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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上溪水常

    楚境『川州』

    点点星光照在碧绿原野上,偶有鸟兽之声响起在林间回荡,山坡之下清澈溪流缓缓向北。略微泥泞的土路边,芳草与鲜花显然是刚生出不久,被一天雨水浸泡显现出勃勃生机。

    在泥坑积水之中依稀可见皓月极远悬挂天边,淡淡青灰洒向整个原野,此地宛若一幅绝美山水画卷,飞鸟相伴月色柔柔一片祥和。

    “咯噔,咯噔,咯噔………”从远处传来马蹄踏过泥土的声响,一行商队自幽幽静静的小路走来。

    “此地实乃人间仙境,可惜太过僻壤…”一个二十来岁眉眼清秀的妇人对着队伍前方一个高大的男子说道。

    “少有人能静下心来欣赏这幅绝美。”队伍前方壮硕男子望着天空高挂皓月不禁叹息道。

    一行人缓步走在充满芳草气息的路径上,偶尔有萤虫之光飘过,忽然一声极不和谐的声调打破这份宁静,“大家快过来,快来人啊!”

    一个在队伍前方探路男子忽然大叫一声,众人皆惊朝那男子方向奔去。

    走到近前火把晃动间,那溪流岸边的缓坡上躺着一个半大少年,衣服破烂,身体没在水中还有殷红掺杂着溪水缓缓流去。

    众人赶忙将那少年拖上岸边,有人两指按在少年脖颈之上,过了些许时候松了口气“这孩子还有一口气,能救。”听到这话众人好歹松出一口气。

    不远处有个年轻些的男子远远瞧过一眼众人方向,回头再看看是一片乌漆麻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瘸腿老汉就坐在车架货箱上,看了眼那个没出息的,神神叨叨开口:“以前老话可是说的明白,夜行水边路碰着半死不死人千万不能救,要嘛是孤魂野鬼有冤不得伸,沾染这玩儿可是晦气缠身,要嘛就是山中邪祟欲害人!”

    老汉抽了口旱烟,觉着烟杆闭塞又放在手心敲了敲,小伙子缩缩脖子脸色有些发白,老汉翘起二郎腿斜眼摇头更看不上那年轻人。

    不远处众人放上草药包扎好少年几处伤口,正要将其抬上马车忽然间阴风大作。

    滚滚黑烟遮住天上明月夜更黑,商队众人皆惊惧,顾不得那半死不活的少年纷纷逃窜。

    牵马男子惊叫出声就要解开车架绳索,老汉吐了口旱烟摇头不已:“这玩儿咋抽咋不得劲儿,还得是人气更好。”男子刚上马下一刻面色惨淡如白纸,团团黑气自老汉口中散出,一瞬间涌入男子七窍吸取精魄。

    溪畔众人无一例外,黑气缠绕一个个倒在地上不停挣扎,最后眼角渗血面无血色,死状极为凄惨。

    那团黑气又涌回老汉口中,下一刻老汉痴笑开口:“也就生的白净些,提早吸干免得好闺女又痴痴动情。”

    天上黑气附在年轻妇人身上埋怨不已:“你个老东西!好不容易瞧见个好看些的,以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再找个情郎。”

    老汉不以为意看向不远处斜坡方向,“瞧不出个端倪来,一并吸了精魄了事。”

    妇人瞪了眼老汉“要真没事你不早就抢了去,怎的,老头良心是黑的?”

    老汉呵呵而笑敲了敲心口“约莫着现在应该是黑的。”

    老者妇人忽然齐齐看向远处,路旁一道身影走来,头顶莲花冠,身穿一件已经褪去色泽的靛蓝道袍袖口宽大,道士手中是一柄桃木剑。

    老汉眯眼冷笑道:“我说咋个这么别扭,等人死光才肯露头是几个意思?”

