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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雨飘摇

    依靠妖邪门的传送能力,螺呪罗快速抵达了山中湖。柳生邸就在前方不远处,他却犹豫地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昏睡在臂弯中的辉夜。

    因为身份差异,他虽有仰慕之心,却只能谨守着做臣子的本分。在她清醒的时候,他害怕被嫌恶,从不敢有半分逾矩的言行。如今她失去了意识,自己才有机会抱着她,寻求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满足与慰藉。

    怀中的女孩浑身冰凉,睡衣的裙摆被草木划得破烂不堪,还沾染上了血污。螺呪罗痛彻心扉,害怕铠甲上的棱角会弄疼对方,忙解除了自己的武装。

    她本是高贵的皇女,何必要为一个凡人去当众忤逆陛下,葬送自己的前途?她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那小子不识时务,冥顽不化,自然死不足惜。可竹取该怎么办?他满口大义,根本没考虑过竹取的处境会有多艰难!

    螺呪罗不忿,恨得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他用右臂抱紧那柔若无骨的身躯,腾出左手,微微颤抖着伸到了辉夜的面前,想要去抚一抚她苍白的脸庞。可是,他还是犹豫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笼罩在心头,让他不敢真的去触碰她哪怕一下。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她温柔地对着他微笑,那笑意温暖到能把胸膛里的整颗心都融化。那样美好的笑容,今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吧……身为妖邪界爪牙的自己,将来还有什么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我知道,是妖邪界背叛了你……对不起,请你宽恕我……”螺呪罗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于是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不省人事的姑娘完全拥入了怀抱,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这苦涩的单相思,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卑微到根本见不得光。想到这里,他不胜悲怆,在对方耳边喃喃道,“我这一生应该都没有福气娶你为妻了……但请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烦恼京·神祇官——

    “不愧是芭陀闷大师,如此大喜您竟还坐得住啊~”那唖挫正是春风得意,进殿后连脚步都显得格外轻快。

    “将军出师大捷,老夫在此恭喜了。”芭陀闷说着,真的朝盟友行了一礼。

    “多亏了大师的妙计,我才能狠狠地出这口恶气。”看到地灵众正围成一个圆圈,用妖邪力修复着破损的光轮铠甲,那唖挫不禁好奇地问道,“这铠甲还需多久才能恢复原样?”

    “修复的速度尚可,估计两三日便可大功告成了。”

    “哼,光轮那小子不过是垂死挣扎。”那唖挫听闻后讥讽道,“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碍阿罗醐陛下的大业了吗?简直是螳臂当车。”

    “老夫也没想到,皇女竟真的不顾体面,当众忤逆陛下。”芭陀闷心中亦是相当得意,但嘴上还是惺惺作态道,“她放着在烦恼京的地位尊荣不要,铁了心要为了人类与妖邪界为敌,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她心里只有男人,何曾有过陛下呢?”那唖挫笑得更欢了,阴阳怪气道,“陛下是最重颜面之人,这次已对她失望透顶,她绝对别想再翻身了!”

    “将军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早为好。”芭陀闷却没有急着摆庆功酒,“人间的事老夫都看到了,陛下明显不愿让今日之事传到烦恼京,才会把带去的妖邪众全部处死。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还是想要为皇女留一条退路的。”

    “什么?!这……”那唖挫一怔,忽然觉得对方言之有理。主上让螺呪罗将那小丫头送回人间的住所,也没有下任何废黜、处罚她的旨意,还杀了妖邪众,彻底封锁了消息。星出和螺呪罗是月宫那一派的,迦游罗和恶奴弥守表面中立,实则也都倾向于皇女,除自己与芭陀闷大师外,京中已经没有人知晓皇女谋逆的内情。于是,他着急道,“我等该如何应对?大师要去御前进言吗?”

