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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茧

    “12月23日,海上,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

    很久没有给你写过信了,这些天里,我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朋友,又被卷入了一个邪神降临事件,主导者应是‘极光会‘成员。在这之后,我还被那群追杀者、麦克维尔爷爷昔日的仇人抓捕,囚禁了一周。抱歉,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给你写第二封信。

    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情,兴许我需要借助他人的记忆和报纸上的零碎信息。不管怎样,我必须离开贝克兰德,这个地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很危险。最近似乎又有‘绝望魔女‘的诞生,‘魔女教派‘似乎想要复刻35年前的特里尔,再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地方掀起新一轮的灾难。

    我将会前往特里尔躲避,同时捏造一个新的身份——夏洛蒂.拉维妮娅.德.安提柯。这个漫长的名字有一点实际意义,在因蒂斯和南大陆似乎都有些作用,而它来源于一位助我逃出监狱的海盗船长。

    之后,你或许可以联系我这个名字,让我来南大陆见一面,或者你来因蒂斯,毕竟,你也是我最后一个认识的同族了。对我来说,你就像我的兄长,总不能阔别数月、毫无交流吧?

    我即将晋升‘法官‘,而你也许也已经凑齐魔药了吧?如果没有,也不用着急,只要在最终复仇的那一天,能看到你和凯特琳娜的身影,就是再好不过了。

    薇尼奥雅.特伦索斯特,期待收到你的回信。”

    薇尼奥雅折好了信件,放进信封,让莱曼娜送了过去。

    虽然自11月25日自己寄信以来,对方并没有回信,但看莱曼娜并不紧张,也没有说些什么,她就知道,班尼赛尔也许是又忙于南大陆的工作了。

    南大陆这么滩水这么浑么,连不乏高手的灵教团皇室,也将很多事物交给了一个勉强值得信任的新人……东拜朗也许处处是危机啊。

    写好信件,薇尼奥雅勉强摆脱了早上的困倦,趁热打铁,精神万分集中地酿制着自己的“法官”魔药——虽然她的调配技术并不高超,但只要严格遵守顺序,将主要材料和辅助材料依次扔进药锅,哪怕魔药会变得相当难喝,也大概率不会出什么岔子。

    随着最后一份辅助材料、黑焰草在药锅中彻底消失,锅里的黑色液体开始逐渐蒸发,一道道细细的黑烟升腾而出。而当黑烟出现,魔药的酿制已经到达尾声,原本躁动的非凡事物渐渐趋于平缓,那些沸腾的灵性也冷却下来,缓缓收缩。

    薇尼奥雅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和忐忑,自信而不自满地双手捧起了药锅,一股脑地将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的魔药喝了进去。

    她的第一感觉是这锅魔药所幸没有闻起来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相反还带着些许甜味,然后就盘膝而坐,开始应对接下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变化。

    突然,她的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痛,这让她疼得不太体面,弓着腰使劲蜷缩,头快低到了脚边。

    “呼……呼……”薇尼奥雅企图用一阵剧烈的喘息减轻痛苦,然而这显然无济于事。她的视线里出现各种色彩,似乎是来自于魔药所带来的幻觉的影响,又似乎是那位“真实造物主”的干扰。

    不管怎样,现在大概是她晋升序列8“治安官”以来,晋升时最痛苦的一次,她咬紧牙关,紧守精神,准备硬撑过这次晋升——比起失控而死的疼痛,或是被囚禁不断处刑的屈辱,这显然不算什么。

    在她的忍耐之下,痛苦虽然因为精神紧绷而被放大,但魔药却渐渐和薇尼奥雅的身体融合,因而没过多久,痛苦就消失不见。

    薇尼奥雅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带着担忧注视着自己那光滑的小臂。

    她相信自己哪怕是在这样的疼痛下也不会出现太多幻觉,所以刚才那团突然跳动的血肉……绝对是真实的。

    “真实造物主”的精神污染,已经在自己的体内茁壮成长,如今可以在自己精神恍惚的情况下影响自己的身体了么……必须要找到应对这种污染的办法才行,即便无法彻底移除神灵的手笔,压制和减轻也好。

