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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劫案

    晚上七点半,张量万分沮丧地回到家,刚推开家门,他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扼住了咽喉,拽进门去,甚至来不及发出痛叫。

    “我问你,”皮笑肉不笑的斩钢质问他,“是不是你把湿外套丢到地毯上的?换下的脏衣服扔的满地都是,留给我洗的吗?”她减小抓握的力量,好让张量能说出话来。

    张量却没有说话,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从上午消灭硫磺的任务,再到下午被胡文胜套路,这一日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他甚至忘了写报告。

    斩钢看出他有心事,只好松开手,搂他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回事?你说。”她的音调比刚才低了至少一个八度。

    张量于是将这一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才刚说完,他就不得不跪在地上,死死抱住斩钢的右腿。

    “别拦我!我要见血!”斩钢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朝着门口冲去,但碍于张量的阻拦,她强忍怒火,又坐回到沙发上。

    张量松了口气,坐到斩钢身旁,“现在你杀谁也于事无补,我就是郁闷自己出卖了朋友……”

    “你那不算出卖!”斩钢安慰他道,“我接过不少A+,从来没叫过帮手,那胡文胜真不是个东西,杀谁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还要拖人下水,该死……越想越气!”

    张量没有再说话,斩钢见他如此受挫,不愿再使唤他,只好自己去把那些脏衣服塞进洗衣机。

    无言的夜,只剩下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

    第二天上班时,王队见坐在副驾驶的张量萎靡不振,便问道,“怎么了,张量?没睡好?”

    “嗯……”张量回答。

    “腰疼?”善解人意的王队从手套箱里掏出一罐豆奶。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张量接过豆奶,冲身后竖起耳朵偷听的蕾莉投以鄙夷的目光。

    “什么我想的那样?我想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蕾莉气急败坏,掏出弹簧刀威胁张量,张量不为所动。

    “对了,今天怎么只有我们三个?其他人呢?”张量口中的其它人指的正是郁美那样的队员;按理说,渡鸦四队应该有至少十五名队员,但由于是特遣队,调动频繁,长期队员只有不到五名,其中就包括了车前排的两人。

    “郁美上卢子勤那辆车了,总得让她认识认识其它队员吗。”王队解释。

    张量喝起豆奶,味道居然出奇好,“子勤的车坐得下吗?”

    “我们去接子安,今天我们在金融区巡逻,他家离得近。”看来王队都安排好了。

    卢子勤和卢子安是表兄弟,他们都是四队的老队员,因为和张量熟络,二人陪他留在了四队,不愿意升迁。王队将车停在居民区前,卢子安背着包快步跑来。

    “早啊,王队!早啊,张量!”子安将背包丢进后备箱,坐进了后排。

    卢子安的穿着和张量一样,只是没有戴宽檐帽(像张量那样依赖帽子的人属实不多),他长得俊俏,中长发,浓眉大眼,皮肤白净,个子也高,性格外向,关键是他和哥哥都在飞鸟科工作,家庭环境相当富裕,是渡鸦科乃至鸦科人气最旺的男员工之一。只要他在车上,蕾莉立刻化身成一个安静温顺的小迷妹,不再和张量拌嘴了。

    “背的什么啊,那么一大包?”张量问他。

    “钱,我哥的薪水,他的黑卡被注销了,一直没记起补,只好收现金,转存到白卡里。”

    白卡是最常见的银行卡,这种卡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人人都可以申领,只是无法在A市或B市使用。

    “注销了?什么时候的事?”

    “哎呀,他不是老喜欢往C市跑吗,上次他在C市吃饭,结账时脑子一抽,居然刷了黑卡,科里第二天就把他的账户锁了,卡也注销了。”

    飞鸟科的薪资是每月二十五号到账,每位员工都会有一张自己的黑卡,这张卡仅供员工在本市使用,严禁跨市消费;毕竟是银行卡,这张黑卡在设计之初是具有存取功能的,甚至可以在任何城市消费,比金卡还要强大,员工可以将任意数额的钱存入黑卡,再从任意银行取出。

    果不其然,这种功能后来被部分员工用于逃税:他们将黑卡借给企业,企业利用黑卡进行支付,避开所有原本需要扣税的环节。为了避免这种事件再次发生,飞鸟科决定取消黑卡的取款功能,但当时第一代的黑卡已经发行了至少一万张,这些免税卡一夜之间丧失了取钱功能,人们依然可以向黑卡转账,但转入黑卡的钱只能用于消费,无法从银行取出,黑卡也因此成为了银行系统中的bug:某些被断了财路的企业开始报复性地向黑卡转账,当银行发现巨额资金像流入黑洞一般流入黑卡,造成了史无前例的通货紧缩时,他们立即通知了飞鸟科。