    “此刻劝谏未免太危险了,就算陛下再如何动怒,殿下也是他用心栽培过的爱女,是不会轻易将其舍弃的。”芭陀闷分析道,“但若是置之不理,也难保她将来一定不会翻身,所以……得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大师这么说,可是已有办法了?”那唖挫急问道。

    “唔……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这次,似乎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芭陀闷先是卖了句关子,然后接着说道,“陛下送铠甲过来修复时,和老夫说起了今日之事。陛下认定皇女本是识时务之人,已经有意屈从于局势,都怪光轮太过顽固,不肯臣服,才害得他们父女反目。陛下觉得问题的症结就出在光轮身上,要老夫派地灵众去给他洗脑。一旦成功,殿下自然也会回心转意了。”

    “洗脑?”那唖挫微微一愣,“可是……真的能成吗?虽说是敌人,但瞧他还是有点骨气的,不像是能轻易被洗脑的样子。”

    “呵呵,成不成其实不重要。”见盟友还没有反应过来,芭陀闷阴险地笑了,“将军还不明白吗?这是陛下亲自授权,让老夫光明正大地去对他动手呢。”

    “!”那唖挫顿悟,脱口而出道,“大师的意思是,我们虽然不能去害皇女,但是害她的心上人却易如反掌。只要光轮出了事,她与陛下也就彻底决裂了?”

    “不错。”芭陀闷点点头,十分悠哉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可是……陛下特地嘱咐过,不可要那三人的性命。”那唖挫忽然又想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地灵众虽是奉命行事,但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直接吧?”

    “将军放心,老夫不会要他的命。”芭陀闷显然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解释道,“所谓洗脑,就是用妖邪力去对人的精神施压,最终起到操纵的目的,这点陛下是清楚的。不肯乖乖接受操纵的人,因为巨大的精神负担变得呆傻,亦或是疯癫,那都是很正常的。将军觉得这和死比起来,哪个更能让皇女愤怒呢?”

    “那自然是一样的结果。”那唖挫彻底懂了,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大师真是神机妙算,末将实在佩服!”

    “将军谬赞了。时候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去,以免惹人生疑。”

    “那末将就先告辞,等着您的好消息。”那唖挫深以为然,向他鞠了一躬。

    “……”目送他离去后,芭陀闷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唤来一名叫饿执罗的部下,吩咐道,“皇女勾结外敌涉嫌谋逆一事,你命人小心地传出去,再想办法把消息的来源安在那唖挫的身上。”

    “是,大师。”饿执罗立刻领命,身影随即如一阵轻烟般消失了。

    等文武百官都知道此事之后,皇女将来若想继位只怕是难了……芭陀闷得意地在心中自言自语:陛下若得知消息泄露,头一个想到的就会是那唖挫。他已经没用了,又知道太多的秘密,只有除掉他,地灵众一族才能高枕无忧。

    ——天守阁·谒见厅——

    “我给你的命令是把竹取骗回烦恼京来,为何她会出现在秋吉台?”阿罗醐此刻已然返回了天守阁,他在高大的御座之上,语气冰冷地俯视着伏在地上请罪的女官,“你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迦游罗?”

    “是妾身无能,辜负了您的信任。”迦游罗低着头,用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妾身自知百死难赎,请陛下处置。”

    “无能?”阿罗醐的语调起了一丝波澜,冷笑道,“呵……究竟是无能还是刻意,你自己清楚。在我面前自作聪明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妾身知罪。”迦游罗没有做任何辩解,只是再度恭顺地拜了下去。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吗?!”阿罗醐骤然怒吼,汹涌的妖邪力随着他的情绪爆发,裹起无形的气浪,将迦游罗整个人掀翻在地。

    “陛下——”迦游罗来不及做出反应,胸前的赤金盘已突兀地发起光来,接着,无数闪电凭空生出,顷刻间给她的肉体带来撕裂般的巨大苦楚。

    “在你很小的时候,是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了烦恼京,派藤原尚侍教导你,许你独居星丽宫,赐你御前侍奉的恩宠……”听到对方发出痛苦的惨叫,阿罗醐非但没有觉得丝毫畅快,反而愈加愤懑难消。他从御座上起身,缓缓地逼近那个首次被他责罚的女子,咬牙切齿道,“我本以为你知恩图报,会对我极尽忠诚,过去的几百年里你也的确从未忤逆过我分毫。没想到……时至今日,你竟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简直该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妖邪力将迦游罗的身体拉起、悬空,然后用巨大的手掌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在帮竹取吗?就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才导致她与我起了正面冲突,险些前途尽毁!”

    说完,他毫无怜惜之意地随手一甩,像扔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般,把迦游罗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生生撞出了一声闷响。

    “……”迦游罗强忍着自己身上的伤痛,艰难地重新整理好早已凌乱的仪容,以仍旧分毫不错的姿态向她的主人敛衣下拜,恳切道,“妾身能侥幸存活至今,一切都仰仗陛下的恩典。妾身违抗圣命,愿以死清赎罪孽。但殿下……殿下她是那样温柔的女子,不仅从未苛待过身边的任何人,还为您解过烦恼京之围,剿灭沙岚坊,充盈国库,收复人心……殿下已视您为亲生父亲,为了妖邪界夙兴夜寐,一心一意。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受到如此残忍的对待啊,陛下!”

