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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使命

    青川、青拾等在青云的六方楼。...

    琼玑在严潇被掳走之后,按照青云的要求急匆匆下山,联络其他门派,共同对付魔祖无阳。

    青川始终疑惑重重,他首先不明白的就是,魔祖无阳为什么会在严潇身体之中。

    他不信任地看着和青游一同进屋的青云,质问道:“青云,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不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严潇到底是谁?”

    青云这些天一直在忙收徒大典的后续事宜,今天才有一点点空闲,就被这些青字辈师弟们给占据了。

    解释,青云给不出来,知道这里面详情的,可能只有当事人青山了,除了他,或许悠然掌门也知道内情。

    他所知道的,大部分是建立在合理分析上的猜测。

    既然是猜测,他怎能贸然说出口。

    “青川,等悠然道长出关,或许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其中的详情,我也不甚了解。”青云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

    青川狠狠地瞪了青云一眼,将脑袋瞥向一侧,不再说话。

    青拾这些天在幽玄宫制作了一张地图,起了个名字叫勘魔图,在这地图上可以显示出魔气最重的区域,而魔气最重的区域意味着无阳就在那里。

    他这次来六方楼,就是要将这张地图交给青云的。

    青云将勘魔图在案几上铺开,一团被黑雾包围的区域映入众人眼帘。

    “戾山!”青云指着戾山方向,低沉地说道。

    他们都知道,戾山是魔族的巢穴。很明显,魔祖无阳就在那里。

    就算知道了无阳现在身在何处,青云他们也无所作为,就凭他们几个,杀不净戾山那里的大小妖魔。

    除魔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不知不觉间,那人已奔出千里有余,他找到一个视线较好的山头歇脚。

    在山上的一块平地边,他将一直昏迷的严潇摆成坐姿,并将其上衣退至腰间,准备为其疗伤。

    严潇的伤之前被青游治好了十之三四,在被柒夜带走之后,又被施了邪法,所以到现在伤势比之前更重了些。

    为严潇疗伤的人目光严峻、汗流浃背,严潇也是大汗淋漓,看见阵阵黑烟从他的头顶及后背逼出,待再没有黑烟从他体内散出,那人才停手,将他平放在地面上。

    那人又做出一个动作,轻触了一下严潇的脑门,这个动作和青云探知严潇慧泉的动作如出一辙。

    严潇慧泉的泉眼已有涓涓细流,并且泉水是纯金色的,不带任何杂质,释放着异样的光辉。他体内已经不含任何魔气。

    那人坐在严潇的旁边,开始将缠在自己头上的白布带慢慢解下,那沉稳儒雅的面容展露出来。

    这白布主要是用来抵挡千鬼殿内幽蓝烛火的侵袭的,此时已经离开了戾山,再缠在头上也没什么用处。

    原来是他,真的是他!

    严临海呼吸吐纳,慢慢恢复体力,他望着远处的云海,脸上泛起微笑。

    这笑,有着欣慰,也含着苦涩。

    那日,严林海以青山的身份飞鸽传书与青云,请求青云带严潇去云霄阁,其实是将严潇送上了断头台。

    只要悠然掌门一出关看到严潇,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就地消灭。

    二十年前,他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将无阳的魔魂和青峦的金元同时封于自己的体内。

    可这样的封印,时间不会长久,只要他年老体衰,无法再持续保持那种封印之力,魔祖无阳就会再次觉醒。

    为了使封印更长久些,他只能委屈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妻子怀胎十月,从来没想过自己不只是在孕育自己的孩子,还是在孕育魔魂。

    当胎儿刚一出生,云霄阁掌门悠然道长已经等在了严府。

    严临海刚接过哇哇啼哭,身上还有血污的胎儿时,就果决地抱着他来到了悠然掌门面前。悠然掌门没有一丝犹豫,毫不客气地将胎儿的慧泉锁得死死的。

    慧泉锁死,意味着这胎儿体内的魔魂不会借助慧泉的力量苏醒。可是对这胎儿来说,就算他现在一切正常,也会在以后的生长发育中,智力、体力等各方面会变得迟缓甚至停滞,逐渐变得痴傻。

    本来悠然掌门那时到他家,是想带着慧泉锁死的胎儿到云霄阁,在那里将魔魂彻底消灭,以绝后患。

    但是严临海阻止了悠然掌门,不管怎样,这个胎儿都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的妻子一朝分娩,都没有来得及看这小家伙一眼,就这样让他离开人世,这无论是对妻子还是这孩子,都是极为残忍的。

