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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休学

    记忆里,这是母亲第一次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和我说话,所以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感觉母亲像是有什么重要任务要交给我,那也就等于是母亲对我的肯定。于是我急忙放下手里的笔,认真听母亲说。

    “你看,咱家就你爸自己干活了,我呢——在家看你老弟,啥也干不了,人家都开始种地了,就咱家还没整完呢,要不然你先下来一年哄你老弟,完了来年再上学也不能耽误。”

    “行。”

    或是习惯性讨好,或是因为母亲的语气,总之我爽快的答应了。

    就这样,正在读四年级的我——休学在家看弟弟,加上做家务。

    每天母亲去地里干活之前都会跟我嘱咐一翻,如此看好弟弟还有需要我做的其他事情。

    吃完早饭,父母去地里干活了,妹妹们也都上学去了。我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一边哄着弟弟玩儿,一边做家务。从洗刷早上的碗筷开始,收拾完厨房再打扫两个房间,然后喂鸡、鸭、鹅、狗,加上看园子,然后准备午饭。记得那时家里也养猪,不过,基本都是父母回来喂,偶尔需要我喂,只是我经常忘记按时喂。现在有时做梦还会梦到自己忘了喂猪,然后特别担心被父亲骂,当然也会很自责,觉得猪被饿着好可怜。

    对于做饭这件事情呢,我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好在之前经常给做饭的母亲打下手,所以学会了一点基本的做菜方法:热锅倒油,油热了加葱花,接着快速把菜倒进锅里炒,然后加盐加水。尽量先少放盐,如果菜淡了可以再加。只是量我掌握不好,饭菜总是会做的太多或者少了不够吃,母亲就会生气的骂我“啥也不能干,多少人吃饭还不知道吗?……”

    为了不被骂,我想到了个办法,就是尽量多做点,如果多出来太多的话,就盛出去点喂狗吃,反正狗也是要喂的。这样就不会被骂了,慢慢的有了经验就知道该做多少了。

    中午父母从地里回来,父亲会先是到园子里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鸡进过园子,如果进了,我自然少不了挨骂。

    吃完午饭,父母会睡一会儿,我一边哄弟弟玩儿,一边看着园子,怕有鸡进去吃青菜。直到弟弟睡了,我困的睁不开眼睛也会偷偷的眯一会儿,幸运的话,鸡没有进园子,否则鸡进了园子,我就挨一顿骂。

    上午和下午,做完家务后我要带着弟弟去离家不远的河沟旁的草地上放小鹅。

    房前这条小河承载了我很多快乐的记忆,踩泥巴,摔泥泡,雨天还可以到河里找从上面鱼池里冲出来的小鱼。

    放小鹅时,两岁的弟弟闲着无聊就会闹着要回家,我就带着他去谷子地里采乌米吃,或者到黄豆地里掰些黄豆梗,摘掉叶子再编成各种形状给弟他玩儿,比如手枪啊、小狗啊、兔子啊等等,有时也会逗着弟弟玩儿,让他踩影子,他就追着影子跑,有时他闹着不想走路,我就用这个办法,他就会一直追到家里。哈哈,现在和弟弟说起这件往事时,我们还会忍不住笑起来。

    直到农闲时,我才开始继续上学。但是到了秋收季节,家里仍然没人照顾弟弟。我呢为了不耽误学习,只好背着弟弟上学。

    家里和学校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我右肩挂着书包,背上背着弟弟,背累了我就小心翼翼的把弟弟放在地上,然后牵着他肉嘟嘟的小手,以免他摔跤,弟弟走路一蹦一跳的,还时不时的抬起头,一双清澈又调皮的眼睛看着我笑,然后又东张西望的这瞧瞧那儿看看,开心极了。

    到了学校,同学们见到弟弟会开玩笑的问:“你弟弟又来了。”

    另一个同学便会回答:“骨头也来啦哈哈哈哈……”

    上课时,我会在地上铺好书本,让弟弟坐上等着我,有时他自己坐烦了,会在教室里乱走,我就让他和我坐在一起。

    天气逐渐冷了,地里的庄稼还没收完,母亲怕弟弟跟着我去学校冻着了,所以白天母亲把弟弟暂时送到奶奶那里。

    春节前夕,父亲像往年一样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买年货,天快黑父亲才回来来了。

    父亲一进屋,被晒的黝黑的脸上带着笑容,黑色雷锋帽上还插着一个红色花朵发夹。

    孩子们都围了过去,“爸你咋才回来?我们都着急了。”

    “是呀,才回来呢?”

