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空城计
回到城守府，秦珏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调匀后，径自走到辛筱的房间门口。看着眼前的朱红色大门，秦珏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秦珏手上微一用力，推开大门后迈步走了进去。辛筱斜靠在绵软的枕垫上，绝美的脸孔上带着失血过多以后特有的苍白，神情之间略显疲惫。看见秦珏进来，辛筱冲着秦珏微微一笑，原本昏暗的屋内却随着辛筱这一笑仿佛在刹那间光亮了起来。
秦珏脑中霎时轰然巨响，见惯了辛筱冷着一张脸，却想不到她笑起来居然如此动人。当那一抹蕴藏于骨子里的冷傲尽数转化为外在的温柔时，那一刹那的媚态、那一张绝色脸庞带给秦珏的冲击竟是超乎预料的大。
愕然良久，秦珏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同时暗叹不已：红颜祸水不过如此。若非自己因为要对付正礼而把辛筱带了回来，就这张迷死人的脸孔不知道要给她带来多少麻烦。虽然自己也没安什么好心……
拿了张椅子搬到辛筱的床边，秦珏坐到椅子上看着辛筱微笑道：“伤的怎么样？”
感受到身边男子的温柔关心，辛筱的手下意识的向背后摸去，一边摇头说道：“只是入肉几分，没什么大碍的！”
秦珏轻“哦”了一声，接下来却发现心中虽然思绪千万，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辛筱也是冷淡性子，房间一时间就这么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秦珏站起身来笑着对辛筱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辛筱轻轻点了点头，对秦珏说道：“你厮杀了一天，想必也是辛苦的很。你也早些休息吧。”
秦珏微一颔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秦珏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停下了身子，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辛筱笑着说道：“今天这首将军令……你敲的很好听！”
话落，秦珏转身离开。跟随着秦珏背影移动的是辛筱那满是笑意的目光。
秦珏回到自己房内，方才想起来一事。喊过来张虎，让张虎去请冯老过来，
片刻之后，冯老匆匆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假寐的秦珏轻声问道：“不知道秦君侯找我何事？”
秦珏睁开双目，等冯老坐下后方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冯老可知今天那射箭之人是谁？”
像今天那人那种级数的高手绝对不可能随便就冒出来一个，肯定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想起在黄昏下那夺命一箭，秦珏至今仍然心中发憷。如果在最后飞身上城时那一连串的短暂交手中只要自己一步算错，那冯老他们就可以为自己收尸了。
听得秦珏问话，冯老神情严肃起来：“如果老朽没有猜错。此人应该是如今号称域外部族中第一高手的‘月狼’完颜铁鹰。完颜铁树之弟，在域外声望极高，便是大首领赫连静明都让其三分。有传说因为完颜铁树一事，完颜铁鹰曾与孙大宗师交过手，两人未分胜负。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完颜铁鹰武功深不可测此点毋庸置疑。否则在以武力称尊的域外部族之间完颜铁鹰不会有如此声名和威势。”
完颜铁鹰么？秦珏稍稍偏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以刚刚交手的情况来看，完颜铁鹰的武功大概只比自己略高一线，比起孙远来……
孙远……想起孙远，秦珏就什么都忘了，只剩满腔怒火。自己出道以来也经历了大小数十战，赢过也输过，得势过也逃过，却从未有一场败的如此凄惨。一身绝学尽出不说，最后在动用舍生决的情况下居然还耻辱的被孙远轻描淡写的一剑打昏……
他妈的，这笔帐改天我一定打上剑斋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秦珏气急败坏的在心中低骂道。
冯老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在突然间变得神色狰狞，额头青筋毕露，不由得悄悄把身下的椅子挪远了些。确定自己随时能起身逃走后，冯老方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君侯，不知道你为何要将城中百姓撤走？”
秦珏回过神来，斜着看了冯老一样，近乎开玩笑般笑着回答：“今日在城外放了这么大火，如果被寻常百姓看到岂不是吓死他们？”
冯老显然没想到秦珏竟然会说出这种答案，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过了好久，冯老方才吞吞吐吐的继续问道：“那……君侯，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做？”
