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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血飞染雪夜,红雾命丧

    夕梦惊呼:“子大哥!有人来了!”

    苏禾悄声道:“不要说话,咱们静观其变。”当即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然后在窗纸上捅了一个洞,露出一孔用以观察。

    只见屋外立着六条灰衣大汉,均身负长剑,全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只不过暮色昏暗,瞧不清六人长相如何。

    田飞搏横刀在胸,贝婆婆双手一探,摸出了一对峨眉刺,与六人相对而视,目中含有十分敌意。

    六大汉中,为首一人道:“得罪了!”右手五指成爪,对空一划,只听“嗤”地一声,背后长剑倏然飞起。

    田飞搏惊呼:“好一手‘峰山神爪’的功夫!”

    接着又是刷刷几声轻响,五柄长剑接连出鞘,六人尽数握剑在手。

    贝婆婆道:“非要斗一个你死我活方休吗?”

    为首大汉道:“三年前,你夫妇二人盗走了恩师的救命灵药,以致于恩师不治身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话出口时,只见一道灰影倏闪,早已欺近贝婆婆身畔,霎时间银光乱窜,剑气纷纭,将田飞搏全身尽数围了起来。

    贝婆婆大惊失色,万料不到此人说打便打,忙得里右臂一旋,峨眉刺勾打过去,“铿铿”两声,三柄长剑穿插而至。贝婆婆连忙变招,去攻来敌,又觉背后犹有风声,不暇思索,回臂招架,峨眉刺一穿一挑,已将两柄长剑拨开。同时身侧三柄长剑齐齐刺来,贝婆婆以一敌五,以一对小巧灵活的峨眉刺穿、挑、贯、劈,将险境一一化开。

    另一面,为首那大汉剑法展开来,密而不透。田飞搏竟寻不到任何破绽,加之他的右臂被苏禾震断,左手使刀极为不惯,只能把一套“落云刀法”一招一式使来,凝神静气的对敌,七分守势,又夹杂三分攻势,虽讨不到一点便宜,可对方却也攻不近半分。

    苏禾心说:“这六人都是当今天下难得的高手!”

    夕梦惊呼:“原来田伯伯和贝婆婆都是武林中人!只不过……田伯伯的刀法里面破绽好多……还有贝婆婆的武功,也……那五个汉子这两剑若是偏上三寸,然后再慢上两分,贝婆婆势必中剑不可,哎呦!子大哥!怎么办?田伯伯和贝婆婆好像打不过敌人?”不知何时,她也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探目观察起来。

    苏禾心中思索:“这小女娃看起来倒是蛮老实,没成想,她别的本事没学,吹牛的本事倒学她姐姐学了个全。”

    “摩云刀”田飞搏一套“落云刀法”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即便他因为修炼《天川要术》而散功,导致武功大退,又被苏禾震断了一只手臂,却也不至于刀法之中净是破绽。

    只不过……吹牛这种本事,世上有谁不会?

    苏禾叹道:“不错!如果换了你子大哥出手,这六个人决计走不过十招……你瞧那汉子,他的剑法十分散乱,你子大哥若是使一招‘云山梦颠’,只一招,便将他的左手给削下来了。”又摇了摇头,道:“这些人的武功实在太过差劲,你子大哥可不能和这样的人交手,以免有失身份。”

    夕梦闻言,不由心中一惊:“这六个汉子都是高手,我若是遇上了他们,至少也要五十招以后才能取胜,没想到子大哥只要十招,便能击败这六人……”心中对这位子大哥愈加钦佩起来。

    只见窗外剑纭纷舞,八人酣酣以斗百余招,田飞搏夫妇逐渐落入下风。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大笑之声。

    那人笑了许久,方才歇止,然后朗声说道:“六大门派扬言要召开英雄大会来取苏某的性命,可如今,峰山派的人却又半夜脱逃,莫不是怕了苏某吗?”

    这人说话的声音,与苏禾一般无二。

    苏禾心中惊呼:“是他!”

    那声音初发之时,还远在数里之外,可当他一句话说完以后,声音已然逼近了十丈之内。

    刷刷!

    只见两道青芒倏地闪过,霎时间血如泉涌,已有两名大汉应声而倒。

    众人心中一惊:“好快的剑法!好凌厉的剑招!”

    余下的六人连忙向青芒闪动之处望了过去,可这一望之下,哪里还有人在?

    又是刷地一下,一道血箭飞射而出,又一人中剑毙命。

    田飞搏游目四看,浑不知敌人身在哪方。

    只听“峰山六杰”之中,有一人大声叫唤:“何方鼠辈!可敢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剑芒又闪,说话那人顷刻毙命。

    田飞搏与妻子背靠着背,环目看时屏息凝气,全神以待,生怕这一道剑芒只在下一刻,便斩在了自己身上。

    又是刷地一下,鲜血染红了白雪,一人应声而倒,命丧于剑下。

    田飞搏见“峰山六杰”已丧其五,只剩下为首那大汉尚且活命,不由地暗暗心惊起来:“来者究竟是谁?他的身法好快!我怎半点也瞧不清?”

