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4 垃圾食品
“哐，哐，哐，咚，噗呲。”
“呃啊——”
【YOUDIED】
“我去你大爷！”
王安云大怒，作出砸烂游戏手柄的姿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正的游戏玩家会像善待老婆一样善待手柄。
75寸的液晶电视屏中回放着他并不安详的死亡画面，鲜红色的女性身影在死亡角色的身边飞来跳去，比人还高的长刀对着他反复鞭尸，血红的阵亡提示让安云再次回想起当年玩《只狗》时的恐惧。
他没有玩过其他魂Like游戏，不知道什么叫洛斯里克，更不知道什么叫王之特大剑，按照网友的标准，安云是标准的魂小鬼。
理所当然，从未真正接触过这类游戏的安云被虐得死去活来，激情四溢的战争咆哮多次惊动在厨房做菜的哥哥。
假如是学习或者工作中遇到这么多挫折，安云早就甩手不干，当场开摆。
但这是游戏。
生存可以摆烂，学习可以凑合，工作可以摸鱼，但是游戏绝不能输，这是他身为玩家的尊严！
“啊……”
画面再次陷入灰白。
他在捡钱的路上被路边小怪偷袭，落在BOSS战大厅的三万点魂就这样彻底消失。
王安云：“……”
他默默按下暂停，放下手柄，打开手机刷起攻略。
虽然他不喜欢看攻略，认为这样会破坏新奇的游戏体验，但现在明显是高难BOSS更破坏他的体验。
“什么？这游戏有马？”
用两条腿跑了将近四十个小时的王某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悲鸣。
他发誓以后玩游戏一定先看攻略。
时钟指向2019年1月3日的13时35分，距离新春佳节还有一个月零两天。
学生们纷纷结束一学期的学习，外出打工的工人也为了避开春运高潮而陆陆续续踏上返乡之路。
寻常家庭已经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新年活动，擦玻璃，大扫除，贴对联，贴窗花，城市洋溢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王家兄弟不属于“寻常”。
所谓父母双亡，有弟有房，寻常人会说假如把弟弟换成妹妹将是绝杀。
然而都说了王家兄弟不属于寻常。
安土用灵巧的双手将营养丰富的蔬菜——萝卜，白菜，茄子，野山菌——捆成一团团的小包，在最外层的白菜叶上涂薄薄一层酱料。
八岁那年，安云看破红尘，从此坚定认为快餐食品是人类食物的终极进化。
极高热量，方便快捷，虽然没有营养，但社会需要的不是有营养的人，而是肯吃苦的冤种，因而快餐完美符合现代社会的一切需要。
他立下此生唯垃圾食品不吃的誓言，每当发现食物中有营养成分都会立刻弃之如敝履。
以世俗眼光来看，安云简直是教科书般标准的烂宅，寻常人避之不及。
然而都说了王家兄弟不属于寻常。
在弟弟立誓后短短三天，时年十一岁的安土便研究出一款富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口感宛如皮带，油味浓重。
小时候家里穷，只能依赖弟弟赶早抢购打折蔬菜，也买不起瓷碗，安土便用垃圾袋盛放菜肴。
藉此，他将这款神似茄夹的食物简单命名为“垃圾”食品。搭配适量主食，“垃圾”食品让安云成长为一名身高一米七八的标准男人，容貌英武，气质正派，走在大街上便时常勾引擦肩而过的女孩走不动道。
只要不张嘴，王安云就是每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父母最理想的女婿。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安云的身材日趋走形，从当年的奶里奶气的小弟弟长成了肩膀宽阔的魁梧男人。
随着弟弟长大成人，儿时“垃圾”食品的配方已经过时，必须琢磨新的料理。
安土舀起一勺汤汁，放在舌边轻轻一点。
不行，油太大。
发明新“垃圾”的计划任重而道远。
哥哥盛出午餐，端着餐盘走出厨房，经过餐厅，经过客厅，打开弟弟的卧室门，轻手轻脚地把晚餐放在门口地板，没有打扰弟弟激情的游戏时光。
拜父母所赐，兄弟二人在市区有一间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公寓，同样拜父母所赐，兄弟二人年仅十岁就不得不背上八十万贷款——十几年前，房子还没贵到普通人买不起的地步。