秦珏收起玩笑的心情，正色说道：“让百姓先行撤走，一来是为了避免战火波及的寻常百姓。减少无谓伤亡。二来是为了方便接下来城中大军的撤退。如今百姓都已经撤走，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冯老愕然道：“此城我们不守了？”
听到冯老的话，秦珏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这货是当年明军攻越时候的将领吧？难怪自己赢的如此轻松……
“这城连条护城河都没有，城墙又矮，又没什么防御措施……你跟我说如何去守？今天能够逼退域外联军纯粹是以有心算无心，明天他们有了准备，我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冯老被秦珏一番话说的默然不语，心中也同意了秦珏的说法。
“不过……”秦珏轻笑起来：“那些想趁乱打劫的土匪想拿下这座城也没这么容易，临走之间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他们。”
冯老看着眼前清秀男子那看似无害的温和笑容，再一对比刚刚突然出现的狰狞申请，心中不禁一阵发冷……
次日，坐在城楼上远远看着天未亮光就悄悄撤离的大军尾部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秦珏唇边浮现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
虽然想要无声无息中让十几万大军连夜撤走是有些难度，不过总算是安全瞒过了对面的域外联军所派出的斥候。而这也让秦珏发现了这次域外联军的行军作风与以往直冲猛打，抢完就跑的野蛮作风不一样。攻城器械、斥候、正统攻城军中该有的域外联军一样不少。而且最要命的是在打以往域外联军的所不擅长的攻城战中，这些域外游骑出身的散漫士卒居然进退有度，行止之间更是隐见章法。
看来对面也是出了了不得的人物啊，城楼上的秦珏一边屈起食指敲击着眼前的琴案，一边感慨道。
不过有智囊就好办，我用这招就怕遇见没脑子的。秦珏低声轻笑。
片刻之后，域外联军的阵势在远处集结完毕，在苍凉的号角声中缓缓推进。
闻着空气中淡淡漂浮的火油味道，秦珏自嘲一笑，在沙场交锋之时行这纵火之事，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算上这次，是第四次了吧？秦珏努力的在头脑中寻找着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随着域外联军的逐渐逼近，秦珏的手轻抚上横放在眼前的古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拨弄，昨天响彻战场上空的将军令完美重现。
城下，赫连静明听到一阵令人热血沸腾的琴声自远处传来，将号角声压过，不禁愕然抬头望去。然而赫连静明却惊讶的发现，远处诺大的城头上只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在那抚琴，再无其他人。而那个白衣男子仿佛感觉不到对面城下那数十万大军般，只是坐在城楼之上全神贯注的弹琴。
他搞什么鬼？赫连静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过既然城墙之上无人防守，那么自己也无须客气。赫连静明正待示意域外联军全力进攻的时候，却被一个苍老声音阻止。紧接着人群分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在两个亲兵的产妇下颤巍巍的走到赫连静明的面前。
赫连静明看着那老者沉声问道：“老师为何阻我攻城？”
那老者将目光投往城墙之上那个白衣男子，低声大道：“此子的诡计多端相信大王昨天也领教了，如今此城看似空无一人驻守，摆明可以让我军轻易南下。再想想昨天对面守军的拼命表现，大王不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诡异么？”
赫连静明微一沉思，再想到昨天王远对他讲述的秦珏过往，立时心生警惕。再看向对面城池，只觉得眼前这座空城之中杀机四伏、四处都是陷阱。
赫连静明点头对那老者说道：“多谢老师提醒。否则我大意之下势必中计。只是如今我该如何？难到就这么看着这坐城池在眼前却不进攻么？”
那老者皱眉：“还请大王暂缓片刻，待老夫想想对策！”说罢，那老者便苦思起来……
秦珏看着城下停住不动的域外联军。手上弹琴的动作未停，唇边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成了！对面联军之中果然有军师一类的人物在出谋划策，自己这计策也是针对他所用，而眼前的一切均表明对面那人上当了。
身为智者大多都有一个通病，性多疑，多谋难断。秦珏在刭城刻意营造出来的诡异气氛就是想让对面军中的那个军师疑神疑鬼起来，以为其中有诈。那么接下来他必然会让大军暂缓进攻，自己在那苦思对策。而秦珏争取的也是这个时间，不然尚未走远的十几万大军肯定会遭到联军骑兵的衔尾追击，到时候别说安全撤退了，不被击溃都已是幸事。
局面就这么僵持下来。而明国刭城也出现了如此怪异的一幕，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的坐在城楼上低头抚琴，而城下不远处数十万大军也是披甲执武的站在原地，仿佛在聆听那男子的琴声般。
眼角余光看见大军撤退的地方再无一点烟尘和动静，秦珏微微一笑，时辰……差不多了！
城楼上的琴声嘎然而止，与此同时城下那老者失声惊呼：“不好，上当了。大王快下令攻城，眼前的刭城是空城，他是在那些撤离的守军争取时间。”