    他请求悠然掌门,让这孩子先养在这里,反正慧泉已锁,魔魂暂不会苏醒,等他与妻子百年之后,云霄阁可派人将其带走,要杀要剐,随悠然掌门处置。

    严临海对天下的苍生,对云霄阁,是有功绩的。看在这个份上,悠然掌门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要求他每隔几年,就要向云霄阁禀报这个孩子的情况。

    已经做好了养个痴傻儿的准备,严临海与妻子认真抚养着这个注定无法善终的孩子。

    不知道这算不算奇迹,这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居然没有产生任何智力缺陷,不仅遗传了父亲沉稳的性格,还遗传了母亲的好容颜。

    他一度怀疑悠然掌门是不是没有将这孩子的慧泉彻底闭锁,可几次查看下来,这孩子的慧泉并无异常。

    就这样,他与妻子一直将这孩子养到了十四岁,如果不是这次发生的宫廷政变,这孩子应该还会有个不错的青年时光。

    这次让青云带严潇去云霄阁,哪里是让他去那里避难或者是学习法术和提升修为,其实就是将他送到悠然掌门面前,好让悠然掌门将其击杀于此,灭了魔祖复生这个后患。

    现在这孩子的体内已经没有了魔魂,只有青峦的精元转化而来的,流着金色泉水的慧泉,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严临海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心中无限惆怅。

    “咳......”

    严潇被一口痰呛醒,挣扎地坐了起来,猛然发现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脱口而出道:“爹!”

    看到儿子严潇苏醒,严临海难掩激动,颤抖地说道:“潇儿!”

    “你没有死?”严潇看着陌生的四周,疑惑道。

    “没死,但是也快了!”

    二十年前,还是青山的严临海耗费大量修为,救治那场人魔大战中身受重伤的青字辈师兄弟,剩余的修为只为鼎盛时的二三成,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修为,他依然可以入魔物横行的戾山如无魔之境,依然可以发动擎天劫,摧毁了柒夜那件积蓄了二十年魔气的袈裟。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潇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现在的他,不应该在云霄阁吗?

    就算是刚刚苏醒,严潇的心中依然满是疑问。

    此时的严临海在严潇的眼中,俨然不是那身居朝廷正四品的吏部侍郎,没有了那份闲适,少了些官场气。

    面前的严临海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一身乡野村夫的装束,显得落魄不堪,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有着一种无所畏惧的豪侠之气。

    严临海很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地给严潇讲一番,可现在时间紧迫,搞不好什么时候,魔族的人就会追过来。他只能挑些重点说与严潇。

    “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而且是那种不是人的仇家?”严潇很认真地问道,眼眸中流露着些许担心。

    严临海笑得淡然,道:“你何出此言?”

    “我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地出现一种声音,他自称是魔祖无阳,似乎跟你有深仇大恨,要我父债子还。”严潇并不畏惧无阳,但是他想搞清楚怎么回事。

    “他呀,已经不在你体内了,但是你跟他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严临海目光慈爱地看向严潇。

    “嗯?”严潇不解地看向严临海。

    “这事,说来话长,但有一点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你不是个普通人,你生来就具备得天独厚的修行优势,加上你的勤学苦练,武学修为必定登峰造极。但同时,你的肩上也承载着降妖除魔的重任。”严临海很肯定地说道。

    “降妖除魔?”严潇迷茫地重复道。

    严潇,可以看做是青峦和魔祖无阳共同的转世,或者说是宿体,只是无阳的魔魂已经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可以这么说,现在严潇继承了青峦全部的精元。

    严潇的天资,只能比二十年前的青峦只高不低,因为他不仅拥有青峦全部的精元,还有具有七彩泉水慧泉的严临海的遗传。

    严临海说的没错,严潇天生就是个降妖除魔的料。

    “魔祖无阳已经现世,新一轮的人魔大战已经开启。”严临海严肃地说道。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严潇虽然还不能准确了解事态的严重性,但很清楚这是一件祸事。

    目光冷峻的严临海此时心情还是很沉重。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拥有着魔祖无阳的魔魂,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现在虽然没有了这层威胁,却又因为拥有着青峦的精元,冥冥之中又注定要肩负除魔大任。

    严临海现在很心疼自己的孩子严潇,他才十四岁,肩膀上的负担是不是太沉重了些。

    “爹,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我不应该是在云霄阁?”