父母在这个家唯一留下的痕迹是挂在主卧床头的结婚纪念照。
兄弟二人分别继承了妈妈方云的鼻子和爸爸王爱明的嘴巴。
【还有方云的柳叶眉】
王安土闻言会心一笑。
对，还有妈妈方云漂亮的柳叶眉。
等会儿？是谁在说话？
“哥~今天怎么又吃胡萝卜味的‘垃圾’啊~”
安土背后响起弟弟拉长的呼喊。
他把方才的幻觉抛在脑后，笑着对屋里的弟弟喊道：“家里还有方便面，要煮一碗吗？”
“不用了，胡萝卜也挺好，谢谢哥。”
偶尔有意见，但关心他人心情胜过自己的小小不满。
我的弟弟真可爱。
安土回到客厅沙发，给浩二发去一条短信。
‘老田，回家了吗？’
他还没放下手机，手机就嘟嘟震了起来。
田所：[doge]没有，今年想在公司加班。
‘不回老家看看父母吗？’
田所：没事，我兄弟姐妹多，家里不差我这一个，公司还剩下不少工作，这里更需要我[emoji]
‘泪目。’
田所：去你的，泪目就滚回来帮我打下手。
‘不要，我懒。’
田所：你特么……
安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消息免打扰，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翻开一本书，阳光透过阳台晾衣杆挂的层层衣服，地面的白色瓷砖反射照亮客厅一角，安土静静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假如把这本书的封面从《火热の东京女郎》换成《白夜行》，不知多少芳龄少女要为之尖叫。
安土会一直欣赏琳琅满目的丰乳肥臀，直到下一次弟弟呼唤他为止。
2019年1月3日十九点整，巴别塔广场大楼一层，巴别塔传媒公司前台大厅。
今天是公司全体放假的第四天。
巴别塔公司有着悠久的摸鱼传统。事实上，一家人数不明但绝不会低于三十人的公司，只有四个人真正干活，本身就在诠释“摸鱼”这一词语沉重的内涵。
不干活就没有生产，不生产就没有money，没money公司就会破产，理所应当的道理。
而巴别塔公司跳出了企业必须剥削员工剩余价值的固定方案，踏出一条从未有人踏足的神奇道路——慈善主义企业。
巴别塔大楼是一座三十层高的商用办公楼，巴别塔传媒只拥有其中第一到第四层的使用权，其余楼层各有企业入驻。
因为连一层大厅一同租走，巴别塔传媒顺便接下了全大楼所有企业的安保工作，保安反而成了最累的职位。
其他公司为此向他们支付了一笔安保雇佣费，成为巴别塔传媒月度营收表上难得的一笔正营收款项。
可是安德烈摸了。
全公司乃至全大楼唯一的保安，摸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安德烈不算摸鱼，因为他是按照公司放假安排离开的。
问题是，全国几十万家公司，谁家12月就放假了啊？！
我们卷工作时长也就算了，你们居然卷放假时长？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面对其他公司老板的斥责，海钿被迫使出了最终の手段——“代餐”。
田所浩二坐在前台后，松松垮垮的保安服搭在他身上，好像一件深蓝色披风。
他不断敲打一行行文字，发出聊天震动，对面却一点回复都没有。
“又把我屏蔽了，无聊。”
他哀叹着放下手机，百无聊赖地转动水笔，手边的入楼登记表空空如也。
废话，哪个非员工人士会千里迢迢来一个四线城市郊区的写字楼嘛。到底哪个傻子在这建了座三十层高的写字楼，真不嫌赔钱。
浩二在心底嘲笑着大楼最初的投资人。
想必已经赔得当裤子了吧。
“滴咚。”
电梯门打开，走出的三个其他公司员工和浩二打了声招呼，言笑晏晏地走出旋转门。
浩二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把登记表盖在脸上装睡。
他不想看见女人，一看见女人，他就不能自已地想起海钿那张臭脸。
该死的娘们，舔着脸找他假期加班，自己居然陪男朋友去马尔代夫快活了，快活也就算了，居然还发在聊天空间炫耀，要脸吗？是人吗？在乎过他内心的感受吗？
亏他还以为能和秘书姐姐一起加班，中途没准摩擦出一点火花，他二十六年的单身岁月就终结了呢。
结果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寂寞难耐的夜晚，亲密的二人一边深入交流，一边时不时嘲笑着自作多情的小楚男】
