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行尸走肉
林爽没有想过斐妍会真的自杀，直到Emily给她打电话求助，她们两个之前在咖啡店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知道这个小姑娘跟了斐妍好几年，她那天一时兴起，才给她讲了很多以前她们在酒吧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她讲的故事太动人，才让这小姑娘误以为她们是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好朋友，或许吧，不过那也只是在阿末死之前。她想起自己那天在阿末的卧室里对斐妍说的那些话，她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朋友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还是会想起阿末最后躺在她怀里那张苍白的脸，可他的眼睛却是明亮如昔，对她说，别告诉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悲痛，还是嫉妒，蓦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心底对斐妍的恨，竟是如此清晰明了，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尽管她早已嫁给了宋恩泽。
她挂上电话，不免有些恍惚，窗外淅淅沥沥地正飘着小雨，潮湿微凉的空气从窗口袭卷进来，刺激得她鼻腔一阵阵地发胀，一如阿末离开的那个晚上。
她结了婚以后，宋恩泽便不让她再出去工作了。她白天都在家里，偶尔会去Lose帮他的忙。现在Lose的生意越做越大，杜老板又在附近开了几家餐饮，都是宋恩泽帮着打理事务，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最近她发现他几乎很少出门，整天抱着电脑在书房里办公，他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里难受，这些林爽都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一酸，穿着拖鞋过去推开书房门，宋恩泽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讲电话，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不想却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他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便着急地问道：“小爽，你怎么了？”
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大声地哭了起来。
宋恩泽也不知道随便应付了一句什么，便匆忙把电话挂了，却听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恩泽，阿妍她自杀了。”
他听到却是一顿，只觉得她的眼泪贴在胸口又冰又凉。他想起阿末进手术室前牢牢攥着他的手臂，喃喃地一直念着那个名字，他心里一堵，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得厉害。
“我不想让她死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用手慢慢地拍着她的背脊，直到她像婴儿一样终于在他的怀中安定下来，才温和地说道：“我知道，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斐妍在自杀的第二天就清醒过来，医院将她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为了保险起见，Keven又连夜将她转院到一所私立医院去疗养。这一次他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斐妍自杀的消息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他安排了两组公司的安保每天在医院值守，又让Emily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本以为万事俱备，可却发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
按照医生的话说，斐妍算是活过来了，可在他看来，她却已经死了。
她每天不吃不喝，困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醒了就睁眼看着天花板，连一句话也不肯说，一条命全靠着医生开的营养针吊到现在。他请了心理医生，可她却毫不配合。
Keven好几回气得在病房里直跺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一个风光无限的金牌经纪人，原本该在名利场上纵横驰骋，如今却被斐妍害得像一个救苦救难的救世主，每天只要一闻到自己那名贵的西服套装上沾染着的医院的消毒水味，他就恨不得把这个病怏怏的女人从床上拎起来揍一顿出气。
“你还不如当时就死了，也好过让我们看着你现在一天一天地把自己作死！”
Emily倒是肯给他出出主意，“要不让霍先生来看看阿妍姐吧。”
不说倒还好，一说Keven就更生气了，直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骂完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Emily没办法才想起了林爽，尽管她知道，斐妍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爽和宋恩泽到医院的时候，斐妍正好清醒着。转眼入秋，已经连绵多日的秋雨。病房是一个很豪华的套间，穿过一个精巧的客餐厅，便进到了最里面的卧室。她就躺在床上，正扭头看着窗外迷蒙的水雾，屋里进来了人也并不回头。
