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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木匠铁匠

    李墨前世看过一篇文章。内容讲为什么在古代造不出自行车。

    这种水文,当时纯粹就是看着玩。可如今,反而真要用上了。

    比如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古代钢材性能不可靠。不说钢制架构,钢制轴承,就是最普通的链条都造不出达标的成品!

    李墨深以为然。

    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炼钢!

    而这也是最难的一项!

    因为当下高炉技术才刚刚成熟。炼钢还停留在“炒钢”和“百炼”阶段。除了能打造神兵利器,其他应用极为单一。至少,想制作自行车配件就很困难。

    因为,制作自行车离不开“浇铸”!

    比如,用铁棍代替钢管还勉强凑合,但轴承怎么锻造?

    自行车的重量和轴承的圆滑是很重要的标准!如果勉强造出一个抬不起,扶不动,滚不转的自行车模型,那图什么?图腾么?

    所以,必须化铁炼钢,必须“浇铸”!也就是“炒钢”和“灌钢”一个都不能少!

    然而,当前的高炉炼铁,之所以要通过添加杂质混炼来降低铁的熔点,正是因为当下的加热技术不行!

    所以,言而总之,所有问题就可以概括为两个字:

    “炉温!”

    而这一点,李墨倒是真的懂。不光是记忆中前世的各种资料,他还有实地考察的经验。

    据他所知,提高温度无非三个方法。

    一是有效而有利的鼓风。包括鼓风设备,和空气预热。简单来说就是吹很大的热风。

    二是富氧。就是往热风中人工增加氧气。

    三是燃料。包括燃料的种类,品味,燃烧值。比如煤炭和焦炭。前者在现代世界早已淘汰,就是因为焦炭的发热效率是煤炭的1.5至4倍!

    当然还有电炉。这属于另一个咖位就不提了。

    即使现代世界的钢铁冶炼都逃不出这三点。所以,他才信心十足!

    铁匠铺的生铁原材料都是从各处生铁商人那里订购的。只要自己能够提升“炉温”,就能造出“化铁炉”,通过精准的“灌钢法”炼出钢材。从而“浇铸”配件,造出自行车!

    同时,也能极大提升制作效率,免除这些打铁人“百炼”的辛苦。

    毕竟,既然自己可以拥有,何必一无所求?

    李墨在听完匠头李四的详细讲解后,沉默片刻,便告别离开了铁匠铺……

    木匠铺,原本他以为最不重要的行当,如今倒是第一个要动手了。

    鼓风机!

    他刚才已经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鼓风设备,居然还停留在压缩气包的水平!

    这种鼓风方式速度慢不说,风力小,持续时间短,效率极其落后。无疑会严重影响炉温。必须首先更新换代!

    眼下电力时代还有些遥远,他只能先做个木制风箱来用了。

    但别小瞧那种长方形的木制风箱,在现代世界至今还有地方在用。在电力发明之前,这就是最先进的鼓风设备。

    既然要开挂,干脆一步到位!

    风箱之后,再上马“空气预热”和“炼焦”项目!

    他就不信自己这一套组合拳打出去,还炼不出各种实用钢!

    在李家木匠铺,对着匠头李五,李墨直接将最先进的“四活门”风箱的原理图画出来,并跟他详细讲解一番。

    这种“四活门”式风箱,将“活门”这一技术应用到了极致!做到了推拉持续鼓风。

    往前推时,前面两个活门,进门闭出门开;后面两个活门,进门开出门闭。往后拉时,则前后活门颠倒开闭。

    虽然听起来貌似很神秘,但是一点便透,纯粹属于民间千百年智慧的结晶!

    这一番讲解,直听得李五瞠目结舌,连连拍案叫绝!

    在李墨反复交代要严格保密后,李五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少爷尽管放心!小的保证给您做好!保证只用六天时间就能完成这第一架风箱!”

    李墨顿时一愣。

    “六天?”

    就算自己亲自动手,应该都不用六天。难道其中有什么症结?

    李墨沉默片刻,方才问道:

    “你准备怎么制作?”

    李五被他问的莫名其妙。怎么制作?当然是一步步制作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将详细步骤,简要汇报了一下。

    李墨听完又一愣。好奇道:

    “为什么制作木板就要四天?你们平常是怎么制作木板的?”