号角声急促的响起，看着飞快向刭城推进的域外联军，秦珏冷冷一笑，现在才想起来进攻？来不及了。对面谋士也不过如此！
拿起脚下早就放好的火把，点燃后，秦珏独自一人在城中空荡荡的大街飞掠，四处放火。如今刭城的绝大部分房屋都已经泼上了火油，可以说是一点就着。
一会儿工夫，刭城已经火光处处，而且火势越来越大。
在刭城外，看着冲天而起的黑色浓烟，秦珏大笑着转身向大军离去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的域外联军也在木然看着刭城上空的滚滚浓烟。那老者顿足不已，显然是懊恼自己居然被一个后生小子所骗。
赫连静明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已是一片火海的刭城，放声怒吼：“秦珏，我要拔你的皮，抽你的筋。”
前几天那些域外部落如今的情况已经到了秦珏的手里。这也是秦珏想要弄明白的一件事，正礼究竟是如何说服域外联军出兵的？
而那张情报纸上简单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一切真相大白：瘟疫、缺粮……
如今已是秋季，域外部落缺粮的话一到冬天势必会饿死无数的人。那么域外部落出兵攻明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为了粮食。
正礼根本无须派人说服域外部落出兵，只需要稍稍派人点燃火头就可。晋国势大，冯龙象雄踞边关，背后又有王文扬坐镇，赫连静明就算疯了都不敢对大晋用兵。那么域外为了生存而烧起的那把大火第一个烧向的目标自然就是明国。
想明白这一切，正在施展轻功飞奔的秦珏冷嗤一声，正礼这次够好运，老天都帮他……
不过既然知道了域外联军出兵的原因，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你要粮食，我偏不给你粮食。秦珏倒想看看这数十万大军在一分粮食掠夺不到的情况下能在明国支撑多久？
楚狂生看着身后冲天的浓烟，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焦土策略，坚壁清野。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如刭城一般，一把火烧了。
这么下去，以抢掠为目的的域外联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得乖乖撤军了吧？
虽然损失或许会很惨重，可这确实也是对付眼前域外联军的最好办法。总比跟这些生蛮硬碰要好得多……
只不过秦珏心中却仍有一丝不安。这些为了生存而战的域外联军究竟有着怎样的决心，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战斗力这些都是自己计算不到的。这些无法揣测却能够影响战局走势的变数就是秦珏心中不安的根源。
千万别再出意外了……
屋内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秦珏手上微一用力，推开大门后迈步走了进去。辛筱斜靠在绵软的枕垫上，绝美的脸孔上带着失血过多以后特有的苍白，神情之间略显疲惫。看见秦珏进来，辛筱冲着秦珏微微一笑，原本昏暗的屋内却随着辛筱这一笑仿佛在刹那间光亮了起来。
秦珏脑中霎时轰然巨响，见惯了辛筱冷着一张脸，却想不到她笑起来居然如此动人。当那一抹蕴藏于骨子里的冷傲尽数转化为外在的温柔时，那一刹那的媚态、那一张绝色脸庞带给秦珏的冲击竟是超乎预料的大。
愕然良久，秦珏方才回过神来，心中同时暗叹不已：红颜祸水不过如此。若非自己因为要对付正礼而把辛筱带了回来，就这张迷死人的脸孔不知道要给她带来多少麻烦。虽然自己也没安什么好心……
拿了张椅子搬到辛筱的床边，秦珏坐到椅子上看着辛筱微笑道：“伤的怎么样？”
感受到身边男子的温柔关心，辛筱的手下意识的向背后摸去，一边摇头说道：“只是入肉几分，没什么大碍的！”
秦珏轻“哦”了一声，接下来却发现心中虽然思绪千万，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辛筱也是冷淡性子，房间一时间就这么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秦珏站起身来笑着对辛筱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辛筱轻轻点了点头，对秦珏说道：“你厮杀了一天，想必也是辛苦的很。你也早些休息吧。”
秦珏微一颔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秦珏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般停下了身子，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辛筱笑着说道：“今天这首将军令……你敲的很好听！”
话落，秦珏转身离开。跟随着秦珏背影移动的是辛筱那满是笑意的目光。
秦珏回到自己房内，方才想起来一事。喊过来张虎，让张虎去请冯老过来，
片刻之后，冯老匆匆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假寐的秦珏轻声问道：“不知道秦君侯找我何事？”
秦珏睁开双目，等冯老坐下后方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冯老可知今天那射箭之人是谁？”
