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3 战场打工记
“你没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你很健康，你没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征，你很健康……”
昏暗的房间，熏黑的墙皮，因电力不足而闪烁的白炽灯，孤零零的一把椅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双眼怔怔出神。
当白炽灯亮起的瞬间，光芒落在他的脸，正是前些天发狂的武装男。
在他的身边，有一具漂浮在半空中的“麻袋”——一件棕黄色的布袍，原本应当是脸庞的位置被一团银色的雾气填满，原本是脚的下方空无一物。
“你没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你很健康，你没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征，你很健康……”
幽幽的话语出自这团奇怪的雾气，仔细一看，步袍的袖子口处系着一串吊坠，随着祂的催眠轻轻摇摆。
诡异的仪式持续了一小时。
一小时后，男人眼中的恐惧逐渐消散，清澈的瞳光重新出现。
“我在哪？”
恢复清明后的第一时间，男人习惯性地环视四周，房间内只剩地上一件破破烂烂的布袍。
他把袍子抓起，露出藏在衣服下的纸团。拆开纸团，其中写着医疗精神障碍的详细疗程和用药。
见到这一切，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苦笑道：“抱歉，让您费心了。”
几个呼吸后，纸张上开始浮现新的字样。
【安德烈，战争是什么】
“战争么……”被称作安德烈的男人沉吟半晌开口道：“不知道，醒了杀，累了睡，每天都在行军，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战争很糟糕】
“当然，糟糕透了。”安德烈摸了摸小腿深可见骨的伤疤，“如果能有其他办法取代战争就好了。”
刚说完，他便不禁自嘲：“但怎么可能呢？”
【我还是不明白】
安德烈愧疚地说：“抱歉，没能完成使命，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本来也不期望明白】
“咦？”他怔住：“您让我前往战场，不是希望我能弄明白战争的真谛吗？”
【因为没有钱交水电费了】
安德烈大脑过载，没有回答。
【凑巧那里的政府招募雇佣兵】
之后，纸张上浮现出大量表明心路历程的语句，因为纸张大小有限，文字互相覆盖的速度太快，安德烈最终只看清了最后一句话。
【但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啊，我明白了。
继猪脑过载之后，安德烈再度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为了不让我愧疚而特地找的借口！
【还有，约好的升职】
【从今天起，从保安升职保安部主任】
他肩膀的警徽扭曲，从一颗星增加到两颗星。
安德烈老泪纵横。
终于，他入职公司三年，事业终于取得了飞跃式的进展。
曾经向穷困家乡亲人许下“学不成名誓不还”的承诺，没想到一路磕磕碰碰，高考落榜，搬过砖，送过货，落得保安看大门的下场。
但是，他没有放弃！
战场的连天战火磨砺了他的坚韧，无情的敌人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斗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没有其他保安，所以原本保安负责的工作内容转由保安部主任接管】
在无比兴奋中，安德烈没有发现纸条上的最后这句话。
他满心欢喜地哼着小曲，推开了昏暗房间的大门。从此，安德烈主任将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充满希望的明天。
安德烈离开后，地上的布袍缓缓飘起。
布袍用袖子戳了戳房间的照明开关，白炽灯终于不必挣扎着工作了。
祂掰着袖口计算：“换灯泡十元，检查电线五十元，墙面翻新每平方米十五元。总计大约八百元。”