    风从西北来吹得道袍咧咧作响,一点光线照下愈发显得身形消瘦,道士歪头抖了抖袖子眯眼笑呵呵,想想又将双袖撸起慵懒道:“道士出城手持桃木剑,不斩妖除魔干什么,杀鸡啊。”

    『无名之地』

    天际一片血红目光所及无半寸生机,大地如被炙烤焦黑一片,几只乌鸦在一棵枯死不知多少年月的枯树上盘旋,不时传出阵阵“嘎嘎”声响,漫天血气汇聚成淡淡雾霭,早已无法分辨白昼黑夜,一只满是血迹的手从树下焦土中缓缓探出,显得极为吃力。

    在极远天地交汇处,一道黑色身影渐渐放大,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股杂乱无章的铃声,黑影晃荡不时停下乱转,走近才见那是个衣衫褴褛须发皆白的老头,满脸醉意趴在一只灰色毛驴背上,左手握着歪葫芦酒壶,右手的木棍上裹着条条红布,几个铃铛串联起来互相碰撞,这身音有些杂乱。

    “玉与墨,破金戈,血染长天,青烛客;崩山河,泣滂沱,锦绣化成玉环鹅;矬落唉……”那老者口中念叨着段段歌诀,双眼睁开伸了个懒腰,望着不远处那只略微有些颤抖的手。

    “能从这破地方活下来的,嗯……看这手就骨骼惊奇,身上该有些好东西啊,呃咳咳……但愿老夫救下的不是什么孽障,既然相见那及是缘分…你说是吧,毛驴儿?嗝!”

    “丁零当啷……”猩红风沙卷过,几只乌鸦四散…无踪。

    『三日后』

    一缕缕淡淡阳光透过已经有些发绿的枝桠撒在地面上,残雪已经所剩无几零星还能看到几处白素,目光眺望远方可见城墙,喧嚣之声也渐渐临近。

    十多人的商队缓缓行进着,靠后的一架马车之上少年的眼眸缓缓睁开。

    虽然快至立春时节,但清晨的冷风刮过还是带着阵阵刺骨寒意,鼻尖依稀可以嗅到烟火气,想来前处的城池中早有人家饭菜上桌。

    “孩子,你终于醒了。”一道柔和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使少年的神经猛地一紧,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货箱之上,随着马车一同摇晃,轮子滚在杂乱的石路之上,荡起阵阵的颠簸,令少年全身一阵的疼痛。

    “我,咳咳咳……”一旁的年轻妇人赶忙在行囊中取出一个水壶,递给少年。

    当甘甜清水缓缓涌入腹中,好似干枯河床经历一场甘淋滋润,令少年的喉咙微微有了些滋润,队伍前方那壮硕中年男子听到后面的动静缓步走,来对着少年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地?”

    少年脑海中一片空白默不作声,环顾四周愈发茫然“此地乃楚国边锤川州。”后面一架马车上老汉抽着旱烟悠悠道。

    “发现你时,你已昏迷不醒。”中年男子将发现少年的经历讲述一遍,少年脑海中一片杂乱,看向众人莫名有些犯怵。

    这商队一行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为难之色“我好像记起了……我就住在城中,前些天抓一只受伤的野兔,不慎落崖,我已记起归家之路,多谢好心人相救。”少年脸上浮现出一抹恍然对着众人说道。

    “这……”几人相视一眼,那壮硕中年男子思索片刻后说道:“那你换上一身行头。”妇人取来一身小些衣物,少年艰难翻下马车,换好衣物对着众人说道:“如若来日相见我定会感谢诸位救命之恩!”说罢,小跑着向那座城池的方向去。

    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那中年男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大家都收拾收拾行囊,赶往晏国……”老汉吧唧着嘴直翻白眼,想来想去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索性倒头睡去,这几天是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霉,好在是保下了半条性命,就是可怜了那好闺女…

    清风依旧,少年回首见商队已经远去,除了疼也没什么太重伤势,一头没入了路旁林中,他根本不知晓自己来自何地,手中攥紧换衣服时腰间系挂木牌,心中焦急更有迷茫。

    一路在林间穿行,走到一处清澈湖水边,寻着血气一路行走,约么百余步便见零星血迹,清晨霜露打湿衣角,一个满身被血与土染尽,年龄相仿的少年静静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