抓,摊开一看,一颗辟谷丹。黑衣女子有此物他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扔给他,怕自己挨饿?

    女子指向蹲坐在树下发呆的少年,随后摇摇头,郑逸明白了,不吃不喝,昨日刚失去全村,还未走出阴影,食不下咽。

    唉,人是铁,饭是钢,不吃身体怎么能支撑得住呢。

    郑逸走近少年,发现他双目无神,整个人阴沉寡郁。

    “怎么不吃?”

    少年双手抱着膝盖依旧发呆。

    “不吃你怎么能活下去,不活下来你怎么为父老乡亲报仇?”

    听见报仇二字,少年眼中逐渐有光。是的,我要报仇,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他面色扭曲,眼中的光彩被复仇的火焰取代。

    就在他准备去拿郑逸手中的辟谷丹之时,郑逸却将其扔进了篝火的余烬里。

    一旁的女子:???

    就连少年也由执拗的状态愣住了,这不是给我吃的吗?

    “一颗辟谷丹可抵人十几日不吃不喝,你认为你凭什么拿得到。”

    “就凭你这可怜的模样吗?那你如何复仇,等着凶手看见你这可怜的模样把头伸过来给你砍吗?”郑逸的语气冷淡。

    少年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还要别人施舍吗?没看见灰烬里还有一颗吗?难道你因为它脏你就不吃了吗?”漠视地看着他。

    少年委屈的哭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温柔的大哥哥为什么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为什么不可怜自己。他不明白,他只好照做,爬着过去,在炭灰中刨出那沾满灰的辟谷丹,含着泪将他吃下。

    “苦涩难咽吧,记住这个味道。”

    少年终究是少年,心智不成熟,虽有复仇之心,但遇到畏惧还是得畏惧。暂且用畏惧压制住了他复仇的火焰。

    “记住,没人会可怜你,你只能靠自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来养活自己。把自己养活,你才有复仇的本钱。别说这次是在灰烬里,就算是在粪便里,那又如何,只要能活下去,吃了又何妨。”说罢他也扔了一粒丹药进灰烬里,随后一把连着灰烬抓出,面不改色的咀嚼起来,灰炭与丹药碎裂摩挲的声音不断传来。

    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在少年的眼里这个大哥哥一会温柔体贴,一会可怕冰冷,一会儿善通人意。

    郑逸微笑摸着他的脑袋。“记着,活着才是一切,别老是想着复仇,你父母也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不是吗?”

    听见父母,少年终究是忍不住了,抱着郑逸痛哭流涕。

    “活下去,为了不可替代的人们,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要作为他们的眼睛,替他们好好感受这村外的风光。”

    也不知少年有没有听进去,就一直痛哭。

    这便是郑逸给他上的第一课——活下去。

    良久,郑逸的衣裳湿了一大半,少年哭红肿了眼,终于停了下来,哽咽的说道:

    “嗯,我要活下来,活下来才能为他们报仇。”听到前半句郑逸喜开笑颜,结果还是想着报仇,唉正常,人之常情。

    “你叫什么呀?”

    “阿娘和阿爸他们都叫我阿丁,我阿爸姓魏”,提起阿爸阿妈,他眼神黯淡。

    “魏丁啊,真是个好名字。”

    “魏丁啊,你想要报仇吗?”郑逸摸着他的小脑袋瓜问。

    “想啊,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太可怕了。”说出这句话魏丁身子忍不住在颤抖。

    “没关系,哥哥会出手。”

    “哥哥不是说不会可怜我吗?”

    “这不是可怜,为了给村民们一个交代,是为了以后不再有人发生这样的悲剧,是为了伸张正义!”

    “我听不懂,我只想报仇。”

    “听不懂没关系,以后就懂了。至于报仇嘛,你只要和那位姐姐聊聊天,马上就可以报仇了?”

    “真的?”少年满脸不信,他可不是三岁小孩。

    “真的,大哥哥可以做担保。”

    “那好吧,大哥哥叫什么?”

    “郑逸”

    “那姐姐呢?”

    沉默许久的黑衣女子首次透露自己的名字“芷若”,郑逸闻言扫过女子,女子也不甘示弱,瞪着他,怎么允许你用“正义”来取名,还不允许我用假名了?

    出门在外,用假名郑逸表示理解,可你对一个孩子也撒谎,这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郑逸开始布阵,隐藏他们所在的地方,这是一种单向阵,能从里面看见外面,而从外面看来一切无恙。

    日偏西山,在郑逸与芷若的劝说和安抚之下,魏丁的情绪逐渐恢复成一个少年该有的状态。

    忽然,芷若,神气一动。

    “有人来了”

    “那个方向?”郑逸对她的感知能力毫不怀疑。

    “自西而来,目标是村落。”

    郑逸微笑着摸着魏丁的脑袋,“好好看一看坏人们的下场。”

    芷若也对郑逸的手段感到好奇,若是没有感知错的话,来者可是筑基。

    谈笑间,两名筑基修士,御剑飞行经过这大树,并未发现他们三人,而少年看到其穿着与那日袭击村落的恶人如出一辙,身躯不自主颤抖。

    “不要怕,他们很快就会为村民们赎罪了。”