    迦游罗越说越动容,最后情难自抑,泪流满面地深深拜倒。她今日已存死志,干脆彻底豁了出去,把真正的心里话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自有记忆起,她就是这座皇城里的笼中之鸟。除了服从她唯一的主人,不能有半分属于自己的情绪与欲望。她本以为,这就是自己一生应有的样子,直到她遇见了皇女。她让自己直呼她的闺名,还带自己去看外面的世界。在那个热闹繁华的人间,她还认识了一位目光深邃的少年,在心中收获了此生从未有过的一次悸动。原来……人生是这个样子的吗?她依然感激主人拯救她,赐予她荣宠,却无法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皇女遭受背叛,与心爱之人分离。她的脑海中涌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念,促使她豁出性命,做出了违抗圣命的决定。

    “放肆!!!”面对大放厥词的迦游罗,阿罗醐急怒道,“她怎么没有做错?!身为储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给光轮陪葬,简直丢尽了我的脸!她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皇?!她——”

    他骤然发现,自己方才的反驳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竹取是无辜的,她并没有做错,是自己为了活下去而选择了背刺她……

    长久的沉默,让大殿里静得可怕。阿罗醐侧首,看到了那台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钢琴。曾几何时,竹取会坐在那里为他演奏,陪他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可现在……大概再也回不去了吧……他忘不了她今日看他的眼神,震惊、绝望、愤恨……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仇敌,一个可耻的背叛者。她从未那样低声下气地哀求过他,他原本可以网开一面的,却还是选择了残忍拒绝。他无法接受自己那样器重她、宠溺她,最后竟然不如区区一个人类在她心里的分量。

    今天这场仗他是赢了,却也永远地输了……

    “你先下去吧……回星丽宫闭门思过,暂时不必再到御前来了……”阿罗醐忽然开口,背对着迦游罗缓缓做了个退下的手势。他仿佛耗去了太多心气,声音已不复方才震怒时的雄浑。

    “!”迦游罗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相信主人竟然这样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待她退下后,阿罗醐唤来殿外值守的魉鬼,命其关闭正殿大门,无论是谁来求见,都以他要安静闭关为由,一律不许放行。

    ——月宫·水之径——

    “星出大人……您刚刚说什么……”听到对方的话,月宫主司明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您说殿下她……”

    “明夕小姐,此事目前还是个秘密,为了殿下着想,还请您勿要外传。现在形势不容乐观,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星出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嗓音嘱咐道,“从现在开始,月宫里的所有人,包括银翼军都不可外出。我也会请暗魔将大人帮忙,让他在月之门附近加派近卫军巡逻。此举既是为了让天守阁那位相信我等安分守己,也是为了保护所有人不被仇家所害。有些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我们更要打起精神,务必谨慎应对。”

    “妾身明白……”明夕的情绪从最初的震惊转为深深的忧虑,以袖拭泪道,“可是殿下她……她该怎么办……”

    “殿下只能靠自己振作起来了……”星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能做的就只是保存实力,不要让她有后顾之忧。对了,鸿胪馆那边怎么样了?”

    “按您之前的吩咐,已经告知橘尚侍,以需要停业装潢,更换新货品为由,安排闭店了。所有人全部退回了月宫,货物也交给幻魔将大人的心腹去处理了。”

    “好,做得很好。”星出点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光轮殿他……现在怎么样了?”明夕很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因此也十分忧心这件事。

    “我为他诊治过了,虽然伤得有些重,但好在有护甲的保护,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过两日便能大好。只是……”

    “只是什么?”

    “因为殿下和铠甲的事,陛下如今还在气头上……”星出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为了破坏陛下的计划,连自己的铠甲都狠心毁去了,这样宁折不弯的性格,在妖邪界必然是要受苦的。只希望……他能坚持到殿下回来的那一天吧……”

    “殿下还愿意回来吗……”明夕眸中含泪,对未来充满了悲观。

    “她一定会的……”星出抬头看着天空,这片蔚蓝与人间的那片一模一样,“无论殿下是想通了,还是准备放手一搏,她都一定会回来的。”

    结果不过一日,人间发生的变故就传得烦恼京满城皆知。朝廷的大臣们闻之色变,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人间发生的事诸公听说了吗?那……是真的吗?”

