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6 单走一个六
随着身后大门轰然关闭，女子被飓风裹挟着飞入房间，重重摔在遍布尘埃的木地板。
经过最初几秒的惊慌失措，她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沉着反应，第一时间翻滚到墙边，后背倚靠着墙壁，防止视野盲区遇袭。
双手蜷缩在胸前，握住唯一的武器，摆出室内近距离作战的姿态，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
房间内没有窗户，唯一漏进来的些许光亮来自木门朽烂的缝隙，除小缝附近，其余地方皆笼罩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下。
女人摸了摸身上，光学隐身布被大风卷走，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也没有找到踪迹。
隐身布的效果永远开启，哪怕再光线充足的太阳下也不容易找到，何况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把手伸向坎肩外套内侧的隐藏储物袋，摸索一番，脸色迅速难看地塌下来。
要命，手电筒不见了。
“哒哒。”
黑暗中忽然亮起刺眼的灯光，在女人完全看清房间内的前一刻再次熄灭。
“……”
这个开灯的声音，她再清楚不过来，因为这就是她丢失的手电筒。
一个好消息，这支陪伴她三年的老手电没丢，坏消息是落在了房间内另一个“人”手里，目前看来，对方是敌非友，并且正是目标本人的可能性极大。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手电筒开始有规律的忽明忽暗，但房间内却不见光芒。
她立即想到摩斯电码的可能性，这套明码在普通人之间非常流行，上到犯罪分子作案，下到学生考场作弊，处处都少不了摩斯电码的身影。
“DIDENGDONGWU……”
经过多年训练的女人很快根据有节奏的声响翻译出电码内容，但无论她怎么拼凑，这段字母也拼不出任何英文单词。
等一下，这不会是汉语拼音吧？
“低、等、动、物、欢、迎、你……”
汉语不是她的母语，尤其在失去音调的情况下更难拼读，她最终只凑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怪话。
低等动物？欢迎我？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新类型的暗号？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手电筒的声音突然变了节奏。
【你是谁】
“抱歉，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女人贴着墙壁，目光一刻不停地在黑暗中寻找光芒，毫无线索。手电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同样难以定位。
【不说，我也知道】
“既然我不说您也知道，那您一定更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握住手枪的手紧了几分。
“2018年11月8日凌晨2点11分，一笔来自大洋对岸的巨额不明汇款，经过十二次周转后转移至一家新注册的银行，随即分散至上百个独立账户。”
“2018年12月24日，这笔钱经过一个多月的沉寂，终于再次动作，其中三个账号于一天之内向您的公司购买了一百款B类设计服务。其余账户各有消费，但经过我们的检查，那些钱大多注入了餐饮类市场，最大的一笔投资目标是一家附近的水饺店。”
“我说的没错吧？”
【……】
手电筒用摩斯电码打出一串省略号。
【Σ(°△°|||)︴】
甚至用更复杂的电码打出了颜文字！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读懂了，因为这是他们日常训练中最常用的高级明文电码。
“咳，您承认了对吗？”
【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发展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我纵横世界二十年未尝一败的洗钱技巧竟然露馅得这么快】
“呵。”女人一半讥讽一半同情地笑道：“想不到还是熟练犯，可惜技巧都是过时的老黄历，您上一次作案怕不是十九世纪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会读心？】
女人：“？”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电码沉寂片刻，一分钟后再次响起。
【钱还回去了】
闻言，女人立刻去衣服里侧掏耳麦。
我耳麦呢？
【在这里，还有你的子弹】
一个黑色耳麦和十颗澄黄的子弹从黑暗中滚了出来。
女人连忙弹开左轮转轮，果然里面一发子弹都没有。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恶寒爬上脊背，堪比生命重要的武器竟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扣走弹药，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她立刻拨通通讯，耳麦另一边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多半是哪个岛屿食人族或者印第安部落的失传语言。
挂断耳麦，女人的表情愈加惊诧。
“我们确实收到了汇款……少了四千万。”
【那些钱已经全部花光了，大部分还了建X银行的高息贷款，少部分支付了拖欠的员工工资。】
电码忽然变得急促，女子仿佛真切地感受到电码背后那人的怒气。
【天杀的银行，每年一百万的利息，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银行家都下油锅炸了，就像丰臣秀吉对石川五右卫门一样】
正前方深邃的黑暗中，传来椅子与木地板摩擦的刺耳声。
“嘎达。”她按下击锤，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声音。
【放下枪吧，这里没人反抗暴力】
手电筒缓缓滚到女子脚边，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刺眼的光芒顿时取代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光明吓得她几乎扣动扳机。
