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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刹那回眸,缘生缘灭

    李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面的包装十分精美,镌刻着各种流体的玫瑰花纹,还打了一个紫色绸带的蝴蝶结。

    “是什么?”白婉婷惊喜得捂着脸。

    “打开看看。”

    白婉婷小心翼翼扯开蝴蝶结,翻开盒子上盖,里面的红色丝绒上静静的躺着一条雕工精美的蓝宝石项链,在夜色朦胧的灯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迷离。

    “送给你的礼物。”李佑咧着嘴,露出阳光男孩的无暇笑容。

    “谢谢,”白婉婷接过项链递过去,“快帮我带上。”

    李佑的手穿过天鹅绒般丝滑的颈部,闻着鼻翼间若有若无的处子体香,轻轻的磕上项链扣子的时候情不自禁在脖子上吻了一下。

    “讨厌!”白婉婷笑着锤了他一拳。

    “婷婷,”李佑眼神火热,欲言又止,目光总似有似无的望向街边的如家。

    “对不起,阿佑,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两人青梅竹马,白婉婷看出了对方的心思,脸上略微泛起红潮,她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李佑大度的笑了笑,摆摆手,又开始寻找其他话题来化解沉闷的气氛。

    出租车在师大门口停下,天空中飘着小雨,李佑脱下外套给白婉婷穿上。

    “那我走咯,”白婉婷恋恋不舍,飞快的在李佑侧颊啄了一口,红着脸逃也似的奔向女生宿舍,跑出几步开外,忽然扭头痴痴的笑了笑,再次转身离开。

    李佑目送着自己情人渐行渐远,对善解人意而多停留的的哥师傅说道:“常青藤青年旅社,谢谢。”

    回到宿舍的白婉婷捂着胸口,满脸潮红,想着之前种种,不由得有些出神。

    “我们的玉女回来了,”上铺的胖妞吃着薯条,眼睛毒辣的看到了白婉婷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不屑一顾,“难得啊,出去约会啦?你男朋友送你的项链可真好看,据说淘宝上同款现在买还有优惠呢。”

    白婉婷的脸塌了下来,她很讨厌这个说话尖酸刻薄的肥妞,面对对方冷嘲热讽的揶揄,决定视若无睹。

    几百块钱的高仿项链怎么啦?像你这种连男朋友都找不到的人,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再说,姐就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毕竟姐也是有江大高材生追求的人,只是姐不屑一顾。

    白婉婷有心想将叶讫言追求她的事说出来,想了想,觉得不太好,万一这帮没把门的把事情捅出去,让李佑听到了,到时候他会怎么想。

    这样想着,不由得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她有些苦恼。

    这个时候,手机欢快的跳动了下,是叶讫言发来的信息。

    “——可以做我女朋友吗?我超级喜欢你。”

    倏然收到这样一条信息,白婉婷手足无措,慌神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内心里,她是不想去面对这样一个事态的,她想跟讫言维持这种看似好朋友,又类似情侣的关系,她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内心其实也很纠结。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不是。

    她很喜欢李佑,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但是喜欢归喜欢,她没法盲目到无视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人会变心的,无论是李佑还是自己,都无法确认。走上社会之后会面对无数的意外,十几年的感情分崩离析说不定往往起于一件微小的事件,此类事身边发生的难道还少吗?

    何况李佑就读的不是上海交大,而是大连交大,一所二本大学,如今大学生遍地是,身份更是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说难听点,甚至不如农民工。现在企业对口挑剔,应届生想要找到一份薪资满意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像他们这类,进入社会后起点也就三五千月薪。

    然而叶讫言就不同,他起步往往以几十万打底。他们辛辛苦苦的终点或许仅仅只是某些人的起点。

    像他这样的人,在婚恋市场上有多炙手,白婉婷是知道的。

    但她无法原谅自己脚踏两条船,这样深深伤害了一直对自己爱护有加的李佑,也伤害了对自己痴情一片的叶讫言。

    她陷入了两难。

    假如叶讫言不率先捅破窗户纸,她还能说服自己,自己跟讫言只是普通好友,这样就可以一直活在浑浑噩噩中,假如哪一天,李佑变心了,她或许会伤心难过,但也会正视未来,将叶讫言转正。但如今.......