    为此,飞鸟科只能采取最终措施:从黑卡中转入转出的每一笔钱都会被严格记录在案,严防员工利用黑卡犯罪。但这种监督的弊端很快暴露出来:黑卡陆陆续续发行了三万余张,记录这些卡的消费需要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这个数据库需要兼容全部城市的全部财务系统,即使是当时啄木鸟科最聪明的科学家也无法设计出一个可行的数据库;飞鸟科只能后退一步,所有黑卡——无论该卡是何时发行的——只能在特定城市消费,如果跨市消费,一经发现,立即注销。如此,黑卡的消费记录可以通过城市原有的金融系统记录在案,这项政策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目前看来还是行之有效的,至少利用黑卡进行的犯罪行为没有再发生。

    “黑卡……我很少用。”张量实话实说,“捏着那张卡出门,我根本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光是拿出来就会有不少市民围观。”

    四人驶入了D市金融区,这里有全市最大的股票交易所,其所在的街道被成为沃尔街;王队将车停在一家银行前,子安背着包存钱去了,这时,蕾莉终于有机会调侃张量,她憋了一路,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最终,她冲着张量大喊出两个字:“豆奶!”

    “蛤?”张量看向蕾莉,一脸茫然。

    “你自己细品吧!”蕾莉戴着面具,张量看不到她的表情,连王队听不懂蕾莉在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张量猜测。

    蕾莉浑身一颤,狡辩道,“哈!你不是自以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怎么还需要问我?”

    就在车上的三人陷入沉默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三人齐刷刷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是D市第一银行,它紧挨着第一股票交易所,处在沃尔街中心;奔跑的人群说明那里绝对有事情发生,加上先前的枪声,究竟是何种事情已然不言自明。

    “有人抢劫?”子安钻回车里,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大概是的,我开近点,先观察一下。”王队说着发动了引擎。

    “不至于吧?”张量不敢相信,“昨天才遇见怪物,今天又碰见抢劫?这也太离谱了,刷绩效一般……”

    王队驱车来到了距离银行约二百米的路边,车刚停稳,四人的呼机便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看来是抢劫没差了,我先进去瞧瞧?”子安问王队。

    “不急,先接任务。”

    四人几乎同时接通了呼机。

    “呼叫浪人/病魔/还魂/疾杀,距离你二百米处的沃尔街第一银行发生一起劫案,任务等级未定,请问是否认领任务?”

    “认领。/认领。/OK,这任务我接了。/那还用说?”四人回复。

    ……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沃尔街上警铃大作,有一青年抱头鼠窜,从银行侧门溜了出来。他沿着街一路小跑,为了不吸引劫匪,他不敢出声呼救,只顾奔逃。

    这名青年就读于D市冬杉大学,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条街上,只因为他和同学打赌,自己敢在沃尔街第一银行内大喊“抢劫”二字;诚然,他还没有愚蠢到站在银行大厅内呐喊,狡猾的他带来了摄影机,只要在银行洗手间内喊小声些,他就能赢下赌约,同时不招惹到银行的警卫。

    这原本是一个可行的计划,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特意挑人员稀少的早晨行动,特意从银行侧门进入,特意将摄像机藏在了袖子里、从事先割好的开口露出摄像头;就在他揣着小相机,走进银行侧门时,装潢华美的银行大厅内有一人掏出了猎枪。

    青年端着胳膊,愣在了原地,静静看着那些水晶吊灯、嵌有墨绿色马赛克装饰的墙壁、棕褐色的地板,淡蓝色的珍稀盆栽以及前台员工黑白相间的服装:黑西装,白衬衫(并不是囚服)。

    顷刻间,又有几人掏出了枪,为首的男人用猎枪示威,听到枪响,银行内少数几人和青年一样愣在原地,随后,有两名女性捂着耳朵高声尖叫起来。

    为首之人用更高的音调吼道,“都闭嘴!”

    于是银行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别乱动,这是抢劫!”他继续保持着高调,只是另一名女劫匪抢了他的风头。

    那名握着手枪的女劫匪用比同伴高八度的语调喊道,“谁他妈胆敢乱来,我他妈就一枪毙了谁!”

    这时,青年意识到自己腹股沟传来一缕暖流,或许是为了避免尴尬,又或许,他仅仅是想逃命,青年慢慢退向身后的推拉门,眼看劫匪没有注意到他,青年用后背顶开门,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