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奇频频，哪有尽时
回到宿舍，叶讫言浑身上下被雨水打湿，整个人脸色抑郁，一进门把自己丢在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所有室友都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愤怒。
大家伙一脸懵逼，从来没有见叶讫言这么失态的样子，纷纷内心里有了九九，但不好议论，毕竟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人感觉幸灾乐祸的味道，都是一个寝室住了三年的好兄弟，平时怎么荤腥不忌的开玩笑都没事，关键时候还是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所以众人都保持了静默，只用眼神偷偷交流。
翌日，一节选修课结束后，杨颖颖找上门来，昨天她连续发了几条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复，这让她没来由的有些惊慌，一大早跑过来，就看到叶讫言阴郁着一张脸，往常那副遇到任何事都恬淡的表情消失了，似乎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糟心事。
但现阶段，又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呢。
杨颖颖将一杯咖啡递过去，叶讫言接了，但没有喝，而是放在一边。
“讫言，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叶讫言粗暴的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管，杨颖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叶讫言拿起背包，转身离去。
“讫言！”杨颖颖在后面喊，他头也不回。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失落的情绪似乎会传染，整整一天，杨颖颖的兴致都不高，遇到叶讫言后，她是打算轰轰烈烈开始一段感情的，为此，她下了心思在他身上，放下了以往那种玩闹的心思开始认真对待，她努力在追求对方的步伐，努力装扮自己，努力记下对方的一切喜好，然而......
但是似乎所有轰轰烈烈的东西，来得快，去的似乎也格外快。不到一周时间，杨颖颖体会到了那些被她甩的前任们撕心裂肺的揪心痛楚。
回到宿舍后，她将自己扔在床上，抱着枕头暗自垂泪，她想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感情在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室友们感受到了杨颖颖的失态，一个个窃窃私语，幸灾乐祸。
倏然，一条消息跳出。
杨颖颖拿起来看了一下，原本脸上的阴霾瞬间被洗涤干净，她喜悦的跳了起来。
室友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今天发什么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胡娇娇扶着额头，“完了完了，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可怜少女。”
杨颖颖精心打扮了一番，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来到校门外一处公交站台上，不一会儿，一辆轰鸣的跑车缓缓靠了上来。
带着墨镜，一脸恬淡的叶讫言对着杨颖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上车，杨颖颖喜笑颜开，乖巧的坐上副驾驶位，刚坐稳，巨大的推背感传来，跑车风驰电掣。
一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是位于城北的湖滨花园。
叶讫言带着黑色背包下车，在售票员阿姨那买了两张游船票。
是那种茶杯样式，圆溜溜的脚踏式游乐船。
杨颖颖捂着嘴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讫言一直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风范示人，如今竟然带她玩这类童真游戏，不由得有些哑然。
两人坐上船后，渐渐离岸远处，水面波光粼粼，时至傍晚，一抹夕阳洒落，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种色彩。
附近水鸟扑腾游弋，鱼儿欢快游动，整个画面被定格，仿若古风古韵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绝美诗篇。
杨颖颖有些痴，叶讫言握着她的手，眼神清澈中带着一股歉意。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鱼食，撕开一个口子洒落，那五彩斑斓的锦鲤们像嗅着血腥味的鲨鱼似的蜂拥而来。
“看，那里有一只好大的乌龟！”杨颖颖大呼小叫的指着远方，一只脸盆大的水龟正费力的从一侧游过。
叶讫言浅笑连连。
杨颖颖伸手入水中，划开一道道涟漪，鱼儿追逐着纤纤玉手，不断啄食肌肤，惹得她瘙瘙痒痒，笑得前仰后合。
“真希望时间就此凝固住！”杨颖颖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她虽然一直在笑，在叫，但她感觉不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因为她的伴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女人都是敏感细腻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完全沉没，岸上的安全员拿着大喇叭喊话，示意湖上的游轮靠岸，天色渐晚，再继续下去，出点事，安全员很难及时顾及和应对。
两人划着船靠岸，各自怀着心思，叶讫言拉着她找了附近一家毗邻湖泊的酒店，这里的露天卡座可以一眼望见碧波万顷的湖面，晚上的时候还有灯光秀，在喷泉和彩灯加持下，美不胜收。
各种精美的食物流水般端上来，杨颖颖却味如嚼蜡，因为正对面那个自己最爱的人，心不在焉。
“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颖颖不准备继续装傻充愣下去，她选择单刀直入，“今天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我是你女朋友，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值一提。
“叶讫言！！”杨颖颖怒了。
“有一件艺术珍品，我很喜欢，很想得到它，但是它现在在别人手里，对方不肯转让。我有十多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以得到它，但是我如果这么做了，等于让这件珍品蒙上了污垢。我为此很纠结！”叶讫言一脸认真的说。
就为这？杨颖颖有些懵，就为这件事？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在隐喻。
艺术珍品？什么东西让他这么魂牵梦绕，女人？古今中外许多著名作家习惯将女人比喻作瑰宝，珍品。难道.......