    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摆在了面前。

    是为了爱情选择李佑,还是为了未来,选择叶讫言。

    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最终颤颤巍巍的打下了一行字:“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白婉婷如释重负的躺在床上,她终于做出了选择,她选择爱情。她愿意陪李佑吃苦,愿意构建属于他们的小家庭,其实这样也好,毕竟叶讫言太优秀了,自己怕是驾驭不了。

    ————

    另一端的叶讫言在收到这份短信后,猝不及防,满腔之中一股足以焚烧殆尽一切的凶火在炙热燃烧。

    他脑海中有十几个预案不受控制的冒出来,然后又湮灭于无形。

    他可以将种种手段施诸于任何人,唯独不愿意实施在自己心爱的女孩身上,哪怕这是挽留她的最佳方式,虽然极端了些。

    室友们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氛围,略带关心的抬头望过来,惊讶的发现叶讫言提着一件外套窜出了大门。

    “怎么了?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几个室友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

    叶讫言在楼下打车,一路直往师大方向而去。

    师大就在江大附近,十几分钟的车程,司机师傅一脚油门就到了,叶讫言付钱下车,徒步朝着师大走去。

    大理石构建的校门主体类似于凯旋门,恢弘大气中难掩盗版的拙劣气质,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建筑群,轮廓时隐时现,带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

    天空中,小雨不断落下,濡湿了发梢,夜风轻轻吹过,叶讫言呆立在大门口,脑海中白婉婷躺在福尔马林液中,永伴身畔的想法在雨水跟夜风双重冷却下缓缓消退。

    从小到大,叶讫言就有一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执念,好在唯一庆幸的是,他的需求很低,从小到大也没有真正渴求过什么,只是这一刻,却无比炙热。

    他甩了甩脑袋,纤细得发白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这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兴奋,他在遏制自己内心恶魔,而恶魔正在狂欢。

    没有进一步举动了,一辆打着双闪的桑塔纳警车缓缓的靠近停车,驾驶座位上,飒爽英姿的女警正用一种打量罪犯的目光不断扫荡着,这让叶讫言十分不舒服。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股被侵犯的嫌恶。

    师大女生居多,经常会发生一些恶性治安事件,为此大学城派出所对这边的巡逻力度在前年开始便不断加强。

    来人倒不是大学城派出所的,而是市局刑警队的,只是因为底层干警人数不足,警力缺口过大,往往不得不向兄弟单位支援。

    “干什么的?身份证拿出来一下?”夏漪开门说道。

    用警用通查了一下,发现对方是江大的在校生,都是几年的老刑警了,搭眼一瞅就知道怎么回事。

    “大晚上的别随处溜达,把心里那点小龌龊都收起来,父母供你们上大学不容易,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知道吗?”夏漪以为对方是过来约炮或者其他一些龌龊行为。认真的批评教育了一顿。

    叶讫言接过递过来的身份证,随手塞入口袋中,眼神是那种三分不耐烦,七分厌恶的表情,看得夏漪很是恼火,又不好发作。

    回身上车,还不忘警告他不要为非作歹。

    “夏警官.......”

    身后的目光仿佛毒蛇,沿着身躯蜿蜒而上,夏漪没来由感觉到一股恶寒,转身怒目而视。

    “再见.....”大学生挥了挥手,目光带着一丝玩味。

    夏漪忍着恶寒上车,一脚油门窜出去,忽然想到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夏?

    没来由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那学生还在不断挥手告别,身后是五团白茫茫的影子,也做出了挥手告别的动作。

    “嘶——”

    ..........

    巡逻了一夜的夏漪刚躺下,有人拉开的窗帘,一束惹眼的光芒照入,刺得夏漪眼睛直泛泪珠。

    “干嘛呢,妈。”

    “起床,去洗把脸,化个美美的妆,然后跟我走。”夏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不起,不去,我还要上夜班呢。”夏漪夺过一个枕头,罩在自己头上。

    “跟时队打过招呼,准许你今天休假。”夏妈双手叉腰,目光中带着一股睥睨。

    “妈,你们老是这样,利用职务之便,随意篡改出警日程,你们这是渎职知道吗?”

