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鬼的杀人规则
徐娘子语气中的些许不对劲之处，路正道丝毫没有听出来，此刻的他，脑子中尽是对夜晚的恐惧。
‘我是心鬼，且让我瞧瞧，是什么不长眼的鬼，敢来找我！’
他心中发狠，随即取出那两颗蓝蜥蛋，眼中尽是狰狞。
‘不管能不能成，至少鬼蛇是除了心鬼以外，唯一能够对鬼造成伤害的，要是真的不能接受我的鬼神之力，那明日我若能活，你们便会出现在锅中。’
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伸手在两颗蛋上轻轻抚摸，湛蓝色的纹路摸上去并不光滑，有一种奇异的滞涩感。
心鬼！
一瞬间，房中一切立时大变，从墙角处缓缓生出诡异的血色斑驳，明明无风，但煤油灯摇摇晃晃，似下一刻就要熄灭，光线明灭不定，随着腐朽的斑驳生出，光线像是瓶中的气体一般，不断被压缩。
仅仅片刻，煤油灯所能照耀的地方，便只有方寸之地。
路正道身上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变化，从他胸膛处开始，一种诡异的死寂之灰白开始蔓延，这种蔓延速度奇快无比，只是顷刻间便笼罩他全身上下。
黑暗中，路正道双手轻轻压在两个蓝蜥蛋上。
扭曲的力量在上面涌现。
这是一种绝对无法在现世展露的力量，只有在他的鬼蜮当中，他才能做到如此，就像是恶鬼可以在鬼蜮中轻而易举的做出鬼打墙一般的手段，但在现世，这种手段却根本无法起效。
蓝蜥蛋初时并没有回应，随着路正道鬼神之力的不断涌入，蓝蜥蛋上终于出现变化，原本绿色打底，上有湛蓝色纹路的蛋，仿佛被污染了一般，上面展露出灰白之色。
一条小小的裂隙浮现。
也许是因为这是妖兽所生后裔的缘故，两颗蓝蜥蛋竟然都能承载路正道的鬼神之力。
这让他有些惊讶，所幸第二重的鬼蛇驯养法能够驯养两条鬼蛇，路正道倒也没有措手不及。
不过片刻，两条长条状的生物从蛋上的裂隙上缓缓爬出，妖兽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都是全面碾压寻常野兽的。
两条由剑甲蓝蜥化作的鬼蛇，在一出生便有着一些不同凡响之处，它们已经生出了牙齿，且背后贴着体表的蓝色剑骨，缓缓的竖起。
不过可能是因为鬼神之力的改变，两条小蓝蜥身上的颜色带着一种古怪的灰白之感。
路正道伸手，两条巴掌大的小蓝蜥爬了上去。
‘能够伤害到鬼神的鬼蛇之毒，这是成为鬼蛇后获得的力量吗？’
鬼蛇孵化，算是加了一层保证，但还是不够。
之前杀韩如龙，一次性收获了远超常人的人魂碎片，足足二十片，这已经足够路正道再度将自己提升一大截了。
‘如今我气血应该称得上一声雄厚，二十次强化，上次的参汤还有不少，应该撑得住…’
路正道念及至此，不再迟疑，将心鬼之力收敛，周围的一切瞬时变得正常起来，只是靠近地面的斑驳褪去的有些缓慢，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霉味。
‘人魂强化！’
伟力从冥冥之中降临，肌肉开始膨胀起来，其中凝聚在手臂骨骼上的血斑愈发浓郁，在这种飞速的强化过程中，血斑缓缓变得立体，凝聚成一粒小小的血珠，鲜艳透亮，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也是在血珠浮现的那一刻，路正道心中有了明悟。
所谓血骨，就是不断的凝聚着小小的血珠，直到血珠覆盖手臂骨骼，手臂上的骨骼就会变成血骨。
他站在屋中，轻轻勾连血珠，瞬间磅礴的气血在其上爆发出来，他的身体飞速膨胀，面色被体内磅礴的气血涨的通红，手臂上的皮肤若青铜一般，皮肤上散发着一种金属的质感。
他并没有现代化的仪器，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的力量，但若是爆发血珠上的能量，比之血斑爆发，至少提升了五成的力量，这样的自己，能够打之前的自己两个！
让他惊讶的是，这次消耗了二十人魂碎片强化，竟然根本无法感觉到炼骨境的极限，毕竟…他现在只修炼出一颗血珠，想要血珠覆盖手臂，差的还太远。
修行越往后，需要的时间越长，换而言之，路正道需要的人魂碎片也越多。