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警觉了起来。
一顿饭，各怀鬼胎，吃得全然没了滋味。
付完账后，叶讫言拉着杨颖颖的手回去，电梯停在三楼，他拉着她走了出去，杨颖颖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酒店套房。
若是以往，杨颖颖不介意跟他一起共沐爱河，两人情投意合，毕竟关系已经到了这个点上了。如今反而内心抗拒，甚至可以说是怒火焚烧。
她刷的一下甩掉叶讫言的手，“你把我当什么了？”她很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但终究心里还是有他的，于心不忍。
她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往楼梯口走。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眼神的变化，她只是觉得叶讫言今晚这样的行为，也太轻薄于她。
意想不到的状况出现了，叶讫言一个跨步一把拽住杨颖颖的头发，另一只手从胸口穿过，一下子将她整个人控制了起来。
“你干什么，干什么！”杨颖颖慌神了，奋力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他拖着倒退着进入旁边的房间。
叶讫言薅着她的头发，一把掼在豪华的双人大床上。
此刻杨颖颖满脸惊恐，一直表现得文质彬彬的男友现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她感受到那股全然陌生的气息。
“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救命啊！！！”杨颖颖声嘶力竭，可惜酒店方面的隔音效果太好。
叶讫言慢条斯理拖着外套，露出里面块状般垒砌的肌肉，那看似瘦小的身子板上密布着一些琐碎的伤疤，肌肉看着并不像那些健身房里的教练那样硬朗，浑厚，夸张，但充满了线性的美感和肌肉张弛中喷薄欲出的澎湃力量。
杨颖颖甚至忘了尖叫，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随后对方以排山倒海的姿势压了上来。
“放开我！”杨颖颖不断用脚踹，用手抓，用牙齿咬。
“撕拉——”
上半身的绒衣被对方粗暴的撕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内衣，对方手肘压着她的喉咙，令她呼吸渐渐感受到困难，膝盖顶着胃部，不得不蜷缩起来，哗的一声，对方用另一只手粗暴将紧身牛仔裤褪到了膝盖，露出大片不可方物的美妙。
“叶讫言，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杨颖颖羞怒交加，一口咬在对方胳膊上，死命的晃动，洁白的牙齿上已经有了血迹。
“啪！”
一巴掌落下，杨颖颖被打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下狠手了，她的脸微微有些肿胀，雪白细腻的面庞上浮现了几道红印。
她抬头，与叶讫言的目光交对，她从那里看到，除了欲望和戏谑外，还有一股深深埋藏在深处的冷冷不可言物的情绪，以她的见识，并不知道，这悄然浮现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她有些怕了，也终于认清现实妥协了。
挣扎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此刻已气喘吁吁，对方的粗暴也令她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身上不同程度出现瘀青。
接下来的事情，记忆开始出现了偏差，整个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父亲第一次带她出海乘坐游轮，此刻的身体就像那时的游轮，一会儿在波浪的峰顶，一会儿落到谷底，荡漾刺激。
.............