    母亲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埋怨道:“咋整的,这么晚了才回来呢?”

    父亲摘下帽子,把红花发夹拿下来递给母亲,跺了跺脚上的雪,“这不是寻思多走几家——比比价格嘛,人还多地。”

    “这是啥呀?苹果?”母亲看着一个编织袋问。

    父亲露出无奈的笑容,道:“苹果,有的有点烂了,便宜,挑挑吃呗,过年了,好的咱买不起,这不太好地,拿刀削下去,一样能吃。”

    我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没说话,看到父亲平安回来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晓爽问父亲:“买糖了吗?”

    “买是买了,但是,现在不能吃,等过年再吃。”

    晓爽跳着脚央求道:“哎呀现在吃吧。”

    最小的妹妹晓秋也抬起头看着父亲,“对,现在吃。”

    弟弟也抬着小脑袋噘着嘴说:“吃一块也行啊!”

    父亲摸了摸弟弟的头,笑着说:“行,那就一人一块,剩下的过年再吃。”说完父亲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食品袋,从里面拿出来几块糖分给大家。

    过新年,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是最大的节日。家家户户贴对联放爆竹,噼噼啪啪的声音,热闹极了。

    晚上父亲在院子里放了一大堆麦杆儿,然后把麦秆点燃了,我也穿好衣服跟了出来。

    父亲从仓房里拿出来一些大黄纸夹在了腋下,走到麦秆堆前,抽出两张大黄纸用麦杆儿堆的火点燃了,又迅速把点燃的两张大黄纸放在了院墙南侧地上,面朝南,双手抱拳,鞠了一躬。

    我疑惑的问父亲:“爸,你对着南面鞠躬干啥?”

    父亲笑着说:“那是南天门,传说啊,早时候有一个人,在年午黑天发完纸,就对着南天门拜了拜,完了吧一抬头,就看着天上出现了一道大门,门是开着的,里边坐了两个老头在下棋,完了吧掉两个棋子儿下来,这人一低头,看着地上有两块石头,完了他就把这俩块石头搬到屋里去了,往地上一放呢,发现石头居然变成了两块金石头。”

    我睁大眼睛问:“是真的吗?”

    父亲笑了:“传说嘛,谁知道真的假的?但是吧,南天门确实是有。”说完父亲又从腋下抽出两张大黄纸,走到鸡架门口,点燃大黄纸,放在了的地上。之后又抽出两张大黄纸走到猪圈门口,点燃后放在地上。还有仓房,大门口,父亲都分别放了几张点燃的大黄纸。

    最后,父亲从墙边拿出了一挂鞭炮,用一根大树枝挑了起来,放在麦杆儿火堆上点燃了,噼里啪啦爆竹碎屑四溅,我急忙捂住耳朵。

    放完了挂鞭,我蹲在地上捡了几颗掉落下来的鞭炮。父亲递给我一节点燃的香头,我一手拿着鞭炮,一手拿着一香头点燃手里的鞭炮,然后快速的扔了出去,弟弟穿着大棉袄躲在门口看着。

    放完爆竹,就该吃年夜饭了,母亲把饺子从锅里捞出来,我帮忙把盛好的饺子端上桌子。

    父亲神神秘秘的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粉红色的酒瓶,“看看,这是啥?shǎi酒。”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啥玩应都买。”说着把弟弟抱了起来,放在了炕沿边上和母亲坐在一起。其他人坐在地上的椅子上,一家人围坐在父亲亲手打造的圆饭桌前。

    说到这个饭桌,不得不提,父亲真的是个很有“才”人。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四个妹妹,一个弟弟。身为长子,自小就瘦弱的父亲和爷爷奶奶一起撑着这个家。为了那个大家庭,父亲真的是吃了不少的苦,更受了不少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