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数来宝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杨就带着老头去了城北，让周乞儿二人在窝棚里等他回来。城里人虽然吃早饭，但乞丐们早上是不吃饭的，因为乞丐们大多都没有隔夜粮，即便有粮食也是存起来留着过冬，干粮啥的是偷偷的吃了，没有正式早饭这一项目。周乞儿早就习惯了，在小镇上穷人们也只是吃两顿。早上就是分派人手和区域，分完了，看好了时辰就出发，与不在编的零散乞丐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且他们这窝棚一角，还住着十来个乞丐婆子，有的乞讨，有的做点女工活儿，由于数量少，就安排在了一起，有时候也给帮里的乞丐做些缝补的事儿。把小猫留在了窝棚里，封心钉和散气钱和牛骨以及饭碗都带在了身上，和阿蛮一起等着老杨回来，其他人分了区域以后就各自分散或者结伴离开了，分散在城里的个个角落，在外人看来随意分布的乞丐，其实都是有安排的。

    一个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时辰以后，老杨回来了，“杨叔！”周乞儿打了招呼，老杨笑着摸了摸他俩的头说道：“走了小的们，叔带你们过过场去！”二人自是听不懂过过场是什么意思，跟着老杨就走出了驻地，一路来到了繁华的街头，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推车的，担担儿，卖米卖菜卖肉的，行脚的商人，往来的旅客，茶楼戏园，饭店布庄，各式各样的买卖铺户，这可比城门那得早点摊热闹多了，周乞儿又开了一次眼界，穿着一身破补丁袍子的老杨站在了街口，看着这热闹景象，清了清嗓子，打板就边走边唱：“小子，听好喽！”只听得牛骨被打得有节奏的响起来：当的啷当一啷当......花愣愣花愣愣，老杨的牛骨上有几个装饰的铃铛，打板的时候也跟着花愣愣直响，周乞儿眼睛盯着老杨的姿势和拍击骨板的位置和频率，听着打出的节奏，暗暗记在心里，“手板打穿破布，边走边唱上大路，伸手吃的百家饭，手里打的牛腿骨，从昨晚一直饿着肚，吃饭还得跑几步，来的巧来得妙，茶馆开门我来到，掌柜的面相生的好，买卖一准错不了，有提笼有架鸟，蝈蝈笼子不能少，有茶水有点心，饿了还能把菜炒......数来宝的不白来，恭祝掌柜的发大财！”一大段唱罢，老板和茶客们听得高兴，有几个金主就开始打赏，一个个铜板掉落的声音，也有放桌子上的和吃食点心放一起的，老杨只把掉在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放进随身的褡裢里，褡裢就是一块比巴掌宽些的布，上面缝着口袋，两头系在要带上，中间搭在肩膀上，当口袋用，乞丐的衣服漏风的多，怀里揣东西容易丢，所以就披一个褡裢，放些散碎的东西用。而那些放在桌子上的却没有拿，后来老杨告诉周乞儿这就是规矩，客人要是走了，赏下来的桌子上的东西可以拿，客人没走，这东西就不能拿，还有就是数来宝只能吃街面买卖铺户不能进民宅，要给普通乞丐留饭碗，普通乞丐却可以入户也可以去买卖家儿，但是却不能进门，得站在门坎外边。而且人家给什么就得接着什么，不能挑挑拣拣，要饭吃就不能嫌次。周乞儿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在小镇乞讨时可没有那么多规矩，当乞丐都没当明白。溜溜哒哒这一天下来，收获可谓是丰厚，总共要到十八枚铜板，还有一些碎布块，粮食，盐，就是没有剩下吃的，都被阿蛮这个吃货给造没了，那还花了一个铜板买了六个窝头才算完事儿，可把老杨心疼坏了，家穷又碰上大肚子饭。这一天不仅仅是乞讨，还得往来各处看看自己带的组内成员的情况，调拨一下资源，尽量保证人人都有口吃的，这样做虽然不能保证肥地儿和贫地儿的绝对公平，但是却能保障有饭吃，比闲散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强多了，这也是加入帮派的好处。这些也都是周乞儿以后很长时间都要学习的东西，所以他记的也很用心，晚上照例参加了集会，回来的时候，有几个收获多的人在外边灶上热饭，一大群人围着在一起吃着，全当做是夜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