    薇尼奥雅首先想到的便是永恒烈阳教会和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作为“真实造物主”旗下势力的老对手,他们官方势力对这种污染很有了解,只可惜薇尼奥雅并非正神教会成员,相反还是各国的通缉名单上的——面对前皇族格杀勿论是北大陆诸国共同遵守的教条,薇尼奥雅还没那个实力,让正神抛弃自己的傀儡,转而去给她解决问题。

    至于黑夜女神……祂也许只对下一位“诡秘之主”感兴趣。当罗塞尔.古斯塔夫一步步坠入污染的深渊,祂也只是旁观这一切发生,连亲手埋葬罗塞尔这件事都缺乏兴致。作为神灵,祂似乎真的做到了只保留最强烈的人性,而那恐怕并不是书中的老乡情谊。

    薇尼奥雅没法指望任何一位真神,挽救自己这渺小如尘埃般的生命,那就只能积极自救了。

    如何自救?这将成为薇尼奥雅接下来的首要目标。

    薇尼奥雅感受到魔药彻底和自身融合之后,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正要推开房门、走出房间时,一阵缥缈的、恢宏的吟唱突然传来。

    “奥尔妮娅……‘倒吊人‘……”

    这句似乎来自年轻男子的古弗萨克语定住了薇尼奥雅的精神,强势介入了她的灵体,与“真实造物主”的咆哮争锋相对,这让薇尼奥雅的灵性瞬间失控,身上暴走的力量“轰”的一声击碎了脆弱的房门。

    紧接着,薇尼奥雅“啪嗒”一声,连带着碎裂的门摔倒在地上,身上躺满了木屑。

    ……

    短暂的眩晕感后是窒息感和勒颈感,薇尼奥雅的潜意识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毫不掩饰的强烈恶意,但她一时间却作不出反抗。她的灵体像是被这恢宏层叠的语句吸住了,完全沉浸在理解那两个古弗萨克语名词上面。

    由于意识不能完全操控自己的身体,薇尼奥雅只能一点点地挣扎,并且用残缺的五感和对“辖区”的熟悉从外界获取信息、弄清现在的状况。

    “布吕歇尔……你还是背叛了……我们这么多年呢……也罢,都是海盗……”

    “你让一个对死掉的雌性怪物恋恋不舍的废物当大副的时候……便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必然有这一天。”

    突然,薇尼奥雅的耳边传来“咣啷”一声,那是酒瓶被击碎的声音。

    “冉妮娅是个值得爱的人……布吕歇尔你这个叛徒……你有什么资格说……”

    “别激动……”

    “如果你再这么做,那么你们‘贵客‘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由于脖子被勒得更紧了些,薇尼奥雅的身体自然做出了一些挣扎的反应,这让她的意识逐渐恢复,能够听清身边的声音,“让我安然无恙地走到哈尔德先生的船上,我会保证他们现在不开炮,至于之后的事我们再说。”

    不可以!这是诡计!薇尼奥雅想要说些什么,却发出不了声音;她想要挣脱,却甚至使不上力气睁开眼,像是灵魂被囚禁在身体一样。

    她听见了布吕歇尔后退的脚步声,并且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对方以脖子为作用点粗暴拖拽。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成为累赘和包袱了,不能再成为朋友的弱点……

    “嗯?”布吕歇尔突然感受到,被自己勒住脖子挟持的年轻女人,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只将其当作是昏死的对方梦游了一下,再次强硬地开口:“你们先放我走,我再放……”

    布吕歇尔的威胁戛然而止。

    “啊……”伴随着一声尖锐而无力的惨呼,他的全身变成了相当可怖的模样:上半身连同脸庞,不灭的黑色火焰在上面熊熊燃烧;下半身则是通体被圣洁的金色覆盖,焦味和烤肉味在其中飘出。

    这副骇人的惨状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身躯便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化成了飞灰。

    而他布局已久的副船长梦,则连同他的生命一起终结了。

    造成这一切的薇尼奥雅,面不改色地用手指蘸了蘸脖子上被粗糙麻绳弄破的鲜血,放在唇边吮吸着。

    她的右眼还是清澈的蓝色,而左眼却连瞳孔一起变得全黑,怪异的眸子中潜藏着对血液和杀戮那疯狂的追求。

    薇尼奥雅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虚假微笑,朱唇轻启、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是审判,是叛徒所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