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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期而遇

    翌日一早,黄纯一拜别了佟掌柜,便和单禾黎、岳丘一起,认准了路径,朝着青柳镇策马行去。

    一路上三人行的不紧不慢,就好像游山玩水一般,边走边聊,着实熟络了不少,气氛也格外融洽。

    多日接触下来,真是不聊不知道,深聊吓一跳,黄纯一这个古今版的百科全书,可谓是让单禾黎主仆二人有点瞠目结舌。原以为他自称读书万卷,略晓天时地理、野史秘闻乃是自夸之言,殊不知这一路相处下来,只觉他不仅没有言过其实,反而还有些过谦之嫌。就好比黄纯一在看到飞鸟聚集在湿冷的山坡区域时,就能提前预测雨天的到来;看到天空中出现红色或者橙色的云霞,就敢断定天气将会变坏。一路上这种种层出不穷、闻所未闻的观测手段,让这主仆二人不禁刮目相看起来,使得黄纯一在他们心里的形象都拔高了不少。

    这一日三人行至一密林,聊得正是起兴,忽然单禾黎低喝一声:“禁声!前方有打斗的声响。”说罢,一个翻身下马,在黄纯一和岳丘一脸茫然之下,将马儿绑扎在树干上,朝着林间的一个方向缓缓踱步而去,并且还示意黄纯一和岳丘二人也下马跟随。

    二人虽什么声响都没听见,还是听从单禾黎的话,跟着照做了。走了约莫五六十米,黄纯一隐约也听到了前方传来叮叮当当兵器交接的声音。他没有任何修为,此时听着前方兵器交接之声,着实有点害怕,硬是强压着畏惧的心理随这主仆二人一起去一探究竟,临近交战之地,黄纯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将出来,额头青筋也几近暴起,这种只在书里看过的刺激桥段,他生平还是头一回经历。

    三人小心翼翼的又走了约莫百来米,透过茂密的树丛方才见到前方林间的景象,前方空地上有七人正混战一团,两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被五个大汉围攻,虽然白衣女子人数不及对方,但照着情形看却也斗的不慌不忙,守的严严实实。又斗了十来招,只见那五个大汉久攻不下,其中一黑衣汉子荡开了对方的剑,罢手道:“两位姑娘还是莫要负隅顽抗了,若不是怕伤了你俩可能会影响到咱的赏金,你俩早就成为咱哥几个的刀下亡魂了,再这样顽抗下去,咱兄弟几人可就要放开手脚上真功夫了,到时候万一伤了二位那可就大大的不好了!”说罢,双方攻势略微缓了一缓。

    听到这里黄纯一眉头一皱,这来声怎的有些熟悉?方才激战双方你来我往斗的激烈,是以他啥也没瞧清楚,此刻趁着这会儿双方罢手的间隙,定睛一瞧,心下这才恍然道:“我就说这几人身形怎给我似曾相识之感,原来正是前几日客栈里见过的那‘黑山五虎’啊。”

    他心下转念极快,转瞬间又想到:“若这五人是‘黑山五虎’,那与之激战的两人是谁?这五人还提到了赏金...”想到这里忽的眼神一缩:“这两个白衣女子莫不是‘水毓商会’公告上重金悬赏的那‘俩女娃儿’!?”

    就在黄纯一正自左思右想之际,场中那个圆脸的白衣女子却是发声了,只见她姣好的面容上秀眉倒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对着黑山五虎斥道:“都和你们说了我们并非是什么沧水国的犯人,我们师姐妹俩乃是昆仑宗的外门弟子,现今只是有事路经此地而已,若不是念在你们认错了人,没有杀人之心,我们才不会处处对你们忍让、留手的,难不成你们真以为可以凭借这点功夫就能把我们姐妹二人给拿下不成?”

    这时旁边的一个绿衣汉子语带不屑的接过话头道:“呵呵!有道是逃犯怎可能会承认自己是逃犯呢?你们两人无论是年龄、修为还是身形上都和那公告上描述的两女极为吻合,世上哪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再说了,如果悬赏的真不是你们,大不了到了水毓商会咱再把你们俩给放了便是。又不伤你们分毫,若是心里没鬼,为何死活不肯随我们回城对质?”

