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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黑色,光明

    嬴政微微一笑:“既然两大宗师也都在为血族之事而烦恼,那么合作一事基本能成。”于是对蒙毅道:“你们就守在这里,我去和他们谈谈。”便释放出金色光芒遍布全身,便进入到了空间通道之内。

    此时的老夫子和墨子正在另一间屋内,在屋内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贴在墙上的一大张逐鹿地区地图,就和当初嬴政宫内的那张一样。

    嬴政看着这老夫子倒是常人模样,就是多了一大把白花花的胡子,而墨子却完全不同于常人,他身高四米有余,而且浑身上下都是钢铁,散发着青绿色的光芒,倒像是个机器人一样。

    不过嬴政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开门见山道:“二位大师,对于此次血族之乱,有没有什么有效的破解之法?”

    “先不谈破解之法,我们想先来聊聊王上的志向。”老夫子笑眯眯的样子让嬴政不由自主地感到颇为亲切,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于是他问道:“志向?为什么要聊我的志向?”

    “因为血族乱起,王上是唯一一个想到各国合作并且有实际行动的君王。只有一个君王志在天下,有着足够的雄心和眼界,才会在此紧要关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相比于其他君王,还是王上的格局最大。”墨子道:“更何况王上年纪轻轻,便从太后芈月手中收回了王权,这可是前面三代玄雍君主都没能做到的。所以我们相信,王上势必志在天下。”

    “志在天下又如何?差距却是肉眼可见的。”嬴政有些自嘲道:“二位可是没去过我玄雍亲眼看看,那里与这里的差距。论富庶程度和生活质量,玄雍远远不能和大齐相提并论。不错,我是想着君临天下,但那只是个目标,却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王上有此心思,那便是最好。”老夫子道:“天下纷乱已久,早晚需要一统来换取长久的和平。此次血族之乱虽然破坏极大,但倘若现今天下是统一的,恐怕早在血族出现一点苗头的时候就被掐灭了。现在看来,完成一统天下的时代任务的责任,非王上莫属。”

    “你们支持我?”嬴政有些不信道:“你们不是都被大齐王室所支持的吗?为何要支持我来一统天下?要是真打起仗来生灵涂炭,应该也并非你们想看到的吧?”

    “为了永久的和平,偶尔的战争是必要的。”墨子道:“在光明到来之前,总会被黑暗占据片刻时间。但只要信念坚定,光明就一定会到来。王上,人人都说玄雍善黑,这是个不怎么吉祥的颜色,就连很多玄雍人都无法正视这个国之颜色。但其实不然,因为黑暗过后,总会有光明。”

    “光明······”听了这话,嬴政的双瞳之中金色的光芒更盛了几分:“黑色,光明的预演······”

    蒙毅和一众手下在阁楼外等了一夜,又等到次日天明,旁边的庄周坐在鲲的背上就这样睡了一夜,但看起来还是精神恍惚的样子。蒙毅不禁有些无语:“大师······您这睡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够吗?”

    “你不知道,教书是这世上最累的事情,更何况是教那些枯燥的魔道功法。”庄周摆了摆手道:“而做梦,则是最好的解压和休息的方式。”

    “那您刚才梦到什么了?”蒙毅不禁有些好奇:“是美好的事情,还是噩梦?”

    “谈不上美好,但也不是噩梦。”庄周托腮想了想道:“似乎是我会遇到一个很不听话的学生,总是用一对机关铳毁坏学院内的设施。而他的父亲似乎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之后的事情······还没梦到,就已经醒了。”

    “机关铳······”蒙毅忽然想起自己的小侄子蒙雅,猛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不行不行······这怎么可能呢?那小子未来会成为我玄雍一方将领,怎么会来这里?呃也不对······万一他真对机关道之类的感兴趣,来这里倒是数一数二的选择啊······”

    他心里正在想着,嬴政却突然从空间通道内现身而出,伸了个懒腰道:“怎么样了?白起他还没出来?”

    “应该快了吧?”蒙毅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显得精神些,毕竟自己和手下都一夜没合眼。嬴政看起来却颇为精神,还不住地拍打蒙毅的肩膀道:“打起精神来,各位还得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实现君临天下的目标。”

    “啥玩意儿?”蒙毅疑惑道:“王上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情了?在大齐的境内提这个不太好吧?”

    “怕什么?”嬴政道:“告诉你们,以后别再‘王上’‘王上’的了,我们玄雍的与众不同一点,王太低端了,还是得称‘皇帝’比较好。以后称‘陛下’,听到没有?而我······也不能‘我’了,得称‘朕’。”

    “呃,王上······啊不,陛下。”蒙毅小心翼翼道:“您跟两大宗师就聊了这些?”

    “放屁!”嬴政无语道:“对付血族的事情已经商定完成了,我们玄雍会出兵帮助大齐对抗血族,而稷下学院每年也会为玄雍提供优秀的毕业生来当官,输送人才。”

    “就这啊?”蒙毅嘀咕道:“我们还得出兵出力,大齐倒好,就靠稷下学院出力了,实在是亏死了。”

    嬴政正想训斥蒙毅几句,这时候扁鹊已带着白起走出:“嗯······这个伤病啊,也不算不能治,但需要长久的疗效······”嬴政走到白起跟前,看着他的脸跟一天前基本没有变化,愕然道:“你这看了一天,都看了些啥?”

