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信

    “莫莉夫人，莫莉夫人，有你的挂号信，你那在卡恩读大学的儿子又寄信来了，请你签收一下。”

    莫莉激动得站了起来，抱起头便跑，一脚踏空，摔倒在楼梯下的木地板上，发出巨大响声。

    “莫莉夫人，我听到你在家了，你赶紧来签收一下！连下几天大雪，积压了很多信件要送！”

    莫莉爬起来，安回脑袋，便要去开门，待看到自己那只剩下骨头的手，她转过身，抱住头对着正穿衣服的周科躬身行礼，“请主人帮莫莉代收一下，奴仆感激不尽。”

    有外人在，不想节外生枝的周科，暂时放下收拾她的心思，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绕过她，来到门旁，打开一条缝。

    见是个衣衫褴褛的陌生男人，邮差阴阳怪气地道：“莫莉夫人可真是饥不择食啊，连乞丐都开始往屋里收了！”

    周科冷着脸接过笔，在回执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邮差扫了眼，收回递信的手，大叫起来，“你这写的什么鬼画符？这可不行，这可是挂号信，必须由莫莉夫人本人来签收。”

    周科心中暗暗后悔，签习惯了，结果顺手写上了龙飞凤舞般的汉字“周科”。

    莫莉在门后拉了下他的袖子，她的两指间，夹着一枚有些灰暗的银币。

    周科将银币递向门外，“莫莉这会儿正酣睡呢，就不要打搅她了吧？”

    邮差一把抢过银币，立时满面笑容，边递信边高兴地说道：“那是，那是！请转告亲爱的莫莉夫人，邮差森特向她问好。”

    森特轻按下头上的羊皮帽，微笑着转身离去。

    莫莉挤到门缝边，手指轻轻一弹，一只血红的蜘蛛落到森特帽子上，很快便钻入了厚厚的羊毛中。

    关好门，周科轻声责备道：“你干什么！”

    “银币上有血。”

    莫莉一把抢过信，颤抖着骨手，撕了好几次，终是打不开，只好瞪着血窟窿眼睛求助地望向周科。

    周科揭掉漆封，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展开后，上面粘贴着一行，一看就是从报纸上抠下来的字母拼成的话。

    他一字一顿地读道：“你儿子已死，送尸体者便是凶手！”

    “什么？”

    莫莉惊叫一声，两手去抢信纸。

    她的头“嘭”的掉在地上，滚出去两三米远。

    她的胳膊骤然变细变长，将信纸凑到血窟窿眼前，一遍遍地左右移动着信纸，两滴血水缓缓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周科取来斧头，待要一斧劈了她，看了看她那只剩下骨架，又刚死了儿子的可怜样。

    虽然是在梦中，还是于心不忍。

    只好暂且由着她慢慢发泄、适应。

    找遍所有屋子，没能找到合适衣服替换的他，再回来时，莫莉竟然躺在木地板上睡着了。

    如果不是骨手中紧捏着的信纸微微抖动，周科几乎认定她这回终于彻底死了。

    壁炉中的木柴只剩余烬，房间内温度下降，受不了寒冷的蜘蛛们，纷纷爬到壁炉上方，在那里围成个大圆球。

    对于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怪东西，周科没有把它们塞入炉中全部烧掉，已经是圣母心发作了。

    他静静地半躺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穹顶，只盼着噩梦赶紧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