酒店保安室里，一名保安尽职尽责的查看着各处的监控视频。
其中一个对着三楼过道走廊的摄像头屏幕里，两个看着像情侣的年轻男女从电梯口出来，双方在过道发生了些口角争执，女的甩头就走，男人突然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女子，那女子激烈挣扎，但毕竟力气上比不过男方，被对方倒拖着拽入了303号房间。
保安立马将这一事态报告给了安全主管，安全主管打了个电话到总机，确定了男性身份后，微微对保安摇了摇头，那保安会意，偷偷调出视频文件，按下了删除键。
............
次日清晨，和煦的湖风掠过窗帘，制作精美的可爱卡通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杨颖颖微微皱着眉头，投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令她感觉不适。
她试图转个身，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后半段的时候，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记得在波浪中不断歇斯底里的尖叫。
大床上一片狼藉，撕碎的衣服，扭打的痕迹，随意散落。
枕边已没了那个人。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叠得棱角分明的女式衣物，包括内衣内裤，袜子，外套和长裤。
还有一叠——厚厚的纸钞。
杨颖颖的瞳孔忽然收缩，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纸钞拿起来，朝着远处丢去，猩红的纸片洒落了一地。
“叶讫言，你个王八蛋，你把老娘当作什么人了？高级Ji女吗？”
————
市局刑警大队
审讯室内，几名刑讯老手撸着袖子轮流上场，根本无须上手段，那房东已经被阵仗吓得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交代了出来，包括言语挑逗，咸猪手，偷看女租客洗澡等等。
时志龙对着准备上手段的刑警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收拾了下档案袋，拿起保温杯出去了。
几个人在大办公室里交流案情。
技术科的人确认了青苑新城发现的头颅遗骸确系为303省道泥石流滑坡后挖掘出女尸的缺失遗骸。
这样那无头女尸的身份被确立了。
死者李丽，籍贯JS省XZ市金乡县人，年龄25，高中文化学历，确系为外来务工人员，就职在附近的吉星科创做业务员。
已经跟吉星方面的人沟通过，李丽在今年五月十二日后便没有来上班，人事方面在对方未上班三天后主动联系，但是手机关机，因为下面人员警惕性不足，加上这种现象较为普遍，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死亡时间大致可以确认为五月十二日左右，死因是窒息而死，颈部有明显的勒痕，作案手法娴熟残忍，绝不是新手，相关负责对应事项的刑警已经在内网排查前科人员。
第一案发现场在事发后第二天被确立。在青苑新城出租房里，盥洗室的淋浴喷头下的瓷砖缝隙里发现了干涸的血颗粒，经过DNA检测匹配，确系死者李丽的。
这样一下子，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案情基本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老小子应该不是凶手，太怂了。”姚启平抱着保温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按照治安拘留条例先关他两天，”时志龙挥了挥手，对房东定性了，先前确实怀疑是不是因为精虫上脑，房东实施猥亵房客的时候失手杀害，然后主动毁尸灭迹，先前其他地方有过类似的案例。
不过几轮审讯下来，基本排除了，虽然还不能掉以轻心。
作案手法太老道了，不可能是房东这类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做的出来的。
“不排除是熟人作案，小南注意排查李丽的交际圈。”
“知道了，时队，”小南坐在电脑桌前，对着键盘一顿敲。
“奇了怪了，一个人头放在天花板上大半年，竟然没有腐烂发臭。”夏漪手上转着笔，忽然停下了，他看到同事用看白痴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一个技术科人员作出了解释：“头颅是做过处理的，首先是风干，这个可以用一些简单器械，比如吹风机，油汀等在室内进行，其次在外面涂抹了一层防腐剂，比对过了成分，是市面上有的材料经过调配制成，说明凶手拥有良好的教育水平和极高的化学知识。然后再用保鲜膜缠绕，防止防腐剂与空气接触自然老化。保守估计，天花板这样阴暗干燥的环境下，维持三年，甚至三年以上问题不大。”
“少每天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天神神叨叨，一惊一乍的，这些事情，档案里写得明明白白，但凡留点心就行。”时志龙顺手又是一个后脑嘣，夏漪吃痛的抱着自己后脑勺，眼神诺诺。
“不过冥冥之中，也是有冤魂在协助我们破案啊，”时志龙想起当时滴落在肩膀的那滴水珠，不无感慨。没有它，他们还在海底捞针的排查，这次案件，多半也要成为无头公案，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给死者沉冤昭雪。
