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老旧的居民楼的墙上爬满了生机勃勃的爬山虎，楼下买杂志摊的大爷悠闲地沐浴在阳光下，顺便看旁边的老伙伴们下那天天下的象棋。
“你怎么偷偷摸摸把我将军抽車了？”正在下的那位老干部打扮的棋友急了，玻璃杯里的茶都不喝了，对着自己几年的老棋友吹胡子瞪眼。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对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显然很是得意，“这叫瞒天过海，老东西看着好好学学。”
买杂志的大爷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忙回过头去。
“老爷爷，最新一期的《最小说》来一份。”耷拉着眉毛的少年说道。
这孩子自己倒是认识，老爷爷想了想，想起这个少年。
应该是叫路明非，是市里仕兰中学的学生，这个年龄应该是高二了。大爷眯起眼，他想起自己老伴唠嗑的时候也聊过路明非这小孩。
路明非和叔叔婶婶一起住，叔叔婶婶家有一个堂弟，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私立高中，学费高昂。有六年多没见过爸妈了，他的爸妈都是考古专家，据说在忙一个大项目。要不是听说路明非爸妈每年会给路明非寄过来信件和钱，大家还都以为路明非爸妈遭遇不测了。
自己老伴最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些，据说路明非爸妈往路明非叔叔婶婶家里每年都会寄很多钱。托那笔钱的福，路明非堂弟也能和路明非上全市最贵的中学，路明非叔叔婶婶还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马车，而据说路明非在家里不受自己婶婶待见。
这种剧情是最吸引自己老伴的，津津乐道的同时还不忘数落路明非婶婶两声，顺便和她的那些广场舞好友兴高采烈地猜测路明非爸妈每年给他婶婶家多少钱。
想到这里，大爷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一看就不自信的男孩。
多好的小伙子啊，日子这么不顺心还喜欢买《最小说》带回去看，肯定是个很热爱文学的小伙子吧。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大爷想了这么多。就算知道这大爷在想什么，他估计都不会太在意。
至于婶婶不待见自己，路明非倒也不是很介意，反正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连爸妈都不在乎他，对叔叔婶婶还能有多高的要求？
路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看着地面，他放学回来在便利店里买了婶婶要的袋装奶和广东香肠，又溜达到书摊上买最新一期的《最小说》，但并不是给自己看的。
婶婶觉得路鸣泽就是聪明，好读书，求上进，还特别热爱文学，路鸣泽看《最小说》在婶婶的嘴里也是“我们家鸣泽在学习”，每次那个杂志出新一期婶婶比路鸣泽知道得都清楚，赶着路明非去买，今天中午婶婶就在催了。
路明非不但不像大爷想的那样喜欢这种青春文学，还喜欢在大爷摊位上耍小机灵，每次买完《最小说》就靠在报刊亭边把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看完，然后扔回摊上，坦荡荡地评价说家游越来越不好看了，拍拍屁股走人。
路明非如往常那般看完《家用电脑与游戏》就转身上楼了。
走廊里安安静静，他靠在门上，听见门里的婶婶正在嘟嘟哝哝地抱怨。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走道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
“干嘛不进去？”叔叔从后面走过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站在门前发呆的路明非一眼。”
“哦哦在想老师上课讲的题，有点走神。”路明非撒了个谎应付过去。
其实他在想昨晚的事，昨晚学校两大校草邀请他路明非这种小透明到网吧打游戏。
说实话，苏思哲来找他的时候自己还挺懵的，都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些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调教楚大少神和苏大神打游戏的一天。
说不定，昨天就是自己人生巅峰了吧。
……
“真就不带我去？”苏晓樯咬着唇，不满地瞪着苏思哲，完全不理会身旁楚子航那八婆的眼神，“我现在还可以补一张机票。”
看到不少路人听到苏晓樯声音转过头来，苏思哲头都大，自己还是一条比较社恐的卑微小龙的，是真拿苏晓樯这姑奶奶没办法:“大小姐，你就在这里多待一年吧，一年之后咱们卡塞尔学院见，你去真的不方便我的计划展开……”
“我看你就是想在那边泡妞嫌我碍事……”苏晓樯冷哼一声。
身边楚子航那八婆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拍了拍苏思哲的肩膀，意思大概是我相信你兄弟不是那样的人。
“各位旅客，国飞航班飞往京城的开始登机，请各位带好行李，依次排队登机……”候机室的大广播突然想起，苏思哲听到后如蒙大赦，匆匆忙忙拉起行李箱，挥手向二人作别后，就往登机口跑去。
