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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血凰羽

    黄昏抵临,烧红的天幕颜色逐渐变得暗沉,东侧天空中残月的虚影已然可以望见。

    李渊,在黄昏的暮色中挣扎着起身,随即便闻到了周围散布的尸臭味,气味浓重到形成了胀气般,散溢满布。李渊连忙捂住口鼻。

    随后张望向一侧先前妖祸的位置。那里只剩下被压塌的乔木形成的空地,妖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李渊回忆着昏迷前所看到的场景,试图猜测可能的原因。

    当时的妖祸忽然极不稳定地痛苦倒地,随后在痛苦中产生了变化,从腹部长出了嘴巴。

    李渊努力回忆着每一处的细节,口中喃喃自语,“是因为当时的变异?或者是进化?而且感觉那应该不是结束,毕竟它已经产生了两次异变,很难保证不会再有第三次……”

    正在思索的时候,山间晚些时候的谷风徐徐吹过,裹挟着尸臭腐烂的味道,瞬间将李渊拉回现实,并止不住地干呕。

    “先离开这里再说。”李渊赶忙捂紧口鼻,挣扎着准备离开。

    但只是走了没几步的功夫,李渊又逐渐地停了下来。他诧异地转身,望着妖祸先前所在的位置,犹豫着松开了捂住鼻子的手掌,并尝试着轻嗅了嗅。

    随后,李渊便没忍住地干呕了出来。

    但他也确定了,在周围空气中除却尸臭味,还有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李渊强忍着不适感,又尝试了几次。终于在数次的尝试中确认了香味的来源,就在先前妖祸所处的位置。

    李渊捂住口鼻,小心地确认好周围情况后,走向了妖祸所在的位置。

    小心钻过被压塌的乔木树丛,扭曲丛生的树枝在李渊脸庞身边刮过,从狭窄缝隙内,艰难挤进。在位置的最中间处,李渊看到了气味的源头——三支轻躺在树梢间的血色羽毛。

    李渊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掌,周围已经闻不到腐烂的尸臭味,有的只是沁人心脾的奇异芳香。不同于甘草鲜花的芬芳香气,羽毛散发出的香味更加华贵优容,让人在轻嗅到的瞬间,就会不自觉地敬畏起来。

    只是这些对于李渊似乎作用不大。上前将羽毛全部拾起,仔细打量后,又在周围寻找了一番,确认就只有三支后,才悻悻收手。

    将羽毛用旁边倒伏树木的树叶包住,在口袋中放好后。李渊从沼泽中慢慢走出,然后朝着山外走去。

    关于羽毛的源头,不用猜李渊也能够想到,必然是那只妖祸。

    在山路中兜兜转转,走了好长一段后,路上的李渊回头看了眼身后曲折的山路,其间还能依稀闻见那里飘散来的尸臭味,山林的树梢间,食腐鸟类们已经开始聚集,等待着夜幕降临后的盛宴。

    李渊不自觉地轻叹了口气,他再一次地感受到这世界的残酷。如果不是运气好了些,或许今天的盛宴会有李渊的一部分。

    回首往前走了没两步,李渊依稀地听到了哭声。那哭声有些熟悉,于是李渊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在不远处的路口,耸立着的岩石旁,一位瘦弱的少年正蜷缩着哭泣。

    李渊仔细地看去,对方的模样有些熟悉的感觉,于是便走了过去。

    “邹运,你哭什么?”李渊好奇地蹲在旁边,询问着。李渊记得,邹运似乎没有亲人在队伍中。

    “呜呜呜(┯_┯)李渊死了,那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明明救了我那么多次……”邹运哽咽着说道。

    在旁,李渊饶有兴趣地说着,“你怎么知道他死了的。”

    “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眼看着他冲向妖祸,怎么可能还活着。”邹运悲愤地反驳着,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那我是谁?”李渊提醒道。

    “我管你是谁!”邹运情绪失控地吼着,抬头却望见了李渊笑着的熟悉脸庞。

    “好久不见,我还活着。”