“时队，技侦科的老大让你去一趟。”有干警小跑过来，“据说有重大突破。”
“走！”时志龙一挥手，带着手下往技侦科走，两个科室隔着不远，上下楼梯的工夫，一伙人来到技侦科办公室。
“时队啊，为了配合你们办案，小伙子们可是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雷科长爽朗的大嗓门传来。
“辛苦了，辛苦了，小南，去点几份外卖和奶茶，这顿我请客。”时志龙一把握住雷科长有力的大手，用力甩了甩。
“你过来看，我们排查了关于你提供时间点的所有监控摄像头，这是门卫室的，这是主路上的监控，这是高架上的监控。”
“狗日的，青苑新城里面有大量的民用摄像头，可惜这次案子跨越时间幅度太大，许多视频已经被自动格式化了，我们花了好长工夫复原，但也只是七七八八，好多已经损坏不可修复了。你看，这几个画面就是复原后的。”
“这是五月九号晚上七点的画面。”
时志龙定睛看去，一对男女似乎在闹矛盾，女的一直在试图摆脱对方，而男的不由分说，上前死命搂着女子，嘴里在说着什么，似乎是什么告饶的话，女的明显抗拒的动作不再激烈，两人就这么上楼了。
“这是五月十二号的画面。”
画面中，女孩买了一些蔬菜之类提着上楼，两个小时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尾随着上楼了。
“这是五月十三号清晨的画面。”
一个头戴鸭舌帽，戴着口罩的男子形色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他在门卫处徘徊了一会儿，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径直上了楼。然后再也没有下过楼。
进度条开始快速递进，时间跨度到五月十五号凌晨，那头戴鸭舌帽，戴口罩的男子再次下楼，一个小时后，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开进了小区，停在案发地楼下，然后男子上楼，不一会儿下来，提着一个大号黑色旅行箱。
他将旅行箱塞入后备箱，自己开着车，一个拐弯，驶上了高架。
“沿途探头监控路线。”时志龙急忙说。
“早料到了，”雷科长挥了挥手，几个手下干警对着键盘一连串敲动，巨大的屏幕墙上划分了无数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都是当时该时间的路面监控画面。
五菱宏光朝着303省道驶去，半个小时后，停靠在距离第二现场不到百米的位置，男子提着旅行箱下车，然后不知所踪。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十二号到十五号，这段时间，被害人没有下楼的记录，说明当时已经被囚禁或者杀害。嫌疑犯确系为戴口罩的男子，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男子的身形，相貌和行为跟九号出现的男子颇为相似。”姚启平说。
有技术警员截取了戴口罩男子的侧脸。因为对方很小心，一直在刻意避讳监控，所以只能截取到一张侧脸，这是整个画面中最清晰的了。
而九号的男子则相对容易，他整张脸都暴露在监控下。
两张截图通过鉴定软件通过脸型，相貌，轮廓等对照，匹配度竟然高达百分之八十八，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姚启平赶紧连接内网查询，而小南则通过电话联系李丽的前同事和朋友们，通过微信发过去嫌疑人照片，得到一个消息，该男子为小丽的男朋友，河南确山县人，栾伟栋。同在吉星科创就职，是李丽的半个上司。
有了名字就好查很多，姚启平也是无心之举，想看看是否是有前科人员，结果还真查到了。然后他的表情像吃了苍蝇般难看。
“怎么了？”时志龙发现了他的异状。
“头，你自己看吧。”姚启平转过屏幕，只见在服刑记录一行里写着，5月5号因酒驾被判处拘役十五日处罚，5月21日，刑满释放。
——完美不在场证明！！！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头都大了！
大家伙一脸懵逼，从来没有见叶讫言这么失态的样子，纷纷内心里有了九九，但不好议论，毕竟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人感觉幸灾乐祸的味道，都是一个寝室住了三年的好兄弟，平时怎么荤腥不忌的开玩笑都没事，关键时候还是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所以众人都保持了静默，只用眼神偷偷交流。
翌日，一节选修课结束后，杨颖颖找上门来，昨天她连续发了几条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复，这让她没来由的有些惊慌，一大早跑过来，就看到叶讫言阴郁着一张脸，往常那副遇到任何事都恬淡的表情消失了，似乎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糟心事。
但现阶段，又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呢。
杨颖颖将一杯咖啡递过去，叶讫言接了，但没有喝，而是放在一边。
“讫言，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叶讫言粗暴的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管，杨颖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叶讫言拿起背包，转身离去。