    为首那大汉朗声道:“是苏禾吗?世人都传闻说苏二少爷如今武功已天下无敌,老夫原是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屋顶传来一个声音笑道:“不敢不敢!正是区区!”

    田飞搏举目一看,只见自家屋顶上躺着一人。

    那人抱剑在胸,右手举着一个大红酒葫芦畅快饮酒,身旁的长剑,剑尖鲜血兀自流着。

    月光下见这人白衣貂袄,模样生的是翩翩如玉,在寒风之中衣带飘扬,正是兼州苏家的二少爷——苏禾。

    田飞搏心中一惊:“才一会儿功夫,这小子怎地将衣衫也换了!还有……他……他怎从远方而来?莫非他的轻功造诣竟然如此之高,瞬息之间去镇上抢了一套衣衫换上,又夺了一口宝剑,然后瞬息之间回来杀了五人?”

    那“苏禾”饮了一口酒,随手将酒葫芦扔了,转头厉声问道:“流云庄英雄大会尚未召开,你们‘峰山六杰’临阵脱逃,是为何故?”

    田飞搏心说:“流云庄英雄大会召开便是来对付你这小子的,你居然还敢大摇大摆过来杀人,胆子可真不小!”

    那大汉道:“峰山六杰从不临阵脱逃,不过途中遇上了昔日的仇人,赶来报仇罢了,老夫如今既然落在了阁下手中,要杀要剐……”一个“剐”字还未说完,他的喉头立时喷出血雾,双目圆睁,倒在了雪里,径自死了。

    田飞搏只觉眼前一花,屋顶上的“苏禾”便不知了去向,峰山六杰为首的大汉也已毙命。

    他全然没有瞧清对方如何出手,甚至没有瞧清敌人的身法,那大汉便已死了。

    田飞搏握紧了贝婆婆的手,只觉全身冷汗直冒,他一生之中险战无数,却从未见过有谁杀人手法如此之快,之诡。

    只听一声叹息幽幽传来,田飞搏连忙抬头,那“苏禾”竟然又躺在了屋顶,好似方才从未移动过一般。

    田飞搏抱拳道:“贤……贤弟……”

    那“苏禾”问道:“怎地?你识得我?”

    田飞搏道:“贤弟说笑了,你我兄弟情深,这次多亏了贤弟救我夫妇于危难……哥哥这里还有一坛上好的汾酒,你我再度共饮一番如何?”

    那“苏禾”心想:“这人贪生怕死,想和我攀关系。”于是问道:“你既说你识得我,却要如何证明?”

    田飞搏念道:“万类星象,不与道合。道由性悟,法由心铸。莫观天象,须察地理。川海之气,为己所用。通天达地,归于气海。太阴少阴,弃之无用。太阳少阳,是为根本。妙徼玄微,皆在此中。”将那一段次序颠倒、胡编乱造的“星宇天枢令”的秘密全都背了出来。

    那“苏禾”眼珠子骨碌一转,心想:“此人莫非当真是苏禾的忘年交?他晓得这‘七星铁令’的秘密?还是说……他已认出了我?可是……他背的这一段话,却不像是假的……”

    田飞搏说道:“这‘七星铁令’中的话语,愚兄尚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要请教贤弟。”

    那“苏禾”心中一动:“果真是‘七星铁令’的秘密,我且套套他的话!”于是“哈哈”一笑,说道:“田兄!小弟心中千思万念,全盼能够与田兄一起讨论‘七星铁令’的秘密,既如此,田兄!请!”不知何时,他已从屋顶跃下,携上了田飞搏的手。

    田飞搏惨呼一声,原来“苏禾”所携的,正是田飞搏的断臂。

    那“苏禾”惊问:“是谁折断了田兄的手臂,小弟一定竭尽全力,誓要为田兄报仇雪恨!”

    田飞搏心中骂道:“你这小淫贼,震断了我的手臂,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嘴上说道:“是愚兄自己不小心弄断了,贤弟不必担忧。”

    却在这时,一人喝道:“恶贼!纳命来!”声音似乎是从地底传来的。

    脚下白雪一阵松动,霎时间八名黑衣人自雪底窜出,挥手一扬,一团红雾纷纭,漫天香味四溢。

    “苏禾”一闻动静,手中长剑立时纷舞起来,将红雾尽数劈散了开来,同时还刺死了两名黑衣人。

    散开的红雾全都飘到了田飞搏夫妇二人身上,贝婆婆忙叫:“田哥……”田飞搏却已晕倒。

    贝婆婆脑海一阵眩晕,当即也晕了过去。

    余下六人各持兵刃,或刀或斧,或杖或鞭,占定步法方位,齐向“苏禾”身上招呼。

    “苏禾”长剑一颤,又杀了一人。

    身后的屋内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哎呦!田伯伯!贝婆婆!子大哥!我要去救他们!”一个少女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