从入门到第一重消耗了十片人魂碎片，第一重功法升级总共耗费二十片，原本路正道以为这是成倍数消耗提升。
但现在看来，炼骨境的消耗，四十枚人魂碎片，好像远远不够。
同一境界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或者说，这一境界，其实是分成了三个阶段，血斑阶段、血珠阶段、以及最后的血骨阶段。
每一阶段，对前一个境界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不由的，他想到了韩如龙，韩如龙是已经练出血骨的强者，那一日能胜，真的是幸运。
不过，韩如龙自身也有很多问题，他似乎本身就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且太过轻敌，一开始战斗根本没有爆发血珠，反而觉得一定能稳吃自己，一直想着活捉自己拷问在寒山寺中得到的功法。
种种机缘巧合，才能让自己完成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换了遭遇战，三招之内，路正道必死。
‘还是得小心行事，这世间太多危险，以后若是没有必要，尽可能不要行这种越级之事，暗中升级，行碾压之势，才是王道。’
将自己的战力在这会儿达到巅峰，路正道心头对‘百鬼缠身’的畏惧感微微驱散几分。
‘就让我看看，这所谓的百鬼缠身，到底…是什么。’
夜。
路正道躺在床上，似梦非梦。
嘻…
嘻嘻…
嘻嘻嘻…
诡异的孩童笑声在耳畔响起，让穆展元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刺痛，眼前昏暗朦胧，光纤扭曲，似乎有一个浑身乌黑的诡异存在，站在他的床边，眼瞳空洞，嘴巴裂开，一直延伸到耳边，身上带着脏臭的粘液，直勾勾的盯着他笑。
路正道瞬间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上汗毛倒竖，整个人如坠冰窟，一种死亡的威胁浮现在心头。
只是瞬间，这种畏惧便被一种极其狂躁的暴怒所驱散。
‘真的敢来，老子杀了你！’
他手臂瞬间化为青铜之色，如同一根势大力沉的铁鞭一般横扫而过。
划过空气的嗖嗖声让他面上浮现变化。
空中的诡异变得愈发深沉，漆黑的环境越发深邃，伸手不见五指已经不足以表达这种诡异，就像是一头无法想象的巨兽出现，这一切都是他的巨口。
两条小小的蓝蜥从路正道枕头下窜出，小鬼乌黑的面上嘴巴大张，那诡异的裂口像是要将两条蓝蜥直接吞噬一般。
呼哧~
像是古怪的风。
小鬼猛然向后退去，两条蓝蜥站在路正道身前，嘴巴大张，冲着小鬼嘶吼。
此刻，路正道已经从躺着站起，他轻轻的蹲下身子，压了压蓝蜥的脑袋，口中却是传来一阵如厉鬼般的喃喃自语。
“要是…所谓的百鬼缠身，就是你这样的垃圾的话…那就化为我的养料吧。”
灰白之气瞬间笼罩在他的身上，诡异的灰白之气逐渐蔓延向屋子中的每一寸角落，无声无息的黑暗被吞噬，一种无情、无性的情绪浮现在路正道心头。
他像是在这一刻，被剥夺了全部的感情一般，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人。
心鬼之鬼蜮，第一次如此彻底的展开。
一种奇怪的讯息传来，传入路正道的心神之中。
‘心鬼，逆阳规则…’
这讯息传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像是程序陷入了崩溃，一种诡异的众生之声在这一刻萦绕在路正道的耳中。
“杀了我！”
“逆乱凡阳！”
心鬼鬼蜮展开的路正道，此刻似乎失去了情绪，但并未失智，他恍惚间，像是明白了这所谓的逆阳规则指的是什么。
这些厉鬼，根本不是在这个世界产生的，它们都来源于另一片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杀人，但世界间的碰撞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杀人，须有规则，如程序一般、死板无比的规则！
就如吞神鬼蜮的逆阳规则-拜佛者皆可杀。
古槐鬼蜮的规则-回应者皆死。
而现在，心鬼产生鬼蜮的这一刻，仿佛被什么冥冥中的存在感知到了，正在对心鬼产生杀人规则。
只是…