“嗯，没钱。”祂作出砸手心的动作，“白炽灯，麻烦你勒紧裤腰带了。”
白炽灯裸露的电线爆出一团火花。
再戳开关，不亮了。
“小白！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要多花十块钱买新的！”
“快醒醒！你可是九十年代的欧洲进口货，你进口货的骄傲呢？”
……
安德烈腰板挺得笔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跨出自信的一步。
安德烈主任，嘿，主任。
从今天起，某家也跻身管理层行列，到时候公司聚餐，谁见了不得称他一声“老总”？
职位高升，以前待人接物的习惯就要改一改，不能动不动就给人跪地谢罪。
决定了，将下跪的频率从每天一次改为每月一次。
嗯，每月一次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是每周一次吧。
“菲茨哥？”
伍奕疑惑地看着安德烈·菲茨神气十足地从神秘的老板办公室走出，那副姿态简直和戏曲里的得志小人一模一样。
自从保安大哥被人抓到在大庭广众之下穿COS服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正常，嘴里一直念叨奇怪的话。
她问过海钿姐，但后者只是吩咐她和保安保持距离。
“哦，是小伍啊。”安德烈高高扬起下巴，故意甩了甩胳膊，“哎呀，今天肩膀好痛呀。”
伍奕热心地举起手：“我来帮大哥揉揉吧！”
“咳咳咳。”他牵强地咳了几声，更努力显露出自己的新警徽：“哎呀，星星好耀眼呐。”
“可是现在是白天，看不见星星。”
“咱们保安部以往没有管事人，不过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小伍眼冒星星：“什么？公司雇佣新的主任了？”
安德烈脚下一滑，差点摔在瓷砖地板上。
“是我！我升职了！”他大喊着拽起自己的警徽：“看到了吗？两颗星！我是保安部主任了！”
“哇，恭喜！”小伍双手合十，另一边的王家兄弟则趁机开始起哄：“请客！请客！”
“哈哈，好，那主任我就带你们去吃大餐！”
十分钟后。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老板，来四碗红烧牛肉面，都加肉。”
“好嘞。”
热火朝天的兰州拉面馆，前来享用晚餐的客人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是附近工地的建筑工，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服，连手上的白手套都懒得摘下便拿起筷子。
还有一位谢顶中年人，从胸口的名牌来看，正巧任职于巴别塔传媒楼上的一家公司。他一边满头大汗地嗦面，一边和电话里的上司低声下气。看他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晚餐。
其他像他们这样衣着正式的年轻人，全部在一街之隔的另一家蓬英楼大酒店。
安德烈合上餐单，跟其余三人咧嘴笑道：“别小看牛肉面，等你们饿得三十天不识肉味，就知道它有多美味了。”
“谁会三十天不吃肉啊，这里又不是山沟的穷村子。”王安土吐槽道，熟练地调了四碗蘸水。
“不过，我们兄弟也经常来这家店吃晚饭。”王安云帮哥哥把蘸水碗分给四人，“这家店十年没有涨价，在附近邻居嘴里广受好评哦。”
“是嘛。”伍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居住在距离公司很远的市中心，每早通勤时间高达两个小时，从来没在公司附近吃过晚饭。
顺带一提，她目前仍旧居住在父母的家中，至于自己买房，和她这位刚刚工作不到两个月的女孩子还很遥远。
她还在实习阶段，每月工资是五千元，而本市的郊区房价是每平方米一万二。她还要不吃不喝16年才能买下一座偏远郊区的房子。
“呜啊。”
光是想象一下，小伍就已经头大不已了。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为房所困，嫁不到好人家，最后被坏男人吊走，走上出卖肉体的不归路……
“哎。”
“哎。”
叹气的不止有小伍，还有刚刚端来四碗牛肉面的老板娘。
安德烈立刻低头猛吸面条，王安土先是挑吃了所有的牛肉片，才不紧不慢地吃起拉面。