    “渎职也比你一辈子嫁不出去好。”夏妈不吃这套,一把揪住夏漪,像揪起一只小家雀。

    二十分钟后,收拾停当,一身碎花连衣裙令穿惯了警服的夏漪十分不适,高跟鞋更是让她走路都显得别扭。

    楼下司机已经等待许久,夏爸合上报纸,他穿着得体的西装,一副冷淡威严,不苟言笑的表情。看到她们母女俩下楼,淡淡说了声:“时候不早了,怕是亲家们等急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家三口乘坐奥迪A8出门,在本市一座高档酒楼里下车,于上来询问的服务员报了名字,对方引导他们进入了一座商务包间。

    人未至,爽朗的笑声已经传达,“老杨,等急了吧,抱歉抱歉。等会罚酒三杯。”

    “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到。”杨鉴元,杨教授正喋喋不休的跟着自己儿子面传心授着什么,看到夏局长一行,赶忙站起来,一把上前握住,“老夏来了呀,早就想组这个饭局了,只是孩子们工作都忙,不好打扰,今天正好大家都有空,赶紧把孩子们的事情落实下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杨教授一改平常的刻板,笑得眉角的老年斑都晕开了,拉着夏局长坐下,杨母也赶忙起来招呼客人,杨少康望着进来的女孩手足无措,只知道呵呵傻笑。

    “服务员上菜吧。”杨教授点了点头,继续老夏推杯换盏。杨母拉着夏漪坐在身边,真是婆婆看媳妇,哪哪都喜欢。

    夏漪也不客气,坐下就吃,她最近上夜班,饮食不规律,此刻肚子唱着空城计。

    夏母则是满脸堆着歉意的笑,死命在底下踢她。女孩子要淑女点,哪有长辈没动筷,小辈吃得不亦乐乎的道理。

    “没事,能吃是福气。啊呀,看看漪漪,上夜班辛苦了,连着人都瘦了一圈,上次看到的时候,脸颊还有肉呢。”杨母心疼自己未来媳妇,时不时的夹菜,并用眼神示意自己儿子赶紧上场啊,愣着干嘛。

    夏漪跟杨少康是六个月前认识的,都是系统里的人,有好心的同事帮着牵桥搭线,夏大珅是正处级干部,俗话说门当户对,靖江圈子就这么屁大点,够得上的无不拐弯抹角上门问询过了,为了孩子的事,夏妈可谓操碎了心,但夏漪脾气犟,好几次相亲都把男方谅着了,衙内的人无风都起三重浪,几次之后便不在有人过来介绍了。他们又不好放下身段找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凑合,所以兜兜转转就剩下了。

    恰好上半年杨少康回国,杨妈也是操碎了心,转眼儿子都快三十六了,这上哪找媳妇去呢?

    两厢这么一凑合,倒也死活给凑成了一对。

    对于这桩婚事,除了夏漪,其他人无不满意。杨教授作为领取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学术大咖,名声蜚外,况在行政级别上还要高夏大坤半个头,能找到这样的亲家,夏家人睡着都要笑醒。

    杨家对于这个相貌端庄,飒爽利落的儿媳妇也是满意得不行,毕竟儿子读书读傻了,为人处世样样不行,就得找个这么强势的媳妇,不然以后日子没法过了。

    酒桌上两个大老爷们敲了桌子,把婚事定了下来,这事还不能拖,打算在年内落实下去。

    两个妇人喜笑颜开,搭着手,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孩子以后的教育问题。就这么一顿饭功夫,孙子都要考大学了,两个老人蹙着眉头挑选大学专业,杨妈说可不敢再弄理科了,家里出了两个,可是吃够了苦头。夏妈说,那就挑法学或者政治系,毕竟夏家是吃这碗饭的,以后外孙还得挑起老夏家的大梁。

    夏漪百无聊赖,旁边的杨少康就是个榆木疙瘩,只会傻笑和不知所措的乱献殷勤。她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又能如何?

    两人交往了六个月,出门约会的次数十个手指扳得过来,聊天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吃了吗?在干嘛?

    想想以后的生活,夏漪没来由一阵绝望。

    突然手机响了,夏漪算逮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接起,“是,是,我马上到。”

    “爸妈,阿姨,叔叔,不好意思,有突发案情,我得回去一趟。”夏漪站了起来,作势往外走,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你这孩子。”夏大坤拍桌子,瞪眼睛,还是杨教授通情达理,挥了挥手说:“孩子工作要紧,那个,小夏,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夏漪得了赦令脚底抹油窜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