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接
活动前一天的晚上是最后的彩排。
没有办法。场地出租方白天有重要会议，彩排就被拖延到了晚上7点之后。
经过前期多轮的沟通，活动议程和大部分流程已经敲定。就看今晚彩排的效果，做一些微小的调整即可。
静雯是全场的总指挥，自然是要到得早。六点半，工作人员还在布场，她就开始忙碌。习惯性带上一只入耳式耳机，放着肖邦的练习曲，顺手把常用的BV编制包仍在前排的空位置上。
菁文也到了。跟着静雯忙上忙下，指挥工作人员调音响，试播音乐背景视频，查看现场各种宣传物料的摆放。看得出来是把干活的好手。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静雯一边站在舞台下查看舞台布置效果一边问菁文。
“我们海总和小林总下午在组织部开会，要彩排开始才到。反正活都是我干。他们来了，我更忙活。”
“你倒是很任劳任怨啊，你们海总应该很器重你吧。”
静雯也不知道为什么，话中会不由自主带出海霄。
“才不是呢。我脾气好啊，我可是单位的加班专业户。你知不知道，上个月那么热的天气，我一个月的水电费才50块！”
“啊！？你是怎么做到的？”静雯觉得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
“加班啊！疯狂加班！去年我们的绩效没得发，我就靠公司续命了。在公司加班，吃公司的，用公司的，可不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吗。”
“你也不怕你们海总找你要公司的水电费？”静雯开玩笑地说。
“还找我要水电费？那我就造反！”菁文那张因为长期加班泛着油光的脸庞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闪闪发光了。
这个姑娘在静雯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心机，静雯想要从她那里知道有关海霄的情况太简单了。
“造反？造什么反，跳槽来我们单位吧。”
“去给你们干活？海总不得暴跳如雷！”菁文做出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
“海老板脾气不好？爱骂人？”静雯故意问。
“静雯姐，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在办公桌前办公，忽然听到我们老板的骂人声。我以为自己幻听了。要知道，老板的办公室跟我隔着一层楼板呢。可是后来证明，那就是他骂人的声音，足足穿透了一层楼板到了我的耳朵里。你说他骂人厉不厉害吧？”
“啊，你们海老板骂人还真是中气足啊。那我还真不能拉你过来，不然我都能想象得到你们海老板骂人的声音能从新控股公司飞跃十公里的距离直接杀到我们单位。”
静雯和菁文两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菁文太喜欢面前这位又好看性情又稳定的大姐姐了，何况这个大姐姐在她面前一点架子也没有，按照职级，人家至少也是副处级干部。
“笑什么呢？活干完了？”
真是说见鬼，鬼就到。
只见海霄那高大笔挺的身影出现在她们右侧，身边是小林总。小林总是典型的南方女孩，个子娇小，衬得海霄更加高大。
静雯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海老板至少有1米85以上。
随着海霄的一声，菁文立刻收起笑容，一阵小跑到海霄和小林总面前汇报目前活动布置进度和情况。
“你们是怎么回事？筹备了这么久，还有那么多物料没有送到？今天晚上如果不能全部布置好，菁文你今晚就通宵加班吧！”海霄板着脸完全不管眼前的人是男是女，一通发火。
静雯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发威。
她倒是很熟悉这种作风。
有些男人天生条件就好，身长脸俊，特别招桃花。所谓的桃花不仅仅是指女人，也指男人，指贵人。这类男人凭着自身优良品质走得顺，爬得快，年纪轻轻就可能位高权重。就如海霄这般，不到四十已是应有尽有，衣食无忧，周身一片光环。重点是，他们的身边常年都会围绕着一群能让他们身心愉悦的男男女女。所以，身不由己也好，工作所需也罢，这类男人经常流连在各种宴请和酒席上。他们需要大量的社交，而酒宴上也最青睐这一类男人。轻歌曼舞，酒醉金迷，欢声笑语，这不比人间仙境？哪个正常的男人不沉迷其中。即使宿醉后起来头疼欲裂，身体酸痛，当第二场酒宴来临时，依旧兴致勃勃高昂赴宴。
人类对痛的记忆是及其短暂的。
海霄也应该如此。光是从英俊的长相和那双精光如炬的眼睛，就知道他的升迁史绝不那么简单。