    可是郑逸心头却是一沉,感知到了二人皆是筑基,来一人倒还好,哪怕此人是金丹,可来了两人,说明这两人也是被驱使来查明情况的,其幕后黑手还未现身,罢了,雪翼,先收你们一点利息,来日方长,此仇还需少年自个报以除心魔。

    他们所在的大树里村落不远,即便是魏丁这个完完全全的凡人也能看得清楚二人的所作所为。

    只见两人御剑飞到村落中央,看见了郑逸所摆的尸体,其寓意“葬雪翼”明溢于表。

    一阴毒之人看了大怒,一掌寂灭这几具尸体,一旁看起来较为稳重的人,在观察着,突然他脸色大变,大喝

    “住手!”手上一剑甩出,试图阻止那一掌,可是,依旧来不及。

    随着一掌摧毁了尸体,郑逸暗中布置的阵法启动了。密密麻麻的阵纹浮现,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罩覆盖了整个村庄。

    “哼,区区一防御阵法而已,困住了我们又如何。”

    见阵法已成,郑逸便撤了隐匿行踪的阵法。

    “呵呵呵,一群鼠辈,尽管跑吧,无人运转的阵法又能持续多久,待我们出来之时,必将尔等抽魂炼魄!!”

    郑逸不理会那阴鸷人的叫嚣,拉着魏丁,来到村头。

    “好好跟村里人道别吧,是时候该为他们下葬了。”

    少年眼含泪光,跪对着村落,在回忆着过往。

    芷若好奇,郑逸不是早将村民们安葬了吗?此刻在做甚?

    而阵中的中年人看到郑逸如此淡定,甚至脸色带着嘲讽之色,隐约感到不安,于是乎灵气符箓轰向面罩,可是纹丝不动。

    郑逸抬头望了一眼西山上的太阳,

    “日落时分,黄昏降临,据说黄昏之时,两岸之人可以相遇,那么就请诸位一起迎接着场葬礼吧。”

    随着他话语落下,村落之地浮现一道道有条不紊的阵纹,螺旋升天,升到御罩最上空,形成一道新的阵法。

    芷若内心狂震,阵中阵!眼前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阵内的两位筑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还不待有所反应,一块巨石直接凭空出现,以一种极高的速度砸向二人。

    “葬礼开始。”郑逸淡淡的言语宣判二人死刑已至。

    二人好歹是筑基修士,双双躲过巨石,但还未得喘息,又一块巨石砸来,二人堪堪躲过,抬头一望,面无人色。天空中已是密密麻麻的巨石,蔽不见天。群石瞬息而至,二人更本无法躲开如此密集的攻击,只好各种法术轰炸粉碎。

    “尽管挣扎吧,让你们也体验死前挣扎是和种滋味。”

    无尽的巨石如同雨点般砸下来,很快地表已经堆积了如同房屋那么高。空中的二人扔在捶死挣扎,符箓一张又一张的消耗掉,很快就见底了。二人只好用灵器来进行阻挡。

    “坚持住,此阵威力巨大,又无人主持,想必灵石消耗巨大,只要撑到阵法的运转灵石消耗完毕,就是我们反击之时。”

    很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郑逸又岂不知这个弱点。早就在运转核心处放满了灵石,甚至不放心,还放了块高阶灵石在最低部作为保险。

    所以结果就是,二人法力见底,巨石仍旧无穷无尽。

    “去地里,现在地面已经有很多巨石了,可以当作阻挡之物。”中年男人危机时刻,灵光一闪。

    二人就降落于地面,利用已堆积成山的石头进行阻挡,效果出奇的好,二人顿时压力大减。

    不好,这样就砸不到他们了。芷若暗叹不好,但她看到郑逸依旧淡定,便猜测他可能有暗手。

    郑逸没有让飞来峰阵停下,直至一个时辰,罩内的村落全部被大石填满,形成一个巨大的山包,与其说是山包,到不如说是一个巨大墓冢。

    “这是……墓冢?”芷若小嘴微张,简直不敢置信,郑逸所说的安葬,就是安葬全村,好一个村葬。

    墓冢已成,飞来峰阵的使命完成,随着最后一块巨大无比的巨石落在村前,便超出它的运转极限,分崩离析了。

    紧接着又一道阵法形成,漫天的黑油灌淋湿巨石。

    “怎么有股油味?”

    “不好,快出去!”二人目眦尽裂,不顾一切的想要破石而出,可惜如今的巨石已经堆积满了整个防御罩,在防御罩加持之下,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撼动的。

    郑逸递了个火把给魏丁,“去吧,一把火烧了,你大仇就能得报了。”

    魏丁颤抖得接过火把,这是激动的,他就要报仇了,随着他将火把抛出,点燃了这个村墓。而墓里的筑基修士也是被火火烧死,试图抵御,但油不尽,火灭,至直他们法力耗尽,火势依旧不减分毫。

    魏丁跪倒铺地,放肆大哭:“阿爸阿妈,我给你们报仇了!!!!父老乡亲们,你们看见了吗?我给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