    匠头李五耐心讲解道:

    “首先,最好选择比较硬实的木材,沿着纹理将其大致嵌开。然后,先用手锯切割定型,再以凿刀细细凿平凿薄。最后,以石磨磨至平滑光净。这就制成一块木板了。”

    “因为这风箱比较大,所以就需要多做一些木板,以鱼胶粘结成大板。为了推拉省力,还要细细的多磨几次,所以——”

    李墨认真倾听,听到最后挥手制止了他。

    “嗯。我明白了。”

    说完他便沉默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跳动。似乎在思索什么难题,又似乎有些事情难以决断。

    李五和三名俏公子见他如此模样,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敢打扰,只能安静等待。一时间,场面便彻底寂静下来。

    很快,众人见他眉头舒展,脸上露出微笑,开口道:

    “看来,制作风箱最繁琐之处就是制作木板了。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别的办法么?”

    李五闻言一愣,随即苦笑一声,道:

    “能有什么办法啊!少爷有所不知,这千百年来,俺们木匠这行当都是这样制作木板的,要是有更好的办法早就被人想到了,又岂会等到如今?”

    李墨呵呵一笑,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所有的新事物不都是人想出来的?说到这里,刚才本少爷倒是替你们想了个办法,估计可以把制作木板的速度提升几倍,你可想试试?”

    李五闻言,顿时一脸将信将疑。喏喏道:

    “少爷的办法想来是极好的!那就请少爷指教了!”

    李墨见他如此,倒也不以为意,反而十分开心,道:

    “你可以在一个平滑的木块中间斜着嵌一把锋利的刀刃。只要控制好刀刃突出的长度,不就可以通过推拉轻松地削割木板吗?”

    李五顿时目瞪口呆!脑子里迅速幻化出那东西的样子来,想象着用其在木板上推拉的效果。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惊喜交加地看向自家少爷,嘴唇喏喏着,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激动,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原地,纳头便拜。

    “少爷!您真是,真是英明睿智啊!没想到少爷您刚一见面,就能想出如此有用的工具,您可真是,真是我们木匠界的圣贤啊!”

    李墨虚扶一把让他起身,淡淡笑道:

    “机缘巧合而已,不必如此!本少一直觉得世间万物皆有改造之法,只要多动动脑子,总能找出更好的办法。也希望你以后遇事能多想想,这样才能快捷省事,做到事半功倍!”

    李五连连点头称是,再拜之后,这才起身喜道:

    “少爷!老朽方才并非虚言呐!像您做出的这件工具,对我们木匠来说确实是一件制作板材的神器,称您是圣贤一点都不过分!”

    李墨微笑点头,自动略掉了此话。

    他自然知道“木匠刨子”的威力。在前世传说是春秋时期就发明了,一直延续使用了几千年。

    但在这个时空世界,不知为何居然还没有问世,他也只能随口提出了。

    这样一来,相当于将这个世界木匠行业的手艺水平,直接提升了几千年。不知道会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

    这就难怪自家这个匠头李五敢口呼“圣贤”了。看来他也是个有见识的老匠人。

    李墨自然对这“圣贤”之名愧不敢当!他自己只是急着造出“风箱”而已,“刨子”的出现只是恰逢其会!但是,光有“刨子”还不行,其他的工具也很影响风箱的进度。

    于是他便让李五带着他去见识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工具。

    在将弓锯、凿子、斧头、墨斗一一照搬了一遍之后,这才在李五欢天喜地的送别中离开。

    返回铁匠铺,又跟匠头李四交代了一下换装“风箱”的事,这才领着三名俊俏公子哥儿,悠悠然回家。

    回家的路上,三名跟随他一路走来的少女满心好奇。

    小丫作为丫环,自然不愿主动询问主子的事。丽梅性格稳重也不着急。只有丽君风风火火,心里藏不住事,嬉笑着问道:

    “公子好像对铁匠铺颇为重视,可是想做什么物事么?”

    李墨今天颇有收获,心情愉悦。看她们男装女相的小模样,俊俏风流,十分养眼,不由更是喜欢。于是笑道:

    “本少最近在琢磨一种“铁马”!不吃草,不喝水,只需一枚香吻,便能日行三百里!怎么样?贤弟可想让本公子带你去兜风?”

    听他这么说,小丫,丽梅感觉他在调侃丽君,不由得捂嘴轻笑。

    丽君则脸蛋红红,轻咬红唇,低头喃喃道:

    “公子若想要……奴家自会给的,何必骑什么铁马?”