“讫言！”杨颖颖在后面喊，他头也不回。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失落的情绪似乎会传染，整整一天，杨颖颖的兴致都不高，遇到叶讫言后，她是打算轰轰烈烈开始一段感情的，为此，她下了心思在他身上，放下了以往那种玩闹的心思开始认真对待，她努力在追求对方的步伐，努力装扮自己，努力记下对方的一切喜好，然而......
但是似乎所有轰轰烈烈的东西，来得快，去的似乎也格外快。不到一周时间，杨颖颖体会到了那些被她甩的前任们撕心裂肺的揪心痛楚。
回到宿舍后，她将自己扔在床上，抱着枕头暗自垂泪，她想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感情在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室友们感受到了杨颖颖的失态，一个个窃窃私语，幸灾乐祸。
倏然，一条消息跳出。
杨颖颖拿起来看了一下，原本脸上的阴霾瞬间被洗涤干净，她喜悦的跳了起来。
室友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今天发什么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胡娇娇扶着额头，“完了完了，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可怜少女。”
杨颖颖精心打扮了一番，按照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来到校门外一处公交站台上，不一会儿，一辆轰鸣的跑车缓缓靠了上来。
带着墨镜，一脸恬淡的叶讫言对着杨颖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上车，杨颖颖喜笑颜开，乖巧的坐上副驾驶位，刚坐稳，巨大的推背感传来，跑车风驰电掣。
一个小时后，到了目的地，是位于城北的湖滨花园。
叶讫言带着黑色背包下车，在售票员阿姨那买了两张游船票。
是那种茶杯样式，圆溜溜的脚踏式游乐船。
杨颖颖捂着嘴有些惊讶，在她印象中，讫言一直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风范示人，如今竟然带她玩这类童真游戏，不由得有些哑然。
两人坐上船后，渐渐离岸远处，水面波光粼粼，时至傍晚，一抹夕阳洒落，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一种色彩。
附近水鸟扑腾游弋，鱼儿欢快游动，整个画面被定格，仿若古风古韵的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绝美诗篇。
杨颖颖有些痴，叶讫言握着她的手，眼神清澈中带着一股歉意。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鱼食，撕开一个口子洒落，那五彩斑斓的锦鲤们像嗅着血腥味的鲨鱼似的蜂拥而来。
“看，那里有一只好大的乌龟！”杨颖颖大呼小叫的指着远方，一只脸盆大的水龟正费力的从一侧游过。
叶讫言浅笑连连。
杨颖颖伸手入水中，划开一道道涟漪，鱼儿追逐着纤纤玉手，不断啄食肌肤，惹得她瘙瘙痒痒，笑得前仰后合。
“真希望时间就此凝固住！”杨颖颖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她虽然一直在笑，在叫，但她感觉不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因为她的伴侣，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女人都是敏感细腻的。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完全沉没，岸上的安全员拿着大喇叭喊话，示意湖上的游轮靠岸，天色渐晚，再继续下去，出点事，安全员很难及时顾及和应对。
两人划着船靠岸，各自怀着心思，叶讫言拉着她找了附近一家毗邻湖泊的酒店，这里的露天卡座可以一眼望见碧波万顷的湖面，晚上的时候还有灯光秀，在喷泉和彩灯加持下，美不胜收。
各种精美的食物流水般端上来，杨颖颖却味如嚼蜡，因为正对面那个自己最爱的人，心不在焉。
“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颖颖不准备继续装傻充愣下去，她选择单刀直入，“今天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我是你女朋友，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值一提。
“叶讫言！！”杨颖颖怒了。
“有一件艺术珍品，我很喜欢，很想得到它，但是它现在在别人手里，对方不肯转让。我有十多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以得到它，但是我如果这么做了，等于让这件珍品蒙上了污垢。我为此很纠结！”叶讫言一脸认真的说。
就为这？杨颖颖有些懵，就为这件事？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在隐喻。
艺术珍品？什么东西让他这么魂牵梦绕，女人？古今中外许多著名作家习惯将女人比喻作瑰宝，珍品。难道.......
