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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会合

    超市六层的防火门外,张量将自己用过的手电递给斩钢,“这里面XX没有光照,需要这XX的手电。”他仍止不住地说脏话,既然斩钢清楚他不是故意的,张量索性不加掩饰,说起话来句句都有脏字。

    斩钢眯起眼睛,接过手电甩了甩,三万流明的强光让她不太适应,但那手电筒的白光持续了不多久,突然闪烁起来,随后又黯淡下去,原来是没电了。张量只好掏出另外两把手电筒,耸了耸肩,说道,“无碍,我有三把。”

    “我真是服了你了……带这么亮的手电有什么用?电很快就耗光了。”斩钢白了他一眼,夺过其中一把,将那没电的手电筒随意丢在了地上。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和张量背靠背走进了防火门,二人配合默契,随手关上门后,迅速搜寻着画廊。

    一把三万流明的手电筒已经足以提供光照,两把三万流明的手电同时工作,可谓亮如白昼,画廊内的细枝末节被看得清清楚楚,只可惜二人没有发现怪物的踪迹。确信这里没有异常后,张量摇了摇头,颓丧地蹲在了画廊中央。

    “X!这下真的糟了,”他的语调沮丧不已,“杜宾莫不是被那彩色的玩意儿吃了?按理说他最后会被淹死,但淹死在胃液里是不是也算淹死?”

    听他这么讲,斩钢也没了主意,换做平时她肯定会大发雷霆,但眼下她能发火的对象只有自己的男友,发脾气只会进一步打击张量。斩钢是个相当负责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于是她掏出了呼机,这一动作让张量倒吸一口凉气,他太了解斩钢了,自然也知道这动作意味着什么。

    “你要联系本地飞鸟科?”张量忙问。

    “我来这里前,天鹅科的人已经封闭了超市,他们虽然办事拖沓,但好歹有认真做事,”斩钢咬着嘴唇,她也不想这么做,但眼下别无办法,“现在只有他们有足够的人手搜查整栋超市,我们不能任由杜宾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量猛地站了起来,按住了斩钢的手。

    “不,不行,我们再找找。”

    带杜宾回D市只是一项B级任务,但这个任务实则需要保密,如果通知天鹅科帮助搜寻,相当于宣告任务失败。张量是个认真负责的男人,他从没让任务失败过,今天也一样,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抽出了藏在小腿内侧的停摆药剂。

    “喝了这个,我就有足够的时间一个人搜完整栋超市,不需要让天鹅科的人进来。”张量甚至忘记了说脏话,足见他此刻有多紧张。

    令他没想到的是,斩钢瞬间夺走了他握在右手的药剂锡罐,她神态严肃,面颊微红,显然是在压抑怒气。

    “啄木鸟科的人说了,不能让你滥用这东西,这药剂我先没收了!”

    “我X!别开玩笑了,现在只有这药剂能救杜宾!拿来!”

    张量伸手抢夺药剂,但他的身体素质远不及斩钢,无论如何也掰不开斩钢的手。

    “我没说不救。”斩钢平淡地说。

    张量以为她还是要联系超市外的人,因为过于焦急,说话时甚至破音了,“不要指望天鹅科!等他们找到怪物,杜宾恐怕已经被消化了!”

    “我知道,所以这个药剂由我来喝。”

    斩钢说罢推开了张量,毅然拧开锡罐,就在她取出安剖瓶的前一刻,一句沙哑的话语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你们两个不要争了,救谁啊?我哪里需要营救?呵呵,年轻人最好不要碰那种东西,乱喝药对肾脏不好。”

    这声音朦朦胧胧,似乎是从远处传来,二人同时抬头,转动手电,看向声音的来源:天花板。

    画廊的天花板没有覆盖吊板,棕黄色、开裂多刺的木材暴露在外,长而直的木条彼此垂直的钉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个小方格。其中一个方格“啪嚓”一下裂开来,随后那裂口急剧扩大,最终,两个人形的东西伴随着大量灰尘落下,尘土飞扬,杜宾那背着氧气罐的身影隐没在尘埃之中,他正按着另外一人,对方正在不断挣扎,但杜宾牢牢将那人的双手按在背后,使其丧失了反抗能力。

    尘埃逐渐散去,张量已经掏出了手枪,但看见杜宾安然无恙,他不禁面露微笑,又收回了手枪,斩钢也将药剂还给了他,两人朝着那团灰尘走近。

    杜宾仍戴着氧气面具,那面具有一半变成了彩色,他身上的衣物和氧气罐几乎变成了全彩,好在他的双手及面部皮肤仍是原样。他尽力压制住的家伙正是那彩色的绒毛怪物,怪物跪在地上,不住地抽动挣扎,它身上没有醒目的伤口,看来杜宾是赤手空拳击败它的。

    “你们有没有手铐之类的东西?这家伙总爱乱蹬,过来把它的手脚铐住。”杜宾问道。

    张量摇摇头,他没有类似的设备。斩钢则掏出一副手铐,上前摆弄一番、尝试铐住那怪物,但最终也摇了摇头,“它的手脚比正常人类大一整圈,普通的手铐并不合适。”

    “那就把这XX的手脚砍掉好了!反正不碍事!”张量掏出了匕首,他此刻仍受多动症副作用影响,平时并没有这般残暴。

    “不要这么粗暴,这家伙的攻击性很弱,我们没理由伤害它。”杜宾使劲将怪物按倒在地,斩钢见状,收掉手电筒上前帮忙,二人合力将怪物面朝地板压制住。起初,那怪物还尝试挣扎,但它发觉自己只能掀起地板上的灰尘,也就放弃了反抗,任由杜宾用膝盖抵住它的后背。

    “这XX玩意……交给天鹅科合适吗?”张量问。

    杜宾摇了摇头,“谁说要把它交公了?我打算放了它。”

    这话让张量和斩钢都困惑不已。

    “杜宾,你现在清醒吗?你是不是也像之前那疯子一样受到了精神刺激?”斩钢警惕地抽出了尖刀,后退三步,防范起杜宾,没了她的帮助,那怪物又挣扎了起来。

    “哎呀呀呀……别,别,我好得很!快来搭把手!”