“真是的，走得这么草率……”苏晓樯不满地嘟囔，突然想起什么，“师兄你拉着行李箱也是要走嘛？”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要去芝加哥你都忘了？果然你还是只关心你的苏思哲哥哥……楚子航心里默默吐槽，表情却仍旧那么高冷。
苏晓樯也是难得地觉得尴尬，打了个哈哈:“师兄你的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大概半个小时。”楚子航还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哦哦哦祝师兄一路顺风。”
“嗯。”
半个小时后，一架飞机掠过夜空，像是一只蜻蜓掠过墨池。
楚子航默默地看向机舱外的景色，那座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江南小城放眼看去倒也算是灯火通明，就连江上都有明灭可见的红点。
可是这些红点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飞机飞得真快，快得感觉自己像是在逃离。
逃离那个该死的雨夜，逃离那个雨夜懦弱的该死的自己。
今晚就在飞机上睡，睡前还是做完今天的功课。
在确定完那个男人所有的细节没有遗忘后，楚子航突然发现外面的云层好像在下雨。
楚子航默默地看了片刻，最终带上眼罩准备休息。
又下雨了啊，爸爸。
……
“你给我们的预算是可以买一栋各项条件都很好的别墅的，为什么非要在这种老旧小区买房子呢？”大腹便便的中介大叔有点不理解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这里邻里关系温馨，这是别墅给不了的。”苏思哲看着眼前打太极的老大爷，笑了笑，“会有人跟你办妥后续手续的，我就住下了，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一个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圣诞都过去了，难得这里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苏思哲拖着行李箱在小区的小道上寻找31号楼，上次来看房他没记清楚31号楼在哪，行李箱的轮子压过枯枝的声音意外的很好听。
过了一会儿，某条路痴龙终于找到了31号楼。
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说不清它的年代了。
苏思哲轻轻地走进楼道，楼道里采光不是不好，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墙上贴满“疏通下水道”或者“代开发票”的小广告。
“202室”的蓝漆门牌钉在绿色的木门上，苏思哲插进钥匙走进房门。屋子里倒是没有灰尘，大概是之前的主人打扫过。隔壁203室飘来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声音，温馨幸福。
邻居老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来，拎着两根葱，仿佛手提双刀，面容倒是慈祥:“你是新住户么？”
“嗯，才办理的手续，今后就在这里先住下了。”苏思哲笑起来很阳光，“以后的日子还是要靠邻里帮衬了。”
“那是那是。”老太笑起来嘴里倒是没几颗好牙，“小伙子看着挺年轻，多大了呀？”
“十七咯。”
“呦——那岂不是跟小弥一样大？”老太激动地一拍手，“我跟你说，小弥可好看了，可是在她念的高中里被人说是校花呢。”
校花么？
苏思哲的笑意更深了:“奶奶，您说的小弥是？”
“住在201室的，小姑娘叫夏弥，心肠挺好，长得还好看……”老太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可是苏思哲听这些却并不厌烦。
“奶奶，我放学回来啦——”苏思哲身后突然响起元气十足的声音，“奶奶您这是跟谁说话呢？”
老太循着声音看去，脸上笑成一朵花:“哎呦——小弥回来啦——来奶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202室来的新邻居……”
苏思哲缓缓转过身，终于和女孩四目相对，苏思哲甚至屏住了呼吸。
好比盗墓贼钻进图坦阿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仿佛封印了时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会惊动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完美无瑕”其实不是个好词，活的东西都有缺点，真正完美无瑕的脸大概只会出现在雕塑家的刻刀下。
而看到这个女孩的脸，你会觉得雕塑睁开眼睛，活过来了。
看着这与记忆重叠的脸庞，苏思哲眼眶有点湿润。
看着苏思哲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夏弥大脑一片空白:“苏思哲？”
“呦呦呦，你俩还认识呢？”老太的话语里充满惊讶，“真是缘分呐……”
但夏弥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太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眼里的苏思哲笑容明媚得晃眼。