王安云叫住了老板娘：“最近生意不太好吗？”
“是啊，自从对面开了家新酒店，这半年的营业额越来越低，再这样下去，这个月的利润就要交不上地租了。”
老板娘的眉间愁云密布：“家里的老头子死活不愿意涨价，租金也不能宽免，。”
“好！”
“哇！”
安德烈突然拍案而起，溅起的汤汁溅了王家哥哥一脸。
“我们来复兴拉面馆吧！”
王安云替哥哥擦干汤汁：“你以为这是动画片吗？自己的班还上不完，哪有空帮其他人。听我一句劝，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情结。”
不不不，其实你们从来没工作过吧？
伍奕难以抑制吐槽的冲动。
她决定不理这帮男人无聊的对话了。
“咦？为什么我这份面少了这么多？”
当她下筷子时，碗里的拉面只剩其他人一半的量了。
她默认是安德烈为她点的小份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升腾的热气给伍奕的眼镜片蒙上一层雾气，使她错过了桌面上的异样。
刚刚溅出来的汤汁仿佛获得生命一般，缓缓流成三个汉字的形状。
【太淡了】
“噔噔蹬蹬，噔噔蹬，噔~，噔噔蹬，噔~”
伴随着悠扬的曲调响起，拉面馆悬吊的电视机开始准时播放每晚七点半的新闻联播，画面内，一男一女两位播报员几十年如一日地为观众播报时事新闻。
“最后一批外国干涉军撤离德克共和国，叛军首脑主动请降。”
“现在请看前线记者报道。”
画面一转，肃穆的漫天黄沙之中，一伙大胡子包头巾的中老年人哭天抹泪，顿足捶胸，悔恨的不能自已的情绪几乎溢出屏幕。
其中最年长的大胡子突然抢过记者的话筒，对着摄像机前的观众苦口婆心地劝导后辈不要走上自己的不归路。
还没等他说完，维和战士就把他挟回队伍，留下一个呼吁和平的叛军首脑的背影。
客人们：“……”
男播报员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着通稿：
“国联大会最新通过一项重要决议，自明年1月1日元旦节后，在全世界范围内禁止任何形式的军事行为，国家争端必须采用规定内的线上战争，战争模拟软件或将成为国际争端的唯一解决方式。”
“同时，我国将在每年9月21日的‘世界和平日’制订新的法定节假日，预计长度为5天。”
“耶！”
“和平万岁！”
“愿世界永保和平！”
播报员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发出声嘶力竭的欢呼。
看来，和世界和平比起来，大家更在意假期一点。
这经不起考验的人性呐。
昏暗的房间，熏黑的墙皮，因电力不足而闪烁的白炽灯，孤零零的一把椅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双眼怔怔出神。
当白炽灯亮起的瞬间，光芒落在他的脸，正是前些天发狂的武装男。
在他的身边，有一具漂浮在半空中的“麻袋”——一件棕黄色的布袍，原本应当是脸庞的位置被一团银色的雾气填满，原本是脚的下方空无一物。
“你没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你很健康，你没有战后创伤应激综合征，你很健康……”
幽幽的话语出自这团奇怪的雾气，仔细一看，步袍的袖子口处系着一串吊坠，随着祂的催眠轻轻摇摆。
诡异的仪式持续了一小时。
一小时后，男人眼中的恐惧逐渐消散，清澈的瞳光重新出现。
“我在哪？”
恢复清明后的第一时间，男人习惯性地环视四周，房间内只剩地上一件破破烂烂的布袍。
他把袍子抓起，露出藏在衣服下的纸团。拆开纸团，其中写着医疗精神障碍的详细疗程和用药。
见到这一切，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苦笑道：“抱歉，让您费心了。”
几个呼吸后，纸张上开始浮现新的字样。
【安德烈，战争是什么】
“战争么……”被称作安德烈的男人沉吟半晌开口道：“不知道，醒了杀，累了睡，每天都在行军，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战争很糟糕】
“当然，糟糕透了。”安德烈摸了摸小腿深可见骨的伤疤，“如果能有其他办法取代战争就好了。”
刚说完，他便不禁自嘲：“但怎么可能呢？”
【我还是不明白】
安德烈愧疚地说：“抱歉，没能完成使命，让您失望了。”
【没关系，本来也不期望明白】