但是一个顺风顺水的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糟糕的脾气呢？
静雯不喜欢坏脾气的男人。尤其讨厌眼前这种毫无理由说来就来的脾气。
人的脾气有部分天生性格的原因。然而成年成家后，更多是受到家庭和工作的影响，如果工作顺风顺水一路高歌，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婚姻生活不顺遂。
海霄属于国企，静雯是政府部门，算是同一个体制内。所以多多少少都能从周围人的口中听到想要的消息，只要你有心。如果遇上菁文这种没遮没拦的，想知道点什么更加简单了。有一次区里搞了个理论学习指导小组，有个组员正是海霄单位办公室的副主任，经常把海老板挂在嘴边。那时静雯并没有将办公室副主任口中那个疫情期间因为痛风发作还拄着拐杖下到基层指挥抗疫的男人。
海霄对菁文和小林总交代完，不经意看过来，静雯正在看向舞台几个礼仪小姐走台，排练明天为领导颁牌环节的走位。
进入夏天后，静雯把长发用一只简单的深红色檀木发簪将头发搞搞盘起。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一件天蓝的高档棉质衬衣，软糯松垂，轻轻扎在一件黑色半身裙里，显出那纤纤细腰。脚上是一双软羊皮的平底鞋。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贵族感。
海霄这次主动走了过来。
“静雯老师，你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静雯抬起眼睛看他，他太高了。她不由往后拉开距离，以免脖子太酸。
“海老板，你们那边的最终议程都确定了吧？”
“你问我？你问我？”海霄居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意思是，你难道不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些不都是你们和承办方做的方案吗？”
静雯不想跟他对答下去了。她设想过很多种与他第一次对话的情形，却从没想到是这样一种完全无交叉点的问答形式。
她心想，即使是我们做的方案，最终也需要主办方来拍板啊！要不是你们三番五次修改方案，一直无法拍板，总是在顾虑各位大领导的排位和档期，哪里会搞到今夜这么晚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流程？
静雯不说话，转身离开。此种男人还需远离。
没有办法。场地出租方白天有重要会议，彩排就被拖延到了晚上7点之后。
经过前期多轮的沟通，活动议程和大部分流程已经敲定。就看今晚彩排的效果，做一些微小的调整即可。
静雯是全场的总指挥，自然是要到得早。六点半，工作人员还在布场，她就开始忙碌。习惯性带上一只入耳式耳机，放着肖邦的练习曲，顺手把常用的BV编制包仍在前排的空位置上。
菁文也到了。跟着静雯忙上忙下，指挥工作人员调音响，试播音乐背景视频，查看现场各种宣传物料的摆放。看得出来是把干活的好手。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静雯一边站在舞台下查看舞台布置效果一边问菁文。
“我们海总和小林总下午在组织部开会，要彩排开始才到。反正活都是我干。他们来了，我更忙活。”
“你倒是很任劳任怨啊，你们海总应该很器重你吧。”
静雯也不知道为什么，话中会不由自主带出海霄。
“才不是呢。我脾气好啊，我可是单位的加班专业户。你知不知道，上个月那么热的天气，我一个月的水电费才50块！”
“啊！？你是怎么做到的？”静雯觉得这个姑娘挺有意思的。
“加班啊！疯狂加班！去年我们的绩效没得发，我就靠公司续命了。在公司加班，吃公司的，用公司的，可不能省下好大一笔钱吗。”
“你也不怕你们海总找你要公司的水电费？”静雯开玩笑地说。
“还找我要水电费？那我就造反！”菁文那张因为长期加班泛着油光的脸庞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闪闪发光了。
这个姑娘在静雯面前几乎没有什么心机，静雯想要从她那里知道有关海霄的情况太简单了。
“造反？造什么反，跳槽来我们单位吧。”
“去给你们干活？海总不得暴跳如雷！”菁文做出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
“海老板脾气不好？爱骂人？”静雯故意问。
“静雯姐，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我在办公桌前办公，忽然听到我们老板的骂人声。我以为自己幻听了。要知道，老板的办公室跟我隔着一层楼板呢。可是后来证明，那就是他骂人的声音，足足穿透了一层楼板到了我的耳朵里。你说他骂人厉不厉害吧？”