林爽看到她，几乎要认不出来。以前在酒吧跳舞的时候，她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很多，可斐妍从来都是最出挑的那个。她干净而明媚，像一只白天鹅，就算是在酒吧里混迹，也看不出半点风尘的样子。后来她进了娱乐圈，她们很少联系了，偶尔在商场里看到她大幅的广告牌，她都会指给一起逛街的小姐妹，一脸难掩的骄傲：“斐妍，我以前的好朋友，漂亮吧。”
她想起以前最难的时候，哪怕是出了那样的事，斐妍也没有放弃过，不像现在，要不是她偶尔眨一下眼睛，那双燕尾蝶一般浓密的睫毛在脸侧缓缓扇动一下，她还以为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阿末在的时候，他把斐妍保护得很好。她知道酒吧街的人私底下都叫斐妍“小白鸽”。小白鸽在天空飞，而他们只配远远地看着。有阿末在，那些混小子，谁也不敢靠近斐妍。
如果看到斐妍现在这副模样，他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林爽这样想着，心却突然变得又酸又凉，她心里难过，可嘴上就是不肯认输。
“斐妍，你要是想死，也别挑这个时候。你的命是阿末换回来的，等到给阿末讨回个公道，到时候你就算是死透了，我也不会来看你一眼。”
在场的人听到脸色都是变了变，宋恩泽连忙叫道：“小爽……”
可却不想床上那人终是有了反应，大概是听到了阿末的名字，斐妍神情恍惚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竟然有了一丝焦距，在屋里急切地搜寻着什么，却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林爽的脸上。
“小爽……”她一张口，声音却是嘶哑得厉害，她吃药伤到了喉管，医生说，还得恢复好一阵子。
“斐妍，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阿末看到了，会有多难受。他活着的时候难过也就算了，难道死了你还要叫他不得安生吗？”
斐妍原以为自己早都不会哭了，可她听到林爽口中说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还是无法自抑地呜咽起来。她的嗓音喑哑，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凄厉。
“小爽，我再也没有家了……我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林爽抚着她的背，就像是抱着一个婴孩，她背上嶙峋的瘦骨硌在她的手臂上。她强忍着泪水：“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会抚平一切，忘记永别的伤痛，可是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林爽走后，斐妍开始有了饥饿感。半夜Emily被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吵醒，看到斐妍正站在餐厅的圆桌前找东西吃，大概是怕吵到她，她光着脚丫，蹑手蹑脚的样子倒真叫她松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犹豫着却又放了下去。
知道这个小姑娘跟了斐妍好几年，她那天一时兴起，才给她讲了很多以前她们在酒吧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她讲的故事太动人，才让这小姑娘误以为她们是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好朋友，或许吧，不过那也只是在阿末死之前。她想起自己那天在阿末的卧室里对斐妍说的那些话，她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朋友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星期，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她还是会想起阿末最后躺在她怀里那张苍白的脸，可他的眼睛却是明亮如昔，对她说，别告诉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悲痛，还是嫉妒，蓦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心底对斐妍的恨，竟是如此清晰明了，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尽管她早已嫁给了宋恩泽。
她挂上电话，不免有些恍惚，窗外淅淅沥沥地正飘着小雨，潮湿微凉的空气从窗口袭卷进来，刺激得她鼻腔一阵阵地发胀，一如阿末离开的那个晚上。
她结了婚以后，宋恩泽便不让她再出去工作了。她白天都在家里，偶尔会去Lose帮他的忙。现在Lose的生意越做越大，杜老板又在附近开了几家餐饮，都是宋恩泽帮着打理事务，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最近她发现他几乎很少出门，整天抱着电脑在书房里办公，他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里难受，这些林爽都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一酸，穿着拖鞋过去推开书房门，宋恩泽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讲电话，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不想却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他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便着急地问道：“小爽，你怎么了？”
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大声地哭了起来。
宋恩泽也不知道随便应付了一句什么，便匆忙把电话挂了，却听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恩泽，阿妍她自杀了。”