因为路正道是人，心鬼是他，人也是他，规则生成的时候，在他身上卡了bug！
他现在没有自己的杀人规则！也就是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心鬼鬼蜮杀人。
但，耳边不断传来的众生嘶吼，似乎在提醒路正道，他必须拥有杀人规则的约束。
路正道灰白的面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吗？我一直以来的目的，就只是活下去，所有不让我活的，都别想活！”
众生嘶吼声缓缓消散。
一种奇异的力量涌现在路正道身上，不是人身，而是心鬼上。
‘阻拦路正道活下去的，都该死。’
这是…心鬼的杀人规则。
众生之声消散，如水的黑暗彻底被灰白之雾驱散，路正道面上露出一抹狰狞。
“所以…是你不想让我活！？！”
他猛然伸手，那灰白如尘的手似是穿过重重空间壁障，陡然出现在另一个位置，捏在小鬼的脑袋上，就像是手臂飞出了一般…
心鬼没有情绪，只有杀戮与满足。
小鬼也没有情绪，哪怕似乎处于绝对的劣势，其依旧咧着裂开的嘴巴，嘻嘻的笑着。
“你的笑，让我恶心！”
心鬼之力骤然爆发，路正道的手臂上像是成为一个触手的老巢，无数暗红色的触手陡然伸出，将小鬼牢牢缠绕住。
【鬼神碎片+16！】
小鬼消失了。
随着其同样消失的，是屋中如潮水一般的黑暗，在黑暗中，一道道似是而非的黑影也随之一起褪去。
路正道瞧着这一幕，心头一阵发寒。
这就是…百鬼缠身吗？
想来要不是他拥有鬼蜮，这些小鬼都会出来吧？
怪不得这一头小鬼明明不难对付，寒刀门那高手却死状凄惨。
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是诡异凶残的蚂蚁。
路正道心中想着，收起心鬼之力，面上却是陡然浮现一片难看。
方才爆发了全部的心鬼之力，看似强大，但…
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死气，这种死气路正道很熟悉，菜市口的那些死尸身上，都有着这样的死气！
这就是…使用心鬼之力的代价吗？
他运转体内气血，开始沿着铜煞功所记载的方式练习。
武道功法，是锤炼气血，从某种程度上，是让人变得更加长寿、健康，让人远离死气。
果然，随着他不但的运转功法，体内心鬼复苏所带来的浓浓死气，缓缓被化解。
但路正道依旧面色难看。
只因为他体内方才凝聚出的血珠，消失了！
全力爆发心鬼之力的代价，让路正道难以接受。
他很愤怒，忽然生出一种杀人的冲动，这一切，都是因为韩如龙而起！
要不是韩如龙身上的绿丹，自己不会修行第二门功法，也不会引来小鬼夜袭！
还有老鼠街上的所有人，要不是他们，自己不会这么落魄，还有官府、内城的寒刀门！
这种愤怒在他心中不断堆积，让他变得狂躁，杀人的冲动愈发明显，眼中血丝弥漫，杀尽一切！
某一刻，他忽然起身，怒气冲冲的提着刀走向大门，伸手就要去开。
却陡然停下！
‘这不是我，我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路正道皱着眉头，努力压着着内心的杀意。
这也是心鬼的代价？
鬼没有灵智，只有程序化的杀戮，自己方才所想，像不像是自己在为心鬼编制程序？
他站在门口许久，手中的短刃被他捏的咯咯作响，牙齿紧绷着。
许久，这抹凭空生出的杀意终于消失。
路正道面色终于恢复，他坐在椅子上，心中下定决定。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再完全爆发心鬼，开启心鬼的鬼蜮。’
……
清晨，小彩推开门，俏生生说道。
“路叔，您在家吗？姨娘让我给你送点豆腐花。”
路正道瞧了小彩一眼，示意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你姨娘在忙？”
小彩扭头看了看四周，尤其是豆腐铺的方向，随即才小声说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姨娘昨天去成衣坊买了好些布，今天在做衣服呢。”
这年头，有钱做新衣服的，都是有钱人，想来是徐娘子不让小彩说出去，只是小丫头还是想要显摆。
小彩脆生生的声音，驱散了路正道内心中最后残余的杀意。