    “不要着急嘛,陛下······”扁鹊正慢条斯理地说着,嬴政吃惊道:“你这还偷听我说话······”“好啦。”扁鹊笑道:“我的听力好着呢陛下,现在主要有两种治疗的办法供您选择。首先,用血方法换全部血,伤者从此就是纯然的血族。没有人的血液,就没有伤口,没有记忆和痛苦,同时原本的所有能力都会保存下来。另一种方法,脸上伤口在光线中曝露三天。邪血会退缩,伤口不会致命,但也永不会愈合,他的容貌会变成怪物,他将在无尽的噩梦里活着。当然,他会逐渐恢复成正常的人类。”

    嬴政回想起昨晚老夫子给自己讲过的一个故事:“大陆传说里有两个来自不同国度的王子,当他们还小时,一个落难而另一个收留他,教他;多年之后,收留者遭遇了诅咒,发疯般屠戮了整个王宫,因羞愧而戴上面具、逃进山野中,当初被教导的王子偶然发现了他,刺破那副面具,让他重见天日。”

    老夫子说了,不必在此刻哭泣,是那时收留者告诉落难者的话。后者反还,让对方明白此刻不同于过往,新生永远存在。从此世间多了星夜的王子,保护行人,驱散他们对于黑暗的恐惧。

    昨夜,白起也在扁鹊的催眠下似乎进入了梦境当中:一滴血落在手上。心像被刀锋刺穿一般,白起猛地跳起来,抓住身旁伙伴的手飞快奔跑。他们跑出王宫,向南跑过泥泞的道路,跑出无主之城,跑到南荒的沙漠,一些怪兽朝他们扑过来,白起什么也看不见了。童年时期的南荒老人说当人作恶到一定的程度,可怕的怪兽就会从海上过来,人将跌落在自己的噩梦,永无解脱。

    身旁的金发伙伴蹲在他的身边,白起数着世界上的红色和黑色。伙伴的声音变得清晰,他说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他悄悄学着生活的要义,金色不比其他颜色更重要,人不是万物的中心,也不是他族的中心;人需要了解别人,关心别人;被宣告的重要并不重要,在人心里发生过的东西才重要。伙伴的身边有个医师,他说,你既然问到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我来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南荒,又是玄雍,你是自己,也是你见到的每一个人。你是你的旅程,你的故乡,你与世界一起掉进了血里。

    南荒的大海也成了红色。其它颜色呢?白起朝海里看,什么也没找到。

    在沙滩上找到了别的,小时候埋进沙子里的圆形贝壳。白起把它握在手心,沉沉睡去。夜晚的海边非常冷,刮着寒风。他发现自己的手让贝壳变黑了,因为整个身体都变了,血液亮红,皮骨淤黑。他把脸埋进沙子,或者那个贝壳。

    伙伴和他争夺着贝壳。伙伴把贝壳叫做面具。你不能戴上面具,你在这里,而不是那里。你在玄雍,而不是南荒。你醒着,而不是睡着。你活着,而不是死了。不要在噩梦和诅咒里寻求力量,不要去寻求有代价的力量。不要像我一样,什么也看不见。白起摇摇头,把脸探进贝壳,它渐渐完全包裹了他的脸,傍晚海中所有柔和的颜色融入到他的心,南荒童年里所有的事情……一颗微弱的星星在天河中孤立的闪烁,却是最强的光,足以击碎整个天幕。

    “我是活着。在夜里,也看得见。”

    “他不能成为血族。”嬴政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便是失去了力量,也不能成为他最痛恨的东西。”但白起却悄悄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嬴政毫不客气的将面具从他脸上摘下并摔在了地上:“只需要三天,你忍过这三天,至少便不会再靠近你所痛恨的一切。你应该与光明共存,而不是接受黑暗。”

    “陛下。”白起缓慢地弯下腰将面具捡起:“在光明的背后,总是有些人要付出黑暗的代价的。为了你的志向,为了玄雍的未来,为了天下的平定。我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说着就要将面具戴上,嬴政一把拉住白起的手臂,摇头道:“朕不希望你为了朕,牺牲这么大。朕身为君王,连自己兄弟想要的东西都保护不住,那么凭什么再做君王?”

    “君王所为,志在天下。”白起摇头道:“既然是兄弟,就该为彼此着想。陛下,不单单是为了您,也是为了玄雍的未来、天下的未来。有了这个杀器,才能早日击破血族,才能以更少的代价君临天下。在大事上,我无条件听从陛下的指令,但在我自己的问题上,希望我能够自己决定。”说着,便毫不犹豫地重新戴上了面具。面部的痛苦驱使着他高大却佝偻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分,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战场上的无人能挡,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只需要他自己一人知道足矣。

    嬴政当然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他并未再开口,而是半转过身,躲避着所有人的目光,擦拭着自己眼角那一抹金色的泪。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定了?”扁鹊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沓册子,在上面记录了一些,随即合上册子道:“暂定整个疗程大概需要五年时间,切记以后打仗的时候别再伤到脸了,尤其是别被血族再伤到。未来有需要来学院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们了。嗯······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徐福了吧?”

    “五······五年?”蒙毅诧异道:“什么治疗方式需要这么长时间?”

    “我也是需要多实验的嘛。”扁鹊瞪了蒙毅一眼:“再说了,搞定血族能这么快吗?可不得要个把年啊?到时候血族和他的伤一并解除了,可不是双倍的惊喜和快乐吗?”

    “五年,又是一个新的目标。”嬴政叹息了一声,对白起道:“不过十年都熬过来了,五年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这五年要做的事情,大概比那十年要做的,都难得多吧?”

    “有陛下在,玄雍必然会有坚忍不拔的意志与理想去继续追求公正,就如我一样。”白起坚定道:“我会倾尽一切,守护我们的理想。”

    嬴政点了点头,一手搭着蒙毅的肩膀,一手扶着白起的腰,朗声吟道:“玄雍所属,永远记住:玄雍应当正视黑色,正视南荒那无尽的灾难、他族的痛苦,理解恐惧的根源。”

    “黑色,光明的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