“咦？”他怔住：“您让我前往战场，不是希望我能弄明白战争的真谛吗？”
【因为没有钱交水电费了】
安德烈大脑过载，没有回答。
【凑巧那里的政府招募雇佣兵】
之后，纸张上浮现出大量表明心路历程的语句，因为纸张大小有限，文字互相覆盖的速度太快，安德烈最终只看清了最后一句话。
【但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啊，我明白了。
继猪脑过载之后，安德烈再度恍然大悟。
这一定是为了不让我愧疚而特地找的借口！
【还有，约好的升职】
【从今天起，从保安升职保安部主任】
他肩膀的警徽扭曲，从一颗星增加到两颗星。
安德烈老泪纵横。
终于，他入职公司三年，事业终于取得了飞跃式的进展。
曾经向穷困家乡亲人许下“学不成名誓不还”的承诺，没想到一路磕磕碰碰，高考落榜，搬过砖，送过货，落得保安看大门的下场。
但是，他没有放弃！
战场的连天战火磨砺了他的坚韧，无情的敌人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斗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没有其他保安，所以原本保安负责的工作内容转由保安部主任接管】
在无比兴奋中，安德烈没有发现纸条上的最后这句话。
他满心欢喜地哼着小曲，推开了昏暗房间的大门。从此，安德烈主任将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充满希望的明天。
安德烈离开后，地上的布袍缓缓飘起。
布袍用袖子戳了戳房间的照明开关，白炽灯终于不必挣扎着工作了。
祂掰着袖口计算：“换灯泡十元，检查电线五十元，墙面翻新每平方米十五元。总计大约八百元。”
“嗯，没钱。”祂作出砸手心的动作，“白炽灯，麻烦你勒紧裤腰带了。”
白炽灯裸露的电线爆出一团火花。
再戳开关，不亮了。
“小白！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要多花十块钱买新的！”
“快醒醒！你可是九十年代的欧洲进口货，你进口货的骄傲呢？”
……
安德烈腰板挺得笔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跨出自信的一步。
安德烈主任，嘿，主任。
从今天起，某家也跻身管理层行列，到时候公司聚餐，谁见了不得称他一声“老总”？
职位高升，以前待人接物的习惯就要改一改，不能动不动就给人跪地谢罪。
决定了，将下跪的频率从每天一次改为每月一次。
嗯，每月一次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是每周一次吧。
“菲茨哥？”
伍奕疑惑地看着安德烈·菲茨神气十足地从神秘的老板办公室走出，那副姿态简直和戏曲里的得志小人一模一样。
自从保安大哥被人抓到在大庭广众之下穿COS服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正常，嘴里一直念叨奇怪的话。
她问过海钿姐，但后者只是吩咐她和保安保持距离。
“哦，是小伍啊。”安德烈高高扬起下巴，故意甩了甩胳膊，“哎呀，今天肩膀好痛呀。”
伍奕热心地举起手：“我来帮大哥揉揉吧！”
“咳咳咳。”他牵强地咳了几声，更努力显露出自己的新警徽：“哎呀，星星好耀眼呐。”
“可是现在是白天，看不见星星。”
“咱们保安部以往没有管事人，不过从今天起不一样了。”
小伍眼冒星星：“什么？公司雇佣新的主任了？”
安德烈脚下一滑，差点摔在瓷砖地板上。
“是我！我升职了！”他大喊着拽起自己的警徽：“看到了吗？两颗星！我是保安部主任了！”
“哇，恭喜！”小伍双手合十，另一边的王家兄弟则趁机开始起哄：“请客！请客！”
“哈哈，好，那主任我就带你们去吃大餐！”
十分钟后。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老板，来四碗红烧牛肉面，都加肉。”
“好嘞。”
热火朝天的兰州拉面馆，前来享用晚餐的客人络绎不绝，其中大多是附近工地的建筑工，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脏兮兮的工装服，连手上的白手套都懒得摘下便拿起筷子。