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警觉了起来。
一顿饭，各怀鬼胎，吃得全然没了滋味。
付完账后，叶讫言拉着杨颖颖的手回去，电梯停在三楼，他拉着她走了出去，杨颖颖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酒店套房。
若是以往，杨颖颖不介意跟他一起共沐爱河，两人情投意合，毕竟关系已经到了这个点上了。如今反而内心抗拒，甚至可以说是怒火焚烧。
她刷的一下甩掉叶讫言的手，“你把我当什么了？”她很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但终究心里还是有他的，于心不忍。
她头也不回，怒气冲冲的往楼梯口走。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眼神的变化，她只是觉得叶讫言今晚这样的行为，也太轻薄于她。
意想不到的状况出现了，叶讫言一个跨步一把拽住杨颖颖的头发，另一只手从胸口穿过，一下子将她整个人控制了起来。
“你干什么，干什么！”杨颖颖慌神了，奋力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他拖着倒退着进入旁边的房间。
叶讫言薅着她的头发，一把掼在豪华的双人大床上。
此刻杨颖颖满脸惊恐，一直表现得文质彬彬的男友现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她感受到那股全然陌生的气息。
“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救命啊！！！”杨颖颖声嘶力竭，可惜酒店方面的隔音效果太好。
叶讫言慢条斯理拖着外套，露出里面块状般垒砌的肌肉，那看似瘦小的身子板上密布着一些琐碎的伤疤，肌肉看着并不像那些健身房里的教练那样硬朗，浑厚，夸张，但充满了线性的美感和肌肉张弛中喷薄欲出的澎湃力量。
杨颖颖甚至忘了尖叫，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随后对方以排山倒海的姿势压了上来。
“放开我！”杨颖颖不断用脚踹，用手抓，用牙齿咬。
“撕拉——”
上半身的绒衣被对方粗暴的撕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内衣，对方手肘压着她的喉咙，令她呼吸渐渐感受到困难，膝盖顶着胃部，不得不蜷缩起来，哗的一声，对方用另一只手粗暴将紧身牛仔裤褪到了膝盖，露出大片不可方物的美妙。
“叶讫言，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杨颖颖羞怒交加，一口咬在对方胳膊上，死命的晃动，洁白的牙齿上已经有了血迹。
“啪！”
一巴掌落下，杨颖颖被打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下狠手了，她的脸微微有些肿胀，雪白细腻的面庞上浮现了几道红印。
她抬头，与叶讫言的目光交对，她从那里看到，除了欲望和戏谑外，还有一股深深埋藏在深处的冷冷不可言物的情绪，以她的见识，并不知道，这悄然浮现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
她有些怕了，也终于认清现实妥协了。
挣扎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此刻已气喘吁吁，对方的粗暴也令她浑身上下酸痛不已，身上不同程度出现瘀青。
接下来的事情，记忆开始出现了偏差，整个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父亲第一次带她出海乘坐游轮，此刻的身体就像那时的游轮，一会儿在波浪的峰顶，一会儿落到谷底，荡漾刺激。
.............