像今天那人那种级数的高手绝对不可能随便就冒出来一个，肯定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想起在黄昏下那夺命一箭，秦珏至今仍然心中发憷。如果在最后飞身上城时那一连串的短暂交手中只要自己一步算错，那冯老他们就可以为自己收尸了。
听得秦珏问话，冯老神情严肃起来：“如果老朽没有猜错。此人应该是如今号称域外部族中第一高手的‘月狼’完颜铁鹰。完颜铁树之弟，在域外声望极高，便是大首领赫连静明都让其三分。有传说因为完颜铁树一事，完颜铁鹰曾与孙大宗师交过手，两人未分胜负。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完颜铁鹰武功深不可测此点毋庸置疑。否则在以武力称尊的域外部族之间完颜铁鹰不会有如此声名和威势。”
完颜铁鹰么？秦珏稍稍偏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以刚刚交手的情况来看，完颜铁鹰的武功大概只比自己略高一线，比起孙远来……
孙远……想起孙远，秦珏就什么都忘了，只剩满腔怒火。自己出道以来也经历了大小数十战，赢过也输过，得势过也逃过，却从未有一场败的如此凄惨。一身绝学尽出不说，最后在动用舍生决的情况下居然还耻辱的被孙远轻描淡写的一剑打昏……
他妈的，这笔帐改天我一定打上剑斋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秦珏气急败坏的在心中低骂道。
冯老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在突然间变得神色狰狞，额头青筋毕露，不由得悄悄把身下的椅子挪远了些。确定自己随时能起身逃走后，冯老方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君侯，不知道你为何要将城中百姓撤走？”
秦珏回过神来，斜着看了冯老一样，近乎开玩笑般笑着回答：“今日在城外放了这么大火，如果被寻常百姓看到岂不是吓死他们？”
冯老显然没想到秦珏竟然会说出这种答案，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过了好久，冯老方才吞吞吐吐的继续问道：“那……君侯，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去做？”
秦珏收起玩笑的心情，正色说道：“让百姓先行撤走，一来是为了避免战火波及的寻常百姓。减少无谓伤亡。二来是为了方便接下来城中大军的撤退。如今百姓都已经撤走，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冯老愕然道：“此城我们不守了？”
听到冯老的话，秦珏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这货是当年明军攻越时候的将领吧？难怪自己赢的如此轻松……
“这城连条护城河都没有，城墙又矮，又没什么防御措施……你跟我说如何去守？今天能够逼退域外联军纯粹是以有心算无心，明天他们有了准备，我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冯老被秦珏一番话说的默然不语，心中也同意了秦珏的说法。
“不过……”秦珏轻笑起来：“那些想趁乱打劫的土匪想拿下这座城也没这么容易，临走之间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他们。”
冯老看着眼前清秀男子那看似无害的温和笑容，再一对比刚刚突然出现的狰狞申请，心中不禁一阵发冷……
次日，坐在城楼上远远看着天未亮光就悄悄撤离的大军尾部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秦珏唇边浮现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
虽然想要无声无息中让十几万大军连夜撤走是有些难度，不过总算是安全瞒过了对面的域外联军所派出的斥候。而这也让秦珏发现了这次域外联军的行军作风与以往直冲猛打，抢完就跑的野蛮作风不一样。攻城器械、斥候、正统攻城军中该有的域外联军一样不少。而且最要命的是在打以往域外联军的所不擅长的攻城战中，这些域外游骑出身的散漫士卒居然进退有度，行止之间更是隐见章法。
看来对面也是出了了不得的人物啊，城楼上的秦珏一边屈起食指敲击着眼前的琴案，一边感慨道。
不过有智囊就好办，我用这招就怕遇见没脑子的。秦珏低声轻笑。
片刻之后，域外联军的阵势在远处集结完毕，在苍凉的号角声中缓缓推进。
闻着空气中淡淡漂浮的火油味道，秦珏自嘲一笑，在沙场交锋之时行这纵火之事，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算上这次，是第四次了吧？秦珏努力的在头脑中寻找着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随着域外联军的逐渐逼近，秦珏的手轻抚上横放在眼前的古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拨弄，昨天响彻战场上空的将军令完美重现。
城下，赫连静明听到一阵令人热血沸腾的琴声自远处传来，将号角声压过，不禁愕然抬头望去。然而赫连静明却惊讶的发现，远处诺大的城头上只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在那抚琴，再无其他人。而那个白衣男子仿佛感觉不到对面城下那数十万大军般，只是坐在城楼之上全神贯注的弹琴。