    那圆脸女子听完怒道:“我们此刻正有要事要处理,哪有空和你们去对什么质?简直莫名其妙!你们若是非要继续纠缠,那只好手底下见真章了!”说完对着另外一个白衣女子道:“芷嫣,此刻起莫要再留手了,让这些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法!”说完便率先出手,运起全身气力强攻了一朵剑花,直指绿衣汉子的胸腹而去。

    她对这汉子说她们是逃犯恨之已极,故而此剑去势又快又急,只吓的那绿衣汉子慌忙举刀抵挡,护住胸口要害,说时迟那时快,“叮~”的一声金铁碰撞之声,只见绿衣汉子接连退了六七步方才站稳跟脚。绿衣汉子这一下差点领了盒饭,一时惊怒交加,大喊到:“点子扎手,都拿出点看家本领来,只要留得她们一条小命便可!莫要阴沟里翻船了!”说罢也运出全身气力,一套组合的刀法使将出来,与其余四人一同欺身而上,战斗重新打响。

    此时的争斗与方才相比,气势上却是大大的不同了,双方无论是出手速度和力道,都强了何止一筹!

    黄纯一远远望来,只见这交手的几人周身都好似有薄薄的透明气雾包裹,当然他是看不清的,因为他毕竟全无修为。单禾黎和岳丘就不一样了,他们看的清楚,气雾虽然几乎微不可察,但其中细微变化之处却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层层气雾泾渭分明。放眼望去,黑山五虎皆有九层气雾,其中一人第九层气雾上还隐有着淡淡的赤光,而反观那两个女子周身气雾确是一个七层、一个八层而已,不过相较黑山五虎这两白衣女子的气雾显得更加凝实。尤其是身披七层气雾的那女子,她周身气雾浓密的程度看起来比黑山五虎还要浓密一倍有余!这或许就是这两人可以和黑山五虎对阵这么久而不落下风的原因了。

    此时此刻,黄纯一躲在树丛里看的那是一个目不转睛,当看到这两个白衣女子在众大汉猛烈的围攻之下,依旧可以做到有攻有守,不由得暗自佩服起来,再看她们打斗中依旧白衣飘飘,潇洒自如,心下更是羡慕异常。看着她们对敌的风采黄纯一内心也不禁憧憬了起来,幻想着自己将来也能有在昆仑宗修得仙法、大展神威的一天。

    就在此刻耳边传来了单禾黎细微的声音:“这俩女子的剑法当真不弱,以炼气七层、八层的修为对付四个炼气九层、一个炼气大圆满的对手竟然可以不弱下风,还能做到如此以弱打强,恐怕还真如她们所言,是昆仑宗的弟子。”

    黄纯一听她这一点评,眉间略微一簇,心下不禁有个疑问:“单禾黎他是怎么笃定这两女不是水毓商会悬赏的那两女呢?难不成方才有什么线索被我给忽略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他自知对于修真界的了解程度远不如单禾黎主仆二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信了大半,这使得他原本本就有些不大中立的立场顿时变成了一边倒的状态,心下一想到这两女子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两位师姐,心里就只希望她们能够一招制敌,旗开得胜。

    再看林间交战,这一会儿工夫局势却已然大变,只见场间那炼气大圆满那汉子忽然怪叫三声:“嘿嘿嘿!”其中两名汉子突的拼尽全力欺身逼向那名为芷嫣的女子,芷嫣被这突如起来的抢攻打的有些措手不及,连退了好几步,好在毕竟实力胜过两人不少,虽慌手里确实不乱。只是就在这耽搁的片刻间,那炼气大圆满的那汉子同时发力,用尽气力对着圆脸女子便是使出一招三连斩。这突然的爆发,伴着他深厚的功力震得那圆脸女子的长剑几欲脱手,而另外两人的攻势这时候也同时到来,圆脸女子突遭三人猛攻,好不容易防住了这三连斩,左右两人的偷袭却同时到来,她勉强扭转身形,躲过了第一刀的偷袭,却躲不过同时而至的第二刀,这一下的配合显然是这黑山五虎久经杀场的合击之术,随刀过处,但见那圆脸女子小腹处被划出了一道血痕,顿时鲜血染红大半衣裳。

