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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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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海和胡大庆走了,只留下汪槿妍和江平凡继续现场勘查。

    江平凡指着一楼通道尽头那个天窗下的楼门问一个服务员:“这个门不开吗?”

    服务员答:“平时不开,打扫卫生清洁工的有钥匙,送垃圾时走这个门。”

    江平凡说:“还带我们到三楼其它房间看看。”服务员又引他们上了三楼。

    凶杀案发生在317房间。317房间对门是厕所兼洗衣房,斜对门314是客房,左边是三楼楼梯入口。

    服务员说:“三楼有两个房间空着,有一个房间住了一个人,其它房间都是男女两个人住。”

    “人呢?都走了吗?”

    “知道出人命了,一大早就全退房走了。”服务员说,“住一个人的是314房间……”

    “好吧,去314看看。”江平凡道。

    服务员开了门。江平凡和汪槿妍走进去,服务员跟在后面。旅馆的胖老板也小心地跟在后面,准备随时回答问话。

    房间里干干净净,被褥也都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桌上的物件也都整整齐齐,显然,这是一个文明住客。服务员说年老的住客一般都是这样。

    江平凡说:“对这个客人还有印象吗?”

    “有,”服务员说,“他住进来时已经很晚了,我都准备要睡了,忽然有个人来,说是要看房间,我就引他看了房间,4楼有空间,他说就想在3楼住,314靠近厕所,没有人住,问他行不行,他说就住314吧,然后他就办了登记,就住进来了。”

    江平凡拉开床头柜,里面只放着两个白色的塑料食品袋,他抓起食品袋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扔在床头柜里,关好。

    “你还能大致记得他的模样吗!”

    “夜深了,前台大灯都关了,没大看清楚。印象是个老头,外地口音,说话声音有点沙哑,五十多岁,穿一件灰黑色风衣,挺精神的,看起来要年轻一些。”

    “挺精神的是什么意思?”江平凡追问道。

    “我只是这么一个印象,说不出什么意思。”服务员老实地回答。

    “他什么时候退房离开的?”

    “今早上。”

    “退房的时候,发现死人了没有?”

    “发现了,人们正慌乱着,说是317死人了,房客们都要求退房。314的客人也退房,押金也没要,就离开了。”

    “确定?”

    “确定。”

    “平时谁和清洁女工住在一起?”

    “就是她一个人住在那间房子里,没有谁和她住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和谁在一起?比如说,住宿的旅客或者什么人。”

    服务员摇头说不知道。

    “昨晚是你值班的吧?”

    “是!”

    “你有没有听见或看见什么?”

    “没有,夜里一般没有事,我们就回房间睡觉了。”

    “你在哪个房间睡?”

    “就在一楼登记室里间。”

    “好吧,还是去看看住宿登记簿吧!”江平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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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看了住宿登记簿,314房客名叫吕维存,男,68岁,河北涞源县人。

    江平凡摇了摇头。

    汪槿妍道:“你怀疑314房客?”

    “得弄清楚。”

    “不可能,刚才服务员说,314房客今天早上才离开,退房了,押金也没要就离开了,如果他是凶手,那一楼通道窗口处的痕迹是谁留下的?”

    “唔!”江平凡点点头,“那好吧,能结束了!”

    “有新发现没有?”汪槿妍问。

    “暂时还没有!”江平凡也笑笑说。

    “那就是说,将来要有?”

    “是呀,案子总是要破的!”

    “像我们这样小县城,像这样无头杀人案,破不了的很多呢!”

    “是吗!”

    “是呀,我还哄你?”

    “哦,难度是有的。”

    “书生,我可是累得不行了!”汪槿妍不知不觉间把江平凡叫作书生。

    “好啊,街上吃点吧,我请你。”

    “先回局里再说。”

    “好,让他们通知家属,尽快把尸体装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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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回局里,已经快中午了。

    胡大庆也从广场那边回到局里,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值班员蒋静丽进来叫道:“喂,你们谁管事呀,有人报案,说他的摩托车给人抢了,在值班室闹着不走,非要我们立即去抓人,。”

    “添乱,人命案都顾不过来,顾什么摩托车。”胡大庆说。

    “那人非要见领导,我告诉他,五一放假,领导不在,其他人都在处理杀人案,但他就是不走。”蒋静丽气呼呼地说。

    “老胡,这里你就是领导了,就见见嘛!”江平凡说。

    胡大庆听了江平凡的恭维,便道:“好吧,让他上来!”又转头对江平凡道:“别叫我老胡,就叫大庆,大庆听着亲切。”

    “啊,谢天谢地,我被这人吵烦了!”蒋静丽说着走出去。

    不大一会,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大声道:“我报警都快三个钟头了,你们怎么还不行动?”

    “急什么急!”胡大庆打断他,“说吧,你有什么事吧,讲麻利点,我们就要下班了。”

    “我不讲了吗,”年轻人对公安局的拖拉作风有点不满意,“摩托车让人给抢了,我刚在小吃铺前停下,我想喝点豆腐脑吃个馒头,一个人冲过来,一把将我拉下车,骑了就走,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骑远了。我追了几步,哪能追上,就这么回事。那个人好大的劲,把我衣服上的扣子都拧掉了两颗。后来,没办法,还是来报案吧……”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江,记一下。你说你是什么车吧,车号是多少?”

