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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困兽之斗

    “有没有人看到阿罗醐或是三魔将?”成功突入敌方大本营后,迎接五人的是如潮水般汹涌的妖邪众。辽一心要为恩师报仇,战斗时异常骁勇,将前来进犯的敌人逐个击溃,却迟迟未曾见到敌将出阵。

    “没有,这些杂兵真是没完没了!”秀急得直上火,无论他们击退多少人,妖邪界仍有源源不断的兵力朝他们所在的位置袭来,根本无法突围。

    “他们在阻止我们靠近天守阁!”当麻深感不妙,己方只有五个人,又都是血肉之躯,若是一直拖下去,体力迟早会被耗尽的。于是他当机立断,下指令道,“先武装吧,用铠甲的力量开出一条路!”

    虽然穿铠甲会带来很大的精神负担,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必须要尽快撕开敌人的防线,决不能和妖邪这种邪恶的精神体打消耗战。

    “真空波——!”随着当麻一声怒吼,翔破弓发出的气流将前方扇形区域的敌人扫荡干净,通往内城的朱雀门顷刻间暴露在他们面前。

    “秀,那道门就拜托你了!”趁难得的战斗间隙,征士将光轮剑收回身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结界袋想要给大家拿点水喝,结果整个人都怔住了。

    “征士?”不远处的伸注意到异样,关心地走了过来,然而当他的视线转移到结界袋上时,也不禁一愣。不知是何原因,结界袋上的银光已经变得十分黯淡,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般。

    “难道是……”秀这回没敢往下说,他生怕自己乌鸦嘴会惹怒队友。

    “各位,得抓紧时间了!”辽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不擅长用语言安慰别人,便开口催促道,“秀,快去开门吧!”

    “知道了!”这种时候,秀当然也知道轻重。于是他快步跑上前,使出浑身的力气,试图推动那扇沉重的妖邪门。

    “只要能见到敌将,就可以问出她的情况。”当麻轻轻拍了一下征士的肩甲,用冷静的语气劝说道,“现在别想太多,只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

    “我明白。”征士一直是队伍里心态最稳定的那个人,无论是面对困境还是危险,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沉着应对,不负武士的身份和家族的威名。可就算他再如何冷静,也很难不去担忧辉夜的安危,尤其是在结界袋的光芒减弱了之后。只是当麻说得很对,想要救出辉夜就必须先问出情报,这件事光着急是没有用的。而且,他们现在是在妖邪界的地盘上,打倒阿罗醐的优先级理应放到最高,毕竟只有赢了才有办法救人。为了不拖累同伴们,他必须保证自己做正确的事。

    “门要开了,大家当心!”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徐徐开启的大门,其他人亦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当妖邪门洞开,众人正准备一鼓作气攻进去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化为深邃的宇宙,五人尚未来得及做出应对,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引力吸了进去。

    “!”当麻发现,身体悬空之下,即使是他的天空铠甲也无法对抗这种引力。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这里是妖邪的主场,他们诡计多端又占据了地利优势,要设下这样的圈套实在太轻松了。当麻在心底苦笑一声,此刻的他已无计可施,只得大吼着提醒同伴们,“你们一定要当心!每个人都要活下来等待时机!”

    话音未落,引力再度增强,众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征士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即使有铠甲保护也撞得生疼。可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刻一个翻滚起身,进入了警戒状态。然而,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对拥有“光轮”铠甲的他而言,这无疑是最糟糕的战斗环境。

    “!”蓦地,背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袭来,幸好多年的艰苦训练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闪避动作,惊险地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是谁?!”征士稳住身形,大声地质问,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躲得漂亮,光轮。”偷袭者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出一声赞叹。

    “恶奴弥守吗?!”果然是宿敌的声音,征士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光轮剑。但比起被偷袭的愤怒,他此刻更迫切地想从对方口中问出情报,“辉夜在哪里?!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辉夜?”恶奴弥守的语气带着些许疑惑,仿佛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片刻后他又像是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哦……你是说她啊……”