艹，有画面了！
浩二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他急火攻心，他双拳发痒，他嫉妒到不能呼吸。
【愤怒的时候，打一拳就好了……就是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他一拳击破眼前空气！这一拳，二十六年的纯阳功力，又是谁能抵挡的了？
“咚！”
空气突然发出沉闷声响，登记表被一阵风吹落椅边。
浩二：“？”
他是不是打中什么东西了？
冥冥中，浩二恍惚听到一阵大笑，那笑声虚无缥缈，仿佛在耳边，又好似在天涯海角。
“唔，呜……”
浩二瞪大眼睛。
前台前的地面忽然掀开，露出一个眼泪汪汪的女人，一张“透明布”一样的奇妙物质盖住她的下半身。
这个浩二熟，小时候看哆啦A梦，有一集的道具就是这样的隐形布，盖在身上能够瞬间拟态，遮掩气味、声音和身形。简直是入室偷窃和抢银行的必备神器。
最后大雄拿隐形衣干了什么浩二忘了，不过大雄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偷看静香洗澡。
没骨气的家伙，抢了银行不是要多少静香有多少静香。
“格局”。
不行，我对女人过敏。
我登记表呢？
登记表被吹下去了，浩二左翻右翻也没找到。
此时，被隐形衣盖住下半身的女孩终于回过神来。
“等等，你把我打飞了？”
浩二寻找登记表的手僵住。
他故作镇静地斜视前者一眼，帅气地冷哼一声，那骇人气质，恍惚间竟能和历史上神武非凡的千古一帝相媲美。
不过五寸的长发刹那间变得五彩斑斓，屎黄色，屎绿色，屎红色，屎蓝色，齐齐染上鬓角。七分不屑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刻薄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百分之五十个盛唐。
门外天空因他烦躁的心情而乌云密布，西风在怒号，雷霆在咆哮，万灵万物因他的不快而悲茫。
只见男人红唇轻启，秀美微皱，依依江上客，谪仙落凡尘，轻轻吐出一道无情话语：
“对不起。”
“呃啊——”
【YOUDIED】
“我去你大爷！”
王安云大怒，作出砸烂游戏手柄的姿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正的游戏玩家会像善待老婆一样善待手柄。
75寸的液晶电视屏中回放着他并不安详的死亡画面，鲜红色的女性身影在死亡角色的身边飞来跳去，比人还高的长刀对着他反复鞭尸，血红的阵亡提示让安云再次回想起当年玩《只狗》时的恐惧。
他没有玩过其他魂Like游戏，不知道什么叫洛斯里克，更不知道什么叫王之特大剑，按照网友的标准，安云是标准的魂小鬼。
理所当然，从未真正接触过这类游戏的安云被虐得死去活来，激情四溢的战争咆哮多次惊动在厨房做菜的哥哥。
假如是学习或者工作中遇到这么多挫折，安云早就甩手不干，当场开摆。
但这是游戏。
生存可以摆烂，学习可以凑合，工作可以摸鱼，但是游戏绝不能输，这是他身为玩家的尊严！
“啊……”
画面再次陷入灰白。
他在捡钱的路上被路边小怪偷袭，落在BOSS战大厅的三万点魂就这样彻底消失。
王安云：“……”
他默默按下暂停，放下手柄，打开手机刷起攻略。
虽然他不喜欢看攻略，认为这样会破坏新奇的游戏体验，但现在明显是高难BOSS更破坏他的体验。
“什么？这游戏有马？”
用两条腿跑了将近四十个小时的王某人发出难以置信的悲鸣。
他发誓以后玩游戏一定先看攻略。
时钟指向2019年1月3日的13时35分，距离新春佳节还有一个月零两天。
学生们纷纷结束一学期的学习，外出打工的工人也为了避开春运高潮而陆陆续续踏上返乡之路。
寻常家庭已经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新年活动，擦玻璃，大扫除，贴对联，贴窗花，城市洋溢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中。
王家兄弟不属于“寻常”。
所谓父母双亡，有弟有房，寻常人会说假如把弟弟换成妹妹将是绝杀。
然而都说了王家兄弟不属于寻常。
安土用灵巧的双手将营养丰富的蔬菜——萝卜，白菜，茄子，野山菌——捆成一团团的小包，在最外层的白菜叶上涂薄薄一层酱料。