阳光正好，路正道吃着徐娘子亲手做的豆腐花，心情不错。
‘我是心鬼，且让我瞧瞧，是什么不长眼的鬼，敢来找我！’
他心中发狠，随即取出那两颗蓝蜥蛋，眼中尽是狰狞。
‘不管能不能成，至少鬼蛇是除了心鬼以外，唯一能够对鬼造成伤害的，要是真的不能接受我的鬼神之力，那明日我若能活，你们便会出现在锅中。’
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伸手在两颗蛋上轻轻抚摸，湛蓝色的纹路摸上去并不光滑，有一种奇异的滞涩感。
心鬼！
一瞬间，房中一切立时大变，从墙角处缓缓生出诡异的血色斑驳，明明无风，但煤油灯摇摇晃晃，似下一刻就要熄灭，光线明灭不定，随着腐朽的斑驳生出，光线像是瓶中的气体一般，不断被压缩。
仅仅片刻，煤油灯所能照耀的地方，便只有方寸之地。
路正道身上也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变化，从他胸膛处开始，一种诡异的死寂之灰白开始蔓延，这种蔓延速度奇快无比，只是顷刻间便笼罩他全身上下。
黑暗中，路正道双手轻轻压在两个蓝蜥蛋上。
扭曲的力量在上面涌现。
这是一种绝对无法在现世展露的力量，只有在他的鬼蜮当中，他才能做到如此，就像是恶鬼可以在鬼蜮中轻而易举的做出鬼打墙一般的手段，但在现世，这种手段却根本无法起效。
蓝蜥蛋初时并没有回应，随着路正道鬼神之力的不断涌入，蓝蜥蛋上终于出现变化，原本绿色打底，上有湛蓝色纹路的蛋，仿佛被污染了一般，上面展露出灰白之色。
一条小小的裂隙浮现。
也许是因为这是妖兽所生后裔的缘故，两颗蓝蜥蛋竟然都能承载路正道的鬼神之力。
这让他有些惊讶，所幸第二重的鬼蛇驯养法能够驯养两条鬼蛇，路正道倒也没有措手不及。
不过片刻，两条长条状的生物从蛋上的裂隙上缓缓爬出，妖兽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都是全面碾压寻常野兽的。
两条由剑甲蓝蜥化作的鬼蛇，在一出生便有着一些不同凡响之处，它们已经生出了牙齿，且背后贴着体表的蓝色剑骨，缓缓的竖起。
不过可能是因为鬼神之力的改变，两条小蓝蜥身上的颜色带着一种古怪的灰白之感。
路正道伸手，两条巴掌大的小蓝蜥爬了上去。
‘能够伤害到鬼神的鬼蛇之毒，这是成为鬼蛇后获得的力量吗？’
鬼蛇孵化，算是加了一层保证，但还是不够。
之前杀韩如龙，一次性收获了远超常人的人魂碎片，足足二十片，这已经足够路正道再度将自己提升一大截了。
‘如今我气血应该称得上一声雄厚，二十次强化，上次的参汤还有不少，应该撑得住…’
路正道念及至此，不再迟疑，将心鬼之力收敛，周围的一切瞬时变得正常起来，只是靠近地面的斑驳褪去的有些缓慢，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霉味。
‘人魂强化！’
伟力从冥冥之中降临，肌肉开始膨胀起来，其中凝聚在手臂骨骼上的血斑愈发浓郁，在这种飞速的强化过程中，血斑缓缓变得立体，凝聚成一粒小小的血珠，鲜艳透亮，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也是在血珠浮现的那一刻，路正道心中有了明悟。
所谓血骨，就是不断的凝聚着小小的血珠，直到血珠覆盖手臂骨骼，手臂上的骨骼就会变成血骨。
他站在屋中，轻轻勾连血珠，瞬间磅礴的气血在其上爆发出来，他的身体飞速膨胀，面色被体内磅礴的气血涨的通红，手臂上的皮肤若青铜一般，皮肤上散发着一种金属的质感。
他并没有现代化的仪器，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的力量，但若是爆发血珠上的能量，比之血斑爆发，至少提升了五成的力量，这样的自己，能够打之前的自己两个！
让他惊讶的是，这次消耗了二十人魂碎片强化，竟然根本无法感觉到炼骨境的极限，毕竟…他现在只修炼出一颗血珠，想要血珠覆盖手臂，差的还太远。
修行越往后，需要的时间越长，换而言之，路正道需要的人魂碎片也越多。
从入门到第一重消耗了十片人魂碎片，第一重功法升级总共耗费二十片，原本路正道以为这是成倍数消耗提升。
但现在看来，炼骨境的消耗，四十枚人魂碎片，好像远远不够。