    “我是银钢摩托,我刚买不久,车号是45308。”

    “小蒋,记一下他的身份证号、联系地址。好了,你可以走了,等我们什么时候通知你,你再来。”

    “什么?这就让我走了?你们不去追了,我可是新买的摩托啊!”

    “新买的又怎么样,谁让你给人抢走的!去吧,等着吧!”胡大庆不耐烦地挥挥手。

    年轻人十分不情愿:“你们这就让我走吗?你们不能派个车去追吗,要早点还能追得上,迟了就追不上了!”

    “到哪去追?”胡大庆说,“到哪去派车?你说!”

    那年轻人不满意地瞪着眼睛看胡大庆,很想发火。

    江平凡就走到他跟前,问道:“你说得详细一点,摩托是什么时间被人抢走的?怎么抢走的?”

    “就是刚吃早饭那阵吧!街上门市还没有开,我在那个小铺门口还等了一会呢,等人家开门了,我刚要下车,就被人抢了。”

    “最近新买的银钢摩托,牌号是45308?”

    “是!”

    “那你到现在才来报案?”

    “我当时不是吓懵了吗,也不知该咋办了,想找人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也许有人跟我开玩笑,也许是那些混小子们干得,我还怕惹不起呀,可是我觉得这实在太冤枉了,我才刚买和新摩托,太亏了呀,我就上这儿来了,兴许你们能帮我找回来!”

    胡大庆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才来找我们,还要让我们马上派车给你追回来,你也太心急了吧,走吧!回去等吧!给你找着了,就告诉你。”

    年轻人无奈走了。江平凡问胡大庆:“你不是在广场吗,怎么还在局里?”

    胡大庆说:“广场上人多,有唱二人台的,还有唱道情的,两台子戏,比赛了,我回来换口气。这五一假放的,两天死了两个人,多晦气!”

    正在这时,郭志兴打来电话,胡大庆接起来,对江平凡道:“是郭队,叫你的。”

    江平凡接过来:“郭队,是我。”

    “小江啊,你刚调过来,就碰到了这许多事。我和局长他商议过了,这两天事多,腾不开手,那个旅馆死人的案子,你和槿妍两个人多操点心,其它你们不用管了。这两天,你们就专心办这个案子,这也正是锻炼的机会,你和小汪说一说,让她协助你。”

    “汪槿妍就在跟前。”

    “好,那我就不用再跟她说了。”

    汪槿妍在旁边叫道:“啊,郭队,这案子是不是就交给我们了?”

    “怎么,不行吗?这是领导对你们的信任啊!”郭志兴在电话那头道。

    “郭队,怎么不行啦,有书生……啊,有小江呢,”汪槿妍对着电话道,“我是说,怎么查,能不能给我们指个路?”

    “怎么查问是你们的事,我把话传到就是了。”郭志兴又道:“但是,孙局长说了,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进展,都要随时和局里通气。”

    江平凡道:“好吧!”

    放下电话,汪槿妍道:“你还挺有信心的。”

    “你没信心?”

    “有你呢,我跟着你。万事开头难。你说个开头。”

    “王春花,咱们从王春花开始。”

    “王春花在医院,什么时候去?”

    “先去吃饭,说好的,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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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春花心脏不好,受了惊吓,当时昏厥,被送往医院。

    江平凡和汪槿妍在街上一个小吃点,每人一碗面吃了,就到医院去见王春花。

    王春花这时已经平静了许多,在病床上打点滴。她说,她与巩细莲打小就认识,她们娘家村相隔不到三里地。她们到汾都旅馆打工,是经人介绍,一起进来的。

    巩细莲算得上是一个漂亮女人,高挑的个子,白净的脸,一对传情的大眼睛特招人喜欢。她出生在山区一个小村子里,家里穷,父亲是没本事的庄稼人,生了连她兄妹五个,二十岁上,把她嫁给邻村的杨绪财做妻子,生了一男一女。杨绪财好吃懒做,做梦都想着发大财,稍不遂意就回家喝酒打老婆,先是贩假烟挣了点钱,后来觉得挣不了大钱,就去贩鸦片,结果被逮进监狱。花了钱放出来,没几天又被逮进去了。再花钱放出来,又进去。如此折腾几个来回,家里余钱弄个精光。再后来干脆不回家,一去影讯全无。因为村乡没学校,一对儿女都到城里上小学,把婆婆带来看管着。经人介绍,巩细莲就到汾都旅馆打工挣钱供儿女上学。

    汪槿妍问:“你们来旅馆有多长时间了?”

    王春花道:“一年零五个月了。”

    “旅馆一个月给你们多少工资?”

    “三百块!”

    “你知道巩细莲常跟哪些人来往吗!”