他搞什么鬼？赫连静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过既然城墙之上无人防守，那么自己也无须客气。赫连静明正待示意域外联军全力进攻的时候，却被一个苍老声音阻止。紧接着人群分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者在两个亲兵的产妇下颤巍巍的走到赫连静明的面前。
赫连静明看着那老者沉声问道：“老师为何阻我攻城？”
那老者将目光投往城墙之上那个白衣男子，低声大道：“此子的诡计多端相信大王昨天也领教了，如今此城看似空无一人驻守，摆明可以让我军轻易南下。再想想昨天对面守军的拼命表现，大王不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诡异么？”
赫连静明微一沉思，再想到昨天王远对他讲述的秦珏过往，立时心生警惕。再看向对面城池，只觉得眼前这座空城之中杀机四伏、四处都是陷阱。
赫连静明点头对那老者说道：“多谢老师提醒。否则我大意之下势必中计。只是如今我该如何？难到就这么看着这坐城池在眼前却不进攻么？”
那老者皱眉：“还请大王暂缓片刻，待老夫想想对策！”说罢，那老者便苦思起来……
秦珏看着城下停住不动的域外联军。手上弹琴的动作未停，唇边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成了！对面联军之中果然有军师一类的人物在出谋划策，自己这计策也是针对他所用，而眼前的一切均表明对面那人上当了。
身为智者大多都有一个通病，性多疑，多谋难断。秦珏在刭城刻意营造出来的诡异气氛就是想让对面军中的那个军师疑神疑鬼起来，以为其中有诈。那么接下来他必然会让大军暂缓进攻，自己在那苦思对策。而秦珏争取的也是这个时间，不然尚未走远的十几万大军肯定会遭到联军骑兵的衔尾追击，到时候别说安全撤退了，不被击溃都已是幸事。
局面就这么僵持下来。而明国刭城也出现了如此怪异的一幕，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的坐在城楼上低头抚琴，而城下不远处数十万大军也是披甲执武的站在原地，仿佛在聆听那男子的琴声般。
眼角余光看见大军撤退的地方再无一点烟尘和动静，秦珏微微一笑，时辰……差不多了！
城楼上的琴声嘎然而止，与此同时城下那老者失声惊呼：“不好，上当了。大王快下令攻城，眼前的刭城是空城，他是在那些撤离的守军争取时间。”
号角声急促的响起，看着飞快向刭城推进的域外联军，秦珏冷冷一笑，现在才想起来进攻？来不及了。对面谋士也不过如此！
拿起脚下早就放好的火把，点燃后，秦珏独自一人在城中空荡荡的大街飞掠，四处放火。如今刭城的绝大部分房屋都已经泼上了火油，可以说是一点就着。
一会儿工夫，刭城已经火光处处，而且火势越来越大。
在刭城外，看着冲天而起的黑色浓烟，秦珏大笑着转身向大军离去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的域外联军也在木然看着刭城上空的滚滚浓烟。那老者顿足不已，显然是懊恼自己居然被一个后生小子所骗。
赫连静明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已是一片火海的刭城，放声怒吼：“秦珏，我要拔你的皮，抽你的筋。”
前几天那些域外部落如今的情况已经到了秦珏的手里。这也是秦珏想要弄明白的一件事，正礼究竟是如何说服域外联军出兵的？
而那张情报纸上简单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一切真相大白：瘟疫、缺粮……
如今已是秋季，域外部落缺粮的话一到冬天势必会饿死无数的人。那么域外部落出兵攻明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为了粮食。
正礼根本无须派人说服域外部落出兵，只需要稍稍派人点燃火头就可。晋国势大，冯龙象雄踞边关，背后又有王文扬坐镇，赫连静明就算疯了都不敢对大晋用兵。那么域外为了生存而烧起的那把大火第一个烧向的目标自然就是明国。
想明白这一切，正在施展轻功飞奔的秦珏冷嗤一声，正礼这次够好运，老天都帮他……
不过既然知道了域外联军出兵的原因，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你要粮食，我偏不给你粮食。秦珏倒想看看这数十万大军在一分粮食掠夺不到的情况下能在明国支撑多久？
楚狂生看着身后冲天的浓烟，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焦土策略，坚壁清野。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如刭城一般，一把火烧了。
这么下去，以抢掠为目的的域外联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得乖乖撤军了吧？
虽然损失或许会很惨重，可这确实也是对付眼前域外联军的最好办法。总比跟这些生蛮硬碰要好得多……
只不过秦珏心中却仍有一丝不安。这些为了生存而战的域外联军究竟有着怎样的决心，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战斗力这些都是自己计算不到的。这些无法揣测却能够影响战局走势的变数就是秦珏心中不安的根源。
千万别再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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