她一只手虚掩双眼，另一只手紧握武器，慢慢睁开眯起的眼睛——
金黄色的琉璃盏挂灯，长达两米的黑檀木长桌，雪白的鹅绒地毯，摆满橱柜的高档红酒，三套沙发围在墙角，其中央铺设着饱具文化特色的凉席与茶具，墙上挂满了名画的赝品，最长的清明上河图布满了一整面墙壁——质感像是打印机印的。
即使放在全世界来比较都是堪称奢华的布置，完美符合她对黑恶势力老巢的想象。
一座旋转办公椅背对着她，从侧面可以看见一条手臂搭在扶手边，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五根手指总计套了十枚镀金指环，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你好，欢迎来到我的黑恶势力老巢，还算满意吗？”
坐办公椅的人发出惬意的长叹，反手掐灭了手里的烟。
“……你不会抽？”
祂保持扔烟的动作僵在原地。
“怎，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不说这个，聊聊你此行的目的吧。”
“在那之前，希望你转过来说话。”女子找到一把椅子，坐在办公桌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我听说对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礼节。”
无论处境如何，时刻把握谈判主动权才能引导事务偏向自己希望的结局，是谈判的基本常识。
对方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地背对她道；“钱我会还的，麻烦宽限几天，让我再找个赚钱门路。”
“您说的话我听不懂。”女子双手交叉，探出上半身，展现出强大的压迫感，“让我捋一下，您使用非法途径骗走巨额财产，却认为自己可以逃脱法律制裁，甚至不归还赃款，是这个意思吗？”
那人一砸扶手，愤然道：
“怎么能说非法呢，那都是光明正大赢来的！”
“这是波士顿娱乐中心拍下的一组照片，”女人从衣内抽出一小叠高清照片，图中一位全身黑灰色装扮，戴着墨镜与口罩的人手里握着七张扑克牌。
女子见对方顿了几秒，又一副有恃无恐的语气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堂堂正正击败了会所擂主，赢走了四千枚筹码，都符合规定啊。”
“那您能解释一下。”她指着照片中人手中的扑克，“为什么你手里有四张梅花六？”
“……”
长久的沉默。
“冒昧地问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被这句话气笑了：“请不要开玩笑，全世界都知道一副扑克牌每个数字只有四张。”
“对啊，只有四张。”
“分别是黑桃、梅花、方块和红心，每、种、只、有、一、张。”
“……怪不得。”躲在办公椅后的人似乎抱住了头，“怪不得他赛后找了十几个人追杀我，我以为他输不起……”
“既然您已经明白了，那麻烦您尽快归还赃款，以及。”她比划出手铐的形状，“接受法律的制裁——”
“慢着。”
椅子后的人抬起手背：“在那之前，我想请你听一个故事，那是很近很近的一天下午，我和一位游戏天才之间的故事。”
二人的思绪伴随祂的回忆，一同回到了不久前的那一天。
经过最初几秒的惊慌失措，她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沉着反应，第一时间翻滚到墙边，后背倚靠着墙壁，防止视野盲区遇袭。
双手蜷缩在胸前，握住唯一的武器，摆出室内近距离作战的姿态，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动作。
房间内没有窗户，唯一漏进来的些许光亮来自木门朽烂的缝隙，除小缝附近，其余地方皆笼罩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下。
女人摸了摸身上，光学隐身布被大风卷走，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也没有找到踪迹。
隐身布的效果永远开启，哪怕再光线充足的太阳下也不容易找到，何况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把手伸向坎肩外套内侧的隐藏储物袋，摸索一番，脸色迅速难看地塌下来。
要命，手电筒不见了。
“哒哒。”
黑暗中忽然亮起刺眼的灯光，在女人完全看清房间内的前一刻再次熄灭。
“……”
这个开灯的声音，她再清楚不过来，因为这就是她丢失的手电筒。
一个好消息，这支陪伴她三年的老手电没丢，坏消息是落在了房间内另一个“人”手里，目前看来，对方是敌非友，并且正是目标本人的可能性极大。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手电筒开始有规律的忽明忽暗，但房间内却不见光芒。
她立即想到摩斯电码的可能性，这套明码在普通人之间非常流行，上到犯罪分子作案，下到学生考场作弊，处处都少不了摩斯电码的身影。
“DIDENGDONGWU……”
经过多年训练的女人很快根据有节奏的声响翻译出电码内容，但无论她怎么拼凑，这段字母也拼不出任何英文单词。
等一下，这不会是汉语拼音吧？
“低、等、动、物、欢、迎、你……”
汉语不是她的母语，尤其在失去音调的情况下更难拼读，她最终只凑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怪话。
低等动物？欢迎我？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新类型的暗号？女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手电筒的声音突然变了节奏。
【你是谁】
“抱歉，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女人贴着墙壁，目光一刻不停地在黑暗中寻找光芒，毫无线索。手电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同样难以定位。
【不说，我也知道】
“既然我不说您也知道，那您一定更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女人握住手枪的手紧了几分。
“2018年11月8日凌晨2点11分，一笔来自大洋对岸的巨额不明汇款，经过十二次周转后转移至一家新注册的银行，随即分散至上百个独立账户。”