    李墨微微一愣,看着少女任君采撷的姿态,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口水。

    小丫丽梅见状,彼此对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紧紧闭嘴。

    “咳咳!”李墨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绮念,认真道:

    “这个不急不急。但我说的“铁马”可是真的!等做好后,我送你们每人一辆。以后再想去哪里,骑上它须臾便至!”

    三女顿时惊奇不已。

    刚拐上自家街道,就见远处的街角围着一圈百姓,不知再看什么。

    丽君央求李墨允许她们过去看看热闹。李墨见她们都是满脸好奇,便笑着点点头。

    三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如放飞的小鸟一般,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地跑了过去。

    这三名少女以往都没有人生自由,被约束的厉害。如今凑到一起,又碰到他这个好说话的主人,便开始欢脱起来,放飞自我。

    李墨很欣慰。

    他虽然不是女权主义者,相反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但还是希望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能独立自主起来。不至于成为男人的附庸。

    等四人靠近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里保正在向百姓解说墙上的公文。

    里保相当于街道办主任。平时负责协助管理片区,组织百姓各种活动。因为这个时代大多数平民百姓还不识字,所以口头宣传政策,解说上级的通知公告也是他们平时的主要工作之一。

    这个里保叫李长民,就负责他们这道街区。李墨自然记得他。而且他的儿子,正是之前在县衙碰到的李武。

    此时,他正指着墙上的告示大声解说,口气很严肃。小丫刚听了一会儿,便喜气洋洋地看向李墨。

    “少爷!这告示上讲的正是您治疗瘴病的事!还提到您的名字呢!”

    李墨微笑点头。他自然也听到了。

    看来,沈县令这个便宜叔父倒是对此事很上心。

    丽君丽梅二女听到小丫的话,不由也望向李墨,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心里暗想:

    “公子真的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真不知他如此博闻广识,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他!”

    看过了热闹,李墨正准备拉他们三个悄悄离开,不料却被李长民看见。他连忙驱开一条小道,来到李墨身前,恭敬施礼道:

    “少爷!您真是咱们洺县百姓的大救星啊!此举不知要救活多少洺县百姓的性命,合该受到长生供奉啊!”

    周围的人群这才看见正主居然来了,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李墨见众人神情颇为真诚,应该发自于内心,不由的皱了皱眉。随即微笑着环抱一拳,这才低声问起李里保:

    “李叔,不知每年有多少百姓得瘴病呢?”

    李长民长长地叹息一声,道:

    “唉!洺县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咱这长乐坊,每年总会有数名百姓染上瘴病!最后,不是躺在家里等死,就是背井离乡去外地求医问诊。但却无一人能熬到过年!”

    “老朽家一个子侄便是得此病而亡。当时眼睁睁看着孩子渐渐没了声息,真是痛杀老夫也!”

    “之前一直都认为这是沾染了山水中的邪气,无药可医!人人谈之色变!如今才知个中详情,原来是蚊虫作祟!所以少爷此举堪为在世华佗,有神农之功!请受老夫一拜!”

    说完便躬身郑重行了一礼。

    周围的人听着里保的话,不由得感同身受,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没错!里保说的太对了!”

    “呜呜呜,可怜我家的老幺啊!”

    “李少真如在世华佗!为咱洺县百姓解决了这件心腹大患啊!也请受在下一拜!”

    随即在场的人全都开始朝李墨行起礼来。

    李墨一脸郑重地将大家都劝止住,这才朗声道:

    “小子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诸位不必如此!但瘴病之病理,确实所言不虚!诸位乡亲父老之后定要多加注意,一旦发现被蚊虫叮咬数日月余之后,出现发热发寒之症,便须尽快服以青蒿生汁,定可解除病患!”

    之后,在众人的热情道别声中,李墨带着三女急步溜进家门,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暗叹道:

    “自己这个高级理工宅男,连面对这点小场面都心慌面臊,实在太不争气了!”

    三女被他的速度带的娇喘吁吁,此时见他脸颊微红,不由得暗暗好笑。随即询问他接下来做些什么。

    李墨暂时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想了想,笑道:

    “咱们回我屋里讲故事如何?”

    三名少女顿时欢呼雀跃,拍手笑道:

    “好啊好啊!讲故事好!”

    李墨见她们如此开心,心里顿时宽松下来。

    果然!有这帮女孩儿在身边妙音解语,自己果然调整的很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想必今后做事的效率也会高上不少!

    正待四人说说笑笑进入内院的时候,迎面正撞上老爹李正道。他笑呵呵地朝李墨招手道:

    “墨儿!为父正找你呢!告诉你,事已经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