    严潇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和玉凌儿一同回云霄阁,突然觉得胸痛无比,后面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他在云霄阁经历的生死瞬间,严临海也不知道。

    就是在这戾山回魂洞千鬼殿见到严潇,也是在严临海的意料之外,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他要救自己的主子陈炎,或者说是众人眼中的陈怀。

    大傩王朝现在的皇帝陈炎和他的兄弟陈怀,本就是一个母亲生的,而且是双胞胎,两个人的外表一模一样,脾气秉性却天壤之别。

    陈炎作为皇太子,大傩王朝的储君,温润如玉,为人敦厚,冷静持重,低调谦和,更是爱民如子,颇具帝王潜质和魅力。

    作为陈炎孪生兄弟的陈怀,不只是飞扬跋扈,更是显得暴虐成性,同时还嗜酒好色。正因为如此,当时的父皇不时将他与他的哥哥陈炎相比较,使他的内心日渐扭曲,对他那个哥哥也心生恨意。

    皇权,这可是天底下最高的权力,陈怀能不觊觎?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他只比哥哥陈炎迟出生了那么一会儿,为什么他自己就不能成为下一个皇帝,而是他的哥哥。

    十年之前,陈怀便暗自运作夺取皇位的大计,这些年来,四品以上的文官,已经一多半或明或暗成了陈怀的党羽,而且皇城禁军里,有些将领也已投靠了陈怀。

    陈炎虽然早有所防备,但是没想到往日身体一直很好的父皇突然就中风不起,没几日便驾崩。他还没做好任何准备,兄弟陈怀就已发难。

    要不是严临海拼死在皇宫内杀出一条血路,让手下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扈从李代桃僵,才带着陈炎逃了出去。

    陈怀算得上是狡猾的对手,夺取皇权之后,直接以哥哥陈炎的身份登基,而真正的陈炎变成了谋权篡位的皇次子陈怀。

    这次严临海来戾山,主要是为了寻回逃亡路上被壹尘掠走的陈炎。

    几日前,严临海就已经藏匿于戾山之中,本打算直接带被禁锢的陈炎离开这里,可是戾山这里魔祖的魔子魔孙们的举动很是反常,不像是要把陈炎大卸八块的样子,应该是另有图谋。

    性格沉稳、心思深沉的严临海决定再等等,看看他们还要搞什么鬼名堂。

    这一等不要紧,直接把自己的儿子给等来了,也终于知道了他们掠来陈炎的真正目的。

    将陈炎和严潇同时救出戾山,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对于严临海就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在的严临海修为大减,只能带他们其中一人离开。

    到底救谁出去,让严临海犯了难,是对陈炎的忠,还是对严潇的爱。

    带着陈炎逃出皇宫后,严临海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严潇,他以为今生今世已经无法再见严潇。

    没想到呀,居然在这戾山,又见自己的爱子。

    当面临两难选择的严临海在看到魔祖无阳的魔魂注入陈炎体内的时候,知道了现在救陈炎已无必要,只能救严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云霄阁的时候,被魔祖无阳的护法柒夜绑走,被带到了魔祖无阳的老巢戾山,恰巧我也在戾山,就把你救了出来。”严临海轻描淡写地说道。

    严潇还想刨根问底,严临海抬手制止了他。现在不是他问这问那的时候,有很多事一两句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在以后慢慢解释,或者由他去慢慢探索问题的答案。

    “严潇,你听好了,我恐怕剩下的时日不多了。”严临海波澜不惊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严潇的不舍。

    严潇本以为父亲已经死了,再见严临海心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可喜悦之中听到父亲如此说道,还是身如雷击一般,悲从心来,问道:“爹,你怎么了?”

    微笑着的严临海仅仅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你娘了,想去陪陪她。”

    真正的严潇,其实已经不再,但是就算是他体内的林伟,听到这句话,心中也是如大海般汹涌,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带严潇冲下戾山时,严临海被极具魔气的柒夜的袈裟围困,在仅用如曾经三成的修为使出了擎天劫时,自己的防御力也降到了最低,致使魔气趁虚而入,他体内现在气机紊乱,经脉逐渐被魔气侵蚀,回天乏术。

    满眼泪花的严潇哽咽道:“爹,我也想娘,可是我更想你,你不能就这么死。”

    虚弱之态凸显的严临海双手捧着严潇的脸颊,紧盯着他的双眼说道:“潇儿,爹其实挺对不起你的,爹也想多些时间陪你,可是不行呀,你娘在下面挺孤单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