酒店保安室里，一名保安尽职尽责的查看着各处的监控视频。
其中一个对着三楼过道走廊的摄像头屏幕里，两个看着像情侣的年轻男女从电梯口出来，双方在过道发生了些口角争执，女的甩头就走，男人突然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女子，那女子激烈挣扎，但毕竟力气上比不过男方，被对方倒拖着拽入了303号房间。
保安立马将这一事态报告给了安全主管，安全主管打了个电话到总机，确定了男性身份后，微微对保安摇了摇头，那保安会意，偷偷调出视频文件，按下了删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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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和煦的湖风掠过窗帘，制作精美的可爱卡通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杨颖颖微微皱着眉头，投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令她感觉不适。
她试图转个身，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后半段的时候，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记得在波浪中不断歇斯底里的尖叫。
大床上一片狼藉，撕碎的衣服，扭打的痕迹，随意散落。
枕边已没了那个人。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叠得棱角分明的女式衣物，包括内衣内裤，袜子，外套和长裤。
还有一叠——厚厚的纸钞。
杨颖颖的瞳孔忽然收缩，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纸钞拿起来，朝着远处丢去，猩红的纸片洒落了一地。
“叶讫言，你个王八蛋，你把老娘当作什么人了？高级Ji女吗？”
————
市局刑警大队
审讯室内，几名刑讯老手撸着袖子轮流上场，根本无须上手段，那房东已经被阵仗吓得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交代了出来，包括言语挑逗，咸猪手，偷看女租客洗澡等等。
时志龙对着准备上手段的刑警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收拾了下档案袋，拿起保温杯出去了。
几个人在大办公室里交流案情。
技术科的人确认了青苑新城发现的头颅遗骸确系为303省道泥石流滑坡后挖掘出女尸的缺失遗骸。
这样那无头女尸的身份被确立了。
死者李丽，籍贯JS省XZ市金乡县人，年龄25，高中文化学历，确系为外来务工人员，就职在附近的吉星科创做业务员。
已经跟吉星方面的人沟通过，李丽在今年五月十二日后便没有来上班，人事方面在对方未上班三天后主动联系，但是手机关机，因为下面人员警惕性不足，加上这种现象较为普遍，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死亡时间大致可以确认为五月十二日左右，死因是窒息而死，颈部有明显的勒痕，作案手法娴熟残忍，绝不是新手，相关负责对应事项的刑警已经在内网排查前科人员。
第一案发现场在事发后第二天被确立。在青苑新城出租房里，盥洗室的淋浴喷头下的瓷砖缝隙里发现了干涸的血颗粒，经过DNA检测匹配，确系死者李丽的。
这样一下子，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案情基本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老小子应该不是凶手，太怂了。”姚启平抱着保温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按照治安拘留条例先关他两天，”时志龙挥了挥手，对房东定性了，先前确实怀疑是不是因为精虫上脑，房东实施猥亵房客的时候失手杀害，然后主动毁尸灭迹，先前其他地方有过类似的案例。
不过几轮审讯下来，基本排除了，虽然还不能掉以轻心。
作案手法太老道了，不可能是房东这类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做的出来的。
“不排除是熟人作案，小南注意排查李丽的交际圈。”
“知道了，时队，”小南坐在电脑桌前，对着键盘一顿敲。
“奇了怪了，一个人头放在天花板上大半年，竟然没有腐烂发臭。”夏漪手上转着笔，忽然停下了，他看到同事用看白痴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一个技术科人员作出了解释：“头颅是做过处理的，首先是风干，这个可以用一些简单器械，比如吹风机，油汀等在室内进行，其次在外面涂抹了一层防腐剂，比对过了成分，是市面上有的材料经过调配制成，说明凶手拥有良好的教育水平和极高的化学知识。然后再用保鲜膜缠绕，防止防腐剂与空气接触自然老化。保守估计，天花板这样阴暗干燥的环境下，维持三年，甚至三年以上问题不大。”