    “快告诉我她在哪儿!”事关倾慕之人,征士表现出少有的激烈情绪。

    “很抱歉,关于这点,我无可奉告。”恶奴弥守自然记得阿罗醐陛下有命令,禁止向五人透露皇女的任何情况。尽管他不太理解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借此打击敌人的士气不是更好吗?但作为最忠诚的魔将,他自然不会去做违逆主上的事。

    “什么意思……她还活着吗?!你快说!!!”见对方三缄其口,征士感到怪异的同时愈加心急如焚。他深深地担忧女孩的安危,几乎就要目眦尽裂。

    “你的话似乎太多了,这可不像过去的你。”恶奴弥守却拒绝回答他的疑问,“怎么说你也是我亲自挑选的对手,可别让我失望啊,光轮!迦雄须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来帮你,我们两人之间,也该彻底分出个高下了!”

    说完,他也不等回应,径自用力挥动手里的黑狼剑,使出了自己最强的绝技“暗黑跳飞切”。就在今晚,他和其他两位魔将一起被地灵众灌注了大量妖邪力,尽管承受了言语难以形容的巨大痛楚,却也因此获得了惊人的力量。

    “呜啊——”对手的攻击范围大,加上视野受限,让征士根本无从闪避。就这样,他的身体结结实实地遭受到暗黑跳飞切的强烈冲击,被生生推出十余米,落地时浑身的骨头都像要节节寸断一般,痛得令人窒息。

    “你慢了,光轮。”恶奴弥守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语调轻快地收回宝剑,“既然胜负已分,你还是给自己留些体面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当年我差点死在你先祖手里,如今也算是扳回一城,和伊达家的恩怨就此两清了。你不是想知道她的情况吗?只要跟我去见阿罗醐陛下,你自然就能得到答案了。”

    “现在就宣布胜负……不觉得太早了吗……”征士强忍着肉体剧烈的痛楚,咬紧牙关勉强站起了身。尽管受到重创,他的剑却始终紧握在手中,从未丧失过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意志。

    “你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又能做什么呢?”恶奴弥守却颇为不屑,“你算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我们如今的实力差距吧?”

    “那就赌一局吧,恶奴弥守。”征士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行为准则,过去哪怕是和同学玩纸牌游戏,都从未有过下赌注的行为。但这一次,他已决意破釜沉舟,拼上自己的性命去进行一场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告诉我辉夜的情况。”

    “赢我?你简直是痴人说梦。”恶奴弥守嗤了一声,根本不为所动。

    “你不敢吗?”征士毫不示弱,他要用激将法逼对方接受条件。

    “但愿你的实力配得上你的傲气。”果然,恶奴弥守上钩了,骨子里的武者之魂让他无法忽略对手的挑衅,但他根本不认为征士有能力赢过他,因此也未曾考虑过自己失败的后果。

    辉夜……再忍耐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去找你……征士双手握紧光轮剑,经历过与朱天的一战,他已领悟到了心之力量的无限可能,决意要在这片漆黑的世界点亮奇迹的光。

    征士?!辉夜骤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在刚刚,她仿佛听到了征士的声音,真切得就像是在她耳边轻语。自己是太过想念他所以产生幻觉了吗……她的眼中掠过一丝落寞,内心的自责愈发强烈了。如果她还能再强一些,也不至于被困在这不见天日之所,成为大家的拖累。

    “殿下,您怎么了?”迦游罗的纤纤玉指轻轻触碰仍在颤动的琴弦,和琴的余韵随即消失,屋内顿时彻底静了下来。

    “没什么……刚刚有些走神了……”辉夜不愿把自己的心事说与她听,便想找个借口随意搪塞过去,“我们进来之后,时间过去多久了?”

    “似乎有一个时辰了。”迦游罗膝行至她的身侧,温婉地说道,“自从来到这里,您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要不……妾身换首曲子弹吧?”

