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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杀了祭旗

    李适发了一通雷霆之怒后,觉得整个身子都被抽空的他本来正坐在皇位上养神,直到有个太监,一路小跑从殿后来到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李适的神情更冷,全无之前的志得意满,不情愿地起了,去了延英殿中。

    当李适到达时,延英殿内,已是人头攒动了。

    吐蕃代表,玛达朗玛。

    回纥代表,兀突骨。

    神策军将军,王成勇丶李现义。

    妖僧智弘。

    以及,两名黑袍面甲人。

    当李适入内时,除了玛达朗玛,兀突骨大咧咧的坐在位子上,只是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了外,其余人倒都站起来,还算是恭敬的喊了声:万岁。

    可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呢?

    忍着心中的别扭,走向主位的李适面上笑容灿烂,心里先在小本本上给这两个蛮子下了红牌。

    李适入座后,本来正打算说点什么展示自己的地位,却不料,在他下手首位的玛达朗玛,兀突骨根本就不留脸。

    李适屁股还没坐稳,玛达朗玛气焰嚣张的拍案而起,对着李适就讨要起了土地:

    “唐皇,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我吐蕃动用在长安的力量助你登上帝位,你便以安西丶北庭之地及其兵卒百姓,以谢我吐蕃赞普,现在该履行了吧?!”

    吐蕃人可是眼馋西域之地好久了,当地的物产虽不算丰饶,然而那条流淌着黄金的丝绸之路,却是富的流油啊!大唐在安史之乱前,每年光长安靠着丝绸之路带来的商税就高达300万贯!更不要说,由此惠及的陇右大地,更是号称:天下富庶者,莫过陇右。

    安史乱后,吐蕃虽趁虚而入,攻占了河西走廊,却没成想,孤悬万里之外的安西北庭二镇不仅没有望风而降,弃城而走,反而就像颗钉子般死死楔着。

    搞得吐蕃是看得到,吃不到,真是喉咙里塞了根鱼刺,难受的要紧。

    所以,对吐蕃人而言,在唐朝搞一波内乱,然后再以此为借口,勒索唐朝一番,如此惠而不费的买卖,怎么能不干呢?

    至于眼前这位,哼哼,我们吐蕃人可是只管扶他登位,他能不能坐稳?关我鸟事?

    见吐蕃人如此猖狂,丝毫不留情面,让李适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讲真的,对于安西北庭那两块,他其实也没多大想法。反正自己如果不是皇帝,那些土地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而自己如果是皇帝,现在给了,以后也可以再拿回来嘛。

    可即使已经有了如此卖国觉悟的李适,对于吐蕃人蹬鼻子上脸的行径,依然非常不爽。

    况且,现在刚刚登基,就要宣布弃土,多少脸上有些挂不住啊!

    李适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劝说吐蕃人稍微宽限些时间。

    兀突骨也随即起身,神情傲慢,盛气凌人的要求李适,履行之前答应他们的条件:“

    嗯,不错,唐皇,你之前可是答应了,助你上位,要一次还清欠我回纥的钱帛,若不然,便以河东,三受降城为抵押!对了,还有唐家的公主,也要嫁给我家可汗。”

    李适闻言,脸更是黑了下去。

    兀突骨所说的债务还真不是胡扯。

    说来好笑,本来想趁着安史之乱狠宰大唐一刀的回纥人,却在一通神奇的操作下莫名其妙让大唐欠了一屁股的债。

    安史乱后,唐朝连年内战,加上河北,山东的养马地皆被藩镇拿走,又损失了西北大片的养马地,急需补充军马。故唐与回讫两国规定唐买回纥马,每年最高额为十万匹,每马一匹换绢四十匹(比市价高了一倍有余)。

    当然,事实上回纥并无这样多的马,即使是草原民族,养马也远远没有养牛养羊来的合算,回纥每年卖给唐的马只有数千匹至一万匹,最多时也不过数万匹。

    为了能够让这笔买卖长期做下去,回纥运来的马不仅病弱不堪军用,而且基本都是公马或阉马,看来回纥人是打算长期薅唐朝的羊毛了。

    底气不足的唐朝初时明知是在被坑,却只得忍受损失,照马数忖价,权当作买边境平安而支付马价绢。

    当然了,唐朝一来不是傻子,二来脾气也没那么好,没有大宋那么好的平常心,三来是真的穷啊!