“啊，你们海老板骂人还真是中气足啊。那我还真不能拉你过来，不然我都能想象得到你们海老板骂人的声音能从新控股公司飞跃十公里的距离直接杀到我们单位。”
静雯和菁文两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菁文太喜欢面前这位又好看性情又稳定的大姐姐了，何况这个大姐姐在她面前一点架子也没有，按照职级，人家至少也是副处级干部。
“笑什么呢？活干完了？”
真是说见鬼，鬼就到。
只见海霄那高大笔挺的身影出现在她们右侧，身边是小林总。小林总是典型的南方女孩，个子娇小，衬得海霄更加高大。
静雯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海老板至少有1米85以上。
随着海霄的一声，菁文立刻收起笑容，一阵小跑到海霄和小林总面前汇报目前活动布置进度和情况。
“你们是怎么回事？筹备了这么久，还有那么多物料没有送到？今天晚上如果不能全部布置好，菁文你今晚就通宵加班吧！”海霄板着脸完全不管眼前的人是男是女，一通发火。
静雯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发威。
她倒是很熟悉这种作风。
有些男人天生条件就好，身长脸俊，特别招桃花。所谓的桃花不仅仅是指女人，也指男人，指贵人。这类男人凭着自身优良品质走得顺，爬得快，年纪轻轻就可能位高权重。就如海霄这般，不到四十已是应有尽有，衣食无忧，周身一片光环。重点是，他们的身边常年都会围绕着一群能让他们身心愉悦的男男女女。所以，身不由己也好，工作所需也罢，这类男人经常流连在各种宴请和酒席上。他们需要大量的社交，而酒宴上也最青睐这一类男人。轻歌曼舞，酒醉金迷，欢声笑语，这不比人间仙境？哪个正常的男人不沉迷其中。即使宿醉后起来头疼欲裂，身体酸痛，当第二场酒宴来临时，依旧兴致勃勃高昂赴宴。
人类对痛的记忆是及其短暂的。
海霄也应该如此。光是从英俊的长相和那双精光如炬的眼睛，就知道他的升迁史绝不那么简单。
但是一个顺风顺水的男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糟糕的脾气呢？
静雯不喜欢坏脾气的男人。尤其讨厌眼前这种毫无理由说来就来的脾气。
人的脾气有部分天生性格的原因。然而成年成家后，更多是受到家庭和工作的影响，如果工作顺风顺水一路高歌，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原因，婚姻生活不顺遂。
海霄属于国企，静雯是政府部门，算是同一个体制内。所以多多少少都能从周围人的口中听到想要的消息，只要你有心。如果遇上菁文这种没遮没拦的，想知道点什么更加简单了。有一次区里搞了个理论学习指导小组，有个组员正是海霄单位办公室的副主任，经常把海老板挂在嘴边。那时静雯并没有将办公室副主任口中那个疫情期间因为痛风发作还拄着拐杖下到基层指挥抗疫的男人。
海霄对菁文和小林总交代完，不经意看过来，静雯正在看向舞台几个礼仪小姐走台，排练明天为领导颁牌环节的走位。
进入夏天后，静雯把长发用一只简单的深红色檀木发簪将头发搞搞盘起。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一件天蓝的高档棉质衬衣，软糯松垂，轻轻扎在一件黑色半身裙里，显出那纤纤细腰。脚上是一双软羊皮的平底鞋。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经意的贵族感。
海霄这次主动走了过来。
“静雯老师，你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静雯抬起眼睛看他，他太高了。她不由往后拉开距离，以免脖子太酸。
“海老板，你们那边的最终议程都确定了吧？”
“你问我？你问我？”海霄居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意思是，你难道不应该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些不都是你们和承办方做的方案吗？”
静雯不想跟他对答下去了。她设想过很多种与他第一次对话的情形，却从没想到是这样一种完全无交叉点的问答形式。
她心想，即使是我们做的方案，最终也需要主办方来拍板啊！要不是你们三番五次修改方案，一直无法拍板，总是在顾虑各位大领导的排位和档期，哪里会搞到今夜这么晚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流程？
静雯不说话，转身离开。此种男人还需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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