    “你弹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心情罢了。”

    “妾身知道,您一定很担心人间的朋友,但正值战时,这也是无奈之事。”迦游罗幽幽一叹,“这次您能顾全大局,阿罗醐陛下十分欣慰。等一切尘埃落定,陛下一定会加倍补偿您现在所受的委屈。”

    “顾全大局吗……也许吧。”辉夜苦笑,但凡她有得选,也不至于自己走进来了。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布置得却异常雅致。只是陈设看上去都很有些年头了,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在其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殿下能在妾身面前说这些,可见待人真诚。”迦游罗安慰道,“请您放心,陛下允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您的同伴一定可以保住性命的。”

    “你很了解他吗?”辉夜看向迦游罗,她一直觉得眼前的女子虽只是个女官,品阶也不算最高,地位却似乎非同寻常。比起三魔将,她反而更受阿罗醐的信任。如此想来,她执意要陪着一起进来,没准也是妖邪帝王的暗中授意了。

    想到这里,辉夜也留了个心眼。无论如何,对方都是妖邪界的人,自己不能因为对她印象好就放松警惕。

    “圣意不可妄自揣测,妾身并不敢说十分了解。”迦游罗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但妾身当年只是个人间的弃儿,是陛下将我带回妖邪界抚育长大。自有记忆起,妾身便一直在御前侍奉,深知陛下是从不轻易许诺他人的。”

    “这样吗……”辉夜没有想到对方竟有这样坎坷的身世,但心里也很清楚,就算阿罗醐一言九鼎又怎样?最关键的问题仍未解决。自己若不去参战,同伴们真的能赢下来吗?如果这场战争输了,她真的能接受妖邪界占领人间吗?

    她当然不愿接受,只是如今被困在这牢固的结界里,根本一筹莫展。

    “殿下,您心中思念的那一位,是什么样的人呢?”迦游罗一直谨守本分,今日却有些一反常态,忽然主动打听起皇女的个人隐私,“妾身知道自己逾越了,但心中实在好奇,究竟是怎样优秀的男子,才能得到您的垂青。”

    “……”对方明知逾越却仍开了口,辉夜猜不透她有何目的,是单纯的好奇与关心,还是想要以此找出她的软肋呢?但只要一想到征士,她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不由自主地陷入到往昔的回忆之中。

    “我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的庇佑,在爷爷也去世后,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带着我走出了人生的黑暗……”辉夜几乎忘了自己还在妖邪界,她把迦游罗当做倾诉对象,发泄般地把深藏心底的情感都说了出来,“我此生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耀眼、更坚强的男孩。只要看到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能给我莫大的勇气,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对我而言,他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想不到,世上竟有让殿下如此倾心的人物……若有机会,妾身也很想一睹那位大人的风采呢。”迦游罗听完后,用十分婉转的语气半是恭维半是试探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独自忍受相思之苦。只要去御前相求,以陛下对您的爱重,定能恩准您与那位大人团聚的。”

    还是免了吧……经历了短暂的不理性,辉夜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心里拒绝了这个提议。她决不能让对方知道征士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让心爱之人也落入敌手。于是,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随便寻了个由头中止了这次谈话,“昨晚上没有睡好,我现在感觉有些困了,想要再睡一会儿。”

    “是,殿下深夜挪来此处,着实是辛苦了。”迦游罗含笑顺从了她的意愿,没有再多嘴,而是殷勤地扶着她躺了下来。

    辉夜躺在榻上,紧闭双目,却因为担心同伴们而忐忑不安,久久难以入眠。她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最牵挂的那个人为了打探她的消息,正准备放手一搏。