    所以,在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巩固边防后,关中丶河套丶河东等地马场有所恢复,慢慢的大唐腰杆就又硬了起来。

    对于回纥送来的马照收不误,钱也不说不给,先欠着呗!

    反正老子现在是没钱,你要不乐意欠着,那就把马拉走!

    这下回纥人傻眼了,他们拉来那些马,本来就是半死不活,蹦不了几天的废品,从北边拉到气候温暖的南边还好,再从温暖的南边拉到严寒的北方草原,路上就得死个大半,俗话说得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可是血淋淋的教训。

    于是,情况为之一变,到李瑶登基前(780年),唐朝积欠马价绢多至一百八十万匹,折合马匹约45000匹。

    这笔钱,现在的大唐看着是依然拿不出来,也不打算出,为此,回纥人便打算趁机套现,干脆就当买地的钱了。

    河东与三受降城,可值钱得狠呐。

    面对吐蕃、回纥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李适更感憋屈,想要寻求帮助,却发现殿中其余人等,智弘老神在在,双手合十,不知道念着哪家的佛经。

    两名神策军将看着五大三粗,但就像乖巧的猫咪一般,低着头,压根就不敢与玛达朗玛丶兀突骨对视。

    至于最后那两个身着一身黑袍,还带着面颊的神秘人,更是一言不发。

    李适又怒又恼,却又无可奈何。他明白,至少自己现在只是他们推出来的一面旗帜罢了,还不能与他们翻脸。

    忍住,一定要忍住,当年太宗皇帝不也有渭水之耻吗?只要等朕杀了李瑶那个逆贼,坐稳了江山后,励精图治,迟早让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后,李适对着玛达朗玛丶兀突骨,长吸了一口气,答应写下国书,但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们必须要帮朕杀了城外的李瑶,否则若是等他回来,你们想要的东西,他可不会给。”

    “哈哈,这是个自然。”

    玛达朗玛丶兀突骨见李适软了后,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至于城外的那位吗?嘿嘿。

    …

    另一边,吐蕃、回纥的使者也从长安,一同来到了神策军大营里,请见李瑶。

    李瑶立时就明白了,长安乱局里应该得有他们一份功劳。

    霍忠唐更是提醒道:“大家,我大唐长安中的归义坊专供属国百姓居住,尤其是回纥人,安史乱后,为了保证军中战马供应,同时也为了拉拢回纥,特允许回纥人在归义坊中开设马市,此后吐蕃人也时常在其中与我大唐交易。”

    负责搞后勤的霍忠唐,以前为了军中的战马供应,可没少在归义坊处与吐蕃、回纥打交道。

    “其中有多少人?”

    左刚敏锐觉察到的危险后,赶忙询问。

    “归义坊大概两万多人,其中吐蕃、回纥占了三成,大概能拉出四五千的壮丁来“。霍忠唐如数家珍的介绍着。

    左刚闻言算松了口气,五千人,问题不大,况且吐蕃、回纥之间也是各怀鬼胎,相互防范,不会死战的。

    李瑶则心中感到悲愤莫名,大唐的开放现在倒是都成了祸害,看来此事了结之后,说不得也得好好管管无法无天的外谍们了。

    吐蕃、回纥的使者对李瑶提出的条件,与对李适的条件如出一辙,甚至连态度也是一般的呦五喝六,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惹的帐中诸将个个怒目圆睁。

    李瑶倒是爽快,对于两个飞扬跋扈,狮子大开口的异族人,他一点好感都奉劝,礼貌地听完了他们的屁话后。

    李瑶懒得墨迹,在诸多安西丶北庭丶河西丶陇右老将担忧与愤怒的目光中,就让人把他们两个拉出去砍了祭旗。

    临了,这两个还没从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使者,还在威胁李瑶:“唐皇,你若敢杀我,我家赞普(可汗)定会率大军踏平长安!”

    李瑶对此表示,呵呵,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吐蕃、回纥这两个是什么货色,想要趁火打劫?攻破长安?

    大唐藩镇割据确实危害了中央集权,但同样的,藩镇割据,混战不休的情况,也使得大唐武德相当充沛。别说现在大唐还算是半个统一的帝国,就是大唐正式下台后,只拿着半壁江山的五代,只要有点出息的,哪个不能打的草原民族叫爹?(后梁丶后唐丶后周。)

    就是被契丹人灭掉的后晋,契丹骑兵倒是进了洛阳,结果呢?不还是让中原百姓的民团给打跑了吗?