    这惊险的一幕看得不远处那芷嫣少女不禁惊呼一声:“叶师姐!”,她此时惊怒交加,呼喊声未落,突然剑光连抖,一口气抖出了七朵剑花,这剑花首尾相连,瞬发而成,就好似一朵冰菊一般,突的在场中绽放,伴随剑花而起的还有两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原是围攻芷嫣的两个汉子,都被这突然闪现的冰菊花瓣扫到,一人握剑的手腕齐根而断,另一人因为离得略远些,双手无恙,但是花瓣也从他的脸部到肩头划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一剑过后,二人顿时倒在地上痛苦哀嚎,无力再战。芷嫣一击连伤两人,却不敢休息片刻,立马飞奔向这叶姓女子的战局。她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朵冰菊对着几人攻去,这一剑虽说去势同样迅捷无比,但是这剩余三人因之前已见过这一剑之威,此刻都是严阵以待,用起浑身解数联手接下了这一招,只听“叮!”一声刀剑交击巨响之后,场内又有两人倒了下去。原来这一剑虽被三人联手挡下,剑势被劈歪,但是顺发的花瓣还是陡然绽放了,虽未尽其功,但也扫中了两名汉子的下盘,黑山五虎又有两人大腿重伤,顿时捂腿倒地。

    这时场内还站着的只剩那名叫做芷嫣的少女和五虎里那个绿衣大汉,至于叶师姐,此时也已是面色苍白,捂着肚子,跌坐在了一旁了,想来她的伤势也不会比五虎那几人轻。这一下的连环变故,吓得那绿衣大汉也是面无人色,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修为最低的小娘皮武功却是如此之高,现在骑虎难下,甚至连逃跑的勇气也无,只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

    就在此时,当场内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异变抖生,那名为芷嫣的少女“噗~”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鲜血出来!继而身形也是一晃,摇摇欲坠,只见她忽的用手中长剑抵着地面,苦苦支撑,另一手却是抚着胸口,面色痛苦不堪,好似要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这一幕惊天大反转,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包括在远处偷窥的黄纯一三人组。黄纯一看到这一幕时,也不自觉的将手紧紧地抓住了单禾黎的小臂。他虽无修为,但是对眼前的情形看得却是分外透彻,心知这叫芷嫣的少女必然已经力竭,而对方却还尚有一人,这最后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再无半点意外了。

    黄纯一心下对于这几个未来的便宜师姐观感甚好,实在不忍看他们落入黑山五虎的手中,便在单禾黎的耳边说道:“单兄,小弟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在能力范围内,对这两位姑娘施以援手,到时算在下欠你一个人情如何?”单禾黎看着他慎重的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现在只剩这个身心俱惫的汉子,我和岳丘就可以轻松拿捏。何况我本来也就没打算让他们安然离去。”说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黄纯一只觉单禾黎眼里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凶戾之气。

    听到了单禾黎的允诺,黄纯一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这时场中忽的传来那绿衣汉子的大笑的声:“哈哈哈哈,你个小娘皮!原来已是强弩之末了啊!不过想来也是,方才那招如此厉害,必是你以秘法触发的吧?可惜你没能伤到大爷我,最后还是大爷我技高一筹,笑到了最后!”

    场内,这绿衣大汉虽言语放肆,但是这双脚却是一步未挪,看来对于芷嫣还是忌惮颇多。他盯了芷嫣一会儿,发现她仍是立着不倒,也不敢上前,眼珠子一转,嘴角荡起一抹邪笑,终于迈开了步子,可方向却是朝着那叶师姐走了过去,边走口中边道:“那位小娘子好像伤的更重,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对于此等弱质女流,大爷我最是心软了,我这里正好有上等的金疮药,现在就亲手来为娘子你抹上哈。”

    紫嫣见状,心里一急,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激动就想冲上前去将这恶贼直接击毙,可是才跨出一步,身体便已无法支撑,栽倒在了地上,口中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将出来。

    绿衣汉子直到看到这一幕,才终于放下心来,转了方向朝着紫嫣走来,嘴里说道:“该死的小娘皮,身负重伤还敢在大爷面前装腔作势,看你大爷我怎么炮制你!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紫嫣此刻听到绿衣大汉的话,看着他满脸淫邪的笑意和双方不断缩小的距离,心下已是万念俱灰,她紧咬双唇,本已无甚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想到待会儿自己的遭遇,身体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恨不得一死了之!只是身体已完全不听使唤,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来了。眼角处已隐隐有泪光闪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首诗句从林间悠悠传来:“正所谓‘莽莽密林初相遇,一见芷嫣误终身。’芷嫣姑娘对不住,小生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