八岁那年，安云看破红尘，从此坚定认为快餐食品是人类食物的终极进化。
极高热量，方便快捷，虽然没有营养，但社会需要的不是有营养的人，而是肯吃苦的冤种，因而快餐完美符合现代社会的一切需要。
他立下此生唯垃圾食品不吃的誓言，每当发现食物中有营养成分都会立刻弃之如敝履。
以世俗眼光来看，安云简直是教科书般标准的烂宅，寻常人避之不及。
然而都说了王家兄弟不属于寻常。
在弟弟立誓后短短三天，时年十一岁的安土便研究出一款富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口感宛如皮带，油味浓重。
小时候家里穷，只能依赖弟弟赶早抢购打折蔬菜，也买不起瓷碗，安土便用垃圾袋盛放菜肴。
藉此，他将这款神似茄夹的食物简单命名为“垃圾”食品。搭配适量主食，“垃圾”食品让安云成长为一名身高一米七八的标准男人，容貌英武，气质正派，走在大街上便时常勾引擦肩而过的女孩走不动道。
只要不张嘴，王安云就是每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父母最理想的女婿。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安云的身材日趋走形，从当年的奶里奶气的小弟弟长成了肩膀宽阔的魁梧男人。
随着弟弟长大成人，儿时“垃圾”食品的配方已经过时，必须琢磨新的料理。
安土舀起一勺汤汁，放在舌边轻轻一点。
不行，油太大。
发明新“垃圾”的计划任重而道远。
哥哥盛出午餐，端着餐盘走出厨房，经过餐厅，经过客厅，打开弟弟的卧室门，轻手轻脚地把晚餐放在门口地板，没有打扰弟弟激情的游戏时光。
拜父母所赐，兄弟二人在市区有一间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公寓，同样拜父母所赐，兄弟二人年仅十岁就不得不背上八十万贷款——十几年前，房子还没贵到普通人买不起的地步。
父母在这个家唯一留下的痕迹是挂在主卧床头的结婚纪念照。
兄弟二人分别继承了妈妈方云的鼻子和爸爸王爱明的嘴巴。
【还有方云的柳叶眉】
王安土闻言会心一笑。
对，还有妈妈方云漂亮的柳叶眉。
等会儿？是谁在说话？
“哥~今天怎么又吃胡萝卜味的‘垃圾’啊~”
安土背后响起弟弟拉长的呼喊。
他把方才的幻觉抛在脑后，笑着对屋里的弟弟喊道：“家里还有方便面，要煮一碗吗？”
“不用了，胡萝卜也挺好，谢谢哥。”
偶尔有意见，但关心他人心情胜过自己的小小不满。
我的弟弟真可爱。
安土回到客厅沙发，给浩二发去一条短信。
‘老田，回家了吗？’
他还没放下手机，手机就嘟嘟震了起来。
田所：[doge]没有，今年想在公司加班。
‘不回老家看看父母吗？’
田所：没事，我兄弟姐妹多，家里不差我这一个，公司还剩下不少工作，这里更需要我[emoji]
‘泪目。’
田所：去你的，泪目就滚回来帮我打下手。
‘不要，我懒。’
田所：你特么……
安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消息免打扰，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翻开一本书，阳光透过阳台晾衣杆挂的层层衣服，地面的白色瓷砖反射照亮客厅一角，安土静静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假如把这本书的封面从《火热の东京女郎》换成《白夜行》，不知多少芳龄少女要为之尖叫。
安土会一直欣赏琳琅满目的丰乳肥臀，直到下一次弟弟呼唤他为止。
2019年1月3日十九点整，巴别塔广场大楼一层，巴别塔传媒公司前台大厅。
今天是公司全体放假的第四天。
巴别塔公司有着悠久的摸鱼传统。事实上，一家人数不明但绝不会低于三十人的公司，只有四个人真正干活，本身就在诠释“摸鱼”这一词语沉重的内涵。
不干活就没有生产，不生产就没有money，没money公司就会破产，理所应当的道理。
而巴别塔公司跳出了企业必须剥削员工剩余价值的固定方案，踏出一条从未有人踏足的神奇道路——慈善主义企业。
巴别塔大楼是一座三十层高的商用办公楼，巴别塔传媒只拥有其中第一到第四层的使用权，其余楼层各有企业入驻。
因为连一层大厅一同租走，巴别塔传媒顺便接下了全大楼所有企业的安保工作，保安反而成了最累的职位。