“少每天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整天神神叨叨，一惊一乍的，这些事情，档案里写得明明白白，但凡留点心就行。”时志龙顺手又是一个后脑嘣，夏漪吃痛的抱着自己后脑勺，眼神诺诺。
“不过冥冥之中，也是有冤魂在协助我们破案啊，”时志龙想起当时滴落在肩膀的那滴水珠，不无感慨。没有它，他们还在海底捞针的排查，这次案件，多半也要成为无头公案，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给死者沉冤昭雪。
“时队，技侦科的老大让你去一趟。”有干警小跑过来，“据说有重大突破。”
“走！”时志龙一挥手，带着手下往技侦科走，两个科室隔着不远，上下楼梯的工夫，一伙人来到技侦科办公室。
“时队啊，为了配合你们办案，小伙子们可是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雷科长爽朗的大嗓门传来。
“辛苦了，辛苦了，小南，去点几份外卖和奶茶，这顿我请客。”时志龙一把握住雷科长有力的大手，用力甩了甩。
“你过来看，我们排查了关于你提供时间点的所有监控摄像头，这是门卫室的，这是主路上的监控，这是高架上的监控。”
“狗日的，青苑新城里面有大量的民用摄像头，可惜这次案子跨越时间幅度太大，许多视频已经被自动格式化了，我们花了好长工夫复原，但也只是七七八八，好多已经损坏不可修复了。你看，这几个画面就是复原后的。”
“这是五月九号晚上七点的画面。”
时志龙定睛看去，一对男女似乎在闹矛盾，女的一直在试图摆脱对方，而男的不由分说，上前死命搂着女子，嘴里在说着什么，似乎是什么告饶的话，女的明显抗拒的动作不再激烈，两人就这么上楼了。
“这是五月十二号的画面。”
画面中，女孩买了一些蔬菜之类提着上楼，两个小时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尾随着上楼了。
“这是五月十三号清晨的画面。”
一个头戴鸭舌帽，戴着口罩的男子形色匆匆的从楼上下来，他在门卫处徘徊了一会儿，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两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径直上了楼。然后再也没有下过楼。
进度条开始快速递进，时间跨度到五月十五号凌晨，那头戴鸭舌帽，戴口罩的男子再次下楼，一个小时后，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开进了小区，停在案发地楼下，然后男子上楼，不一会儿下来，提着一个大号黑色旅行箱。
他将旅行箱塞入后备箱，自己开着车，一个拐弯，驶上了高架。
“沿途探头监控路线。”时志龙急忙说。
“早料到了，”雷科长挥了挥手，几个手下干警对着键盘一连串敲动，巨大的屏幕墙上划分了无数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都是当时该时间的路面监控画面。
五菱宏光朝着303省道驶去，半个小时后，停靠在距离第二现场不到百米的位置，男子提着旅行箱下车，然后不知所踪。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十二号到十五号，这段时间，被害人没有下楼的记录，说明当时已经被囚禁或者杀害。嫌疑犯确系为戴口罩的男子，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男子的身形，相貌和行为跟九号出现的男子颇为相似。”姚启平说。
有技术警员截取了戴口罩男子的侧脸。因为对方很小心，一直在刻意避讳监控，所以只能截取到一张侧脸，这是整个画面中最清晰的了。
而九号的男子则相对容易，他整张脸都暴露在监控下。
两张截图通过鉴定软件通过脸型，相貌，轮廓等对照，匹配度竟然高达百分之八十八，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姚启平赶紧连接内网查询，而小南则通过电话联系李丽的前同事和朋友们，通过微信发过去嫌疑人照片，得到一个消息，该男子为小丽的男朋友，河南确山县人，栾伟栋。同在吉星科创就职，是李丽的半个上司。
有了名字就好查很多，姚启平也是无心之举，想看看是否是有前科人员，结果还真查到了。然后他的表情像吃了苍蝇般难看。
“怎么了？”时志龙发现了他的异状。
“头，你自己看吧。”姚启平转过屏幕，只见在服刑记录一行里写着，5月5号因酒驾被判处拘役十五日处罚，5月21日，刑满释放。
——完美不在场证明！！！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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