    邹运止住了哭声,呆愣愣地望着李渊,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戳了戳。

    “活人。”李渊说着。

    “李渊……你……你还活着?”邹运颤抖着询问着。

    李渊认真地点了点头。邹运还有些不相信似地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随即,笑声混杂着泪水一齐出现,邹运不断重复着“太好了,还活着”的话语,并不断擦拭着眼泪。

    李渊在旁,默默地安慰着,内心中对于这世界有了更多的感受。

    半天后,夜的幕布笼住了整个山间,星月布满夜空,徐徐凉风吹过,邹运逐渐稳定了下来。

    两人在路旁的空地处,升起了一个火堆,面对面围绕着坐着。

    李渊咀嚼着之前未吃完的面饼,仰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对面,邹运则呆愣地望着火堆,不时地向其中添一两块树枝。

    “李渊,你还打算前往北方吗?”邹运忽然开口问道。

    “嗯。”

    “为什么?你应该也明白,妖祸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加上你的特殊体质。去往北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邹运不解地说着。

    李渊轻摇了摇头,目光从夜空转移到燃动的火堆,“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不去北方,我真的能躲得了一辈子嘛?谁都不能保证妖祸会一直待在北方。就像今天这样,到时候我真的能像现在这样幸运吗?”

    李渊侃侃地说着,期间邹运几次试图打断,但直到最后才反问了句,“这一次只是意外,而且不管怎样,不都比去往北方要好吗?”

    李渊认真思索着邹运的问题,最后还是轻摇了摇头,“对我而言,这样活着并没有意义。面对命运与其逃避,不如勇敢地面对它。我打算去往北方,那里既然能够抵御住妖祸的进一步南侵,就一定有办法对抗妖祸。同时,也是目前我所能想到的变强最快也是最确切的方法。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李渊说完,邹运本想要反驳,话语却卡在喉咙中,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邹运,你还打算去往盗门吗?”

    邹运点了点头,“明天就会出发。李渊,如果你改变了注意,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往盗门。”

    之后,两人间迎来了短暂的沉默,李渊继续望着夜空发呆,邹运则注视着火苗愣愣地望着。

    直到,李渊想起之前得到的血色羽毛,便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那三支被树叶包裹着的羽毛,递给到了邹运面前。

    望着眼前递来的树叶,邹运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眼李渊。

    “这是我捡到的。”

    邹运看了眼李渊,小心接过后,打开了包着的树叶。随即沁人心脾的香气四溢而出,曾经熟悉的味道让邹运正襟危坐,他紧张地打开树叶包裹,小心翼翼地叶片后,看到的是三支血红色华贵轻盈的羽毛。

    邹运的瞳孔放大,表情变得错愕呆愣,拿住包裹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口中呢喃地说着,“血凰羽!李渊,你怎么会有血凰羽?”

    李渊将面饼艰难地咽了下去,然后伸直了脖子,看着邹运手里的羽毛说道,“我捡到的啊,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嘛。血凰羽……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邹运注视着凰羽,追忆起曾经儿时的记忆,并说道,“南海生有异鸟,栖梧桐,饮甘露,系百鸟之王。其中凤雄凰雌,乃瑞兽,其羽可入药。凤羽属阳,性烈药猛,可壮阳强身。凰羽属阴,柔和药缓,可补血益气。这都是《药经》异兽篇记载的东西。”

    说完,邹运略有些感慨地轻叹一声,随后眺望向远方。

    “就只有这些吗?”李渊追问着。

    “就只有这些。”邹运回答着。

    李渊不免有些失落,拿回血凰羽后,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调侃着,“我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呢。”

    “你不要小看这凰羽,相较于其他补血益气的药材,这凰羽放在身边携带就能一直有作用,尤其是血凰的凰羽作用更甚,甚至会产生香气浸润周围。在宫中,只有极受恩宠的嫔妃和皇后才会有血凰羽。”

    “哦。”李渊不痛不痒地回应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身份象征更大于实际功效的东西,完全就是鸡肋。