还有一位谢顶中年人，从胸口的名牌来看，正巧任职于巴别塔传媒楼上的一家公司。他一边满头大汗地嗦面，一边和电话里的上司低声下气。看他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晚餐。
其他像他们这样衣着正式的年轻人，全部在一街之隔的另一家蓬英楼大酒店。
安德烈合上餐单，跟其余三人咧嘴笑道：“别小看牛肉面，等你们饿得三十天不识肉味，就知道它有多美味了。”
“谁会三十天不吃肉啊，这里又不是山沟的穷村子。”王安土吐槽道，熟练地调了四碗蘸水。
“不过，我们兄弟也经常来这家店吃晚饭。”王安云帮哥哥把蘸水碗分给四人，“这家店十年没有涨价，在附近邻居嘴里广受好评哦。”
“是嘛。”伍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居住在距离公司很远的市中心，每早通勤时间高达两个小时，从来没在公司附近吃过晚饭。
顺带一提，她目前仍旧居住在父母的家中，至于自己买房，和她这位刚刚工作不到两个月的女孩子还很遥远。
她还在实习阶段，每月工资是五千元，而本市的郊区房价是每平方米一万二。她还要不吃不喝16年才能买下一座偏远郊区的房子。
“呜啊。”
光是想象一下，小伍就已经头大不已了。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为房所困，嫁不到好人家，最后被坏男人吊走，走上出卖肉体的不归路……
“哎。”
“哎。”
叹气的不止有小伍，还有刚刚端来四碗牛肉面的老板娘。
安德烈立刻低头猛吸面条，王安土先是挑吃了所有的牛肉片，才不紧不慢地吃起拉面。
王安云叫住了老板娘：“最近生意不太好吗？”
“是啊，自从对面开了家新酒店，这半年的营业额越来越低，再这样下去，这个月的利润就要交不上地租了。”
老板娘的眉间愁云密布：“家里的老头子死活不愿意涨价，租金也不能宽免，。”
“好！”
“哇！”
安德烈突然拍案而起，溅起的汤汁溅了王家哥哥一脸。
“我们来复兴拉面馆吧！”
王安云替哥哥擦干汤汁：“你以为这是动画片吗？自己的班还上不完，哪有空帮其他人。听我一句劝，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情结。”
不不不，其实你们从来没工作过吧？
伍奕难以抑制吐槽的冲动。
她决定不理这帮男人无聊的对话了。
“咦？为什么我这份面少了这么多？”
当她下筷子时，碗里的拉面只剩其他人一半的量了。
她默认是安德烈为她点的小份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升腾的热气给伍奕的眼镜片蒙上一层雾气，使她错过了桌面上的异样。
刚刚溅出来的汤汁仿佛获得生命一般，缓缓流成三个汉字的形状。
【太淡了】
“噔噔蹬蹬，噔噔蹬，噔~，噔噔蹬，噔~”
伴随着悠扬的曲调响起，拉面馆悬吊的电视机开始准时播放每晚七点半的新闻联播，画面内，一男一女两位播报员几十年如一日地为观众播报时事新闻。
“最后一批外国干涉军撤离德克共和国，叛军首脑主动请降。”
“现在请看前线记者报道。”
画面一转，肃穆的漫天黄沙之中，一伙大胡子包头巾的中老年人哭天抹泪，顿足捶胸，悔恨的不能自已的情绪几乎溢出屏幕。
其中最年长的大胡子突然抢过记者的话筒，对着摄像机前的观众苦口婆心地劝导后辈不要走上自己的不归路。
还没等他说完，维和战士就把他挟回队伍，留下一个呼吁和平的叛军首脑的背影。
客人们：“……”
男播报员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着通稿：
“国联大会最新通过一项重要决议，自明年1月1日元旦节后，在全世界范围内禁止任何形式的军事行为，国家争端必须采用规定内的线上战争，战争模拟软件或将成为国际争端的唯一解决方式。”
“同时，我国将在每年9月21日的‘世界和平日’制订新的法定节假日，预计长度为5天。”
“耶！”
“和平万岁！”
“愿世界永保和平！”
播报员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发出声嘶力竭的欢呼。
看来，和世界和平比起来，大家更在意假期一点。
这经不起考验的人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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