其他公司为此向他们支付了一笔安保雇佣费，成为巴别塔传媒月度营收表上难得的一笔正营收款项。
可是安德烈摸了。
全公司乃至全大楼唯一的保安，摸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安德烈不算摸鱼，因为他是按照公司放假安排离开的。
问题是，全国几十万家公司，谁家12月就放假了啊？！
我们卷工作时长也就算了，你们居然卷放假时长？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面对其他公司老板的斥责，海钿被迫使出了最终の手段——“代餐”。
田所浩二坐在前台后，松松垮垮的保安服搭在他身上，好像一件深蓝色披风。
他不断敲打一行行文字，发出聊天震动，对面却一点回复都没有。
“又把我屏蔽了，无聊。”
他哀叹着放下手机，百无聊赖地转动水笔，手边的入楼登记表空空如也。
废话，哪个非员工人士会千里迢迢来一个四线城市郊区的写字楼嘛。到底哪个傻子在这建了座三十层高的写字楼，真不嫌赔钱。
浩二在心底嘲笑着大楼最初的投资人。
想必已经赔得当裤子了吧。
“滴咚。”
电梯门打开，走出的三个其他公司员工和浩二打了声招呼，言笑晏晏地走出旋转门。
浩二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把登记表盖在脸上装睡。
他不想看见女人，一看见女人，他就不能自已地想起海钿那张臭脸。
该死的娘们，舔着脸找他假期加班，自己居然陪男朋友去马尔代夫快活了，快活也就算了，居然还发在聊天空间炫耀，要脸吗？是人吗？在乎过他内心的感受吗？
亏他还以为能和秘书姐姐一起加班，中途没准摩擦出一点火花，他二十六年的单身岁月就终结了呢。
结果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寂寞难耐的夜晚，亲密的二人一边深入交流，一边时不时嘲笑着自作多情的小楚男】
艹，有画面了！
浩二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他急火攻心，他双拳发痒，他嫉妒到不能呼吸。
【愤怒的时候，打一拳就好了……就是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他一拳击破眼前空气！这一拳，二十六年的纯阳功力，又是谁能抵挡的了？
“咚！”
空气突然发出沉闷声响，登记表被一阵风吹落椅边。
浩二：“？”
他是不是打中什么东西了？
冥冥中，浩二恍惚听到一阵大笑，那笑声虚无缥缈，仿佛在耳边，又好似在天涯海角。
“唔，呜……”
浩二瞪大眼睛。
前台前的地面忽然掀开，露出一个眼泪汪汪的女人，一张“透明布”一样的奇妙物质盖住她的下半身。
这个浩二熟，小时候看哆啦A梦，有一集的道具就是这样的隐形布，盖在身上能够瞬间拟态，遮掩气味、声音和身形。简直是入室偷窃和抢银行的必备神器。
最后大雄拿隐形衣干了什么浩二忘了，不过大雄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偷看静香洗澡。
没骨气的家伙，抢了银行不是要多少静香有多少静香。
“格局”。
不行，我对女人过敏。
我登记表呢？
登记表被吹下去了，浩二左翻右翻也没找到。
此时，被隐形衣盖住下半身的女孩终于回过神来。
“等等，你把我打飞了？”
浩二寻找登记表的手僵住。
他故作镇静地斜视前者一眼，帅气地冷哼一声，那骇人气质，恍惚间竟能和历史上神武非凡的千古一帝相媲美。
不过五寸的长发刹那间变得五彩斑斓，屎黄色，屎绿色，屎红色，屎蓝色，齐齐染上鬓角。七分不屑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刻薄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百分之五十个盛唐。
门外天空因他烦躁的心情而乌云密布，西风在怒号，雷霆在咆哮，万灵万物因他的不快而悲茫。
只见男人红唇轻启，秀美微皱，依依江上客，谪仙落凡尘，轻轻吐出一道无情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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