    打进长安?你们要是有这个能耐,还用在这给我废话?

    “拉出去,砍了,祭旗!给朕用钝刀子!”(钝刀子砍人,一刀砍不死,让犯人临死前多遭点罪,也是刽子手创收的重要途径。)

    对于这两个外邦使者死到临头的威胁,李瑶也态度鲜明的表达了愤怒。

    这下子,老将们刚刚放下的心,就立刻又悬了起来,尤其是左刚,他之前是担心李瑶这个年轻人经不住吓,真的就把安西北庭让出去。

    虽说现在,西域之地事实上已经快保不住了,但有时候一个看似虚妄的名义,却胜过千军万马呀!

    从盛唐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将们,他们都清楚,安西丶北庭能撑到现在,真就是靠着信念这口气在撑着,一旦这口气泄了,就完了!

    李瑶寸土不让的表现让他们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可是如此斩杀使者,实在太过草率,又让他们不禁担心。

    身为总管军事的左刚,对于皇帝斩杀使者的行为,虽感到痛快,却不得不劝告:“陛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吐蕃、回纥狼子野心,人所共知,但如此斩杀使者,恐怕会给他们攻击的口实。”

    李瑶对此却不置可否,干脆跳过,隔空指了指长安的所在,故作轻松的笑道:“朕的大将军啊,不要再想这些事了,先拿下长安再说吧!”

    见李瑶如此不以为意,左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相比于以后可能会来找麻烦的吐蕃、回纥,现在长安才是他们要解决的麻烦。至于劝谏皇帝,好像也确实不归武将,还是让朝上的御史言官叫唤吧!

    九月十三,完成整编后的神策中军,合计三万,此外,西门咄也带着渭南皇家庄园中两千御马,及商於军马场中的七千战马及两千骑兵归来。加上蓝田新卒自带的上千马匹及五百骡子,李瑶手上便有了上万匹战马,可以组建五千骑兵,由赵一鸣将军统帅。

    五千退伍老卒留守大营,乔靖边将军率一千骑兵,两千步卒奔赴陕州,剩余两万四千人北上长安。

    九月十五日傍晚,兵临启夏门东二十里处。

    大军刚至,左刚便将手中四千骑兵一分为三,老将吕城梁,刘天宇各率骑兵一千战马两千,带上三天干粮,各向东西奔去。

    其余士兵则开始在曲江边安营扎寨。

    曲江地处长安城东南,位于乐游原与少陵原之间。因其水波浩渺,池岸曲折,“形似广陵之江”,取名“曲江”。

    汉武帝时,曲江池被划入上林苑(皇家苑圃),皇家下令疏凿曲江池,开凿汉武泉,用于为曲江供水。《雍录》记载“汉武帝时池周回六里余”。

    隋文帝建大兴(长安)城时,曲江池经过300多年的战火连绵,早已不复当日盛景。宇文恺勘察地理,发现这里“地高不便,故阙此地不为居人坊巷,而凿之为池,以厌胜之”。并改为皇家园囿,为城东南各坊提供生活用水。

    此地地高近水,林木茂密,既利于大军取水丶扎营,又有充足的木料可供大军,打造攻城器械,更有水道可供人潜入城中打探消息,是长安这座筛子中比较难堵的孔洞之一。

    只是,望着长安城那雄伟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守兵,一路无阻的李瑶觉得纳闷,哪怕业余的李瑶也知道,守大城必战于野。尤其是长安。

    可怎么就没有人出城稍微阻拦一下呢?

    长安反常的安静,至于李瑶都有些害怕了,是不是对方要给自己玩个大的?或者是想要与自己打一场巷战?

    倒是护卫李瑶的杨志烈挥着马鞭,指着长安抚须大笑:“陛下勿忧,待大军休整一日,末将便为陛下先登。”

    “有劳将军了。”

    李瑶按下了心中的杂乱念头,淡淡的笑着回道。

    次日一早,杨志烈率两千士兵试攻,真就是试探一下,毕竟什么云梯丶冲车都没有,就两杆子破长梯。

    结果,很快,也就是搬梯爬墙的功夫,战报传来,

    俘虏120人,射杀三人,启夏门破。

    己方,除了两名士兵扒墙时候不留神掉了下来,摔伤了腰外,没啥损失。

    李瑶都不敢相信:“长安这么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