“好久不见，夏弥。”苏思哲轻声说。
我的女孩，好久不见。
“你怎么偷偷摸摸把我将军抽車了？”正在下的那位老干部打扮的棋友急了，玻璃杯里的茶都不喝了，对着自己几年的老棋友吹胡子瞪眼。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对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显然很是得意，“这叫瞒天过海，老东西看着好好学学。”
买杂志的大爷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忙回过头去。
“老爷爷，最新一期的《最小说》来一份。”耷拉着眉毛的少年说道。
这孩子自己倒是认识，老爷爷想了想，想起这个少年。
应该是叫路明非，是市里仕兰中学的学生，这个年龄应该是高二了。大爷眯起眼，他想起自己老伴唠嗑的时候也聊过路明非这小孩。
路明非和叔叔婶婶一起住，叔叔婶婶家有一个堂弟，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私立高中，学费高昂。有六年多没见过爸妈了，他的爸妈都是考古专家，据说在忙一个大项目。要不是听说路明非爸妈每年会给路明非寄过来信件和钱，大家还都以为路明非爸妈遭遇不测了。
自己老伴最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些，据说路明非爸妈往路明非叔叔婶婶家里每年都会寄很多钱。托那笔钱的福，路明非堂弟也能和路明非上全市最贵的中学，路明非叔叔婶婶还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马车，而据说路明非在家里不受自己婶婶待见。
这种剧情是最吸引自己老伴的，津津乐道的同时还不忘数落路明非婶婶两声，顺便和她的那些广场舞好友兴高采烈地猜测路明非爸妈每年给他婶婶家多少钱。
想到这里，大爷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一看就不自信的男孩。
多好的小伙子啊，日子这么不顺心还喜欢买《最小说》带回去看，肯定是个很热爱文学的小伙子吧。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大爷想了这么多。就算知道这大爷在想什么，他估计都不会太在意。
至于婶婶不待见自己，路明非倒也不是很介意，反正他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连爸妈都不在乎他，对叔叔婶婶还能有多高的要求？
路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歪着脑袋看着地面，他放学回来在便利店里买了婶婶要的袋装奶和广东香肠，又溜达到书摊上买最新一期的《最小说》，但并不是给自己看的。
婶婶觉得路鸣泽就是聪明，好读书，求上进，还特别热爱文学，路鸣泽看《最小说》在婶婶的嘴里也是“我们家鸣泽在学习”，每次那个杂志出新一期婶婶比路鸣泽知道得都清楚，赶着路明非去买，今天中午婶婶就在催了。
路明非不但不像大爷想的那样喜欢这种青春文学，还喜欢在大爷摊位上耍小机灵，每次买完《最小说》就靠在报刊亭边把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看完，然后扔回摊上，坦荡荡地评价说家游越来越不好看了，拍拍屁股走人。
路明非如往常那般看完《家用电脑与游戏》就转身上楼了。
走廊里安安静静，他靠在门上，听见门里的婶婶正在嘟嘟哝哝地抱怨。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走道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
“干嘛不进去？”叔叔从后面走过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站在门前发呆的路明非一眼。”
“哦哦在想老师上课讲的题，有点走神。”路明非撒了个谎应付过去。
其实他在想昨晚的事，昨晚学校两大校草邀请他路明非这种小透明到网吧打游戏。
说实话，苏思哲来找他的时候自己还挺懵的，都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些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调教楚大少神和苏大神打游戏的一天。
说不定，昨天就是自己人生巅峰了吧。
……
“真就不带我去？”苏晓樯咬着唇，不满地瞪着苏思哲，完全不理会身旁楚子航那八婆的眼神，“我现在还可以补一张机票。”
看到不少路人听到苏晓樯声音转过头来，苏思哲头都大，自己还是一条比较社恐的卑微小龙的，是真拿苏晓樯这姑奶奶没办法:“大小姐，你就在这里多待一年吧，一年之后咱们卡塞尔学院见，你去真的不方便我的计划展开……”
“我看你就是想在那边泡妞嫌我碍事……”苏晓樯冷哼一声。
身边楚子航那八婆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拍了拍苏思哲的肩膀，意思大概是我相信你兄弟不是那样的人。
“各位旅客，国飞航班飞往京城的开始登机，请各位带好行李，依次排队登机……”候机室的大广播突然想起，苏思哲听到后如蒙大赦，匆匆忙忙拉起行李箱，挥手向二人作别后，就往登机口跑去。