同一境界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或者说，这一境界，其实是分成了三个阶段，血斑阶段、血珠阶段、以及最后的血骨阶段。
每一阶段，对前一个境界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不由的，他想到了韩如龙，韩如龙是已经练出血骨的强者，那一日能胜，真的是幸运。
不过，韩如龙自身也有很多问题，他似乎本身就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且太过轻敌，一开始战斗根本没有爆发血珠，反而觉得一定能稳吃自己，一直想着活捉自己拷问在寒山寺中得到的功法。
种种机缘巧合，才能让自己完成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换了遭遇战，三招之内，路正道必死。
‘还是得小心行事，这世间太多危险，以后若是没有必要，尽可能不要行这种越级之事，暗中升级，行碾压之势，才是王道。’
将自己的战力在这会儿达到巅峰，路正道心头对‘百鬼缠身’的畏惧感微微驱散几分。
‘就让我看看，这所谓的百鬼缠身，到底…是什么。’
夜。
路正道躺在床上，似梦非梦。
嘻…
嘻嘻…
嘻嘻嘻…
诡异的孩童笑声在耳畔响起，让穆展元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刺痛，眼前昏暗朦胧，光纤扭曲，似乎有一个浑身乌黑的诡异存在，站在他的床边，眼瞳空洞，嘴巴裂开，一直延伸到耳边，身上带着脏臭的粘液，直勾勾的盯着他笑。
路正道瞬间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上汗毛倒竖，整个人如坠冰窟，一种死亡的威胁浮现在心头。
只是瞬间，这种畏惧便被一种极其狂躁的暴怒所驱散。
‘真的敢来，老子杀了你！’
他手臂瞬间化为青铜之色，如同一根势大力沉的铁鞭一般横扫而过。
划过空气的嗖嗖声让他面上浮现变化。
空中的诡异变得愈发深沉，漆黑的环境越发深邃，伸手不见五指已经不足以表达这种诡异，就像是一头无法想象的巨兽出现，这一切都是他的巨口。
两条小小的蓝蜥从路正道枕头下窜出，小鬼乌黑的面上嘴巴大张，那诡异的裂口像是要将两条蓝蜥直接吞噬一般。
呼哧~
像是古怪的风。
小鬼猛然向后退去，两条蓝蜥站在路正道身前，嘴巴大张，冲着小鬼嘶吼。
此刻，路正道已经从躺着站起，他轻轻的蹲下身子，压了压蓝蜥的脑袋，口中却是传来一阵如厉鬼般的喃喃自语。
“要是…所谓的百鬼缠身，就是你这样的垃圾的话…那就化为我的养料吧。”
灰白之气瞬间笼罩在他的身上，诡异的灰白之气逐渐蔓延向屋子中的每一寸角落，无声无息的黑暗被吞噬，一种无情、无性的情绪浮现在路正道心头。
他像是在这一刻，被剥夺了全部的感情一般，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人。
心鬼之鬼蜮，第一次如此彻底的展开。
一种奇怪的讯息传来，传入路正道的心神之中。
‘心鬼，逆阳规则…’
这讯息传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间像是程序陷入了崩溃，一种诡异的众生之声在这一刻萦绕在路正道的耳中。
“杀了我！”
“逆乱凡阳！”
心鬼鬼蜮展开的路正道，此刻似乎失去了情绪，但并未失智，他恍惚间，像是明白了这所谓的逆阳规则指的是什么。
这些厉鬼，根本不是在这个世界产生的，它们都来源于另一片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杀人，但世界间的碰撞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杀人，须有规则，如程序一般、死板无比的规则！
就如吞神鬼蜮的逆阳规则-拜佛者皆可杀。
古槐鬼蜮的规则-回应者皆死。
而现在，心鬼产生鬼蜮的这一刻，仿佛被什么冥冥中的存在感知到了，正在对心鬼产生杀人规则。
只是…
因为路正道是人，心鬼是他，人也是他，规则生成的时候，在他身上卡了bug！
他现在没有自己的杀人规则！也就是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心鬼鬼蜮杀人。