“2018年12月24日，这笔钱经过一个多月的沉寂，终于再次动作，其中三个账号于一天之内向您的公司购买了一百款B类设计服务。其余账户各有消费，但经过我们的检查，那些钱大多注入了餐饮类市场，最大的一笔投资目标是一家附近的水饺店。”
“我说的没错吧？”
【……】
手电筒用摩斯电码打出一串省略号。
【Σ(°△°|||)︴】
甚至用更复杂的电码打出了颜文字！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读懂了，因为这是他们日常训练中最常用的高级明文电码。
“咳，您承认了对吗？”
【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发展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我纵横世界二十年未尝一败的洗钱技巧竟然露馅得这么快】
“呵。”女人一半讥讽一半同情地笑道：“想不到还是熟练犯，可惜技巧都是过时的老黄历，您上一次作案怕不是十九世纪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会读心？】
女人：“？”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电码沉寂片刻，一分钟后再次响起。
【钱还回去了】
闻言，女人立刻去衣服里侧掏耳麦。
我耳麦呢？
【在这里，还有你的子弹】
一个黑色耳麦和十颗澄黄的子弹从黑暗中滚了出来。
女人连忙弹开左轮转轮，果然里面一发子弹都没有。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恶寒爬上脊背，堪比生命重要的武器竟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扣走弹药，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她立刻拨通通讯，耳麦另一边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多半是哪个岛屿食人族或者印第安部落的失传语言。
挂断耳麦，女人的表情愈加惊诧。
“我们确实收到了汇款……少了四千万。”
【那些钱已经全部花光了，大部分还了建X银行的高息贷款，少部分支付了拖欠的员工工资。】
电码忽然变得急促，女子仿佛真切地感受到电码背后那人的怒气。
【天杀的银行，每年一百万的利息，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银行家都下油锅炸了，就像丰臣秀吉对石川五右卫门一样】
正前方深邃的黑暗中，传来椅子与木地板摩擦的刺耳声。
“嘎达。”她按下击锤，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声音。
【放下枪吧，这里没人反抗暴力】
手电筒缓缓滚到女子脚边，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刺眼的光芒顿时取代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光明吓得她几乎扣动扳机。
她一只手虚掩双眼，另一只手紧握武器，慢慢睁开眯起的眼睛——
金黄色的琉璃盏挂灯，长达两米的黑檀木长桌，雪白的鹅绒地毯，摆满橱柜的高档红酒，三套沙发围在墙角，其中央铺设着饱具文化特色的凉席与茶具，墙上挂满了名画的赝品，最长的清明上河图布满了一整面墙壁——质感像是打印机印的。
即使放在全世界来比较都是堪称奢华的布置，完美符合她对黑恶势力老巢的想象。
一座旋转办公椅背对着她，从侧面可以看见一条手臂搭在扶手边，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五根手指总计套了十枚镀金指环，要多土气有多土气。
“你好，欢迎来到我的黑恶势力老巢，还算满意吗？”
坐办公椅的人发出惬意的长叹，反手掐灭了手里的烟。
“……你不会抽？”
祂保持扔烟的动作僵在原地。
“怎，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不说这个，聊聊你此行的目的吧。”
“在那之前，希望你转过来说话。”女子找到一把椅子，坐在办公桌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我听说对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礼节。”
无论处境如何，时刻把握谈判主动权才能引导事务偏向自己希望的结局，是谈判的基本常识。
对方不为所动，依然自顾自地背对她道；“钱我会还的，麻烦宽限几天，让我再找个赚钱门路。”
“您说的话我听不懂。”女子双手交叉，探出上半身，展现出强大的压迫感，“让我捋一下，您使用非法途径骗走巨额财产，却认为自己可以逃脱法律制裁，甚至不归还赃款，是这个意思吗？”
那人一砸扶手，愤然道：
“怎么能说非法呢，那都是光明正大赢来的！”
“这是波士顿娱乐中心拍下的一组照片，”女人从衣内抽出一小叠高清照片，图中一位全身黑灰色装扮，戴着墨镜与口罩的人手里握着七张扑克牌。
女子见对方顿了几秒，又一副有恃无恐的语气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堂堂正正击败了会所擂主，赢走了四千枚筹码，都符合规定啊。”
“那您能解释一下。”她指着照片中人手中的扑克，“为什么你手里有四张梅花六？”
“……”
长久的沉默。
“冒昧地问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被这句话气笑了：“请不要开玩笑，全世界都知道一副扑克牌每个数字只有四张。”
“对啊，只有四张。”
“分别是黑桃、梅花、方块和红心，每、种、只、有、一、张。”
“……怪不得。”躲在办公椅后的人似乎抱住了头，“怪不得他赛后找了十几个人追杀我，我以为他输不起……”
“既然您已经明白了，那麻烦您尽快归还赃款，以及。”她比划出手铐的形状，“接受法律的制裁——”
“慢着。”
椅子后的人抬起手背：“在那之前，我想请你听一个故事，那是很近很近的一天下午，我和一位游戏天才之间的故事。”
二人的思绪伴随祂的回忆，一同回到了不久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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