    杜宾急忙加大力度,见他不像是失心疯,斩钢狐疑着,攥着武器上前帮他按住怪物的双腿,杜宾这才得以喘口气,问道。

    “既然提到那疯子,现在他在哪里?你们把他送出超市了吗?”

    “没有,那个XX装傻逃走了,当时你被怪物拖走,就是他关上了防火门,拦住了我,XXX。”张量说。

    “嗯?不不不,我想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我来解释一下吧。”杜宾尽可能保持着声音的清晰,他似乎在之前的战斗中流了太多汗,本就口渴的他说起话来沙哑无比,张量和斩钢都只能勉强听懂。

    “这家伙没有伤害任何人,贤弟,你之前看见这家伙吞了某人的手臂,那大概是误会:那手臂是疯子的,这只怪物会吞人类不假,但它并不会消化人类,因为它本质上不是生物,没有胃袋这种消化器官。”说到这,杜宾腾出右手,指了指自己身上沾染的色彩。

    “我之前被它抓住了,但它并没有攻击我,反倒将我拖进了楼层之间的空隙,我趁机挣脱了束缚,和它打斗起来,结果这怪物弱的一塌糊涂,我身上这些怪异的颜色就是它唯一的攻击手段了。比起打架,它逃跑的速度倒是挺快,何况是在狭小的楼层夹板内,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制服它,说来也巧,我刚抓住它,就听见你们在夹板下方讲话。

    它是一种类似于油漆毛刷的怪物,不是具有血肉的活物,却可以用身上的绒毛将物体刷成彩色,这样一来,它就可以间接移动那些彩色物体,这本来是一种很恐怖的扭曲能力,但眼下它丧失了这种技能——它来这里前受过很严重的伤,是那个疯子救了它,康复之后它就丧失了扭曲能力。

    就是这样,呵呵,它很感激那男人拯救它,那男人也将它当成宠物饲养在了画廊里,这怪物不吃肉,它只食用矿物颜料。我将他们两个的关系理解成了情人,不过这也怨不得我,他们两个的关系确实复杂……人类的情感,尤其是疯子的情感,往往是难以理解的……我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但你为何要放它走?这家伙出去会引起市民恐慌的。”斩钢追问。

    “这就要问它了,”杜宾低头看向那怪物的晶簇状“眼睛”,“这家伙说它只是想保护自己,但有一个看不见的家伙想要伤害他。它打不过那隐形的家伙,不得不带着伙伴逃跑,逃跑途中正好被张量看到了。如果它只是想保护自己,没有害人的心思,那么我的良心不允许我伤害这样一只怪物。”

    “隐形?”斩钢想起那疯子先前所说的话,一头雾水,“有这种可能吗?”

    张量不耐烦了,“那XX逃走已是既定事实,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相信一个怪物!”

    “不,贤弟,这点你错了。心中所想是撒不了谎的,而且我此前听到了那隐形家伙的想法,虽然微弱,但这更证明怪物没有撒谎:这超市里确实有其他人,说不定就是他掳走了那彩色的男人。”

    “那XX现在怎么办?这怪物又听不懂你的话,我们上哪去找那个彩色的XX?”

    “不需要找,虽然那家伙隐藏的很好,但屡屡得手带来的窃喜已经暴露了他:他朝这边来了。”

    “这边?你是说,我们这里?”斩钢问。

    “没错,他的思想很肮脏,也很狡猾……”

    说罢,杜宾再次露出锐利的眼神,隔着那一半彩色一半透明的氧气面罩看向张量身后,看向那在黑暗中散发出淡黄色轮廓的防火门,光顺着门缝射进,他紧盯着那门,似乎在等待某人进入。

    杜宾所说的“那家伙”究竟是何人?张量不禁好奇,他转身将手电射向门口,门居然缓缓打开了。

    手电筒的光芒穿透了黑暗,射向门外,照亮了一团诡异的彩色:斑驳的色彩移动着,在门框内聚成一个人形,如果不是他那双黑白的眼睛,常人或许很难在这种环境中分辨出他。

    男人将双手背在身后,战栗着走进画廊。

    “幽灵,是幽灵……”男人小声呢喃,张量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男人的头部左侧,一把浮空的马格南正抵着他的太阳穴:正是张量此前交给杜宾的那把。

    张量看向杜宾,杜宾压低声线解释道,“那家伙趁乱偷走了我挂在腰间的枪,那防火门也是他关上的。”

    “谁?你说的是那个彩色的XX吗?”张量连连转头,看看那被枪指着的男人,又看看杜宾,仍蒙在鼓里。

    杜宾坚定地摇摇头,张量于是将手放在武装带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传进张量的耳朵,他瞬间便醒悟了。

    “他说的是我。”那声音说道。

    这声音令张量记忆深刻,这声音属于某个失败的银行劫匪,属于那个患有严重风湿的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