他听到却是一顿，只觉得她的眼泪贴在胸口又冰又凉。他想起阿末进手术室前牢牢攥着他的手臂，喃喃地一直念着那个名字，他心里一堵，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难受得厉害。
“我不想让她死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用手慢慢地拍着她的背脊，直到她像婴儿一样终于在他的怀中安定下来，才温和地说道：“我知道，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斐妍在自杀的第二天就清醒过来，医院将她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为了保险起见，Keven又连夜将她转院到一所私立医院去疗养。这一次他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斐妍自杀的消息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他安排了两组公司的安保每天在医院值守，又让Emily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本以为万事俱备，可却发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
按照医生的话说，斐妍算是活过来了，可在他看来，她却已经死了。
她每天不吃不喝，困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醒了就睁眼看着天花板，连一句话也不肯说，一条命全靠着医生开的营养针吊到现在。他请了心理医生，可她却毫不配合。
Keven好几回气得在病房里直跺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一个风光无限的金牌经纪人，原本该在名利场上纵横驰骋，如今却被斐妍害得像一个救苦救难的救世主，每天只要一闻到自己那名贵的西服套装上沾染着的医院的消毒水味，他就恨不得把这个病怏怏的女人从床上拎起来揍一顿出气。
“你还不如当时就死了，也好过让我们看着你现在一天一天地把自己作死！”
Emily倒是肯给他出出主意，“要不让霍先生来看看阿妍姐吧。”
不说倒还好，一说Keven就更生气了，直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骂完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Emily没办法才想起了林爽，尽管她知道，斐妍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爽和宋恩泽到医院的时候，斐妍正好清醒着。转眼入秋，已经连绵多日的秋雨。病房是一个很豪华的套间，穿过一个精巧的客餐厅，便进到了最里面的卧室。她就躺在床上，正扭头看着窗外迷蒙的水雾，屋里进来了人也并不回头。
林爽看到她，几乎要认不出来。以前在酒吧跳舞的时候，她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很多，可斐妍从来都是最出挑的那个。她干净而明媚，像一只白天鹅，就算是在酒吧里混迹，也看不出半点风尘的样子。后来她进了娱乐圈，她们很少联系了，偶尔在商场里看到她大幅的广告牌，她都会指给一起逛街的小姐妹，一脸难掩的骄傲：“斐妍，我以前的好朋友，漂亮吧。”
她想起以前最难的时候，哪怕是出了那样的事，斐妍也没有放弃过，不像现在，要不是她偶尔眨一下眼睛，那双燕尾蝶一般浓密的睫毛在脸侧缓缓扇动一下，她还以为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生气。
阿末在的时候，他把斐妍保护得很好。她知道酒吧街的人私底下都叫斐妍“小白鸽”。小白鸽在天空飞，而他们只配远远地看着。有阿末在，那些混小子，谁也不敢靠近斐妍。
如果看到斐妍现在这副模样，他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林爽这样想着，心却突然变得又酸又凉，她心里难过，可嘴上就是不肯认输。
“斐妍，你要是想死，也别挑这个时候。你的命是阿末换回来的，等到给阿末讨回个公道，到时候你就算是死透了，我也不会来看你一眼。”
在场的人听到脸色都是变了变，宋恩泽连忙叫道：“小爽……”
可却不想床上那人终是有了反应，大概是听到了阿末的名字，斐妍神情恍惚地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神竟然有了一丝焦距，在屋里急切地搜寻着什么，却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林爽的脸上。
“小爽……”她一张口，声音却是嘶哑得厉害，她吃药伤到了喉管，医生说，还得恢复好一阵子。
“斐妍，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阿末看到了，会有多难受。他活着的时候难过也就算了，难道死了你还要叫他不得安生吗？”
斐妍原以为自己早都不会哭了，可她听到林爽口中说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还是无法自抑地呜咽起来。她的嗓音喑哑，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凄厉。
“小爽，我再也没有家了……我以后再也没有家了……”
林爽抚着她的背，就像是抱着一个婴孩，她背上嶙峋的瘦骨硌在她的手臂上。她强忍着泪水：“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时间会抚平一切，忘记永别的伤痛，可是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林爽走后，斐妍开始有了饥饿感。半夜Emily被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吵醒，看到斐妍正站在餐厅的圆桌前找东西吃，大概是怕吵到她，她光着脚丫，蹑手蹑脚的样子倒真叫她松了口气，她拿出手机犹豫着却又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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