    “唉,要不我送你支吧。就当是鉴别的礼物。”说着,李渊从中捡出一支品相最好的凰羽递给邹运。

    邹运却连忙摆手拒绝,并且规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收。而且李渊,我劝你也赶紧扔了它。”

    “为什么?”看着邹运认真的模样,李渊不解地询问道。

    “凤凰乃百鸟之王,其羽也极为特殊。不仅具有一定的药性,而且本体能够始终感应到羽毛的存在。哪怕入药吞服,百日间这种感应也不会断。而皇宫中对于其的管制极为严格,一旦发现有人私藏,轻则问斩处死,重则株连九族。”邹运语重心长地说着。

    听完后,李渊若有所思,稍片刻后,询问道,“也就是说,这东西只有本体能感应得到?”

    邹运点了点头。

    李渊随即长舒了口气,“那就没事啦。不过,这凰羽就给不了你啦。”

    “怎么就没事啦。凤凰生性高傲,不会允许自己的羽毛落在普通人手中。”邹运以为李渊存在有侥幸心理,连忙劝解道。

    “我知道啊。”

    “知道为什么还不扔掉。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邹运有些焦急地说着。

    “因为这是那妖祸的羽毛,所以皇宫那边不会知道。至于妖祸那边,它本来就能感应到我。所以死猪不怕开水烫。”李渊笑着说道。

    邹运则呆愣在原地,被这短短两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震惊,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反应过来后,他的表情依旧呆愣,话语迟疑却惊诧地询问着,“那……是血凰?那只妖祸……是一只血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会是血凰?不,这绝对不可能……”邹运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震撼,一时间难以接受,口中不断嘀咕反复着否认。

    “邹运,冷静冷静,放平心态。”李渊宽慰着。

    闻言,邹运有些气恼地注视向李渊,说道,“李渊,你知道这可能是多大的事情嘛?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

    李渊略微思索后,说道,“知道啊。在你介绍完凰羽的相关的情况后,我就已经想到了。先不说一只血凰的死亡意味着什么,就是妖祸能够出现在远离北境的中原地区,这件事就已经很不寻常。凤凰与皇室的关系绑定极深,而其中特殊的血凰更甚,可这样的一只血凰却死了,而且还在远离北境的中原地区转化成了妖祸。单是这么简单一想,就能感觉到其背后的恐怖。所以整件事情必定牵涉极深,事情也只会大得令人咋舌。”

    随着李渊话语的说完,邹运有些难以置信,他并未想得这么详细。只是知道一只血凰的死亡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这会掀起多么大的洪水。

    等到情绪平息,邹运才望着李渊平静中略带着兴奋的脸庞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这件事情不知道要牵出多少人,又会死多少人。”

    “但这事情再大,又跟我们又什么关系?”李渊往火堆中又添了一点树枝。

    “啊?”邹运愣在了原地。

    李渊继续说道,“别忘了你我现在的身份。我,一个无家可归准备前往北境大泽的有志青年。你,一个准备去盗门拜师学艺的有为青年。就你我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洪水能卷到咱们两个。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那么多干嘛。”

    李渊打了个哈欠,“现在唯一能关联到的,就是我被那只妖祸记住了。说不定那天又找过来,和我共进晚餐什么的。当然,我就是那晚餐。”

    李渊躺在了火堆边,枕着自己的手肘,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这样,你的情况岂不是更糟,随时都有被妖祸吃掉的可能。”

    “对啊。所以那事情再大对我又有什么用。我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想办法从那妖祸嘴里活下来。”

    “但你好像并不慌张害怕。”

    “慌张有什么用,害怕又有什么用。那妖祸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或许明天,也或许是现在,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被朝廷解决掉了之类的。什么样的情况都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往北方,加入龙卫,学习脉术,来提高自己的实力,以求自保。”

    邹运望着李渊,呢喃般地说着,“李渊,你果然是个怪人。”

    “嗯。”李渊说梦话般地回复着。

    邹运将剩下的树枝全部扔进火堆,然后追忆地望着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