    “你虽然年轻,剑术却的确了得。”恶奴弥守一向钦佩强者,他深知自己在光轮的这个年纪,是没有这般武艺修为和沉稳心态的,由此可知对手是多么勤勉之人。只不过,战争不是切磋,目的从来都只有取胜而已,手段和过程并不重要。于是,他一边保持着凌厉的攻势,一边试图用言语击垮对方,“只可惜,无论你如何努力,还是必须穿着阿罗醐陛下的铠甲,用妖邪力才能战斗。而我已经有幸获得了更强的妖邪力,所以,今日你的败局注定无法挽回。”

    “你住口!”靠着守护人间的意志和想要救出辉夜的强烈愿望,征士体内的潜力被无限激发,他的反应逐渐跟上了对方的节奏,开始能精准地回避或是稳稳招架住暗魔将的每一次犀利攻击。

    这是怎么回事……恶奴弥守很快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光轮进步的速度快得有些反常,原本悬殊的实力差距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已变得不太明显。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迦雄须临死之前有传授给五人什么修行的秘法吗?恶奴弥守的心开始有些乱了,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借助了地灵众的力量,却还是赢不了伊达家的这个小子。仇恨与嫉妒逐渐在他的心底滋生,也让他的出招变得不再无懈可击。

    有破绽!始终全神贯注的征士没有放过这个瞬间,他敏捷地避开了迎面劈来的一剑,趁对方身形未稳,以最快的速度使出了自己的绝技“雷光斩”。

    “这不可能——!”恶奴弥守不敢相信自己这次竟然跟不上对手的动作,仓皇之下他已来不及闪避或是出招反击,只看到刺眼的光芒在一瞬间迸发而出,将属于他的黑暗领域击得粉碎。而他自己,也在无数光芒的强烈冲击下受了伤,黑狼剑更是脱了手,发出一声落地的脆响。

    “你输了,恶奴弥守。”征士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全部力量,但此刻还不能有半分松懈,他必须在敌方援军到来之前问出辉夜的下落,然后尽快去和同伴们会合。于是,他强打精神,握紧光轮剑走上前去质问,“按照赌约,快告诉我辉夜在哪儿!”

    “我承认,这次是我技不如人。”恶奴弥守倒也是个输得起的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拒绝道,“但陛下有令,我若告诉你了,就是违抗军令。我不会背叛陛下,所以,你还是取走我的首级吧,这是你应得的战功。”

    “你——”征士没想到对方宁死也不愿告诉他真相,这令他更加确信辉夜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让阿罗醐对魔将们都下了封口令。究竟是什么事呢?他们究竟对辉夜做了什么?!自己都拼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得不到恋人的半点消息,难道只有当面去问阿罗醐一条路了吗?征士忽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内心激烈的情绪了。

    “她……还活着。”不知是真的欣赏这个对手还是什么缘故,恶奴弥守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但没有透露全部的真相,“你若有本事,自然还有机会见到她。只不过,阿罗醐陛下是不可战胜的,你们终究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征士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宿敌,尽管此人的面容被头盔所遮蔽,眼神却很坦然,看不出欺瞒的意味。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仿佛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筋疲力尽,几乎要握不住剑了。

    “不必谢我,对我而言反正说不说都是死。”恶奴弥守看着他,忽然问道,“她是你喜欢的女人吧?交手这么多次,我还从未见过你如此紧张。”不等征士回答,他又像是被触动了心肠一般仰天长叹道,“曾经我也失去过重要的人……看到你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就忽然想在临死之前再做一次好人……”

    “多谢!”谁知,征士听完只是简短地道了声谢,便转身匆匆离去。他原本就不希望自己的剑沾上人类的血,何况恶奴弥守最终还是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看着宿敌离去的背影,恶奴弥守不敢相信自己这次竟然能保住性命。被对手放过的耻辱与违抗圣命的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他在心中暗自发誓道:光轮,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胜过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下一次见面我会竭尽全力,必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想到这里,他拾起了地上的黑狼剑,重整了自己的铠甲,然后朝着天守阁的方向去了。这场战争尚未结束,身为魔将,他们至死都要履行守卫皇城的义务,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