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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太软

    夜色已深,阳谷县武都头别过同僚,挑着行囊下值归家。

    他近日凭着打虎之威,风头无二。

    上有恩相青睐有加,下有同僚抬举,阳谷县地界哪个见了他不道一声好汉。

    今日又寻到自家亲兄,可谓是双喜临门!

    他轻财重义,连日来请人吃酒,手头拮据,一直在衙门班房落脚。

    嫂嫂人美心善,听闻此事硬是劝他到家里住下,好过一人孤苦,连口热汤饭都没人张罗。

    武松心中热切,裹着寒风拐入紫石街,转角就见自家哥哥瑟缩身体踱步徘徊。

    “哥哥!”武松招呼一声,语带责怪,“出来迎我作甚,你我血脉至亲,这般客套实属不该。”

    “唉……”武大叹息一声,愁眉苦脸。

    “非是我要出门相迎,是家里出了祸事,这才来寻你。”

    “可是进了贼?”武松虎目怒张,挑担一扔,“沧浪”一声抽刀在手。

    “哥哥莫怕,区区几个毛贼料理了便是。”说罢便要回家大开杀戒。

    “我的二哥唉,莫要冲动,莫要冲动!”武大急忙拦住自家弟弟。

    “若是普通的贼人倒是幸事……”

    “唉!”武大又是叹息一声。

    “初时俺正睡着,大嫂把俺拖下床来,言说家里来了下凡的神怪。”

    “俺过去一瞧,就见三个金刚夜叉在家里海吃海喝,看着凶煞至极,不似善类!”

    “哥哥我提心吊胆,不敢留在家里,便出门寻你拿个主意。”

    武松皱眉沉吟,家里出事应该不假,但所谓的金刚夜叉多半是江湖术士装神弄鬼。

    哥哥胆小怕事,嫂嫂妇道人家无半点见识,招人唬骗在所难免。

    “既来寻我,哥哥为何不去衙门?”

    “俺放心不下大嫂,不敢自个走远……”武大支支吾吾道。

    “既放心不下嫂嫂,又为何不在家护着嫂嫂,安知嫂嫂不会遭了毒手!”

    “首鼠两端,置妻儿于不顾,岂是大丈夫所为,你如何配与我……”武松心头恼怒,恨铁不成钢,但终究顾及兄长颜面,甩袖持刀而去。

    武松夜色狂奔,霎时间便来到家门前,踹开大门,持刀爆喝一声。

    “嫂嫂莫怕,某家武松在此!”

    厅堂内炉火如春,地上铺着棉被,三个铁塔般的赤身巨汉席地而坐,只在腰间围挡,手掐炊饼狼吞虎咽,小妇人脸蛋羞红,强颜欢笑在旁伺候,拿饼倒水没个停歇。

    三人闻言转头,顿时横眉竖目,只见门户大开,寒风倒灌。

    “那汉子,把门带上。”张爱国盯着武松,嘴上依旧在造饼,改造之后饭量大的有点恐怖。

    不待武松回应,妇人紧忙上前把门关严,随既拉住武松便走。

    “二哥且收了兵刃,莫要莽撞,仙神当面,快随奴家上前扣拜。”

    不料武松反手用力,将妇人护在身后,附耳嘱托。

    “嫂嫂莫叫人诓骗了,哪有什么仙神,不过是依仗江湖戏法和天生异相的骗子罢了!”

    “武松在此拖住贼人,嫂嫂速去衙门通报救兵!”

    “快走!”

    武松言罢妇人将妇人推出门去,大门重新关死,门栓落下。

    那三人身形如同寺庙的巨型塑像,筋肉虬结又如岩石浇筑的铠甲。如此天赋异禀面前,凡人的拳脚兵刃不过是笑话。

    他心知毫无胜算,只能舍命周旋,以待县衙援兵。

    “招弟,处理一下。”张爱国嘴上不停。

    梁招弟炊饼一扔,抹了把嘴,站起身来活动四肢。

    砂锅般的拳头猛然握紧,骨节层层爆响。

    前后垫步勾直摆,拳风阵阵。

    紧接低扫,膝撞,高摆,腿出如龙。

    “这身体简直完美!”梁招弟邪魅一笑,喜不自胜。

    “我可收不住手。”

    “生死有命。”张爱国头也未抬。

    话音刚落,脚下砖石崩裂,梁招弟弹射起步,居高临下超人拳扣杀。

    砲石般的拳头擦肩而过,武松头皮发炸,却毫发无伤,反而身后大门炸裂开来。

    “醒醒!”武松回过神来,一丈有余的巨人正俯身看着他,一手轻轻拍打他的脸,一手把玩着他的手刀。

    “怎么样,我刚刚快不快?”巨人好奇的问道,他的手在下意识的揉捏,精铁手刀随意扭曲,好似泥塑。

    武松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亲身体会,才能懂得凡人与非人的差距。

    铁拳临身,顷刻间便会骨肉糜烂,不是听人吹嘘的江湖传闻,不是练武时的臆想,这是近在眼前的感同身受。

    天下之大,样貌奇特之人数不胜数,但有这种非人伟力的一个也无。

    如人称入云龙的一清道人这般名满天下之辈,也不过是靠着江湖戏法糊弄人罢了。

    再想想之前兄嫂之前所言,三人定非俗。而不管其是正神也好,毛神也罢,都是凡人不能招惹的。

    又一想此事或许本该是兄嫂的福缘,如今却因自己的莽撞变成祸事,实属不该。

    武松神色一正,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双手抱拳。

    “武松有眼无珠冒犯三位上神,任凭上神发落,以命相抵也无二话。”

    “只求祸不及兄嫂,望上神开恩。”

    “罢了。”张爱国闻言擦擦嘴,摸出烟点上,“生死有命,你能活着就是命不该绝。”

    “夜里寒气重,记得把门补上。”

    这就完了?武松犹自不信,但看三人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

    扣首一拜,武松麻利起身干活。

    一尺厚的木门大大小小碎了一地,其实修无可修。只好入内拆了两张床板,寻了钉锤,对着大门敲敲打打。

    半响过后成果喜人,大门被彻底封死了!

    恰巧妇人领了援兵匆忙归来,就见武松鬓发散乱,夜色中独自沉思。

    “二哥可曾伤了?”妇人面上急切,顾不得其他,上下查看。

    “嫂嫂不必担心,武松无恙!”他面皮涨红,按住胡乱摸索的素手。

    转头与同僚一一见礼,言称贼人逃命去了,承诺来日备足酒肉宴客,打发走众人。

    “是奴家来迟了,老天保佑叔叔无恙,不然奴家……”孤男寡女四下无人,妇人放开性子,伏在武松胸口低声啜泣,楚楚可怜。

    “嫂嫂莫哭……”武松手足失措,佳人在怀却不敢妄动,更不忍狠心推开。

    “此事错不在嫂嫂,怪武松莽撞,冒犯神灵,更不该唆使嫂嫂喊来官差。”

    “若惹来神灵迁怒于阳谷县,岂非滔天大祸,那时武松万死……”

    “叔叔莫要言死!”妇人青葱般的手指盖在武松的嘴上。

    “为叔叔做什么都是奴家愿意,一切罪责自然由奴家承担。”

    “奴家愿意!”妇人微微抬头,目光柔柔,情深义切。

    “嫂嫂!”武松并非铁石心肠,怎能不懂妇人的心意。

    他将妇人的手捉在掌心。

    “嫂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