    “你指的是……”

    “跟她比较相好的,我是说那些男人们。”

    “白天,她就跟我在一起,”王春花哽咽起来,“这人说没就没了,她死得多冤多惨呀,她是个可怜的人,她不该是这种下场呀。”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说:“唉,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有仇人的,可是这事谁能说得清呢。”

    “你指得是什么事?”汪槿妍轻声问道。

    “我是说,”在一个比自己小的年轻人面前,王春花显得略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她晚上就住在旅馆,这种地方,不规矩的男人总是有,她家里又不宽裕。”

    汪槿妍点点头。

    王春花小声道:“你们说,她不愿意跟人家干那种事了,人家就把她杀了,是不是?”

    “你指的是?”

    “我哪知道。”

    “你几点到的旅馆?”

    “六点。”

    “是你自己开的门吧?”

    “是的,我们俩都有后门上的钥匙。”王春花如实回答。

    “进门后,你就去叫醒她?”

    “不是,我先到衣柜里拿我的工作衣穿。我每天都是这样,如果活不是很忙的话,我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哦,这就是说,你一进门,就穿好你的工作服了?”江平凡在旁问了一声。

    “是的。”

    “你咋知道你穿的就是你的工作服?”

    “我知道的,她的工作服的扣子上拴着房间和贮藏间的钥匙,我的没有。”

    “你们的工作服经常是放在衣柜里的吗?”

    “是,我下班的时候,把工作服脱下来,放在衣柜里,细莲下班迟,她的工作服就放在我的上面。”

    “那天你进去穿工作服时,还是她的放在你的上面吗?”

    “不是,我进去时,我看见她的放在床前的桌子上,我就把我的穿好,才去叫她,谁知她却被人杀死了。”说着王春花又小声啜泣起来。

    “你是说,你的工作服就在衣柜里,上面没有死者的工作服,死者的工作服放在床前的桌子上?”

    “嗯!”

    “下班后,你们的帽子平时放在什么地方?”江平凡又问。

    “衣柜上有两个钉子,我们的帽子就挂在那钉子上。”

    “死者巩细莲的也挂在另一颗钉子上?”

    “是!”

    “你觉得好点吗?”

    “没什么,我心脏不好,现在好多了,晚上我就出院了。”

    “不打扰了,如果想起什么来,请你及时告诉我们。”

    “好的,让我想想。”王春花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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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四日上午,刑侦科全体在三楼会议室开会。

    科长郭志兴说:“同志们,县局让咱们尽快破案,有什么好的建议,大家说说。”

    李海说:“又是一起无头案,尽快破案,得有个方向和突破口呀。”

    胡大庆道:“就是一件风流案嘛,嫖客杀了暗娼,跑了,就这么回事,抓住那个跳窗的人,一切不就明白了吗?”

    李海道:“可是到哪去找这个跳窗逃走的人呢?”

    大家一时无语。

    “小江,有什么想法没有?”郭志兴对着江平凡道,“这个案子由你和小汪具体操办吧,你们就专门办这个案子。”

    “郭队,我建议先查一下314房间那个单身住客!另外,我还想去现场看看。”

    “是啊,那天住宿的是不是都应该查一下!”李海说。

    江平凡道:“那几个,都是男女一对的,杀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现场对门那个单身客人一早就离开了,押金也没有要。”

    “知道出人命了,害怕牵连,或者怕秽气,而且看见人乱,就早走了,这也很正常!”胡大庆说。

    郭志兴道:“就按小江说得办。有疑点就得查!至于现场,你们随时都可以去查,不必请示。这几天,我也忙,这个案子,你们全权处理,有什么问题,及时报告。”

    “不过小江啊,都过去一天了,死人已经装殓了,还能看出什么名堂来?”李海忧虑道。

    江平凡说:“第一现场,我想再去看看!”

    汪槿妍道:“我们这就去吗?”

    “是!会后咱们出发。”

    胡大庆说:“我也去吧!我开车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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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公安局局长孙景昌和永靖县县长翁煜甲也来了,他们分别作了指示。

    孙局长:“县局的意见是,为了我县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不要人为地扩大案件的性质,不要向外界扩散,我刑侦科全体当然要全力以赴,案件由我和郭志兴同志总负责,为了破案顺利进行,案情进展的每一步都要及时汇报。”

    翁县长道:“县里希望尽快破案,为了尽可能缩小事件的影响,希望你们做好死者的善后工作,让旅馆老板出一点,我们政府这边也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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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日下午还不到两点钟,江平凡、汪槿妍和胡大庆三个人再次来到汾都旅馆。还是胡大庆开车。

    路上,汪槿妍问:“喂,书生,”

    “什么事?”

    “郭队为啥不亲自来?”

    “他不是忙吗?”

    “这案子怕是有点难度。”

    胡大庆一边开车,一边道:“不就是一个嫖娼案吗?”

    “哪你怎么看呢?”江平凡问汪槿妍。

    汪槿妍道:“我也说不来,不过,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特别是咱们这样的小县城。再说,过一段时间,你就要离开这里的。”

    “谁说我要离开这里?”

    “他们说你是来镀金的,过一段就走。”

    “我才调来,怎么就走。是你就想让我走吧!”

    “不是我让你走,是你要走。”

    “我可是自己要求来的。”

    “我知道。”汪槿妍神秘地笑笑。

    “让时间作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