“真是的，走得这么草率……”苏晓樯不满地嘟囔，突然想起什么，“师兄你拉着行李箱也是要走嘛？”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要去芝加哥你都忘了？果然你还是只关心你的苏思哲哥哥……楚子航心里默默吐槽，表情却仍旧那么高冷。
苏晓樯也是难得地觉得尴尬，打了个哈哈:“师兄你的飞机什么时候起飞？”
“大概半个小时。”楚子航还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哦哦哦祝师兄一路顺风。”
“嗯。”
半个小时后，一架飞机掠过夜空，像是一只蜻蜓掠过墨池。
楚子航默默地看向机舱外的景色，那座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江南小城放眼看去倒也算是灯火通明，就连江上都有明灭可见的红点。
可是这些红点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飞机飞得真快，快得感觉自己像是在逃离。
逃离那个该死的雨夜，逃离那个雨夜懦弱的该死的自己。
今晚就在飞机上睡，睡前还是做完今天的功课。
在确定完那个男人所有的细节没有遗忘后，楚子航突然发现外面的云层好像在下雨。
楚子航默默地看了片刻，最终带上眼罩准备休息。
又下雨了啊，爸爸。
……
“你给我们的预算是可以买一栋各项条件都很好的别墅的，为什么非要在这种老旧小区买房子呢？”大腹便便的中介大叔有点不理解地看着眼前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这里邻里关系温馨，这是别墅给不了的。”苏思哲看着眼前打太极的老大爷，笑了笑，“会有人跟你办妥后续手续的，我就住下了，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一个藏在高楼大厦后的老旧小区。圣诞都过去了，难得这里还留着梧桐树，树叶已经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阳光切成碎片。
苏思哲拖着行李箱在小区的小道上寻找31号楼，上次来看房他没记清楚31号楼在哪，行李箱的轮子压过枯枝的声音意外的很好听。
过了一会儿，某条路痴龙终于找到了31号楼。
31号楼是一栋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绿色油漆的木窗，说不清它的年代了。
苏思哲轻轻地走进楼道，楼道里采光不是不好，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墙上贴满“疏通下水道”或者“代开发票”的小广告。
“202室”的蓝漆门牌钉在绿色的木门上，苏思哲插进钥匙走进房门。屋子里倒是没有灰尘，大概是之前的主人打扫过。隔壁203室飘来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声音，温馨幸福。
邻居老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出来，拎着两根葱，仿佛手提双刀，面容倒是慈祥:“你是新住户么？”
“嗯，才办理的手续，今后就在这里先住下了。”苏思哲笑起来很阳光，“以后的日子还是要靠邻里帮衬了。”
“那是那是。”老太笑起来嘴里倒是没几颗好牙，“小伙子看着挺年轻，多大了呀？”
“十七咯。”
“呦——那岂不是跟小弥一样大？”老太激动地一拍手，“我跟你说，小弥可好看了，可是在她念的高中里被人说是校花呢。”
校花么？
苏思哲的笑意更深了:“奶奶，您说的小弥是？”
“住在201室的，小姑娘叫夏弥，心肠挺好，长得还好看……”老太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可是苏思哲听这些却并不厌烦。
“奶奶，我放学回来啦——”苏思哲身后突然响起元气十足的声音，“奶奶您这是跟谁说话呢？”
老太循着声音看去，脸上笑成一朵花:“哎呦——小弥回来啦——来奶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202室来的新邻居……”
苏思哲缓缓转过身，终于和女孩四目相对，苏思哲甚至屏住了呼吸。
好比盗墓贼钻进图坦阿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仿佛封印了时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会惊动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完美无瑕”其实不是个好词，活的东西都有缺点，真正完美无瑕的脸大概只会出现在雕塑家的刻刀下。
而看到这个女孩的脸，你会觉得雕塑睁开眼睛，活过来了。
看着这与记忆重叠的脸庞，苏思哲眼眶有点湿润。
看着苏思哲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夏弥大脑一片空白:“苏思哲？”
“呦呦呦，你俩还认识呢？”老太的话语里充满惊讶，“真是缘分呐……”
但夏弥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太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眼里的苏思哲笑容明媚得晃眼。
“好久不见，夏弥。”苏思哲轻声说。
我的女孩，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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