    “听说了,很可能是真的,月宫似乎都被近卫军给封锁了。”

    “何止是月宫,鸿胪馆也早就关闭了,还被贴上了封条。”

    “啊……难道前几日闯入京城的贼人,也与此事有关?”

    “内亲王这……算是谋逆吗?”有人担心地问道,“不会牵连我等吧。”

    “别胡说!谋逆可是株连的大罪!若真是谋逆,陛下怎么可能不将皇女带回烦恼京治罪?其中想必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可此事的确蹊跷,殿下又一直未曾回京,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议论间,星出来到了太政官。他已经知晓了消息走漏一事,虽然局势对皇女不利,但他依然昂首阔步,表情坦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听到众臣的议论声。他很清楚,只有自己无所畏惧,才是对传言最好的回击。

    “说起来,中纳言过去可是殿下的幕僚,是从月宫一手提拔上来的。”果然,见他安然无恙地现身,立刻有大臣开始分析道,“既然他都未受到牵连,陛下也并没有旨意处置殿下,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您这么说的话……的确也很有道理。”

    “诸位,该议事了。”左大臣及时发声,制止了公卿们的私下议论。虽然他也很关注这则传言,担心会引来朝局动荡,但在事态明朗之前,还是得谨守本分,让大臣们少去议论掺和,以免引火烧身。

    ——幻魔将府邸——

    螺呪罗回烦恼京后,得到了主人恩准的几日假期,趁此机会,他开始紧张地处理起鸿胪馆转移出来的库存。

    “大人,府里的库房都堆满了,恐怕要去外面租了。”心腹向他汇报。

    “……”螺呪罗只觉得焦头烂额,思考片刻后做了决定,“别租了,都买下来吧,否则不放心。”

    一头是库存的转移,一头是堆积如山的账本,就在他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东面的对屋方向又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东屋失火了!快来人救火啊!”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失火?!螺呪罗大惊失色,那边可是他妹妹住的屋子啊!他一下子乱了方寸,撂下账本就沿着廊往东面一路狂奔。一到对屋附近,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烟雾更是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阿珂在哪里?!阿珂——!”眼看四处烧得漆黑,被水泼得一片狼藉,螺呪罗心急如焚。可府里的人都乱作一团,一时半会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蓦地,他瞥见一个女子,头上披着一件外衣,脚步匆匆地逆着人群的方向,似乎是想趁乱往外走。

    他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去截住了她,将她遮在头上的外衣一把扯落。

    “不要!”那女子仍试图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正是众人忙着寻找的珂姬。

    “你……你要去哪里……”螺呪罗惊魂未定地看着妹妹,“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天守阁找秀!”珂姬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哭喊着用力推了他一把,“都怪你……都怪你把他骗来妖邪界,你是坏蛋!我恨你——!!!”

    “你想死吗?!”这丫头不仅胡闹,还为了外人骂他,螺呪罗顿时急怒攻心,“你若和他有半分牵扯……可能会祸及满门的你知不知道?!”

    他想起了昨天的竹取,想到了她忤逆那位的下场,一股深深的恐惧浸入骨髓,令他满心后怕,不寒而栗。

    “我不管!如果他死了,那我也不活了!”珂姬大声吼他,哭得像个泪人,“你了不起,你立了功,大可以自己去升官发财,我的死活跟你无关!!!”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亲哥哥,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和我说这样的话……”螺呪罗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在你刚满周岁的时候,我们的爹妈就死在乱兵的手里。我在外面给人卖命,多少次死里逃生,才辛辛苦苦把你从一个婴儿养到了这么大……不管得到任何好东西,我都只会留给你,让你过着和公家小姐一样尊贵体面的生活……你……你现在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仿佛是被兄长掏心掏肺的话说得哑口无言,珂姬沉默了片刻,还是抑制不住对秀的思念与担心,再度哭喊着说道,“我不管……我不管!秀是那么忠厚老实的人……你怎么能害他?!你坏事做尽……你会遭报应的!!!”

    “!”螺呪罗脚下一个踉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唯一的血亲……他的亲妹妹……竟然会对他说出如此诛心的话……他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右手,但举了许久,始终没能忍心打下去。万念俱灰的他把心一横,用力攥住珂姬的胳膊,就强行往旁边的屋子里拖,还大声吩咐道,“加派人手!在屋里给我看好她!不许她再碰火烛和任何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