但，耳边不断传来的众生嘶吼，似乎在提醒路正道，他必须拥有杀人规则的约束。
路正道灰白的面上浮现一抹奇异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吗？我一直以来的目的，就只是活下去，所有不让我活的，都别想活！”
众生嘶吼声缓缓消散。
一种奇异的力量涌现在路正道身上，不是人身，而是心鬼上。
‘阻拦路正道活下去的，都该死。’
这是…心鬼的杀人规则。
众生之声消散，如水的黑暗彻底被灰白之雾驱散，路正道面上露出一抹狰狞。
“所以…是你不想让我活！？！”
他猛然伸手，那灰白如尘的手似是穿过重重空间壁障，陡然出现在另一个位置，捏在小鬼的脑袋上，就像是手臂飞出了一般…
心鬼没有情绪，只有杀戮与满足。
小鬼也没有情绪，哪怕似乎处于绝对的劣势，其依旧咧着裂开的嘴巴，嘻嘻的笑着。
“你的笑，让我恶心！”
心鬼之力骤然爆发，路正道的手臂上像是成为一个触手的老巢，无数暗红色的触手陡然伸出，将小鬼牢牢缠绕住。
【鬼神碎片+16！】
小鬼消失了。
随着其同样消失的，是屋中如潮水一般的黑暗，在黑暗中，一道道似是而非的黑影也随之一起褪去。
路正道瞧着这一幕，心头一阵发寒。
这就是…百鬼缠身吗？
想来要不是他拥有鬼蜮，这些小鬼都会出来吧？
怪不得这一头小鬼明明不难对付，寒刀门那高手却死状凄惨。
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是诡异凶残的蚂蚁。
路正道心中想着，收起心鬼之力，面上却是陡然浮现一片难看。
方才爆发了全部的心鬼之力，看似强大，但…
身上弥漫着浓浓的死气，这种死气路正道很熟悉，菜市口的那些死尸身上，都有着这样的死气！
这就是…使用心鬼之力的代价吗？
他运转体内气血，开始沿着铜煞功所记载的方式练习。
武道功法，是锤炼气血，从某种程度上，是让人变得更加长寿、健康，让人远离死气。
果然，随着他不但的运转功法，体内心鬼复苏所带来的浓浓死气，缓缓被化解。
但路正道依旧面色难看。
只因为他体内方才凝聚出的血珠，消失了！
全力爆发心鬼之力的代价，让路正道难以接受。
他很愤怒，忽然生出一种杀人的冲动，这一切，都是因为韩如龙而起！
要不是韩如龙身上的绿丹，自己不会修行第二门功法，也不会引来小鬼夜袭！
还有老鼠街上的所有人，要不是他们，自己不会这么落魄，还有官府、内城的寒刀门！
这种愤怒在他心中不断堆积，让他变得狂躁，杀人的冲动愈发明显，眼中血丝弥漫，杀尽一切！
某一刻，他忽然起身，怒气冲冲的提着刀走向大门，伸手就要去开。
却陡然停下！
‘这不是我，我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路正道皱着眉头，努力压着着内心的杀意。
这也是心鬼的代价？
鬼没有灵智，只有程序化的杀戮，自己方才所想，像不像是自己在为心鬼编制程序？
他站在门口许久，手中的短刃被他捏的咯咯作响，牙齿紧绷着。
许久，这抹凭空生出的杀意终于消失。
路正道面色终于恢复，他坐在椅子上，心中下定决定。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再完全爆发心鬼，开启心鬼的鬼蜮。’
……
清晨，小彩推开门，俏生生说道。
“路叔，您在家吗？姨娘让我给你送点豆腐花。”
路正道瞧了小彩一眼，示意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你姨娘在忙？”
小彩扭头看了看四周，尤其是豆腐铺的方向，随即才小声说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姨娘昨天去成衣坊买了好些布，今天在做衣服呢。”
这年头，有钱做新衣服的，都是有钱人，想来是徐娘子不让小彩说出去，只是小丫头还是想要显摆。
小彩脆生生的声音，驱散了路正道内心中最后残余的杀意。
阳光正好，路正道吃着徐娘子亲手做的豆腐花，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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